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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兵英雄崔三娃
来源:通讯员成新安 白尚立   2024-08-25 10:57:02

  为了收集“特等民兵英雄”崔三娃的资料,一个雨霁晴朗的午后,我随吕梁抗战老兵纪念馆馆长闫京生先生、“伍号传媒”青年导演许志灏老师、“伍号传媒”摄影师董全全老师一同赴交城山石沙庄村,拜访了崔三娃老英雄的女儿崔凤莲、女婿石生崇。虽74岁的退休干部崔凤莲女士、78岁的退休军人石生崇先生身体欠佳,但对我们的到访既激动又热情。随着他俩时而深沉时而激昂,时而唏嘘时而为傲的侃侃而谈与喜形于色,一位不善言语、有一身过硬杀敌本领、“神枪手”、智勇双全的民兵队伍领导人形象渐渐明朗起来。

崔凤莲、石生崇夫妇赠书于我们,左一为许志灏老师,左二为笔者,左三为闫京生先生,右一为董全全老师

笔者访谈崔凤莲女士

  崔三娃,山西省交城县石沙庄人。1912年生,194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任民兵分队长、中队长、大队长、县武委会副主任、中共吕梁地委候补委员等职。在抗日战争时期,他带领民兵配合部队,与日伪军血战于交城山川,战绩卓著。1944年12月,他光荣出席晋绥边区第四届群英大会,荣获“特等民兵英雄”称号。

  崔三娃,1912年出生于交城山区一个很贫穷的农民家庭,自幼饱尝剥削压迫之苦。尽管其父长年累月田间耕作、出卖劳力,母亲勤俭持家,还给人家缝缝补补,但一年下来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无奈,向财主借债扎庄于距石沙庄十华里远的王家沟。三娃清楚地记得,很幼小的自己随父亲和两个哥哥山上开荒,播种了山药蛋、莜麦和谷子,丰收在望之时被山猪、狍子、野鸡等所糟害。父亲气得直掉眼泪,天不助我,母亲痛哭不已,直叹命运不济。如此,原指望收成好些以偿还债务,不曾想连养家糊口都不可得,财主又连连逼债,父亲悲愤交加,积劳成疾,一病不起,不久长逝。留下母亲更苦,不得不强割心头肉,把弟弟送人换得几斗谷米苦渡年月。对此,三娃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劳动果实,消灭糟害庄稼的山禽野兽。从13岁给地主家放羊时,他就专心练习狩猎技术,每当外出就带火枪,开始时打山鸡、野兔、山猪、山羊等,到后来连豹子都敢打,成了中西川里有名的打山能手。

  1935年秋,阎锡山政权强迫成立“主张公道团”“防共保卫团”等组织,污蔑共产党红军“共产党残忍杀人如割草,无论贫富皆难逃。富人要觉悟、贫人要知道,共产党来了一切都糟糕。”然而,1936年3月下旬共产党红军来到交城山根本不是那回事儿,他们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吃了老百姓的粮菜都要付钱,还在东社古镇放粮救济百姓。三娃耳闻目睹了红军战士作演讲,墙壁上刷写的标语:“团结抗日救中国。”“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觉得说共产党“杀人如割草,贫富皆难逃”是一派胡言。

  七七事变几个月后的初冬太原沦陷,牺盟会、工卫旅、战动总会、八路军120师及晋绥军相继开进交城山组建抗日政府,创建抗日游击队,开辟敌后战场。崔三娃积极投身如火如荼的抗日烽火浪潮。晋西事变后,中共晋绥八地委、八专署、八分区以及县委、县政府和民兵大队相继成立,惨遭日军蹂躏的百姓有了希望,崔三娃有了革命的方向。长时间的革命思想熏陶,他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亲耳聆听县长任悟僧讲解人民战争力量无比,“一双筷子易折断,一把筷子就折不断了,人多力量大,只要把群众发动起来,壮大民兵抗日队伍,处处设防,有利就打,日军必定要垮。”崔三娃茅塞顿开,工作更加积极,不久就升任行政村民兵中队长,带领邻村二十多个爱国青年拿起武器投入战斗,与日本侵略者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由于冲锋陷阵,英勇杀敌,1941年春,崔三娃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庄严宣誓:“要把自己的一切,直至生命献给党,为了抗日救国,愿洒尽全身血。”自此,他把自己的生命与党和国家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在党组织培养教育下,他的思想觉悟有了很大提高,在担任分队长、中队长直至区民兵大队长期间,紧密配合八分区部队和县大队,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犯。

  1、三枪打死三个日军指挥官

  崔凤莲女士说:“我父亲打的是活靶,不描,很精准。”“提前量都在他心里,举枪击发,神枪手。”石生崇先生接话说。

  1942年底,日军窜扰青崖沟,三娃跟民兵们埋伏于山腰间准备袭击敌人。远远看见一队日伪军迎面而来,其中有一个骑马的军官。一民兵压低声音说:“三娃哥,能不能把那个骑马的头头干掉?”“消灭他有甚难!”话音刚落,枪声响过,那个骑马军官应声栽倒马下。大家低声啧啧称赞:“老崔神枪手,名不虚传!”有人把此事报告了张县长,县长为有如此出色的民兵神枪手而自豪。

