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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父亲——一名新一军报务员在印缅战场(下)
来源:通讯员 曹礼平   2019-06-15 08:48:23

  
关爱老兵摄影师丁建怀2017年末拍摄的纪念照

  野战医院

  在缅甸反攻战役打响之前,父亲意外成了一名战地患者,两次住进了医院。这个经历,不仅让他死里逃生,更让他有了一次感受野战医院的机会。

  那是1943年的一天,父亲他们从印度刚进入缅甸的马格丽达,父亲忽然觉得头昏脑胀,浑身无力,四肢就是不听话,不知怎么搞的,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等父亲醒来,已是两天之后了,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位白衣护士正给父亲打针。那护士见父亲醒来,冲他笑笑,转身跑出去带来了一位男医生。那男医生拿着个听诊器,在父亲身上这儿听听,那儿摸摸,一脸的麻木,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留给他的,却是满心的疑问。

  原来,这里就是中国远征军的野战医院,父亲因为得了打摆子病而住到了这里。打摆子又叫疟疾,是一种因蚊虫叮咬而引起的传染性寄生虫病,一些战士,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蚊虫,可见远征军战士还要克服自然环境侵害。

  躺在病床上,终于可以休息了。每天除了打针吃药,就是醒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一下子无所事事,还真不习惯。有一天,刚打完针,病房外忽然进来了很多从未见过的首长。这些首长对他们每一位患者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有位带胡子的首长在父亲床前,弯下腰摸摸他的额头,父亲顿时感觉到那只大手的温暖(至今父亲也不知道这位首长是谁)。

  几天后,病情转轻,可以下床自由走动了。父亲来到了病房外,发现这个野战医院就建在四面环山的低洼处,参差密布的丛林将远近的房舍掩映其中,外界很难发现。几幢简易的木头房子,还有几顶临时搭建的帐篷,三三两两的几位伤兵,正在房舍间走动,也许是大规模的战役还未开始吧,这里的伤兵并不多。

  几天后,父亲病愈出院了。但不知为什么,没多久,病情再次复发,第二次又住进了医院。不同的是,这次住的是美国人办的野战医院,医院的建筑规模与中国远征军的医院差不多,但这里的医生护士对患者极为热情,打针、吃药、量体温、检查病情全都面带微笑,让人心里有一种家的温馨。这些医生护士身材都很魁梧,面对低矮的病床,他们不得不弯下腰来,用那双或蓝或绿的眼球久久的凝望着你,亲切又安全。因为用药疗效不错,病情很快好转。

  父亲同一个病房住了十几个患者,有几位是外国人,因语言不通,他们之间很少交谈。父亲的邻床,是一位比父亲年龄稍大些的兄长,在战斗中受伤,没事时他们俩经常聊天。得知他没有文化,不会写字,出国后一直没有给家里写信,内心十分痛苦。于是父亲自告奋勇,主动要求帮他完成这个心愿。父亲至今还记得,提笔帮他写信时,这位七尺汉子,一边诉说着家里的父母亲人,一边哭着流眼泪。父亲似乎也受到他的传染,想起自己的亲人,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几十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位大哥是否与父亲一样幸运的活着回到祖国,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亲人了。

  当时,中国驻印军野战医院的医生都是美国各大医院的专家,以外科医生居多,而野战医院的院长,更是全美最顶尖的外科手术专家。而护士,很多是经过培训的缅甸女子。

  父亲回忆,当时的缅甸小护士,对这些中国军人非常崇拜,佩服他们勇敢、坚强和不怕死的英雄气概,曾经有两个小护士拉着父亲的手,用笨拙的汉语表达爱慕之情,父亲好言拒绝了。

  在中国战场上,负重伤,就意味着死亡;负轻伤,也意味着残疾。而在缅甸,负伤能够尽快地得到治疗,父亲说,新一军里,有的人负伤十多次,照样返回战场作战。

  所以,战士们把负伤就不当一回事。病房里,也不像中国战场的病房那样,叫声凄惨,呻吟不断,缺医少药,接踵死亡。而缅甸战场的病房,常常传出的是笑声。父亲说,住院期间,他不仅被战友们的坚强、乐观感动着,而且更被他们忘记伤痛、一往无前地奔向战场的精神所折服!这充分展示了我们中国军人的担当,这是他们誓死保家卫国的真实写照!他们是最可爱的人!

