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
程永霞(1919—1997)河南虞城利民镇人。1938年跟随老乡西北军将领蔡洪范参加国民党军,在豫东敌后进行抗战,任豫东抗日第3总队战士、警卫兵。参加了胡楼战斗、龙岗战斗、中条山会战、许昌、鄢陵、扶沟战斗等著名的对日作战,先后任班长、教官、营长等职。抗战胜利后,解甲经商。解放后,1956年参加工商业的公私合营,60年代下放劳动改造。1997年在河南省太康县常营镇病逝。
为民族而战一生无悔
——记父亲程永霞在国民党军中的抗战
程四德
夕阳西下,落日溶金,父亲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桐树下,望着夕阳染红的半边天陷入了回忆,余晖映在父亲的脸上,那深深的皱纹是历经了战争与和平而留下的沧桑痕迹,往事一幕幕呈现,“程班长,你的脑浆都流出来了咋还能打呢”战友的话再次打开了父亲的记忆,仿佛又看到了那鲜血染红的护城河,又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抗战时期。我常常静静地坐在父亲身旁,听他诉说着……
参加国军去打鬼子
父亲程永霞祖籍河南虞城利民镇,1919年出生,自幼家境贫寒,少年时就父母双亡,留下姐弟俩相依为命,姐姐16岁那年经邻居介绍成为了别人家的童养媳,剩下父亲一人无依无靠、艰难度日。
1938年5月,台儿庄会战之后,爱国将领冯玉祥抓住广大民众迫切要抗日的时机,要求他原西北军的旧部在有群众基础的河南迅速组建抗日部队,在抗战中扩展壮大。既是为着抗日,也是为着发展自己的实力。于是,原西北军的军官宋克宾、魏凤楼、蔡洪范等人决定在豫东沦陷区,利用西北军旧部和地方的关系,收容起中国军队撤退时留下的散兵游勇,招兵买马拉起抗日队伍。
西北军将领蔡洪范是父亲同村的老乡,他早年离家闯荡,曾在冯玉祥手下任旅长。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拉起了一支抗日游击队并自称是虞城县县长。与此同时,曾在蔡洪范旧部任过团长的王化荣,也奉西北军将领孙连仲之命,组织了一支抗日队伍,并得到早期共产党员王乔英、徐风笑等的帮助。
最后,由宋克宾任河南第二督察专员公署专员和豫东保安司令部司令,牵头将几支部队统一编成4个总队。蔡洪范为豫东抗日第3总队司令兼永城县长。3总队下设3个团,王化荣为第1团长。
那年,父亲已满18岁,抗日宣传使血性方刚的他立志要去杀日本鬼子。恰好父亲的家和蔡洪范的家是对门邻居,蔡洪范看到我父亲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就把父亲带在身边成为一名抗日战士,从此就开始了他长达7年的抗战生涯。
胡楼首战日寇
蔡洪范在永城西面逐步控制与建立了五六个县的政权,发展成几千人的武装,并在龙岗集建立了永城县政府,蔡兼任县长。
1938年10月,寿松涛等共产党人奉命到国民党宋克宾部做统战工作。他们在龙岗集、菅沟举办抗日干部训练班,广泛宣传抗日,发动群众,使父亲进一步了解了日寇的暴行和抗战的形势,更坚定了抗战的决心。1938年底,父亲也曾作为国军的代表之一到观音堂的彭雪枫新四军游击支队的驻地参观交流学习。
父亲回忆说,我们这支队伍曾多次痛歼日军,用父亲的话说是把日军打的疼了,伤到筋骨了,父亲记忆极为深刻的有:1938年挫败敌人的“胡楼战斗”,1939年牺牲惨烈的“龙岗战斗”和后来的“中条山战斗”。
1938年12月,团长王化荣带着团部和一个营,被日伪军500多人围在了胡楼村。日军本以为很快就能消灭父亲的队伍。但团长王化荣凭借胡楼周围的又宽又深的水塘,不慌不忙,作战指导有方。见日本鬼子的坦克开过来,王化荣就说:“谁有种把这个坦克打趴下,我马上给你升官”,有个士兵说:“我去!”。把几个手榴弹绑在一起一甩,日军的坦克就被炸瘫痪了。战斗从上午10点打到天黑,共歼灭日伪军200多人。到了晚上,队伍趁着夜色从敌人未防范的缝隙处突破了敌人的包围圈,安全转移。战后,团长王化荣得到了蔡洪范的嘉奖。父亲第一次跟随队伍参加与鬼子作战,认识到,只要敢打敢拼就能打败小鬼子。
留在当地保家园
经过几次战斗后,父亲不管是作战能力还是作战技巧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蔡洪范就让父亲进了担任警卫的手枪排,任警卫兵,保护自己的安全,他对父亲很信任。
