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 曹艺生平 曹艺(1909~2000.8.21)原名聚义,笔名李儵、胡铭等,兰溪人。 曹艺是戎马书生式的抗日将军,身经百战的同时,兼任重庆《大公报》特约记者、华文《印度日报·征轮》副刊主编,
中印公路通车,曹艺亲率第一支车队从芒友直发昆明(戴眼镜者为曹艺)
美国斯坦福大学图书馆资料图片
曹艺的长女曹雨儿在腾冲中国远征军名录墙上的“中国远征军驻印总指挥部”区块找到了父亲的名字
曹艺生平
曹艺(1909~2000.8.21)原名聚义,笔名李儵、胡铭等,兰溪人。
曹艺是戎马书生式的抗日将军,身经百战的同时,兼任重庆《大公报》特约记者、华文《印度日报·征轮》副刊主编,在文坛和战场都留下了足迹。
1923~1927年,曹艺就读于省立一中,其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并任支部书记。肄业后先后入国民革命军第26军军官团特种科、南京中央军校炮科(黄埔六期),在军校中成立中共地下组织,任特别总支部书记,由瞿秋白直接领导。后因身份暴露赴日避难,之后潜归上海入东亚同文书院学习,开始从事写作,在《芒种》《太白》《论语》等刊撰文,并协办《涛声》周刊。
九一八事变后,曹艺加入中国第一支机械化部队交通兵二团。1942年12月,他率部“飞越驼峰”,远征印缅抗日,任中国驻印军辎重汽车第六团团长,后被史迪威将军亲荐晋阶少将军衔。抗战胜利后,曹艺历任联勤总司令部副司令、南京军运指挥部副指挥。
解放战争时期,曹艺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二野后勤部参议,并赴金华策动国民党部队起义。1950年后任交通部运输局局长、教育司司长、北京公路学院教务长、南京市政协委员等。
70多年前,兰溪青年曹艺投笔从戎,前往当时抗日最前线张家口,从此开始他传奇的抗战经历。8年血战,南北纵横。一直到1945年,作为中国远征军一员的曹艺站在中缅边界畹町,以抗战胜利者的姿态,精神抖擞地留下一张珍贵的照片。
曹艺已于2000年8月去世,他给金华人留下的抗战记忆却是一份难得的瑰宝。
前天,曹艺的小女儿曹汛向记者出示这些关于父亲的抗战照片和史料时,反复地说,自己花了大半辈子才读懂了父亲的历史,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在那个民族危急存亡之秋,曹艺和当时千千万万的中国年轻人一样,放弃安逸的生活,冲入尸山血海的战场,用青春和热血,捍卫着这个古老国度的尊严。
六青年远度关山 土木堡智平哗变
每次回想起父亲抗战的起源,曹汛都会想起父亲那一副特殊的神态,“虽然文质彬彬,却是一身正气,不怒自威”。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一夜之间,东北大地全部沦陷于日寇之手,当时正在上海东亚同文学院避难的曹艺是青年人中得讯较早的。看着一群日本同学欢庆所谓“胜利”,曹艺感到再也难以坐立其间。
在上海地下党组织安排下,曹艺和5名热血青年一起北上,到北平后,他们加入了东北义勇军后援会。
曹艺曾在国民革命军第26军军官团特种科、南京中央军校炮科学习,是当时非常难得的人才。义勇军后援会的领导让曹艺训练从天南海北聚集到平津四郊的义勇军。曹艺凭着执着的抗战热情和灵活的带兵技巧,在短期内整训出一支训练有素的警卫营。
日寇南侵甚急,热河抗战失败后,华北局势更加诡异复杂。当时华北抗战的中心是张家口,各路进步人士云集,曹艺受命带领训练出来的青海屯垦军团卫队团开拔去张家口。
