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照片,斯人已去。
有人为柳子荣爷爷拟了一副挽联:前半戎马护国卫民一生坚尊识志,后半艰难持志养气终究高风亮节。
认识他至少有六年。
阴暗逼仄的小屋,老化的水龙头滴滴答答的流水,半屋杂物,一张老床。床上永远挂着蚊帐,蚊帐上夹着两张明信片,一张孙中山先生,一张武汉起义。他是一个坚定的三民主义信仰者,当年西安黄埔军校七分校十六期生。
他老的几乎失了形状,但一谈起抗战,军人的气骨立即浮现。
记得他说子弹是如何飞过,记得他告诉我们战场上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他是安徽人,老家歙县,1917年出生,大时代下人物的命运大抵相似。
抗战爆发之后,他西迁求学,考上了西安黄埔军校七分校。从1938年12月份开始,他就读于西安黄埔军校七分校十六期第一总队、第二大队步科。1940年12月毕业之后,被分配到胡宗南部工作,任少尉排长。
他说日本人打仗厉害,不怕死,枪法也好。1941年的时候,他随第一军在郑州、洛阳、三门峡一带和日军作战。在此后的四年里,他参加了大大小小二十多次抗日战斗。
他的身上还有当年的伤,可再也不会有人记起,这些伤为谁而来。
他蜷缩在自己的床铺上,那些堆积的书里有他曾经儒雅而清洁的修养。偶尔的回忆里有着闪光而坚定的铁血厮杀,但终究,岁月风化,积垢在艰难寒素的日子里。
这一张年轻的容颜里,棱角分明。
成了他最后的告别。
志愿者钱楷韬说:岁月会风华你棱角分明的面庞,逝者安息,往生极乐。
志愿者杨汉驰说:柳老生前曾任国民革命军第1军16师144团排长,在潼关与敌军血战,也曾担任过胡宗南的警卫营长。老人一生活得不易,曾身陷囹圄十几年,生活条件困难,多亏民间志愿者和民政局补助才有所好转。我曾想接触这位老兵,可惜老人当时拒绝采访。后来我没有再拜访他,但一直保持关注,也与友人商量带些礼品再去探望,不想今日老人已去,万分遗憾。民族英雄一路走好。
无论能否告别,他那些征战里的细节都已消散。
柳爷爷,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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