  正如中国抗日远征军战歌唱的那样“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远征军健儿浴血拼杀上战场!枪,在我们肩上;血,在我们胸膛;庄严的军旗在炮火中飘扬!宁死不后退,宁死不投降,日寇强敌不敢挡,不敢挡!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远征军健儿浴血拼杀上战场!枪,在我们肩上;血,在我们胸膛!到缅甸去吧,走上国际的战场,宁死不后退,宁死不投降,日寇强敌不敢挡,不敢挡!”

  收复缅甸七座军事重镇

  1943年10月,在到达列多行营之后,父亲被分配到高炮营电台,高射炮营的任务就是守卫飞机场,以防日本飞机来偷袭,他们电台的工作就是和位于印度列多的总指挥部联系。在新平洋守卫机场时,他们住在原始森林里,刚开始晚上睡觉时十分害怕,蚊子成群,森林里不时传来野兽瘆人的叫声。当时不敢直接睡在地上,睡行军床,原始森林里到处是蚂蟥和蚊子,他们每个人发了两个救急包,一个是装的是防蚊油,一个装的是防毒面具,睡觉时必须抹上防蚊油,还真灵,蚊子和蚂蟥就真的不敢接近了。

  1944年3月初,前方部队收复了重镇孟关。父亲看到日本人的汽车、大炮、装甲车堆成一大片燃着熊熊大火,原来是前方部队在撤退时点火烧毁的,不能留给日本人。在孟关守卫机场时,有一天日本飞机来骚扰,他们用高射炮一下子打中了敌机,只见日本飞机屁股冒了烟,掉到了附近的山谷里。

  日本人特别狡猾,他们的部队在打于帮这个缅甸重镇时,由于于帮周围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我们的士兵进去一个人就给打死一个,直到牺牲了十多个战友也不知道日本人到底藏在哪儿。后来,他们猜测日本人可能就藏在参天大树上,就朝树上发射美式新式武器火箭筒,终于攻破了敌人的防线。啃下于帮这块硬骨头后,英国总指挥蒙巴顿专门坐车到于帮战场来视察,他觉得中国人能把日本军队打退,真是了不起。

  几天后,他们的军队又开始攻打重镇瓦鲁班,占领这个地方的是日本赫赫有名的14师团。攻占瓦鲁班后,父亲看到瓦鲁班旁边的一条河里到处漂着日本士兵的尸体,有的尸体顺着河流向下游飘去,风吹过来,传来阵阵腥臭的气味。战场上弹坑累累,硝烟四起,几台推土机正将日军的尸体推进河沟中掩埋。我军的后勤部队也在打扫战场,将战友的遗体抬到担架上,用汽车运往墓地。中国军队每一场战役后,就在当地建一处中国公墓,战友们牺牲后就按不同的省份分别掩埋,并在每省阵亡的士兵的烈士墓前立碑,碑上写着阵亡将士的姓名、原籍、年龄等等。

  下一个战场是在甘马因,这场战役消灭的敌人成山。这场战役中日本军队被打散了,许多走散了的日本人出来要饭吃,后来就被收容起来遣送到印度列多战俘管理所。

  1944年5月,父亲被调到新一军独立通信兵第三营二连,这个时期,父亲与孙立人将军几乎天天碰面,新一军打到哪里,电台就跟到哪里。新一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重镇密支那。而密支那号称是水陆重镇。进攻密支那是中国驻印军反攻的关键之战。

  缅甸密支那位于伊洛瓦底江上游 ,除了居住缅甸人以外,还有印度人、山头人和华侨。山头人比较强悍,其他民族的老百姓都比较容易相处。

  在进攻密支那时,山路崎岖,通信车无法通过,为了赶上先头部队,父亲他们只好用马驮着电台急行军。当他们赶到战场时,密集的枪炮声已经响起。他们迅速调好电台,投入工作。这时,一架架美军飞机从他们头顶掠过,炸弹在不远处日军阵地上爆炸,发出冲天巨响,他们脚下都感到微微颤动。

  父亲回忆,这次战役结束后,父亲还有了意外收获。在战场不远处的郊外,父亲看到一匹大灰马正独自静静地吃草。父亲就将它带回营地。这匹马高大健壮,银灰色的鬃毛闪着亮光。知情人告诉父亲,这是一匹日军战马,受到过良好的训练。父亲听了十分高兴,和战友们轮流喂它草料。正好几天后有一辎重部队经过,父亲就将这匹战马送给辎重团了。