由于铁路局无从调配列车,他们只能徒步行军。抵达土木堡时,曹艺还在感喟明朝的“土木堡之变”,却没料到自己很快也要经历一场哗变。
夜晚休息时,有军官向曹艺报告,说有基层军官因觉前途黯淡正在串联,准备发动哗变。面对变局,曹艺没有惊慌,马上找来几名黄埔同学一起商议。他让同学们控制住警卫排,把可靠的连队安排在营部周围,全营警戒,静待变化。
凌晨二时,哗变发生了,一些士兵军官开始闯营。曹艺没有进行武力弹压,而是主动走出营地,和几名带头的军官商谈。对方没想到曹艺如此平易近人,当曹艺把自己一不谋官二不谋权、一心抗战的情怀表达清楚后,哗变和平平息,这些哗变军官由此与他结下私人友谊。
一路艰苦跋涉,部队行至张家口,曹艺等人得到了抗日将领方振武的接待。将部队转交给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后,曹艺辗转回到北平。
忻口会战 军飞机扫射后留下血衣
说起忻口会战,曹汛感慨战争之神对父亲的庇佑。这是曹艺距离死神最近的一次战斗,晚年,他曾说自己的抗战经历是“虽九死犹未悔”。
1937年10~11月,在中日双方各出动近40万兵马,相持20多天的忻口大战中,28岁的曹艺作为汽车连连长,率车载炮上火线参战。
战事进入胶着状态,曹艺接连三晚到前线战壕巡视,一边检查汽车的伪装和隐蔽,一边带干粮熟食慰劳官兵,传达友军对他们的赞扬。同时还用他耳闻目睹的国共合作协同奋勇抗战,战地群众自动上前线送给养、抬担架、挖战壕等军民团结、举国同心、一致抗日的实际战绩来激励官兵,使车队士气高涨,对战斗胜利充满信心。
战场上炮声轰隆,子弹呼啸,硝烟弥漫,曹艺却巧妙地利用地形,沉着指挥几十辆载着平射炮的汽车,在脱离公路的步兵线上灵活机动地越野驰骋。他安排聪明机智的驾驶兵利用地形地物把每一辆车子都隐蔽得不露痕迹,把几门战车炮的工事都修建得非常巧妙,与两个战防炮营配合默契,圆满地完成了战斗任务。
在战场上,战防炮大显神通,一颗炮弹打炸一辆日军坦克。在保卫太原会战中,中国军队万发炮弹密集射向日军阵地,大杀日寇威风。战役后期的撤退中,曹艺将车队安排得井然有序,全然不似其他部队溃不成军。途中,他偶遇卫立煌将军,见将军徒步撤退,便邀其乘坐他的连部卡车。这让当时正为一个汽车营擅自溃逃而恼火的卫立煌惊讶连连:“汽车兵团是有名的逃兵团,想不到还有你这个敢上前线的连长。”
会战结束时,曹艺所率车队人车俱在,有惊无险。撤退途中,曹艺组织车队一路收容伤员,一路欣喜地捡拾日军丢弃的各色枪支和整箱弹药,把整个车队的官兵都全副武装起来。
车队行至晋祠时,遭遇两架在空中盘旋低飞的日机机枪疯狂扫射,曹艺的汽车驾驶室和小油箱中弹着火,官兵们一部分挥衣救火,一部分用步枪和驳壳枪向飞机射击。在观察敌机航向、指挥车队行车路线时,曹艺不幸中弹,身穿的厚毛大衣上留下11处弹痕,却只伤着了左耳和左臂。这件血衣一直被曹艺珍藏,算对自己九死一生抗战经历的纪念,最终却毁于文革时期。
飞越驼峰 全员跳伞无伤亡
“这是父亲生平最自豪的一件事。他严格而又充满灵性的训练,确保了全体官兵的平安。”曹汛说,父亲晚年常为自己下属官兵们的机智和努力而感到欣慰:“我一生坎坷,但率领辎汽六团4000名子弟兵飞越驼峰,是至今自认为最顺利的一次。”
1942年,曹艺在昆明通过汰弱留强重组了辎汽六团。当时,抗战形势非常严峻,滇缅公路岌岌可危。曹艺突然接到命令,要率领六团官兵出征印度,接受新车。
出征前,很多人担忧自己再也回不到祖国和家人身边,曹艺不断用顽强的信念鼓舞大家:“哪怕有一天德日法西斯会师中东,我们从陆路也要想办法打回老家去。”在对六团官兵进行强化训练时,曹艺也按照这一想法来实施。他告诉官兵们,只要每一个人都练出一身硬本领,就算战事失败,也能各自冲回祖国去。