  “其实,我父亲很谦虚。”石生崇先生说,“有时部队里的同志夸奖他百发百中打枪准,他会谦逊地说,不胜你们,我不懂军事。”接着他讲了三娃三枪打死三个日本军官的故事。他说1942年底的一天,张县长得到敌人进山扫荡情报后隐蔽于代家庄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敌情。不一会儿发现敌人从翟家庄方向上来了。他对身旁的父亲说:“你看看,能不能把骑马的那几个敲掉?”父亲谦虚地说:“我试试看看。”因距离远,需靠近些,父亲带两个民兵下山接近山路。在半山腰,父亲迅速选择了一个有利地形埋伏下来。定睛一看,是三个骑洋马的日军头头前后相随,距离间隔也就是个三四米。他倚在一个土塄上,当敌人进入射程时,一扣扳机,走在前面的应声落马。另一个估计是被吓呆了,惊慌失措地东张西望,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一枪击准,滚落下马。最后一个见势不妙,迅速下马正要卧倒,但已来不及了,被射来的第三颗子弹打得仰面朝天。紧接着,我方的机枪、步枪、手榴弹打成了一片火海,敌人抱头鼠窜,丢下十几具尸体逃命去了。

  自此,父亲“神枪手”的英名迅速传遍交城大地,传遍吕梁山区。

石生崇先生讲三次“没口里”伏击战

  2、“没口里”伏击战

  谈到“没口里”伏击战,石生崇先生侃侃而谈喜形于色。他说,在“没口里”最起码打了三次伏击战。

  1942年农历三月上旬,日军调集1.3万多日伪军向我吕梁抗日根据地扑来,进行疯狂扫荡。

  这一天,晋绥八分区司令部在百草庄召开反扫荡会议。分区侯副司令、决死二纵队韩副司令、六支队郭庆祥支队长、交西县(1941年10月根据斗争需要把交城县分为交西、交城(也叫交东)二县,1945年8月两县合并恢复交城县)县长周凤鸣、四区区长曲友仁、区民兵大队长崔三娃及各村村长和民兵中队长挤了满满一屋子。侯副司令说:“最近驻守交城、文水一带的日军佐佐木大队纠集了170余名老兵组成‘精锐突击队’,一路疯狂扫荡进犯我交西地区,扬言要消灭这一带的八路军和民兵,摧毁我交西抗日根据地。分区认为,我们有必要消灭这股猖狂的敌人,以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鼓舞群众的抗日信心。”然后,他作了具体安排:战场选择在上长斜村与石沙庄之间的“没口里”,引敌上钩,诱敌深入;要求当地四区做好充分准备,比如组织群众坚壁清野、担架队运输队、组织民兵监视敌人、配合部队伏击敌人等。

  “没口里”是中西川有名的天险,四面群山环抱,满山松林、荆棘、枯草,中西河由西向东沿崖下流过,在上长斜与石沙庄之间形成了天然的钳形要险。

  这天凌晨,韩副司令率领二纵队的两个连,六支队的三、九两连及崔三娃的40多个精悍民兵来到“没口里”,按照预先计划布阵:南山坡埋伏一个排,防止敌人渡河逃走;上长斜附近布置两个排,封锁前边河谷;石沙庄附近的石圪咀岩上隐蔽两个排,斩断敌人退路;其他部队在北山崖上打主攻。崔三娃的民兵分成几组配合部队埋伏各处。这真是关起门来打狗。三娃今天神气多了,一身整洁的灰布军装,腰束一条宽皮带,黑黑的脸庞充溢着战斗气概,矫健的步伐显得很是精明强干。

  天气阴沉,万籁俱寂。拂晓时分,大雾笼罩着附近的村庄和河谷、山林。半个时辰后,大雾始渐渐散去。

  敌人从东边的上长斜而来,已进入了我早已布置好的口袋。走在前面的是十几个日本尖兵,接着是大部队。队伍中簇拥着一个肥头大耳、腰挎指挥刀、胸挂望远镜、满身黄呢军装、骑栗色高头大马的军官。不用问,他就是佐佐木大队长。佐佐木自从入关以来,长驱直入,所向无阻,故而这次扫荡信心十足,自我感觉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更谈不上戒心什么的。

  放过前边的尖兵后,韩副司令一声令下,敌人的后路被我军猛烈的炮火封住了,前边的口子也被我埋伏的部队卡住了,北山崖上主攻的部队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向日军打来。走在前面的士兵来不及举枪就被结果了性命,整个日军已乱作一团了,有不少趴在地下胡乱地打枪。佐佐木受到突然袭击,坐在马背上,举起指挥刀尖声吼叫:“八格!土八路的,前进!”当日军聚在一起举枪恶狼扑食般向我北山崖阵地冲来将近我阵地约30米时,我密集的子弹、手榴弹骤然向敌人打去,特别是那挺机枪,一阵扫射后尸体一大片。山坡上浓烟滚滚,杀声四起,成群的敌人倒下去,留下生命的抱头鼠窜,滚下山坡。敌人的第一次冲锋被我击退了。

