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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四军名将之女:“红二代”称呼是一种自我孤立
来源:中国新闻网   2019-01-26 10:21:01

  6月14日,上海。66岁的廖颖说,最大的遗憾就是父亲活着时,对于他的人生经历问得太少,只能从其他人的口中得到只言片语。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摄

  廖政国之女廖颖: 研究历史为新四军抗战正名

  人物小传

  廖政国(1913年-1972年)

  河南省息县人。抗日战争时期,在车桥战役中率部担任芦家滩阻击战的任务。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副军长、军长、上海警备区副司令员、舟嵊要塞区司令员、上海警备区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廖颖(66岁)

  廖政国之女。上海解放军八五医院退休医生,上海新四军历史研究会副会长。

  打下车桥父亲很自豪

  新京报:很多新四军的后代都在寻访父辈的经历,你也在做有关父亲的史料收集吗?

  廖颖:我和爸爸真正相处的时间,掐头去尾只有4年。我3岁以前,他在朝鲜战场上,上小学一家人才在舟山团聚,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我退休后,才开始搜集有关爸爸的经历。

  新京报:你父亲的哪段战斗最令你印象深刻?

  廖颖:他曾在《星火燎原》杂志上发表过三篇文章,讲述了夜袭虹桥机场、芦家滩阻击战、惠济河战斗的经过,这些一定是他忘不掉的战斗。关于车桥战役,他专门写过一篇分析总结文章《敌人为什么垮得这么狼狈》,文中能看出,打下车桥他很自豪。

  手榴弹在手中爆炸失去右臂

  新京报:廖政国被称为“独臂将军”,丧失右臂的经过有没有和你提起?

  廖颖:没提过,后来是兄弟姐妹之间回忆加上其他叔叔阿姨的讲述,我们才知道。那是黄桥战役后,战场上有的手榴弹会炸,有的不会炸,很多战士抱怨武器不好。我爸爸喜欢研究武器,在屋里拿着手榴弹拆的时候,发生意外,因为屋外还有很多干部、战士,扔出屋外怕把别人炸了,他就举高手榴弹,结果在手里爆炸,所幸威力不大,人没事,右臂没了。

  新京报:都源于他痴迷武器?

  廖颖:对,他喜欢琢磨。抗战时期,江南多雨,战士们老挨淋,为了保证部队人员的身体健康,他让一个以前做雨毡的干部,搞来桐油做雨布。他还让军械所改造中式刺刀,以前和敌人拼刺刀总吃亏,改造后,长了10厘米。他带的部队里,每个班里都有长矛,别人看不懂战士们行军还背长矛?结果发现,长矛在过河的时候变成撑竿跳。他很务实,凡是能增加战斗力的方法,他都保留。

  对待子女像对待战士

  新京报:你见到父亲的独臂时,不好奇吗?

  廖颖:他习惯了,我们也习惯。他安装了假手,打牌的时候还用假手持牌,左手出牌,他也不讲他的胳膊是怎么没的。我小时候摸过他的断臂,后来很少有相处的时间,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太幸福了,好像就忘问那些他受伤的经过,忘记他是残疾的。

  新京报:在你眼中,廖政国是一个怎样的军人?又是个什么样的父亲?

  廖颖:他很正,不利于部队的事儿他都会制止。有一次,部队干部把饭拿回家带给家属吃,他严令禁止,因为他认为这影响战士的伙食,影响部队的战斗力。作为父亲,他是严父,把我们兄弟姐妹像战士一样看待,什么事情都说一不二。

  新京报:你是兄弟姐妹四人中的小女儿,他会对你更宽容吗?

  廖颖:不会,在舟山生活时,舞蹈学院来招人,就一个名额,爸爸不让去,他对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学习。我小时候,想去参加少体校的活动,爸爸不让去,我闷一肚子气也不敢发作。后来他悄悄问妈妈是参加什么,知道是乒乓球后,没几天就搬回来一张桌子,他可能觉得那是一种补偿。

  新四军战斗被人否定会很难过

  新京报:你认为新四军后代是一个怎样的群体?他们在红二代中有什么不同?

  廖颖:新四军后代,他们的父辈经历过抗日战争,血雨腥风里过来的,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感情的遗传。你会发现,一群新四军的后代一见面,上来先问你爸爸是谁,哪个团、哪个旅,发现父辈曾在一起战斗过,彼此的关系一下就会亲近起来。至于“红二代”的称呼,是一种自我孤立,把自己和群众分开了,有人甚至因此有很强的荣誉感,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我们这批人,父母打小就教育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骄傲自满”,妈妈给我写的信里都有这句,生怕我们搞特殊,我不喜欢“红二代”这种称呼。

  新京报:有些人对新四军在抗战中的作用有疑问,你会为此抱不平吗?

  廖颖:这也是我加入新四军历史研究会的原因,就是发现有人在否定他们的战斗,比如炸虹桥机场,网上有人说这是一场假仗。我一直在找资料证实,发现最早是国外的报纸报道的。后来研究发现,炸虹桥机场是新四军在东进时秘密进行的,因为统一战线的影响,部队穿着国民党的军服,当时还不敢称新四军,叫江南抗日义勇军。夜袭虹桥机场就是东进时的一个临时行动,途中炸了日本人4架飞机。爸爸参加了这次战斗,也写过这个经历,看到有人否定,会很难过。

  新京报:父亲留给你们最难得的东西是什么?

  廖颖:有些东西是潜移默化的,太大的、太崇高的我也说不出来,他就是位父亲,对国家、对党的信仰很坚定,这种坚定也让我们这些后代对一些事情报以理解。最大的遗憾,就是他活着时,我们对于他的人生经历问得太少,只能从其他人的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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