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75年前那位美丽的护士
来源： 作者：戈叔亚   2020-05-13 10:42:43

　　那个美丽的护士叫张海秀

　　西格瑞夫(Seagrave)又称西格雷夫，是一位美国传教士医生，他最大的成就之一就是培养了一批医德兼备的高素质护士，她们中有许多都参加了中国远征军在缅甸的作战，甚至在远征军败退野人山的最艰苦的岁月她们也不离不弃，一路跟随。

　　挂历上写着这位女护士的名字是中文翻译“蔷翠”，我(戈叔亚)研究西格雷夫医生的缅甸经历多年，熟悉很多护士的名字，不过她们名字使用的都是英语和缅语。我马上查阅收集的有关照片，很快就找到了。这是越众历史影像团队在美国国家档案馆收集的照片之一。这张照片的英文说明是这样写的：

　　18 Jan 45

　　In the hospital, on the U.S. Gurkah Ranger training grounds, at Myitkyina, showing Kyang Tswi, a former seagraves nurse, taking the pulse and temperature of a Kachin soldier who has the measles. Kyang Tswi, is a Kachin girl, and left the Seagraves hospital to be here with her family. She is 23 years, old and spent seven years with Lt. Col. Gordon Seagraves’ hospital.

　　也就是说，这位女孩的英文名字是“Kyang Tswi”。

　　我曾在西格雷夫的教会医院所在地缅甸南坎小镇呆了许多天，采访可能了解医生和医院的人，每次采访我都会把我记录的护士的英文名字拿出来给对方看。一次在一位南坎华人朋友家，一位五六十岁的男士张武才先生指着“Kysang Tswei”的名字说，这位护士是他的姑妈，名字叫张海秀，云南腾冲和顺乡人。他说姑妈已经去世多年，她的家一直都在南坎，过去的事情其实家人也并不知道许多，只是说姑妈后来退休后教授中文，没有结婚，不过生活也还是平静。

　　她累倒在200师野战医院

　　当戴安澜将军带领第200师在缅甸同古英勇抵抗日军进攻时，西格雷夫医疗队就在后面几十公里的200师野战医院。每天英国教友会的救护车队送来80-200名中国伤员，全部由医疗队接收。每天外科手术到达150次。

　　西格雷夫医生回忆说：护士考茵、张海秀是他的手术助手，护士鲁思和小宝是美国军医格林德利的手术助手。

　　美国军医格林德利(Grindlay)一直保持着记日记的习惯，他曾经写道：“有一个伤员两条大腿都没有了，胃也受伤了。在切除大腿时，他死了。我从另外一个伤员身上拿出一颗榴弹碎片，榴弹打穿了骶骨，打开腹部，到处是血。肠子上有10个洞，骨盆也在流血。死了。西格雷夫在给另一个士兵做腹部手术，也死了。然后两人做一个头部手术，有两个很大的洞，大量出血……工作如同地狱，护士们比我更艰难……路边到处是伤员……手术手术，不停地手术……”

　　医疗队跟随远征军一面抵抗日军，一面逐步撤退，他们也不断搬家不断救护……后来医生发现张海秀越来越支撑不住……

　　“4月7日，达贡镇(Tatkon)……护士张海秀一天比一天瘦，我想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她得了肺结核，只要天气一热，她就无法工作。4月8日，我决定要保罗把护士张海秀送回南坎。她患了双尖肺结核，啊，不要让那个女孩死!……当我命令她离开时，她哭了。我一再向她保证，一旦她控制了她的病情，我们就会把她接回来。”

　　就这样，张海秀离开了战场，没有参加徒步撤退，而西格雷夫和其他护士跟随着史迪威完成了一段史诗般的伟大征程。

　　履行重返战场的誓言

　　西格雷夫医疗队跟随史迪威撤退时，张海秀回到了南坎医院治疗。4月底，日军沿着滇缅公路即将打到云南边境，她和其他护士在雷允登上了美国军机飞往印度。不久，医疗队也到达印度。

　　到达印度后，他们焦急地打听西格雷夫医疗队的消息，终于，在几百英里外的英帕尔，张海秀和她的伙伴们联系上了医疗队。就这样，张海秀病愈归队，跟着医疗队参加了中国驻印军缅北大反攻的全过程，用她的行动履行了她重返战场的誓言!

　　她的名字被南坎医院铭记

　　近年来，我无数次来到这所医院，现在改名叫南坎人民医院。在当年的护士之家的墙上刻着医院创始人的名字。在我的一张名为“今天的护士和过去的护士(墙上的纪念碑名字)“的照片中可以看到，女孩们背后的名录墙上在护士(NURSES)一栏中，张海秀(Kyang Tswi)榜上有名(红框处)。

　　后记

　　尽管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不知道张海秀的名字和她后来的样子，但戈叔亚说，铭记本身就有它的意义，最后的这张照片是张海秀暮年的样子，平和、安详，一如她年轻时惊心动魄的美。

　　西格雷夫医生的回忆录最后有一句是这样说的：我个人和日本人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张海秀和艾丝勒·泼已经和她们的家人享受天伦之乐……我只有重建南坎医院，我和日本人之间的战争才会结束。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和鬼子的战争也并没有结束，尽管硝烟已经渐行渐远，尽管我也不认为时时刻刻把仇恨放在心里是正确的……但只有我们铭记他们和她们中每一个人的名字，我们和日本鬼子之间的战争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