  此时的佐佐木气红了眼,暴跳如雷,牙齿咬的吱吱响。他已意识到被四面包围,全军被压到这条河谷,有被全歼的危险,故而一边发电救援,一边狂吼:“拿不下山头,全部死了死了的!”遂举起指挥刀“咔嚓咔嚓”砍死退下来的两名士兵,亲自组织,兵分两股,一股从正面进攻,他亲自带另一股从阵地两侧徐徐迂回包抄上去。正面进攻的敌人很快被打退了。见从两边包抄上来的敌情时,我战士、民兵迅速隐蔽于大石块后边。待一枪未发的敌人偷偷摸摸地爬到一块光光的黄土梁时,从松树林里传来几声巨响,火光闪闪,浓烟滚滚,几根碗口粗、两米多长的榆木树干腾空而起。日军没见过这玩意儿,惊得目瞪口呆。这正是三娃民兵们自制的榆木炮(由榆树木以金属包裹组装完成,尽管存在局限性,但也很具有杀伤力)。炮响过后,十几个日本士兵倒下了,紧接着机枪、步枪一起射向敌人,手榴弹在敌群中开花。尽管如此,丧心病狂、孤注一掷的敌人还是拼死不退,一直冲到战士和民兵们面前。三娃带领战士和民兵们跳出枪阵,冲进敌群,展开白刃战。两人或三人一组,用步枪、大刀、套筒枪、手榴弹大砍大杀,与敌扭在一起,搅成一团。不多时分,冲上来的敌人被全歼。敌人的第二次冲锋同样被击退了。

  中午十二时许,日军的三架轰炸机来增援,投弹、机关枪扫射,战士和民兵们迅速撤到石山石丛、松树林里。阵地上烟火弥漫,碎石四处飞溅,碗口粗的松树一棵棵被炸倒切断,活生生成了人间地狱。 敌机俯冲了几次,因看不清对象,急得在空中直上下盘旋,过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飞走了。

  此时,剩余日军在没有占领制高点的情况下,狼狈地蜷缩在山坡底东侧的一小山岗处,凭借一挺重机枪负隅顽抗。三娃见喷涂着的火舌,火冒三丈。他悄悄绕到敌人背后,“砰!砰!”两枪,重机枪便成了哑巴。战士和民兵们冲上来,抢过敌人的机枪横扫过去……“没口里”河谷、山坡、松林、荒草边,到处是敌人的尸体。

  下午两点钟,嘹亮的冲锋号声响起,总攻开始了。战士和民兵们猛虎般跳出掩体,居高临下,扑向余敌。机枪、步枪、手榴弹、喊杀声混杂在一起。溃乱的敌人扔下武器四处奔逃。佐佐木恰似冲入火阵的野牛,疯疯癫癫,乱跑乱撞,见大势已去,急忙带领残兵败将拼命向上长斜突围而去……迅速打扫战场,歼敌百余人。等敌人增援部队赶到时,我早已转移他处了。

  日军大规模扫荡过后,经不起我方的持久战,日趋疲于奔命之势。有一次得到情报,有一队从庞泉沟撤下来的日伪军百余人路经石沙庄。崔三娃的一队民兵与八分区一个排设伏于此,歼敌三十余人。

  日军在岔口村扎下据点后,常常有日伪军三十余人出来骚扰百姓抢劫粮食财物。1943年农历正月初三的那天,为了让群众过好一个安详的春节,六支队和三娃的民兵大队在此设伏打击出扰的日伪军。那次出来的敌人多,消灭了28名敌人。战斗结束后,三娃组织群众把13具日军尸体穿戴整齐送进据点。此举,敌人受到极大震动。

  3、磨坊除奸

  说到汉奸“毛驴子”,两位老人神色很凝重。

  1942年8月间,日军在岔口扎下据点后,崔三娃带领民兵采用麻雀战、地雷战、伏击战、攻心战等多种游击战术,神出鬼没地袭扰敌人,把据点里日军中队长山田气得不轻,扬言要活捉崔三娃,而后碎尸万段。可过了好长日子,尽管多方利用汉奸走狗,但连崔三娃的影子也找不到。无可奈何之际,被称作“二鬼子”的汉奸毛驴子为山田献上了一条毒计——血洗石沙庄。

  外号叫“毛驴子”的“二鬼子”很善于伪装,虽为铁杆汉奸,但跟我方区村及民兵都有联系,与几个民兵还相处甚好。这天,他以狡诈手腕伪装成给我方送情报骗取了会立村公所的信任,又与六支队帮助他们四区民兵工作的黑小、马良国拉上了关系。当了解到民兵外出赴芝兰据点袭击敌人时,便通风报信于山田,让其血洗石沙庄,企图打击四区民兵的抗日决心。

  那是十二月的一天,敌人包围了村子,拷打了村里的群众,刺死了有病在床的民兵李拉有,杀死了七个民兵家属和群众,抢走了五头牛、六十只羊,烧毁了近五十间房屋,洗劫了人们的所有财物。

  我部队和民兵返回来看到惨不忍睹的情状都惊呆了。崔三娃怒目圆睁,拳头攥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血债要用血来还!”

