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于美国南北战争,取名于希腊神话《奥德塞》中奥德修斯的格兰特说:“我从不主张战争,除非为了和平。”
牛顿也说:“我可以计算天体运行的轨道,却无法计算人性的疯狂。”人类最大的疯狂莫过于战争。
有多少战争以和平的名义,造就英雄,产生英灵。如蝼蚁一样杀死那些苍生,以国之名,涂炭生灵,以正义或非正义的方式,剥夺着人的性命,人类在战争中合理地扮演着上帝,关于战争,不变的只有死亡......
姜立诚专访:生于战争,剩于战争
口述人:姜立诚
厂窖惨案目击者
1923年4月出生
年龄:94岁
祖 籍:湖南宁乡县老粮仓
出身贫苦农家,幼年丧父,十一岁辍学,于宁乡县城新太顺南货号做学徒,1938年加入宁乡陆军志愿兵第一团,时年15岁。一直在国民革命军第九战区长官司令部任作战参谋。亲历三次长沙会战,常德会战,衡阳保卫战。后调益阳五区抗日自卫司令部,任宁湘自卫区司令部参谋处上尉参谋。1945年8月15日在宁乡参与日军受降。是益阳地区唯一一位参加2015年9月3日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大典的抗战老兵。
厂窖原属汉寿县,50平方公里,土肥水美,鱼米之乡。74年前,侵华日军在这个取名于“汉朝江山,万寿无疆”之地,制造了令人震惊的厂窖惨案。即便多年以后,如同梦魇的惨痛记忆仍然会刺痛忆者的心灵。
1943年3月9日,日军侵占华容。5月初,南县、安乡以及整个洞庭湖北岸先后沦陷,拥有10万兵力的滨湖驻防部队第七十三军溃退西南。
当人们逃到洞庭西北水陆要冲厂窖地区时,日军在空中发现了他们,开始了水陆空立体合围,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就此拉开序幕,.短短3天,杀害无辜百姓3万余人。
对于厂窖惨案目击者姜立诚来说,那是无法磨灭的记忆。却在岁月的沉淀中并不过多忆起,口述中也未提及。
日本人打来了,还有么子生意做哩?就来当兵了
我从12岁开始在宁乡学徒,文夕大火那年的11月,我参加了抗日自卫军,第二年到第9战区司令长官部当上等兵。15岁就到了副官处。那时我还很小,不很打彩。我的长官问我为什么要当兵,年纪这么小!我说日本人打来了,还有么子生意做哩?就来当兵了。
我在第九战区当兵的时候是在汽车队工作,既开汽车也教司机。那时我们只有三个人,副官队长和我,副官管车,队长管司机,不让司机没事到处跑,呆在家里等上面来电话调车,我专门负责喊司机接电话,加汽油。我虽小,这些事都能做,当过学徒,不畏难也活泼,又晓得如何搞。没到一年,就调到参谋处,那些领导都认得我,有来自湖南的,还有北方的,广东人比较多一些。后来我升到上士,当文书,收发文件,经常接触机密文件,我工作很负责,虽然一直在打仗。
第一次长沙会战,汽车队被调到茶陵去了,怕损失,只留少数在前方,我就去了茶陵,仗打完后,又回到长沙小吴门外新春路的司令部。
第二次长沙会战,我被调到后方司令部参谋处,住在南岳的山庙里面。
第三次长沙会战,薛岳采取了天炉战术,把日本鬼子引到长沙。岳阳到长沙300多里路,对方的兵力拉得过长,就自然消耗能量。我们的部队就在两边做好准备,一小部分跟他交火,边打边退,把日军黏到长沙来,湘雅医院那里是决战的地方。日军也搞不清,他以为他的武器好就能赢,薛岳虽然年纪很轻,但是他带出了一支无畏的部队,他也晓得日本鬼子的厉害,所以做了充分的准备,这个仗打得长沙死了很多人。
我们军守长沙城,指挥部在岳麓山爱晚亭、云麓宫那一带,大炮架在岳麓山,是同盟国送的。有一次,情报探到日军来了很多人,住在湘雅医院,那里房子很大,他们以为我们不晓得。炮兵指挥官就命令用15点防炮对着湘雅医院打,那里有蛮高的房子,古建筑很威武。一炮打过去,日军就跟着蜂子样,呜~就出来了。我们的炮就围着那里炸,炸得一塌糊涂。多亏我们的榴弹炮进攻,打得他们挡不住了,打了28天,日军就那样被打退的。那时山里还有个防空洞现在还在,敌机来了我们就躲在洞里,敌机走了我们就出来了,日军没在长沙称得住威风。
