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镇藩
戴镇藩,抗日老兵 ,名医(1919年农历1月25日—2014年8月29日),湖南省汨罗人,汨罗市高坊镇三姊村戴家新屋。1936年,湖南长沙国医专科学校毕业(现湖南中医药大学的前身)。1937年10月,在“湖南保安处”报考军医司药,被录取为司药员。随后,被编入国民革命军第70军19师(后改为整编83师19旅)野战医院。老人历八年抗日战争,逐渐升至团卫生队队长、少校军医。
老人在1948年的济南战役后参加解放军,并随军南下。因为想家,1949年9月在岳阳城陵矶谢拒部队的再三挽留而回家,在家自开诊所,重继家风,服务乡梓。1956年公私合营加入川山坪联合医院任主任医师。退休后回到家乡汨罗高坊戴家新屋开设诊所,行医济民无私奉献社会;以眼科医术高超广获称赞,汨罗周边县市湘阴、长沙、岳阳等地病人纷纷慕名远道前往看病。老人的夫人熊银华于抗战期间曾在野战医院服务三年,也是个抗战老兵;伉俪老兵夫妻的感人事迹,曾被潇湘晨报、红网等多家媒体报道。
李艳萍(后排左三)与戴镇藩(前排左一)及熊银华(前排左三)
笔者手记:小时候去外婆家,镇外公总是挑着一担水桶在田埂上给他自己种的中草药浇水施肥,高挑的身材穿着长长的雨靴,戴着白白的棉纱手套,走在田埂上很是吸引人的眼目,军医的气质依然,在我印象中外公对人很和蔼,少语,有时和我们小辈说话也是很谦逊的并带着笑容,印象最深的是闲时他老人家坐在堆满医书的房间对着录音机学英语,所以镇外公也是我们小时爸妈指定我们学习的对象“人家那么大的年纪都在学习英语,你们还在学校读书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校呢”那时也不懂得什么国民革命军和抗日战争,只知道镇外公与一般的老人有着不同的地方,只是感觉他的身世很是神秘,对于他的那段历史大家都是闭口不谈的,戴老也是三缄其口从不愿谈,但人们知道老人心里尘封了民国时期的战乱记忆,当历史的大幕被揭开的时候我对抗日军人的好感和尊敬,就来自镇外公的身上。
南京保卫战摄制组釆访老人时的镜头
从军经历
2014年6月的一天,应《南京保卫战》摄制组一行前往戴老家拍摄,戴老讲叙他参加的战役中庐山保卫战中攻打老虎山的那场是刻骨铭心的,用在那场战役中最多的是“血肉横飞”几个字,几乎这几个字总在他脑海中浮动挥之不去。
戴镇藩:又名春宣,出生于1919年1月25日一个家道中落得下中农之家,在汨罗市高家坊镇三姊桥村戴家新屋戴老家听戴老义愤填膺地说起当年的战争,1936年我从湖南国医学院(现湖南中医药大学)毕业,1937年5月留湖南国医学院任文书,1937年10月看到湖南保安处招考军医司药的告示,就去报考,被录取了,这样1938年19岁的戴镇藩被编入第十九师110团任一等佐军医(上尉)1940年任十九师工兵营一等佐军医,以后我就跟随国民革命军第70军19师(抗日后期编入100军19师野战医院)经历了武汉保卫战,湘北会战,南浔会战,长沙会战,常德会战,湘西会战等对日的大型作战。经历了几次血与火的历练,我由团卫生队队长晋升为少校军医。
首场战役
一九三八年七月下旬,日军华中派遣司令官畑俊六大将指挥一0六师团,以海空军的绝对优势攻陷湖口,然后疯狂轰炸九江及鄱阳湖沿岸地区,十九师被急调驻防九江,重新构筑新的防线。与此同时,九江市的日军指挥所里,一个人正在作画。作画的人是侵华日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他画的是一张庐山写生图。据说,这个在中国战场上横行无阻的指挥官当时心情非常愉快。数周前,冈村从被占领的南京溯长江而上,他希望几天内就能登上庐山,一览慕名已久的庐山风光。拿下庐山对装备精良的日军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日军已经将庐山周围地区全部占领。十九师奉命放弃已筑好的防地,赶赴庐山以北马祖山,阻击登陆之敌,以掩护集团军主力转移。一场庐山保卫战开始了。我们进去的时候秩序比较纷乱,老百姓全部疏散了,外围方面士兵挖战壕的挖战壕,布置阵地的布置阵地,各守各的位置做好充分的准备来迎战日军的侵犯,第三日,敌飞机、大炮继续猛烈轰击,阵地工事多被摧毁,山上丛林茂密,烟火迷漫,第五十七旅旅长庄文枢被炸伤,我官兵正向前进阵地隐蔽前进,即以迫击炮、重机枪进行突然压制敌人。