  屋子里大家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韩副司令沉痛地说:“这次石沙庄惨案是‘二鬼子’给山田出的点子。”

  三娃憋得脖子跟脸一般粗:“不杀‘二鬼子’,誓不为人!”几个民兵站起来就要走,说是先除了这个害货再说。

  三娃似乎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拦住他们说:“先等一等,‘二鬼子’好说,但他背后还有人,咱们须从长计议。”停了停又说,“看来现在杀汉奸比杀鬼子更重要。”

  韩副司令点头赞同地说:“除奸是我们挤走敌人的一个重要环节,鬼子失去了汉奸,就好比挖掉了他们的眼睛,割了他们的耳朵,我们要让敌人变成聋子、瞎子。”

  随后三娃跟几个民兵商议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除掉毛驴子的事儿。

  几日后的一天,刚刚吃过早饭,会立村的一个民兵送过来情报:“驴,上午去磨场。”时磨场为情报交接处。

  黑小笑着说:“看来‘二鬼子’还以为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呢。”

  三娃神色凝重,紧握拳头:“我们将计就计!”

  三娃跟黑小、马良国走得飞快,一会儿就来到了柏叶口。柏叶口子上有座磨坊,原先很是繁忙,自从日军在岔口扎下据点后,因距据点近,人们也就不来这里磨面了,满屋子是尘土、枯枝和树叶。毛驴子还没来,他们几个隐蔽于磨坊后边的灌木丛中稍息会儿。未几,毛驴子来了。他头戴猫帽,身穿黑羔皮褂,痛红的紧身毛衣外露着,稍驼的背一撅一撅,走两步停一停,两只肉泡眼睛滴溜溜转,就像觅食的野兽怕碰上猎人似的。进磨坊不见人,做贼心虚,倒吸一口凉气,正倒退于门口返身时与站在门口的三娃撞了个满怀,吓得他毛骨悚然,烟卷也掉落地上,尖叫一声钻到石磨后边直喘粗气。直至三人“哈哈哈”笑出声来,他才战战兢兢地爬了出来,浑身不住地打颤,额头的汗珠不住地渗出。

  “怎么啦?”三娃问。

  “我当是谁呢。”毛驴子拾起烟卷,拍打着尘土,两只眼睛不时偷看三人,心里嘀咕着,“千万不要冤家路窄。”

  三娃见他这副架势,既来气又好笑,心想这里距鬼子据点太近,弄出动静来就麻烦了,遂说:“这里离大路太近,不如移个地方,咱们到对面山上吧。”

  来到这里,前面有灌木遮掩,后面高山挡着。毛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就在这里吧。”

  “这是河里挪到井里,下边听不见,上面的村子看得清清楚楚,不如拐一拐到松林里想说什么说什么。”黑小如此说。

  毛驴子一听慌了神,心里“突突突”跳个不停:“不用走了,就在这里吧。不怕,正好就能被人看见听见?咱们三八两句说完就走。”说着就站了起来,两只肉泡眼睛直瞅三人。

  马良国怕他逃走,一个箭步上去抓住衣领,就在毛驴子瞪大眼睛身体直摇之际,三娃的尖刀、黑小的菜刀同时出手,一瞬间就让“二鬼子”追随他的“太君”去了。

  从毛驴子身上搜出了一张秘密情报员名单,三娃一看,都是各村的地痞流氓、懒汉、大烟鬼。于是剥下他的衣服把头包好,连同名单一起送到了县政府。

  “二鬼子”被处死、情报网被查获的消息送到了据点,山田闻言犹如当头挨了一棒,跌坐在椅子上,许久许久说不出话来。

  4、顺安沟伏击战

  1943年农历二月初的一天,崔三娃与几位民兵正在屋子里一字一句琢磨毛主席的《论持久战》,情报员王成则跑进来说:“大队长,岔口来情况了。”三娃打开纸条看:“明晚鬼子到双家寨扫荡”。三娃向大家说明了情况,大家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打击敌人,保护群众。三娃学以致用,表示不打无把握之战,要利用有利地形好好打击敌人。最后大家议定,把日军引进顺安沟,把口子一堵,两面一起打;如能打好就全部消灭,万一不行就从顺安山撤走。

  第二天徬晚,石沙庄群众坚壁清野,都躲进了山沟,青年们有搬地雷的,有帮民兵挖坑埋地雷的,有扛手榴弹的,跟民兵们一起战斗。初春的交城山,虽河水潺潺,但冰雪尚未全部消融,仍寒风呼啸凉气逼人,唯有苍翠挺拔的松林,披着落日余晖的霞光,显得翠绿可爱。三娃把伏击战的布排上报分区,争取分区部队支援的同时,把整个大队的民兵都按部就班地悄悄埋伏于顺安山上。