12月,曹艺担任头一批出发的中国远征军先行官,率领经过严格训练的4000多名官兵西越驼峰,飞往印度汀江。
半天航程结束后,曹艺发现途中有一架飞机在野人山上空触岩坠毁。经过他和驻印军总部再三查找,史迪威将军亲自过问,好消息终于传来———坠毁的飞机上无一人伤亡。
原来,训练有素的辎汽六团官兵在飞机失控前就已全部跳伞,在英军地图上未标明的土著部落中平安着陆。史迪威将军亲自派遣数架专机搜救,经过4天营救,并从丛林中开辟道路,跳伞官兵全部徒步赶到汀江会合。
此后,曹艺所部就成了中国驻印军总指挥部的直属特种兵团辎重汽车第六团。曹艺在回忆录里感慨:“离开祖国半天,我们就堂而皇之成为中国驻印军的组成部门了。”
反击缅甸呈英豪
被史迪威亲授少将
曹汛说,父亲晚年念念不忘他在印度兰姆伽训练营和反攻缅甸时的那些经历,每每谈起便神采奕奕。曹艺素来谦逊,但非常坚持原则,哪怕在史迪威将军面前,他也勇于坚持自己的正确意见,最后连史迪威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鬼点子”实在多。
在印缅丛林里的训练中,曹艺和史迪威可谓不打不相识。曹艺颇有中国文人的传统风骨,尊重美军将领科学的训练方式,但绝不盲从。他参照西点军校的训练模式从严训练官兵,但对部分美军官兵歧视中国士兵的态度十分不满,并对史迪威直言不讳,反而得到史迪威的赞赏。
在孟买战场上,史迪威曾当面风趣地嘉勉曹艺:“听说你带兵的花样不少,看似不务正业,如果你有什么方法能把军营里的抗日火焰烧得更旺些,不妨再出些‘歪’点子。”
曹艺带兵训练土洋结合。他要求汽车兵必须学会单人单车服勤时与隐蔽放冷枪的日军对抗的本领;要有正确应用手中的刀枪和侦察敌人、擒敌、杀敌战术技能;要养成珍惜武器弹药、把刀刃使在日寇头上的习惯;要求有车辆陷入沼泽、危岩等绝地时死中求生的本领;要大胆设想许多前人不敢想的车辆脱险自救的土办法……
严格训练之余,为了把这些精力旺盛、脑子灵活的年轻人引上正道,曹艺发挥了文化人的特长,组织官兵成立了壁报组、剧团、球队。丰富多彩的文体活动,消减了远征官兵的思乡愁绪,团结抗日的士气高涨,六团因此受到了史迪威将军的通令嘉奖,其他兄弟师团也慕名前来学习曹艺灵活、丰富的带兵之道。
1944年4~5月,“飞兵奇袭密支那”战役中,辎汽六团九连一展训练成果,作为奇袭密支那的别动车队,执行绝密军事行动。80辆小吉普车带足了燃料和饮用水,人人全副武装,秘密穿过库芒山脉原始森林,挥刀砍树枝、灌木、葛箩,开出仅容一辆小吉普车通行的小径,在20多天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跋涉中,陷车、翻车、沼泽、河谷等险阻接踵而来,可士兵们把曹艺在平时训练中所传授的土洋结合十八般武艺都派上了用场,顺利完成了为前线将士开山筑路并做好军需保障的任务。
在印度,曹艺被史迪威将军亲授少将军衔。 1945年1月27日,抗战生命线———中印公路通车,曹艺亲率第一支车队从芒友直发昆明,把堆积在印缅的各国援华抗战急需物资运往国内抗日战场。
在这次行动中,曹艺留下了两张照片。照片里,他灿烂的笑容就如当时的抗战形势———胜利,已经在望。
文/本报记者 徐健辉
(曹汛口述并参考《曹艺文选》部分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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