1939年3月,蔡洪范要跟随宋克宾一起将部队带到华北投靠第一战区司令鹿钟麟。王化荣不愿意去,产生了意见分歧。父亲思虑很久犹豫不决,去的话就要离开家乡,又要过黄河天险,不去的话又对不起一向待自己不薄的恩人蔡洪范,又想到可恶的日本鬼子在践踏自己的家园,于是跟其他老乡商量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宁愿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也要继续保卫家乡。
3月12日清晨,王化荣扣押了蔡洪范,缴了父亲所在手枪排的枪。在新四军游击支队的协调下,王化荣将部队和手枪排交还蔡指挥,不愿意走的人可以留下。当蔡洪范问谁愿意跟他去华北的时候,父亲低下了头。最后只有几个老乡跟蔡洪范走了。当看到恩人脸上那失望的表情时,父亲的心里又是一阵挣扎,但对家乡的眷恋及保家卫国的决心又坚定了留下来的信念。蔡洪范走后,王化荣接任豫东抗日第3总队司令兼永城县长。
惨烈的龙岗之战
1939年4月25日,日军进行“大扫荡”,坂垣师团一个联队1000多人经陇海路沿线提前到达距龙岗20里的会亭集,有汽车30多辆,飞机两架。目的很明显是要攻击永城县政府的所在地龙岗。日军一方面在等从商丘来的伪军,一方面派侦察兵乔装成渔民到龙岗周围的护城河侦察,侦察反馈的信息是:龙岗西面水位较浅,便于强攻,这也是后来日军从西面重点进攻的原因。
这时候彭雪枫的大部队已经转移到淮上。日军在会亭集等待时机进攻龙岗的消息随即传到了友军和王化荣的队伍里,友军当即决定转移,并且劝王化荣的队伍也暂时转移避开锋芒。有了胡楼战斗的经验,骄傲自满、麻痹轻敌的王化荣并未采纳友军的意见,认为敌人来了就撤,这样给群众留下的影响不好,正因如此才导致了这次战斗的全军覆没。
这场战斗是一团团长王福真具体指挥的。王化荣命令他带着1、2、3营坚守龙岗,王化荣率4营和县机关转移,同时也组织群众撤离。
早上,父亲的队伍在墙内已是严阵以待。先是听到了零散的枪声,接着枪声越来越密集,日军很快就到了寨前,随即在日军事先侦察好的地方进行炮击,很快寨墙被炸开了一段,日军便开始涉水强攻。父亲的队伍便与日军展开了猛烈的战斗。当时父亲已是一个老兵又是一个新生班的班长,每次战斗都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排长曾多次和父亲说道:“全靠你们几个给我拉套嘞!”日军涉水强攻,已处于不利位置,在国军的炮火下日军开始时损失惨重。这让父亲的队伍看到了战果,个别战士就有了侥幸心里,以为日军伤亡过大会撤兵,事实上日军不但没有撤兵,援军反而越来越多,上空有飞机盘旋,地上有敌军部队陆续到达战场,日军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势,战场情况非常严峻,日军离寨墙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攻到寨墙下。这时,营长督战来到父亲这里。当时父亲看到营长已负伤,但还能走动,眼里充满了血丝。父亲说,营长这次走过去就再也没有走回来,牺牲在了阵地的最前线。
敌人一直在强攻,国军队伍在尽最大的努力拼死抵抗,到了10点钟父亲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段寨墙被攻破了,敌我即刻混战在了一起。又战了不多时,父亲附近的寨墙也被攻破了。父亲的队伍和穷凶极恶的日军打起了肉搏战,一边打一边用民房做掩护向后撤退。当父亲和战友撤到了城的东北角时,正好遇到团长高举手枪与其他两位营长正组织反攻。父亲主动到队伍最前面,率先向日军发起反击。这时部队的战斗力依然很强,士气高昂,英雄们各个拼死战斗,终于把敌军压回了寨墙的西面,
父亲回忆说,敌人也意识到了情况危急,再往后退就是护城河,就真的成了国军的活靶子了。敌人的增援部队还在陆续来到战场,日军又展开了第二次进攻。父亲他们经过激烈战斗第二次把敌人打到了寨墙的东北角。英勇的三总队官兵,虽无嫡系部队的装备也不曾受过正规的训练,但他们却凭着中华民族坚强不屈的斗争精神与敌人作战,这时队伍伤亡惨重,但仍在顽强奋战着。
敌人第三次组织了进攻。父亲他们经过拼死战斗再次把敌人打到了寨墙的西边。当敌人退到绝处时,赶来的敌人援军又投入了战斗,这时父亲的队伍伤亡已经过半,只有退到巷子里继续同日军作战,同上两次一样又撤到了寨墙的东北角。
这时团长居然组织了第4次大反攻,士兵们各个像发了疯一样,呐喊着,冲啊,冲啊,冲啊……又一次杀入了敌群。父亲说,那战斗场景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终于再次将敌人打回了寨墙的西南角,经过这4个回合的拼杀,父亲的这支队伍几乎伤亡殆尽,只有一些战友仍在民巷里同日军打游击。