  子夜时分,日军来了黑压压一大串。看着蠕动前来的敌人,民兵们摩拳擦掌,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不料敌人走到石沙庄村边拐下大路向村中走去,不一会儿,一阵捣门砸窗后点起了一堆堆火,鬼子、伪军围了一圈又一圈。这可把民兵们急坏了,三娃骂了一声:“妈的,看来是不走了,老子下去打你王八的,看你走不走。”安顿好后,他一个人顺山梁溜了下去,几步就溜到村背后山坡上察看敌人动静。敌人有说有笑的,有吃有喝的,正在兴头上,毫无防备。突然两颗手榴弹从天而降,正好爆炸于火堆上,“轰”“轰”两声过后,火星四溅,残柴乱崩,一个士兵躲闪不及北削掉了半个脑袋,栽倒在火堆上,没炸死的浑身是火,满脸是血,乱喊乱叫,混作一团。中队长松田正在屋子里有滋有味地啃鸡腿,听见爆炸声跑出来,见此情状正想大骂,不料“砰”“砰”两枪,子弹擦他的耳朵而过。他怒不可谒,看见西边山坡上有个黑影,“唰啦”一声抽出指挥刀直至西边嚎叫:“八路的——”可冲上山坡连个影子也没找到。蹲在别处的三娃见状,又甩来两颗手榴弹,接着是几枪。这回松田看清楚了,不住地喊:“土八路,抓活的——”三娃跑一阵打两枪,硬是把敌人引到了顺安沟。“打!”三娃一声令下,早早预备好的手榴弹倾泻而下,把顺安沟轰炸成了一片火海。松田正催军紧追,见此架势,四面枪林弹雨,情知中计,急令撤退,但这边的地雷阵已恭候多时,“轰隆隆”震山欲倒,惊地欲裂,又遭民兵机枪扫射,尸体一大片,众敌蜷缩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边。狡诈的松田见近80人的队伍仅剩30来人,正心急如焚之时,听得民兵枪声稀稀拉拉,断定弹药不足了。这边的弹药也确实不足了。三娃命令大家:“准备石头,插好刺刀,节约子弹,一定要全歼这股敌人。”敌人猛冲了上来,三娃大吼一声,民兵们甩出几颗手榴弹后,把准备好的石头一起推了下去,敌人一窝蜂没命地奔逃。但松田很快组织起了第二次冲锋。三娃跃出掩体,上来一个扎死一个,奔来两个扎倒一双,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难解难分。拼杀得正起劲时,南山坡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一支队伍怒吼着冲了过来。狡猾的松田见势不敢恋战,丢开民兵,指挥余敌向顺安山梁冲逃。三娃见松田要逃,把最后一颗子弹推上枪膛,“砰”的一声响过之后,松田猪一样倒在了地上,指挥刀也随即掉落崖底,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

  时隔四天,民兵们正在大队部总结顺安沟战斗经验,寨则村民兵班长跑进来说:“从山上下来300多个鬼子,正在寨则村杀人放火,马上就到这边了。”

  “都是鬼子?”三娃问。

  “都是鬼子。”

  “带些什么武器?”

  “几挺轻机枪、步枪,没有重武器。有个胖家伙,可能是个大官。”

  “哦。和分区联系了吗?”

  “联系过了,部队可能快到了。”

  “你们民兵呢?”

  “都在山上监视呢。”

  “好!”接着三娃作了简单部署立即分头行动。

  不多时,郭支队长带着两个连赶到了。三娃跟郭支队长简单交换意见后各就各位。

  刚刚埋伏好敌人就从寨则村过来了。打头的是20多个尖兵,接着是四路纵队日军大部队拥着一个骑枣红高头大马的胖家伙。不用说,这家伙肯定是指挥官。他指指划划相当傲慢。三娃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举枪瞄准军官向前移动着。当走到一座桥中央,军官正跟旁边的一个士兵叽哩哇啦着什么时,只听得“砰”一声,就一头栽倒在河里。情急之中,几个士兵正想扶救,结果大马受惊,连踢带蹬把他们几个也撞下河去了。刹那间,民兵、战士们的武器一齐怒吼,敌人乱作一团,跑过桥正好撞进地雷阵,眨眼功夫几十个士兵一起飞上天向他们的天皇报喜去了。余敌在另一指挥官组织下,冲进逯轴岩侧的一座小庙里,并让五六挺轻机枪上房猛烈扫射作负隅顽抗。

  三娃见状,对郭支队长说:“只能智取,不能硬攻,等我一会儿。”他一个人溜到庙附近和一连长一起,在火力掩护下,两人各带二十个手榴弹绕行到庙下。房顶的敌人只顾火力压制山上的民兵战士,根本没发觉他俩从山脚下上来。正当他们打得起劲时,四十颗手榴弹一齐飞上房顶,“轰隆隆”响过之后,这些士兵都回老家去了。眼看着支持不住了,那个指挥官撂下死伤的士兵且战且退,拼命向岔口方向逃走了……

前排坐着左一为崔三娃,左二为段兴玉,左五为韩凤珠,他们三人都是交城人,均为特等民兵英雄

  5、袭击岔口救乡亲

  崔凤莲女士讲了贺龙元帅接见他父亲的一件事。那是贺龙将军回延安途径代家庄时专门在代家庄接见了崔三娃等抗日英雄。当时贺龙将军与崔三娃站在村中的碾子中央,群众、干部、民兵、儿童团围在周边。贺龙将军对崔三娃的事迹予以肯定表扬,号召大家向他学习,为早日打败日本侵略者贡献自己的力量。听众报以热烈的掌声。事后,群众还自编词曲歌颂崔三娃等抗日英雄。