  每一场战役过后,打扫战场时,他们都会拾到一些战利品。日本人丢掉大量衣服、帽子、鸭绒被什么的,但这些东西他们是从来不屑一拾的。有的拾条皮带系在腰上,拾双皮靴穿在脚上,还有的拾把战刀背在身上。父亲拾到过一把手枪,后来一看,还不如自己用的美国造的先进,带着又很沉,没几天就丢掉了。像这次拾到一匹战马,以前还真没有过,因此父亲高兴了好久。

  1944年5月,中国有3个师参战,孙立人将军、潘裕昆等亲临前线指挥密支那作战。密支那攻坚战役历时两个多月,每天激战不息,拉锯绞缠,浴血苦斗,先头部队攻打密支那,父亲他们通信兵用大马驮着电台,自己则步行赶往密支那,部队从陆地上攻,美国的飞机从空中轰炸,敌军56师团水上源藏少将潜逃到伊江东岸,在一棵大树下开枪自杀 。

  在密支那伊洛瓦底江,许多日本士兵不愿意投降就纷纷投江自杀。

  父亲他们使用的通信设备也是当时最先进的。小型的机器可以背在身上,大频率的收发机就放在汽车上,阵地在哪里,他们通信兵就在哪里。他们常常伴着隆隆的炮火声发出战报;在躲避敌机的轰炸中传达上级命令;在行驶于崎岖山路的颠簸中接受首长的指示。每一道指令,每一个战况,都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在这血与火的反击战中,这些通信战士,跟随着指挥机关,奔波在各个阵地之间,让畅通无阻的红色电波,将各自为政的阵地紧密相连。

  在缅甸,远征军的最后一个军事目标是八莫。

  新一军新30师,新38师是进攻八莫的主攻集团。1944年10月21日,该军以主力沿公路向八莫攻击前进,途中克服重重困难,灵活机动地使用兵力击破日军多处阻拦,渡过水流湍急的太平江,于12月14日攻占距离八莫仅3公里的奈纳,切断了八莫与其以东方向的对外联系。17日,攻占曼西,切断了八莫至南坎的最后一条退路。同时对敌主阵地亦展开攻击。此时,中央纵队新六军之新22师已攻占八莫南方要地曼大,并北上与新一军会师,共同围攻八莫之敌。右纵队英军亦圆满完成战前预定任务。远征军与敌激战一个月后,1944年12月15日新一军攻克了八莫。12月27日,八莫被中国驻印军完全占领。

  中国远征军反攻战役从1943年10月至1945年3月,历时17个月,收复缅北大小城镇50余座,共毙伤日军4.8万余人,俘获日军647人,中国派出的10万名远征军,也有近6万人的伤亡。

  军民鱼水情

  当然,给父亲他们关心帮助的,还有当地的华侨和居民。

  每一场大战之后,都会有许多华侨来慰问父亲他们。这些华侨来自全国各地,云南、湖南的居多。他们穿的衣不遮体,却把家里仅有的能吃食物拿来慰劳父亲他们,还到医院照顾伤兵,给他们唱歌跳舞。父亲他们也把一些大米、盐巴、饼干、罐头、香烟送给乡亲们。攻打密支那时,有许多伞兵从天而降,战役过后,降落伞没被收回。这些降落伞都是美国造,伞布色彩斑斓,硕大无比,结实又漂亮。父亲他们就送给华侨们做衣服穿。

  父亲他们与当地人的交往也不错,父亲说,他就两次到过缅甸人家里做客。当地人都住在吊脚楼里。这种吊脚楼是用几根竹子支撑起来的,离开地面有一人多高,属于当地比较好的房子吧。顺着台阶上去,吊脚楼里宽敞又明亮。父亲他们与主人一道席地而坐,记得那一餐父亲他们吃的是水煮鲜鱼,还有水果香蕉。当地人的饮食十分简单,一般就是大米饭、炖鱼。不像我们中餐有各种炒菜,换着口味的吃。当地雨水充足,夏季多在雨季中度过,气候十分适宜水稻生长,因此当地的大米很好吃。

