日军占领岳阳以后,因深入中国腹地,四面抵抗反击,战线拉长,兵力分散,力不从心,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宽不到百米、浅处不及人深的新墙河成为敌占区和国统区的边界,三次长沙会战中,中国军队布置的四道防线从北到南分别是:新墙河、汨罗江、捞刀河、浏阳河,新墙河是最前线,汨罗江与捞刀河是逐次抵抗,长沙城郊的浏阳河则是薛岳“天炉战法”口袋阵的袋底。日军越过新墙河进攻长沙,均以退回新墙河以北告终。因此,新墙河也被新华社赞誉为“东方马其诺防线”。
1939年9月,第一次长沙会战开始,日军称为“湘北会战”。新墙河以南是一马平川的洞庭湖淤积平原,无险可守,守军52军第2师8团胡春华营守卫北岸斗篷山激战两天,全营覆没。195师派出1131团第3营驻守在北岸的笔架山。新婚刚三天的营长史恩华率部浴血奋战、顽强抵抗三昼夜,敌我双方伤亡惨重。师长覃异之电话令史恩华:“如无法支持,不得已时可向东撤。”史营长回答:“军人没有不得已的时候。”坚守不退直至黄昏,史营长与500多官兵于笔架山阵地全部壮烈牺牲。战后,当地老百姓上山收尸,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史营长牺牲在郭家村一栋农舍的院子里,手里还紧攥着作战地图,老百姓无不失声痛哭。当地绅民将史营长与500壮士安葬在河南面傅朝村,垒成一大一小两个墓茔,史营长的墓前立有石碑“中华魂史营长之墓”。但这两座烈士墓都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被毁。
2011年11月,笔者和数十名志愿者陪同从湖北来的史恩华烈士的妹妹和亲属来到笔架山,战壕依稀可见,墓茔无处可寻,亲属和志愿者只能望空遥祭。2020年7月7日,当地村民陪同笔者再次来到傅朝村,烈士们埋骨之处仍是一片稻田。暴雨倾盆,仿佛先烈们的血泪。
1941年12月,第三次长沙会战的一场激战再次发生在新墙河畔的相公岭,驻守相公岭的是川军20军133师398团王超奎营。日军在飞机大炮装甲车的掩护下包围了相公岭,并使用燃烧弹进攻守军,王超奎营500官兵坚守两天两夜后全体殉国。宋美龄在美国国会流泪演说,介绍了王超奎营的英勇事迹,并撰文在《纽约时报》发表:“中国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王超奎营因此举世闻名。
2020年7月7日,笔者和志愿者15人一起登上相公岭阵地遗址,灌木杂草丛中黄土堆筑的指挥所和战壕、机枪工事仍清晰可见。可悲的是,据湘北抗战史学者李宣钊先生和当地志愿者介绍,虽然相公岭阵地遗址和官兵们殉国处已被定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但因为缺少经费,仅在路边立了一块简介碑。遗址周边已有许多村民围建私人墓地,其豪华程度与残存的抗战遗址形成鲜明对比。更令人担心的是还有人建空墓占地,为以后保护复修抗战遗址带来麻烦后患。
值得庆幸的是,王超奎和史恩华先后于1988年和2013年获得民政部颁发的《革命烈士证明书》。站在先烈们洒满鲜血的山岗上,觉得李清照的诗句似乎是为800年之后的英雄们写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202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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