后来薛岳长官开会时跟我们讲,你莫看得他们没打得赢跑了,还有一次恶的来,大家都要小心,不能轻敌,都要提高警惕。长沙第4次会战没挺住,打了47天。日军这一次用死力,连大学生都逼着来打仗,他们打了7,8年了,有些不行了,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孤注一掷打赢这一仗。他们采取的战术像剪刀一样,一眼一眼地剪,由洞庭湖开始,通过华容,岳阳,南县,沅江,益阳,宁乡,再包围我们的岳麓山。另一部分屯在益阳,沿资江河一直冲得邵阳,他不走老办法了。长沙也来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沿新墙河到益阳,再从望城到长沙,邵阳,益阳,宁乡都有日军。那些地方日军都没去过,军事测绘也采取以前的老办法。这次,我们防备不够,日军走后路包围岳麓山。师部也被包围,我和跟赵司令也在那里,突围时,士兵保护我们从左家岭到湘江坐小船过河,躲起跑,跑到耒阳,到达郴州,长沙失守了。
战争结束了,日军不再拿着抢对着中国老百姓和军队了
日军打完长沙准备打衡阳。那里有一个军一个师在守,还有个暂54师,饶少伟当师长,当时援军不得力,进不去衡阳城,飞机也不好炸,怕炸死了自己的军队。所以空军不得力,即使陈纳德来了,也没多大效率。到8月8日,军民已经有2100多万人死掉了,衡阳的铁桥也是被我们自己炸掉的。可想而知仗打成了什么样?打得没办法!我们没兵也没炮了。但是第十军和54师并没有投降,而是讲和,日军也同意了。他们说我们佩服你们在衡阳守城的中国军队,我们的日本大本营也佩服中国军队打得狠。
衡阳沦陷后,日军就冲到桂林,那里是第4战区,没遇到抵抗,就一直冲到贵州独山,我们在司令部看到这个信息,心里非常气氛,生气那里的指挥官都什么鬼啊?只有薛岳晓得打仗吗?你们其他人就不行吗?只知道在会上愤慨,觉得白崇禧他们真不行。
第9战区沦陷了,日军就这里驻一些兵,那里驻一些兵,他跟你打游击。那时益阳成立自卫区司令部,长沙县成立长沙县自卫区,还有长沙市自卫区,整个湖南都是这样的。我从日本占领区调回到宁乡湘乡,两个县的自卫区都离长沙不远,我在那里做参谋,年纪很轻,虽然还不够资格,但是我做的还是很熟悉。司令部人员减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其实也无所谓司令部不司令部的,自己指挥自己,那时只想下去上前线跟敌人打仗,6月份是最后一仗,打了三天三夜,8月15日,日本就投降了,我就再没打仗。
我参加了7年抗战,只有在宁乡学徒弟那年例外,参军后就一直在部队。在参谋部,指挥部,那时薛岳指挥经常离不开参谋处,这是他的首脑机关,他经常来。每个星期在大礼堂跟我们讲2刻钟的话,9战区的干部都要参加,士兵中班长以上也要参加。但是9战区班长不多。薛岳是广东乐昌人,是从湖南的宜章搬到广东去的,在保定毕业,15岁就当兵。他和一般的长官不同,最早是跟着孙中山,后来参加抗日,从上海一直打到台儿庄、宜州到武汉,南昌到长沙,一直打到日本鬼子投降。他是一个每战必胜的人,他的心腹也经常谈起他,我们住在一起,没事就讲,都是真实的。
我还捉过两个日本兵,那时日本人守在街道路口,老百姓进城,没有他们允许进不得,没好武器也打不进来,怎么办呢?那就打游击。你打得厉害,我就跑,一有机会我就又打你,不是正面部队不需用非要拼个死,就这么打着游击。我们就想个办法,去卖菜,用两个很高的篮子,装上菜,担着。专门跑到日军跟前要他买菜,日本兵就赶你走,我们买菜腰上都系着腰带,我们就用腰带系着日本兵的脑袋,背着就跑,等到他们发现,我们已经跑掉了,就这样抓了两个日本兵。只搞了两个,是大学生还是新兵,刚来就被我们抓了,审问以后,把他送到重庆。怎么送的呢?是一县带一县,宁乡到益阳,益阳到常德,就这样一路带过去的。
战争结束后,日本在芷江乞降,9月3号在南京正式举行投降仪式,日本的指挥司令官冈村宁次代表日本侵略军在南京签字,我们这边是何应钦,受降的事有点记不清了。日本人为什么会投降?是因为美国空军在日本广岛和长崎投了两颗原子弹。战争就这样结束了,日军也不再拿着抢对着中国老百姓和军队了......
摄影:符节(益阳天空) 摄像: 陈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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