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只知道陈学礼家在岳池县秦溪镇,具体地址不详。由于陈老耳背,志愿者前后打了22个电话也没有问清楚。车辆到达秦溪镇后,志愿者又先后问了7次人,才终于找到老人家,得知该地为大柏坡村四组。志愿者给陈老送去了普善的1000元慰问金。
陈学礼现年94岁。老伴已去世多年,惟一的女儿于2006年去世,孙女外出务工,女婿另婚,本人长期独居。老人走路已很困难,他对志愿者说,自己脊梁骨折,无法治愈。由于陈老居住地周围没有邻居,志愿者动员他入住养老院,全部费用由四川普善负责。但陈老不同意,他说自己“寿木”(指棺材)已准备好,不愿意离开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
陈学礼抗战经历:
1925年11月25日,陈学礼出生于四川省岳池县恐龙乡黄花岭保。当年陈学礼家里有三弟兄,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陈学礼是弟兄中的大哥,没有读过一天书。陈家的田土收入不够吃,陈学礼从14岁开始就给别人放牛。
1942年3月的一天,保长曹应等人从家里把陈学礼捉去当兵,当天就把他送到了岳池县城。陈学礼等壮丁住在岳池县城万寿宫。4月初,有120多壮丁从岳池出发,步行到遂宁师管区。然后换衣服,每天吃两顿饭。
在遂宁住了几天后,由遂宁师管区的人送壮丁步行出发,经安岳、乐至、隆昌到达泸州。在泸州渡过长江,然后在蓝田坝等汽车,大概等了20多天,大家再乘汽车到达昆明;在昆明住了几天,又乘车到大理下关,随后到达保山。
大家到了保山已是8月,陈学礼被编入中国运征军第71军第3野战医院担架排2排6班,然后参加训练。由于是战地医院,新兵训练比较简单,主要是对伤兵进行现场处理,怎样把伤兵抬上帆布担架,对伤兵态度要好等等;把伤兵处理后,伤重的就要往后方医院转移。担架排的主要任务是到战场上抬伤兵,伤兵转院。
医院院长是江苏人魏太元,副官是山东人董立品,班长是雅安人熊明德。医院有80多人,担架排每人配步枪,上士班长配冲锋枪,院本部的其他人配备手枪。医院在保山蒲瓢乡街上。
陈学礼每个月有一块多军饷,医院按时发给大家。上面规定不准喝酒,自己打草鞋穿。因为上战场抬伤兵时,穿草鞋动作快些,下了火线才穿胶鞋。当时大家把不穿的旧衣服撕成布条子,用来打布条草鞋穿。
陈学礼到部队后不久,远征军已经开始向日本人进攻了。陈学礼记得部队全是美式装备,战斗力很强大。当时第71军87师在腾冲进攻,88师在惠通桥进攻,28师在大扫坝进攻。
陈学礼记得第一次抬伤兵是在龙陵倒淌水,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部队与日军作战。远征军野战医院在勐冒,倒淌水山上有个温泉,日军在山上修建了工事和据点。当时战区司令卫立煌下了死命令,这一仗必须打赢。医院离战场不是很远,只听得爆炸声、子弹声、呐喊声整夜不停,部队和日本鬼子打了一天一夜。日军撤退后,担架排去抬远征军伤兵,结果战场上遍地都是伤兵,当地老乡也成群结队来帮着抬,抬到晚上才抬完。担架排战士一到战场,用裹伤包把伤兵伤处包扎一下抬起就走;有的伤兵还在途中就落气了。野战医院有30多副担架,抬一次要半小时,一副担架一天要抬几十个伤兵。
陈学礼刚上战场时,看到地上横七竖八死伤那么多人,遍地乌血,感到害怕,但害怕也要把伤员抬走。陈学礼看到最惨的一个伤兵,子弹从他头部中间穿过去,人还没有死……有的嘴巴、耳朵中弹,有的少腿、少胳膊、少手,看起来都很害怕。
陈学礼说,有时战场上打久了,号兵一吹军号,双方就把国际红十字旗帜立在战场上,然后各自抢救自己的伤员;伤员抢救完了后,双方把红十字旗帜放下,又开始你死我活地作战。
有一次,陈学礼他们从黄草坝将伤兵往勐冒医院转,在途中被几架日本人的飞机发现。他们就把担架放到马路边草丛中隐蔽。日机向下扫射,打死一个担架兵,全部伤兵安然无羔。随后这几架飞机去袭击远征军军部,被我高射炮打下来3架。
远征军还在尖山寺、老东坡与日军作战。日军占领老东坡两年,修的工事很坚固,因此打老东坡时间很长,死人最多,据说军长都流泪了。那时天天下雨,天天听到枪炮响。远征军战士趁黑夜将炸药埋到日军工事边,在引爆炸药的同时用喷火器攻击,才把老东坡打了下来,还活捉了30多个日本鬼子。当时野战医院已移到新街,陈学礼他们接连两三个月都在老东坡抬伤兵,然后送往新街医院。
老东坡打下来了后,远征军进攻龙陵。打龙陵时伤兵又很多。陈学礼他们每天就是抬伤兵,有时也要上火线去抬。有时在战场上看到日军的伤兵也不救他们,部队过了芒市就没有抬伤兵了。当地老百姓天天把肉、米运来送给医院。
日本投降后,陈学礼在芒市坐飞机到沾益,从沾益坐车到贵州都匀后方医院。后来听说医院要随部队打内战,于是陈学礼约了七八个人,在一天晚上溜出医院。然后坐邮政车到达重庆,再步行回到家乡,从此在老家务农为生。
(文/图:朱兴弟 采集时间:2019年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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