  她说:“应该说当时父亲也很有点名气吧,因而早已上了日军的黑名单,他们曾以‘一两肉一两金,一两骨头一两银’为悬赏,妄图捉拿我父亲,然而他置生死于不顾,英勇善战,带领民兵配合部队,采取各种办法拔据点挤敌人,终于将敌人插入我解放区腹部的岔口据点拔掉。”

  顺安沟伏击战日军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山田伤心至极,放声大骂崔三娃,恨不得把中西川民兵大队一口吞掉。思来想去又使出了一条毒计:天不明让日伪军偷袭了附近的几个村庄,抓捕了百多个干部群众,妄图从中找出几个民兵消消气,捕几个干部压压阵。不曾想施以酷刑,他亲自审讯,结果大失所望,一无所获,气得他直骂:“这里的百姓跟八路一样,良心大大的坏了坏了的。”最后把这么多人全部关进岔口村边一个院子的大地窖里。时间一长,有的支不住死去,但活着的志坚如钢,没有一个屈服的,气得山田大骂:“统统死了死了的。”

  这一天,崔三娃和民兵英雄段兴玉、韩凤珠及各中队民兵干部正研究如何尽快营救被捕群众的工作,情报员王成则闯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崔大队长,敌人要杀人了。”说着掏出一个纸条交给了三娃。三娃展开后一看,是在敌据点里我方人员闫元魁送出来的情报:“被关群众。命在旦夕,从速营救。”他把情报递给段兴玉看,让大家接着谈论如何营救,自己径直想不远处的百草庄奔去。

  八分区司令部及县区干部都在这里。大家听了崔三娃的汇报后,共同商议拔据点营救群众的办法。最后决定,先把对敌人及村里的地形、路线、兵力及被关群众的情况等这些任务交给民兵大队来完成。

  这一夜,三娃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着明天怎么样进村摸情况,竟情不自禁地爬起来,点亮煤油灯,用铅笔凭自己的记忆,细细地画出了一张地形图……

  这天是农历三月初四,东方刚刚发白他就起床,跟一个队员起身走了十几里山路,来到了岔口村边。站岗的伪军挡住了去路:“干什么的?”他俩把自制的“良民证”递过去,伪军让日军士兵看“良民证”,士兵一摆手:“开路!”他俩径直向维持会走去,正好在门口碰上闫元魁。闫元魁把他俩拉进屋子里对三娃说:“你俩胆子也太大了。今早晨山田还说要捉拿你呢,你倒送上门来了。”“闲话少说。”说着他把分区、民兵拔据点营救群众的事儿告诉了闫元魁,并从鞋尖里掏出自己画的地形图,要闫元魁修改。闫元魁很兴奋,在地形图上作了详细修改并填了各处的人数、枪支,还说要尽快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晚饭后,各队伍按计划行动,悄无声息地在下长斜村汇集。六支队一连从下长斜上山包围碉堡控制制高点,切断碉堡与村中的通道;三连一个排淌水过中西河到会立方向埋伏,阻断敌援兵,切断通路;民兵和三连两个排由郭支队长、崔三娃带队,从乱石滩渡河向岔口前进,担任主攻,营救群众。子夜时分,主攻部队已悄悄地埋伏于岔口村边了。

  远远见村边一个人影来回闪动,三娃叫过来崔五儿、来锁儿向前一指,两人会意,似离弦之箭疾速而去。日军哨兵来回走动,眼看就要踩上他俩的脑袋了,崔五儿急中生智,顺手摸起一石向哨兵背后扔去。哨兵被“吧嗒”一声吓了一跳,急转身准备大叫,一条绳子从天而降,“唰啦”一下套在了其脖子上。哨兵张开嘴巴还来不及闭上就一命呜呼了。

  在预订地点跟闫元魁接上头后,部队分成七个战斗小组,分别由熟悉地形的民兵带路,穿街过巷飞速前进,刹那间把敌人居住的六个院子和关押群众的地窖围了个严严实实。

  崔三娃带领一个民兵排配合六支队一个排负责解决日军的情报机关。来到驻地,他跟两个民兵翻身进院悄悄打开了院门,战士们蜂拥而入,堵死了各个房间的门窗。屋子里灯火通明却寂静得很,向里一看,横七竖八躺着一炕士兵,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般。三娃心里骂道:“狗杂种,待会儿送你们回老家!”就在民兵们刺刀出鞘,子弹上膛,手榴弹接开盖子,悄悄伏于墙根时,听得“砰”“砰”两枪,这是郭支队长发出的战斗信号。各个院子里枪声大作,手榴弹爆炸声“轰隆隆”,喊杀声四起,弹片肉块横飞,红血白脑四溅,硝烟弥漫,尘土飞扬。敌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都回了老家。

  北边山上碉堡里的敌人听见枪声企图出来接应,刚出门就被撂倒了四五个,其余的见势不妙,缩进碉堡盲目向外放枪。

  与此同时,我一排民兵一排战士迅速扑向守地窖的伪军。哨兵刚一露头,“砰”的一声,脑袋上钻了个窟窿。屋子里的伪军听见枪声,正想听动静,“轰”的一声,一颗手榴弹开花了,都吓得跪地求饶。战士们打开地窖,一股腥臭味冲鼻而来,里边的群众已被折磨得站不住爬不起,战士们下去一个个背了出来。