这时,父亲看到有一队人向东边方向跑去,父亲便向他们跑去,想和他们一起突围出去,刚跑几步就看到这一队人一个不剩的全被敌人早已埋伏好的重机枪扫射倒下了。这才知道前面是敌人的火力网,不能再往前了,就又退回到民巷中寻找其他战友,没想到看到了王福真团长。这时,王团长的腿已经被打断了,身边只有几个伤员。父亲回忆道,团长把父亲他们几个吩咐到身边说:“能活一个是一个,寨墙的东北边有几个缺口,你们快走吧!”父亲说:“我得背着团长一起走,咋着也不能把你一个人留这儿!”团长坚决不同意,说着就把手枪递给了父亲。父亲接过手枪,和队友说咱们几个带着团长一块走。团长却拿出了一个手榴弹,狠狠地说:“你们几个快走吧,再不走咱们全都得死在这儿!”说着就要拉手榴弹。敌人越来越近,父亲无奈之下,和几个战友翻过寨墙,纵身跳入了护城河中,哪知水很深淹没了父亲的头顶,幸好有一个水性好的战友把父亲连拉带推的带到了岸边。当时和父亲一起撤出的战友是8个人(其中有几个战友是从其他位置撤出的),他们刚上岸就听到了一声巨响,父亲转身看到:“我们团长和鬼子同归于尽了。”父亲心如刀绞,红了眼圈。这是王福真团长牺牲最正确的历史还原,因为是我父亲亲眼所见。
父亲和战友踏着没过膝盖的麦稞子,向北边跑去,刚跑不远就看到前来增援的敌人坐着汽车往龙岗方向驶去,他们赶紧匍匐在麦稞子里,飞快驶过的敌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个。待敌人过完后,他们才定了定神,一个战友看着父亲说:“程班长,你的脑浆都流出来了咋还能打呢?”父亲摸了摸额头,果然是人的脑浆,原来是在战斗的过程中其他人的头部被打穿溅到父亲头上的。后来父亲和战友们找到了王化荣和他带领的新兵营,见到战友如见到亲人一般,血性方刚的战士们也忍不住抱头痛哭。
不久,王化荣带着余下的人,说是到河南项城去休整,找当时的国民党河南省主席解决经费和枪支弹药问题,说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事实上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父亲没有跟着王化荣的部队走,也没有留下来。他的一个拜把兄弟说他有个虞城的表亲张东凯,是个国军的师长。于是,他们南下许昌投奔而去。张东凯听说我父亲跟日寇真枪实弹地打过仗,当即就任命父亲为教官,我父亲讲,那些受训的排长、连长见到他都很恭敬地打敬礼。
浴血中条山
由于父亲离开了抗日三总队,使他失去了一个加入新四军的机会(因为留下来的人后来大部分参加了新四军),却为两年后人生又一次陷入绝境埋下了伏笔,那就是中国战争史上最惨烈、最悲壮的中条山战役。
中条山位于山西省西南部,拱卫着西安和大西北,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因此,日寇在1937年至1941年短短4年内,曾13次围攻中条山。
1941年5月7日傍晚,日寇由东、西、北三面开始全面进攻,中条山战役打响,前后历时一个多月。由于日寇来势凶猛,而中国军队准备不足和指挥不当,节节败退,除少数突围外,大部溃散,被俘虏3.5万人,遗弃尸体4.2万具,损失总计近8万人,国民党第3军军长唐淮源上将、第12师少将师长寸性奇等多名国军将领壮烈殉国。虽然也歼日军9900人,但国军损失更大。蒋介石曾说过晋南会战是中国抗战史上的“最大之耻辱”。
1941年,我父亲随国军第9军新编第24师驻扎在豫西孟县一带。据我父亲讲,他们的最高长官第9军军长是一位姓裴(裴昌会)军长,他们这些下级军官士兵,谁也没有和他见过面。第9军辖第47、54师及新编第24师,他所在的新编第24师师长是张东凯。
虽然他所在的部队已有近一年没打过恶仗,但是从未放松过,每天坚持刻苦训练刺枪、格斗等各种战斗本领。战争的阴云一直笼罩在他们头上,大家都知道,豫西、山西、中条山一带战事一直很紧张,中国军队丢掉了许多重要隘口,使得中条山关隘在军事战略上更为重要。日军曾口出狂言,一个月全歼晋南中国守军。而我父亲所在的第9军就是中条山东部的外围守军。
7日傍晚,日军两个师团,还有一部分骑兵和近2万伪军从温县出发,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我父亲所在的孟县突然进攻,来势凶猛,规模之大,远远超出了父亲他们的想象。战斗刚开始即进入白热化,漫天的炮弹炸的震天动地,一阵阵密集的炮击之后,人员伤亡无数,我父亲他们只有躲避漫天的炮弹,根本没有还枪的机会。炮击刚结束,大批日军就排山倒海似的压了上来。我父亲他们这些炮击后活下来的官兵,立即奋起还击,多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事实他们这个新编师战斗力再强(战前也没有军事部署,属于敌人来了就打的状态),也抵不过敌人精心策划和大量战斗武器的攻击。
