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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父亲陈雨笠和刘亨云伯伯的战斗友情
来源:星炬网   2020-08-10 11:22:46

(前:陈雨笠 后:刘亨云)

  我父亲生前一直珍藏着一支老式的派克金笔,这支笔就是刘亨云伯伯赠予我父亲的。

  1938年1月,闽浙边临时省军区教导队随闽浙边临时省委进驻平阳县山门镇大屯村。教导队是由来自各地的红军骨干组成的干部队伍,他们的大部分成员都是从血雨腥风中厮杀出来的红军战士,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抗日高潮,省委主要领导刘英、粟裕对教导队的要求是:深入学习革命理论,提高队员的马列主义水平;加强军事训练,增强军事素质,提高指挥作战能力。尽快培养出一批合格的军政干部,以满足革命斗争的需要。为此,上级把我父亲从上海地下党调入该教导队,任政治教员。当时教导队的政委就是刘亨云同志,他同时还兼任军事教员。

  一个出身农民家庭、在枪林弹雨中拼杀出来的红军老战士,碰上前来报到的一个知识分子出身的地下党的同志,会产生一种什么特别的情怀?相见恨晚,一见如故!激动,热情……总之,我父亲的感觉就是两人惺惺相惜,刘伯伯对知识分子干部特别地尊重和爱惜。按我爸爸后来的说法,虽然当时自己已是个有多年党龄的老党员了,只有到闵浙边临时省军区教导队工作后,才感觉算是真正投入了革命的大熔炉,脱了一身皮,换了一身骨,把原来知识分子身上的坏毛病来了个彻底清除。

  我小时候是个调皮鬼,有一次因违反学校纪律,老师来告状,然而我父亲不打不骂,却拿他当年在教导队时,粟裕训操的一个故事来教育我:有一天,出早操,天特别地寒冷,军号响了一会,我爸爸才披了件大衣疲疲沓沓地出来站队。这天碰巧是粟裕同志亲自带操,他看到我父亲这种军容风纪不正的样子,很严肃地把我父亲叫出队列,当着众人的面劈头盖脑就是一通训……

  我爸对我说:人要知耻而后勇。自从那次出操被训后,我爸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此后不论在何时何地都始终保持良好的军容风纪。后来,凡是见过我爸的人都会说,老陈永远都是腰板笔挺,衣着整洁,走路都像是出操,这种习惯一直伴随他的一生。

  新中国成立后,父亲任浙江省检察院检察长时,就要求所有的检察干部进入机关大院后,一定要扣好风纪扣,注意仪容仪表。爸爸的故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很好的教育。 当年闽浙边区生活条件非常艰苦。在教导队,刘伯伯对我父亲等几个大城市来的教员特别照顾,除了嘘寒问暖外,还经常吩咐厨房同志给加点菜。当时大家的生活,包括首长的生活都那么艰苦,父亲觉得非常地不好意思,坚决要求不要特殊照顾。

  不久,教导队扩编成抗日救亡青年干部学校,校长由粟裕同志兼任。在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父亲和刘伯伯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该校培养了大批抗日有生力量,输送前往新四军。1938年3月15日,我父亲和部分学员组成随军服务团,我父亲任服务团团长,跟随粟裕同志率领的部队北上,到安徽茂林地区新四军总部集中。谁知在新四军工作不久,当时的浙江省委书记刘英同志派人来通知我父亲,调回浙江去担任省委职工部长(父亲曾在上海地下党从事过工人运动)。

  当父亲和粟裕、刘亨云等首长告别时,刘伯伯依依不舍地握住我父亲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支派克钢笔,塞在我父亲手里,说:“老陈,你文化水平高,这支笔你比我更需要。”从此,这支派克金笔就一直跟随着我父亲革命的一生,我们也总是看见它始终别在父亲的上衣口袋上。