  有一次,父亲他们在行军途中,忽然听到了鸡鸣狗叫声,于是悄悄地摸进去,原来是当地的一个自然村。触目所及,全是低矮破旧的草棚子,如同我们的原始部落一样,虽说宁静但却十分落后。村民们个子都很矮,面色黝黑,衣不遮体,儿童更是赤身裸体。村民对父亲他们还是蛮热情的,在翻译的帮助下,得知父亲他们是中国远征军,就拿出了最好的食物——自酿的甜酒给父亲他们喝。但味道很不习惯,父亲他们都没喝几口。村里没有集贸市场,交通也十分闭塞,最缺的是盐巴,于是,父亲他们就拿出盐巴送给村民。

  在与当地人的交流中,有许多缅甸姑娘喜欢与父亲他们交往,有的甚至希望嫁给他们。但战友们都不想娶她们。有的想娶也不敢,因为部队在这方面的纪律是极为严格的。只是战后有的战友选择留下,娶了当地姑娘成了家,教当地人讲汉语。

  缅甸人虽然也是黄皮肤,但是风俗、习惯、语言、文字与我国大相径庭。

  衣着方面,包括印度人在内,缅甸老百姓无论男女都穿短上衣和长围裙,光着脚,男人相对朴实;女人则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戴着草帽,戴着金光闪闪的耳环。印度女人除戴耳环外,鼻孔还串戴金环以示高贵。

  吃的方面,他们以大米为主食,吃饭用手抓着吃。

  住的方面,缅甸人住在用竹子搭建的茅屋里,印度人居住的房屋高出地面两三英尺的房基上,睡草席,一家男女包括客人都睡在一张通铺上。

  行的方面,老百姓多半以步代车,牛车是运输工具,用于运送货物,牛车的装备是两头牛并驾齐驱拖着一个平板车行使。

  风俗方面,男人懒惰成性不外出干活,只负责在家中照看孩子,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女人操持,田间街头都是女人忙碌的身影,女人养家糊口,正与我们中国相反,男女之间没有顾忌,同在一条河流洗澡也不足为奇。

  景颇族的泼水节就是我们中国的春节,时间是4月13—15日,泼水节的时候男男女女都穿上新衣服,尤其是年轻的小姑娘,打扮的光彩照人,娇媚百态,引人注目。这天,任何人都可以向对方泼水,据说,水泼得越多,农作物就会丰收,即便是小伙子掀开小姑娘的衣领向里面泼水,小姑娘也不会介意,当天的晚上还要举行盛大的舞会。

  缅甸特产,植物有油树林,在伊洛瓦底江岸生长着茂盛的油树,油树叶子又宽又大。动物有大象和蚂蟥,大象可以运输货物,蚂蟥是一种骇人听闻的吸血虫,分水蛭和旱蛭,他们有非常灵敏的嗅觉,吸食血液可致人死亡。许多远征军战士死于蚂蟥,有一种防蚊油可以止痛解痒,如蜂蜇、蚊咬、蚂蟥叮,所以每个战士都随身携带。

  语言方面,缅甸的景颇族、傣族与我们中国的民族是同一个语言,印度人讲英语和印地语,华侨讲广东话。

  芒友会师

  1945年春,时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法西斯德国进攻苏联,陷入暴风雪中而败退,英美军登陆诺曼第,围攻柏林。驻印军在攻下密支那后,如入无人之境,进展神速。攻克八莫以后,他们留下来,准备滇缅公路通车会师。

  “1945年1月27日,这是每一个远征军至死都不会忘记的日子。这一天,在中缅边境城市畹町举行了盛大会师典礼,1月28日中印公路通车典礼也在畹町城举行。历经8个月浴血奋战的中国远征军与历经15个月浴血奋战的中国驻印军在芒友胜利会师。 其意义深远,重新打通了中国西南国际交通线,对稳定豫湘桂战役后正面战场战局起到了积极作用,也揭开了正面战场的反攻序幕 ,完成了打通中印公路(中国昆明-印度列多)、中缅公路(中国昆明-缅甸仰光)的战略任务。在芒友举行的会师典礼,被称为 ‘迎接第二次世界大战盟国胜利的奠基礼 ’。中国军队在异邦国土打败侵略者,胜利归国!”

  父亲他们不断听到战友们胜利的捷报,倍受鼓舞,提振了民族自尊心。同时,当听说身边的战友战死沙场的噩耗也非常的痛心,心中默默地祝福前方的战友能够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国内派出的远征军会师于中缅交界的芒友。芒友这座无名的边境小镇,也因此被记入反法西斯战争的史册,成为中国军队驱逐日寇,收复滇西失地的胜利标志!