九时以后,前进阵地发生了激烈战斗,敌多次冲锋肉博,官兵英勇反击,阵地形成拉锯战,双方死伤均重,一营营长阵亡。午后五十七旅两个团各以一部增援反击,敌受挫退回,阵地得以稳定,敌飞机大炮继续轰击,两个小高地巳成焦土。黄昏后补充兵力,修复工事,守在阵地的官兵因白天送不上饭和水,只能吃晚上送来的馊饭和生水充饥。有时饿着肚子战斗。如此四天,山上山下及稻田中,敌我遗尸及武器很多,咫尺之距,双方都为争夺遗尸和武器而增加伤亡,时值盛夏酷暑,阵地上臭气刺鼻,令人呕吐。第五日拂晓敌再度发起猛攻,经多次争夺,阵地再失,一一四团团长刘阳生率敢死队增援反击时阵亡,前进阵地终于失守。我方官兵伤亡很大。伤病人员超出了我们的预计,开始还好一点,到后来基本上大部分洗伤口都改为盐水,一些消炎粉都是靠自己配制,麻药供给稀少,简单的轻伤就把它缝合一下,大的手续就没办法做了,因为没这条件,不但医药短缺,炎热的天气使得很多伤兵的伤口都化脓溃烂,那些伤员都是钻心的疼,很多的伤员需要截肢,没办法只能直接拿锯把两条腿锯掉,而我们一边想尽办法为伤员治疗一边还要躲避敌人的飞机炮弹,救治是难上加难,伤兵差不多都是睡在地上,也没有手术台,最好就是有张门板睡就不错了,之后师主阵地兵力遂又作了局部调整。此后,敌连续几天向我主阵地进行全面攻击,官兵英勇战斗,均予击退。八月二十七日,敌再度利用雨夜分五股共约四、五百人袭击鸡窝岭阵地,拂晓后敌乘浓雾逐次接近我阵地,集中掷弹筒火力猛轰,顽强仰攻,几次冲锋肉搏,我方死伤很大,两处阵地被敌突破,幸重机枪及九连地势高,工事坚固,利于发挥火力,控制了敌突破口,十时以后雾敞日出,阵地得以稳定,但仍未能将敌压下去。在战斗中70军19师工兵二营刘云涛营长看到战友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对正在包扎伤员的戴镇藩说:“不要包扎了,跟我一起上前线”!我回答:“上级命令,医护人员集中救治伤员,身为一队之长,不能擅自行动”!
不到一个小时,刘营长就在阵地英勇殉国。戴老一谈起这事不禁唏嘘。作为军医,戴镇藩每天都会目睹很多战士受伤,也失去过很多战友。
庐山战役是十九师苦战最久、伤亡最大的一次战役,蒋介石严令李汉魂:将一五五师接替十九师的防御阵地,并指示李觉将交防后的残余部队仍留结一五五师为警戒部队。庐山侧面阵地暂不接防。
九月四日夜,十九师将主阵地交防后全部撤离了战场,经德安、靖安开赴奉新休整补充。
在这一战役中,官兵伤亡很大,计一名团长、四名营长阵亡;一名旅长、一名团长、八名营长受伤;连以下官兵伤亡数千人。 抗战最后一场战役
1945年,1945年4月中旬“雪峰山会战”序幕揭开,日军集中十万人合攻芷江,我军动员了三十余万兵力迎敌,其主力是王耀武部四方面军(73军、74军、18军、100军)和三方面军一大部。参战部队18个师,计十余万人。 日军116师团阪岛挺进队于4月11日从集结地出发,日夜兼程向龙潭进军。4月21日敌109连队到达龙庄湾青山界。 我军19师55团、56团向敌军卫生队、野战医院、辎重队及掩护队进行猛烈打击。4月23日我军63师、19师占领观音山、猴子山、野猪岭、杳竹山、清水塘、燕子窝、万木冲、牛形山、凉风界、四方山等高地,将青山界、牛角岩的敌军层层包围。4月22日我军夜以继日向日军发起攻击。芷江机场每天出动飞机46架对鹰形山、红岩岭、青山界等处日军进行轰炸、扫射。4月28日19师55团组织200余人的“敢死队”夜袭青山界。我军部分兵力从万木冲正面进攻,“敢死队”分五路从左右两侧突攻,56团随后接应。“敢死队”与日军展开肉搏战,伤亡过半。黎明时分,各路我军向青山界发起总攻,并占领青山界主峰。日军残敌一股逃到牛角岩与间子岩的敌军汇合,一股东逃至凉风界。
5月14日入侵龙潭的日军109连队几乎全军覆灭,史称“龙潭大捷”,6月7日“雪峰山会战”胜利结束。战争结束后,我军四方面军王耀武责成51师打扫战场,收集尚能辨认体形的中日两军阵亡人员骨骸约一千余具。湘西会战的胜利,给日军以歼灭性的打击,那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也接近了尾声!