  解决了日军情报机构后,三娃带领民兵和战士们来到敌军火库时,正遇见战士们被压了下来。原来军火库在村边一个大院子里,距碉堡很近,我战斗小组进院时,狡猾的敌人已全部上了房顶,机枪扫、手榴弹轰,把战士们压在一条窄窄的巷子里。问明情况后,三娃一方面让巷内佯攻迷惑敌人,另一方面他带领两个民兵神不知鬼不觉上了邻近院子的房顶。只听三娃一声“打!”一棵棵手榴弹拖着烟尾巴飞了过去,在敌人头上“轰隆隆”开花,死的死伤的伤,我房顶上乱滚乱爬。忽然听见“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敌仓库及冒烟,房顶开花,房顶的敌人像玩杂技似的腾空而起……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噼里啪啦,炸药放火,炸弹爆炸,子弹乱飞,瞬间军火库成了埋葬敌人的坟墓。

  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也就是个四十分钟左右,不但解救了百多名父老乡亲,炸毁了敌人的弹药库,还把六十多个日军和五十多个伪军给解决掉了。

  岔口一仗后,崔三娃带领民兵们又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把敌人挤出去”的伟大斗争之中。

  6、围困碉堡挤敌人

  奇袭岔口后,据点的日伪军大部被歼,余敌钻进碉堡不敢出来。山田很是狼狈,几次打电话求救,可司令部只是说“各据点都很吃紧,抽不出人来”让他再“坚持几天”。不料,交城、文水的日军几次给他们送弹药、给养均被我截获,他们只能窝在“乌龟壳”孤零零地被困在猴儿山上。而崔三娃的民兵们从敌人手中缴获了不少武器,更武装了起来,又有不少青年参加了进来。

  根据分区和县委政府的指示部署,下一步的任务主要是围困碉堡挤敌人。每区民兵为一组,既分工又合作,共同围困碉堡挤敌人。

  这一组由崔三娃带领,占领猴儿山背后制高点,切断其通向后面的道路,控制正面的河滩。他们悄悄挖工事、修掩体,神不知鬼不觉在碉堡周边形成了一个包围网。

  要生活就离不开水,三娃他们就先从水做文章。

  这一天,伪军前边开路,日军士兵拉着一匹大洋马驮着桶来到河边卸桶打水。三娃一声“打!”机枪、步枪一齐开火,大洋马四蹄乱蹬直竖起来,又一头栽倒,蹬踢了几下,滚到了河里。几个敌人听见枪声狠命躲到一块大石后边,直至碉堡里轻重武器一齐打过来,压得民兵不好抬头,才趁机溜进碉堡保住了性命。

  第二天敌人又下来取水。首先轻重武器先打来,土石飞溅,硝烟滚滚。火力掩护下,日军士兵与伪军两人一组抬一只水桶下来取水。三娃心急如焚,急中生智,让三个民兵疾速去旁边一个坡上吸引敌人的火力。果然奏效,敌人以为民兵地点转移,便把火力集中了过来。这边两敌抬一只桶拼命向碉堡跑去,三娃一声“开火!”几个敌人应声倒下,水桶“咣当叮咚”滚了下来。走在前面的敌人见后边的倒下了,便没命地往碉堡里跑去,有两组家伙抬着洒剩的半桶水接近吊桥,三娃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娘的!”一个士兵应声栽倒地上,余敌提着半桶水三步两跳钻进了碉堡。

  针对敌人的火力,三娃和民兵们趁夜晚在敌取水必经之路埋设了不少地雷。第三天敌人出来抢水,猛烈火力之后,两个伪军一组抬着水桶出来了。刚走到半坡,“轰”的一声,走在前边的连人带桶飞上了天。后边的转身就要往回跑,不料被日军士兵端着抢刺刀尖顶在了胸脯上,没法,只好慢慢往前爬。不料,又一声爆炸,伪军们不顾一切爬起来往碉堡里跑,日军士兵刚一举枪,胳膊就被穿了个窟窿,吓得他捂着胳膊也扭头窜回碉堡。

  一连几天不见敌人出来取水,三娃心里很是纳闷,决定去碉堡附近探探情况。

  这天深夜,三娃、段兴玉还有两个民兵悄悄摸到碉堡上,在吊桥前通往葫芦川方向发现了一条小路。三娃低声对段兴玉说:“以前没这条小路。”“是的,咱们顺小路往前走,看看怎么回事。”他们顺小路向前走,距碉堡百多米的山坡深处小路没有了。正疑惑间,寂静的夜晚听得有“叮咚”“叮咚”的滴水声。循声过去一看,一个圪塄下有一个不大的水坑,水坑周边砌了个水池,坑顶上边正一滴一滴往下渗水。

  原来如此!

  三娃问段兴玉:“怎么办?”