  参加会师的队伍有新一军新38师113团,11集团军的一个团。参加的高级将领有卫立煌将军、索尔登将军、孙立人将军和陆军将校班30多位学员将军,会师总指挥由新38军长李鸿担任。

  中、英、美近百名军政大员参加了会师典礼,鼓励与赞扬远征军,中、美联军并升两国国旗,共唱两国国歌,并连夜搭台,演出大戏,慰问这些浴血奋战的壮士们!这一天永远铭记在每一个远征军的心里。

  在芒友会师后一个月,从印度列多开出的第一列车队到达昆明,运回了中国极需的军用物资,输油管也已接到下关。

  记得1945年5月的一天,孙立人将军召集他们通信营在内的工兵营、炮兵营、特务营和教导总队等队伍训话,大致有这么几点:

  其一,新一军将在短期内班师回国,回国顺序为:新30师、新38师、50师和军直属部队。

  其二,教导他们要立志做大事,并以新38师一个战功赫赫的二等兵为榜样勉励大家。

  其三,力求节俭,爱惜物资。

  其四,亲民爱民,对缅甸同胞一视同仁。

  最后,告诉他们新一军军长(就是孙立人将军)应盟军欧洲战区统帅艾森豪威尔将军之邀请,出席参与战后欧洲战场考察团。

  几个战役以后, 日本鬼子节节败退,父亲所在的通信营跟随新一军要回国接收被日本占领的祖国,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临回国前, 有几个英国士兵对父亲说:“你们都已亡国了,还回去干什么”?父亲马上用英语回击他:“get out”(滚),他的战友也高呼“get out”(滚),我们胜利了!这几个英国士兵灰溜溜地跑了。

  胜利凯旋

  1945年6月30日,父亲他们从缅甸八莫,乘坐飞机到密支那,又从密支那乘坐军用飞机回到祖国广西南宁,到达南宁的时间是7月12日。

  新一军通信营分两个连队,一连是有线电连,二连是无线电连,连长彭启梓,这时父亲所在的电台归在新一军通信营二连第二电台,台长张尔云是黄埔十七期通信专业毕业,为人和蔼可亲,当时父亲已经晋升为上士班副。

  回到日思梦想的祖国,父亲非常高兴,马上想到家乡,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父母的身边,因为没有路费,听说报社收入高,父亲想去报社工作挣钱回家,报社让父亲去面试,向首长请假未准,由此失去到报社工作的机会,因为部队回国正在接收阶段,所以也不允许士兵回家探亲。

  回到南宁以后,他们住在西江附近的南国街32号一个老百姓家中,对面是一个发电厂,当时南宁市最高楼的是西江饭店,大约7、8层 。西江边有一个小餐厅,那时父亲和战友们偶尔去那里打牙祭。在南宁有幸结识后来旅美博士秦振安和赴台的李永年,他们这些大学生响应蒋介石“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召唤 ,投笔从戎。进步学生秦振安和李永年与父亲分在一个班,他们因兴趣相投成为好朋友,改革开放以后的1983年,机缘巧合,父亲终于找到了这两位分别定居美国和台湾的战友 。


1988年,父亲与失联40多年的远征军战友秦振安相聚北京

  回忆当年回国后,所经之地,如昆明、贵阳、南宁、广州、香港……受到广大青年学生们的欢迎,是他们爱国的一种表现,战友们戎装在身,英俊潇洒,尤其是女学生,对他们甚是仰慕。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父亲他们最先从电台里得到消息,于是,他们跑到街上欢呼,告诉老百姓,我们胜利了,日本鬼子投降了。所到之处,人心沸腾,人们奔走相告,大街小巷鞭炮不停。成千上万的人,围在他们身旁,欢乐跳跃。当知道父亲他们是驻印军,更是恭敬,奉烟送茶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样热烈的场景让父亲他们非常感动。这就是我们捍卫的祖国,这就是我们用鲜血和生命保护的人民!

  父亲曹正清老人1942年11月远赴印缅战场,至1945年7月回到祖国的怀抱,两年九个月的时间,从硝烟弥漫的战场幸运的活下来,把最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保家卫国的前沿,换来我们今天幸福安宁的生活,您永远是我们爱戴的英雄,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仅以此篇送给父亲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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