雪峰山战役时戴老在19师野战医院任三等正军医(少校),“在敌我双方的拉锯战中,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不分前后方,战场上我们一心只想多杀敌人而减少我方的伤亡率”戴老说。“包扎伤员的绷带不够,我就解下自己的绑腿带帮伤员包扎,到打扫战场时,把死亡的日本兵绑腿带解下来又系在自己的腿上。就这样我们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用自己的智慧挽回了一个又一个的战士生命”
江西奉新文化局副局长张旭东及奉新民政局一行汨罗寻找当年庐山保卫战中幸存的战士。
后记
2012年5月,在江西省宜春市奉新县赤田镇石湖村,发现原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七十军第十九师将近200名将士公墓,荆棘丛中立着一座墓门坊,坊上有两条青石,分别清晰地刻着:“陆军七十军阵亡将士公墓”“中华民国二十七年秋/军野战医院敬建”。经奉新县文化部门调查,九成以上系湖南籍将士,在公布的第一批13人中,明确显示为湘籍的阵亡将士有7人。 经文化部门考证:他们应是武汉会战中九江庐山保卫战的抗战将士。为了给阵亡将士一个灵魂的安顿和肯定,2013年8月奉新文化局局长张旭东及奉新民政局一行来汨罗寻找当年的见证人,幸存的19师野战医院军医戴镇藩老人,见到当年战斗过地方来的客人戴老象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他把自己对战友的思念之情倾注在客人的身上,久久不语,泪水在眼中打转,象受着委屈的小孩,当把那张印有阵亡将士墓碑的报纸给老人时,老人记忆的阀门慢慢打开了,红着眼义愤填膺地挥舞着手诉说着当时的激烈,现场的气氛让我们感到战争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戴镇藩没能等到首个国家抗战胜利纪念日于2014年8月29日凌晨5点,老人在儿子戴维的陪伴下安静离世。
陈佑甫是戴镇藩的勤务兵,也是老人生前想找寻的第一人。
1939年,陈佑甫参加抗日时,身体瘦弱。其他部门都不要他,是戴镇藩收下了他。当年五月初六,戴镇藩与夫人熊银华结婚时,陈佑甫还来戴家住了10天。熊银华回忆,“他在后背杂屋打了一大捆草鞋,说是带回部队用”。当时,陈佑甫大约有十五六岁。
1943年农历七月,陈佑甫与戴镇藩、熊银华、挑夫李立凡等一行5人从高坊镇三姊村出发,步行3天到部队驻地——湖南浏阳上元冲。当时,戴镇藩在19师野战医院任少校军医。
1948年9月,济南解放时,陈佑甫已加入解放军。1949年5月上海解放时,部队行走在马路上,戴镇藩曾与陈佑甫巧遇。“陈小鬼说,队长,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南下啦”。
除了陈佑甫,戴镇藩生前还希望见见被他医治的“解放军排长”,和被他“一句话救下性命”的“解放军小战士”。
有的人死了却仍活在他人的心中,戴镇藩就是这样一位时常被人提起的人,人们记起他不但是因为他抗战军医的身份,也是由于他精湛的医技、良好的医德、耿直的个性和侠义的心肠,凡是经过他手看过病的病人都会毫不吝惜地说:镇爹是个好人。如今戴老的后人继承了先父的事业,继续用自己的忠诚、医术、善良、服务于古镇的普通民众,获得了与父亲同样的赞誉和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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