战斗从傍晚打到了黎明,国军人员早已伤亡过半,他们上至师长、团长下至士兵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天亮之后日军的进攻会更加猛烈,阵地会更难坚守,很可能导致全军覆没,所以长官们无奈之下,为避免全军覆没,下令他们趁着天未亮,迅速撤出战斗,朝着黄河的边上奔跑(即放弃济源、孟县两地),向西撤退。
到了第二天上午,约莫有9点多钟,团长骑着马从东边回来,叫他们停止前进就地构筑防御工事,准备再次阻击日军。工事刚构筑了一半,日军就追了过来,双方再次展开了激战。父亲回忆说,当时团长说:“封门口。”下边的人想,这个封门口是啥意思,是关着门不让日军进来呢,还是一个地名呢?以后几十年他也没弄明白。今天我才查清楚“封门口”是个地名,战斗的第2天,在全线向西撤退途中,24师奉命“以主力于封门口北既设阵地,拒止沁(阳)、济(源)之敌西犯”。因为此地属于要塞,敌我双方都在不断的增加援军,他们从这天中午一直激战到次日的早晨,终因敌我力量双方悬殊较大,他们这个团在这里几乎是损失殆尽,除一少部分撤出战斗外,其余大部分都壮烈牺牲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撤出的人员已是散兵游勇,没有了编制。而其他团也损失惨重离开战场后到别处打游击去了。
父亲他们几十个人渡过黄河后,心里稍微松口气,以为他们这几十个人为团里留了种子,今后还会有机会发展壮大队伍。哪知道黄河南岸布防的国军又把他们强行留下来,把守河防。就这样,我父亲他们又成了另外一个团的战斗人员,至此,他们算是完全离开了中条山的战场。据我父亲讲,没有退到黄河南岸的部队,又同日军战斗了近一个月,惨烈的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抗战胜利后,父亲与几个拜把子兄弟商量,决定不打内战,脱离国民党军队。因故乡虞城已举目无亲,他就从许昌回到朋友张清瑞、刘永昌的故乡太康常营镇落户,解甲经商,做烟酒生意。解放后,1956年父亲参加了工商业的公私合营,60年代父亲从供销社下放劳动改造之后,由于当过国军,曾受到过多次批斗,在那个年代父亲的经历和身份只能刻骨铭心地埋藏在心里。我每每想到父亲所承受的身体上的摧残、精神上的迫害、人格上的侮辱,都忍不住落泪,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想到我父亲年轻时,为国家为民族抛头颅洒热血,而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些经历和身份也没有得到认可,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心酸。
晚年的父亲每当和我们讲述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如何与鬼子搏斗的往事,顿时精神抖擞、眼神矍铄。为民族为祖国而战是父亲一生的自豪!尽管无人赞扬、无人褒奖,但他从不后悔!1997年,父亲带着对战友的怀念,带着刻骨铭心的抗战记忆在河南太康县常营镇病逝。
幸运的是,我等到了“抗战老兵归来”的一天,无论是哪个党派的抗战老兵都受到国家和人民的敬仰,都是民族的英雄。使我有机会把父亲这一生的经历整理成文字,重现父亲当年的战斗情景,使父亲的英勇经历不至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忆往昔峥嵘岁月,八年的艰苦抗战已经离我们远去。在中华民族危难之际,正是父亲和那些千千万万的英雄壮士,浴血奋战,誓死如归,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一部传承伟大民族精神的壮丽史诗。在这新的历史转折点,我们要鉴往知来,弘扬抗战老兵的爱国精神,激励教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为实现伟大祖国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
(作者:程四德,程永霞之子,1962年出生,河南太康县常营镇人,经商)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四师分会孟秀玲组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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