  安徽茂林一别,我父亲回到浙江工作,在刘英同志的领导下担任省委职工部长,后任中共金属地区特派员等职。这期间,全国形势发生过剧烈的变化,1941年的“皖南事变”,紧接着,1942年浙江省委整个被破坏,刘英同志被捕牺牲,许多人被抓,有的叛变了。远在新四军总部的首长和战友为我父亲捏了一把汗。我父亲数次躲过敌人和叛徒的诱捕,失去了上级党组织的联系,国民党制造的白色恐怖日趋严重。当时日寇为打通浙赣线,发动了攻势猛烈的浙赣战役,国军一触即溃,金华地区大片国土相继沦陷。

  我父亲为了党的事业,仍孤军工作风餐露宿,日夜奔走,恢复组织,召集战友,在义乌县召开了重要的柳村会议,迅速地拉起了一支党领导的抗日武装——第八大队,开辟了金义浦兰抗日根据地。

  但此时的父亲,还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心中时刻惦记着什么时候能找到党组织。他自己形容就像掉队的孤雁一样,一日找不到上级领导,就好像一日没有主心骨,十分思念老首长刘英、粟裕、刘亨云……

  我父亲在这段时间不断地派人前往浙江丽水及安徽、苏北等地寻找上级领导,但都无果而返。直到1942年7月,浙东区党委在四明山成立以后,谭启龙同志听说在金华地区活跃着一支抗日的武装,非常像共产党领导的部队,1943年3月上旬就派周芝山同志前来联系,当我父亲握住周芝山同志的手时,热泪夺眶而出:“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孤雁终于归群了,我父亲心中的这块石头才落了地。 此年的深秋,我父亲赴四明山开会,终于又有机会见到了分别多年的老首长、老战友刘亨云同志,两人相见,双手紧握,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当时正值秋末冬初季节,寒风已起,我父亲身穿一身破烂的夹袄,裤腿还短了一截,哪有像样的过冬衣服,刘亨云见状,立即脱下自己身上的军大衣,披在我父亲的肩上。以后,我父亲每每说到此事,都眼含热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们兄弟几个也深受感动,体会着什么叫作战友情深!

  1945年9月,根据上级指令,新四军浙东纵队全体北撤,我父亲随部队一起出发,到了江苏涟水后全体整编为华东野战军第一纵队,刘亨云伯伯任一纵三旅旅长,杨思一任政委,我父亲一直在他们的领导下工作战斗,朝夕相处,患难与共。泰安、宿北、莱芜、孟良崮、鲁西南突围……经历了解放战争大小战役数十场,血雨腥风!直至豫东战役时,刘亨云调任华东野战军先遣纵队一支队支队长,杨思一还是政委,我父亲任政治部主任,三个老搭档又战斗在一起。

  且说豫东战役打成胶着状态,此时是1948年7月某日(有杨思一同志的日记为凭),天气晴朗,部队驻扎在河南睢县于庄。敌方情况不明,清晨,支队政委杨思一就被敌人的重炮声惊醒,这时刘亨云支队长和我父亲带着劳参谋和警卫员走出屋子,爬上土围子想去观察敌情。据我父亲的回忆,他紧跟在刘支队长的身后,当时刘亨云支队长爬土坡才爬到一半,一颗炮弹就落了下来,他随即胸部中弹,鲜血直流,劳参谋的手臂也负了伤。我父亲和警卫员赶紧上去搀扶,包扎。警卫员想背起刘支队长,无奈个头太小,力气不够,背不动。这时,身材高大的父亲急切地背起刘亨云支队长就往后方医院跑,刘伯伯的鲜血浸透了父亲的衣背……只是感到后方医院怎么就这么远!父亲的汗水、眼泪和战友的鲜血交融在一起。“老刘,你一定要挺住!”以鲜血凝成的战斗友谊足以感天动地,每一个经历过战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都懂得这种刻骨铭心的战友情!政委杨思一也很留恋,自己朝夕相处的军事伴侣刘亨云支队长身负重伤而离开部队,当天写有日记以示思念。

  新中国成立后,我父亲转业地方工作,刘伯伯仍在部队戎马一生,两人常互相勉励关切。我父亲“文革”时期不幸去世,刘伯伯曾动容落泪!1992年4月,一身正气、铁骨铮铮的刘伯伯去世,在他的骨灰里找到了当年那块差一点就要了他命的弹片!

  当我们后代看见这块弹片,真是思绪万千,有着无尽的感动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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