  “填了。”段兴玉边往倒推池边边说。

  一个民兵说:“鬼子不是很讲卫生嘛,给他拉上大便。”

  另一个说:“来时我见路上有一只死狗,给狗日的弄上,看看这些狗杂种还怎么吃。”

  于是,两个民兵去取死狗,三娃和段兴玉用刺刀把水池刨烂。两个民兵还捡了一只死猫,都捅烂,这边一块那边一片,这里一摸那里一拖,更多的是扔到水池里,粘糊糊不能看,臭烘烘不能闻。他们还在路上埋了地雷。

  天亮以后敌人出来取水,一个士兵用枪逼着伪军挑一对桶出来,刚过了吊桥“轰”的一声,伪军带桶飞起了老高。士兵见状。扭头跑了回来。隔了一会儿,几个士兵逼着两个伪军出来了,前边一个提着长杆边走边看捅,两个地雷被捅炸了。来到池边一看,池子没有了,水里边红的白的黑的臭不可闻,哪里能吃。撂下水桶扁担跑回了碉堡。又一伙士兵出来到池边一看,里里外外一团糟,捏着鼻子往回逃。

  敌人被围困在“乌龟壳”里,有给养,送不上来;有水,打不上来;看着山上的干柴,弄不进来。怎么办呢?

  山田无计可施了,抓起电话吼叫了半天则没半点儿声音,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土八路把电话线额毁了——”

  农历六月二十日得到情报,明天晚上碉堡里的敌人要逃。第二天徬晚,三娃在敌逃的必经之路埋好了地雷,做好了伏击准备。

  “轰隆隆”惊雷般巨响过后,猴儿山上火焰冲天,碉堡拦腰截断成为废墟。山田自毁“乌龟壳”指挥着几十个残兵败将冲下山来妄图夺路而逃。三娃见状,指挥一齐开火,手榴弹如添羽翼,子弹似洒落冰雹,把日伪军死死压在山沟里。山田指挥着日伪东撞西闯冲不出去,只好退进一个小山沟垂死挣扎。三娃和民兵们包围了过来,手榴弹炸子弹扫,把小山沟围了个严严实实。几分钟后,山沟里静悄悄的了,敌人被全歼。

  打扫战场,唯独不见山田的尸体。三娃抬头向不远处一看,隐隐约约有个黑影在没命地爬行。不是山田还能是谁?!“我送你回老家!”三娃心里说。端枪声响,黑影没有了动静。看来山田追赶他的老同学——松田去了。

  敌人被我挤走了。胜利的消息传遍了交西大地,极大地鼓舞了人民的抗战信心。

  1944年12月,在晋绥边区第四届群英大会上,崔三娃荣获“特等民兵英雄”光荣称号。著名作家马烽、西戎根据群英会上民兵英雄们的事迹创作出了我国第一部反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全民族抵御日本侵略者的长篇小说《吕梁英雄传》,其中主人公雷石柱身上就有好多崔三娃的影子。崔凤莲女士讲了一个细节,雷石柱的老丈人是位石匠,很擅长锻石磨,我外公也是位石匠,他走村串户锻石磨。

  日本侵略者投降后,崔三娃带领民兵驰骋平川,与蒋阎军队奋战三年,打出了交城人民的威风,打出了吕梁人民的威风。

  崔凤莲女士说,一九四九年四月,父亲带领民兵参加了太原战役。太原城墙高大坚固,还有许多暗堡、梅花堡等地下防御工事,外围还设有障碍铁丝网。扫清外围总攻开始时,父亲和他的民兵们以血肉之躯搭成人梯,让攻城部队踏着身体迅速越过铁丝网。那一次他劳累过度吐了不少血,所以新中国成立后,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她还说:“父亲沉默寡言不善言语,很低调,平时压根儿不讲他的那些功绩。只是在除夕夜一边包饺子,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几句他们民兵跟八分区、六支队的些事儿。所以,我们也知道的很少,是后来从好多文章资料中才知道,他不简单,是个有故事的人。”

  1982年6月,崔三娃不幸病逝,终年71岁。

  最后,我们一行来到崔三娃墓地,默哀、献花、鞠躬,以此表达对老英雄的无限敬仰和深切怀念之情。

  群山巍巍,漫山碧翠,那体现的是老英雄的功绩和精神;陵园内松树挺拔,郁郁青青,那象征的是老英雄的英名与气节;陵墓就地取材,质朴简约,那彰显的是老英雄的个性与品格。

  我默默地注视着墓碑。正面镌刻:“吕梁特等民兵战斗英雄 崔三娃(妻艾生英)之墓 交城县中庄乡政府一九八七年十一月”(时为中庄乡,今为庞泉沟镇)。背面碑文为:“崔三娃,一九一二年生,交城县中庄乡石沙庄人,一九三九年参加抗日游击队,一九四一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担任民兵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交城县武委会副主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任中共交城县委委员,中共吕梁地委候补委员。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后,日寇侵略中华,交城沦陷,他奋起抗战,带领民兵日夜打击敌人,并配合部队多次参加战斗。他机智勇敢,战功卓著,被称为‘神枪手——崔三娃’。他的英雄事迹传遍吕梁山脉,敌军对其闻风丧胆,恨之入骨。以‘一两肉一两金,一两骨头一两银’捉拿悬赏。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他光荣出席晋绥边区第四届群英大会,被评为‘特等民兵战斗英雄’。

  一九八二年六月十一日因病逝世,享年七十一岁。他的英名盖世,精神永存。”

  2024年8月

  作者简介:白尚立,男,1961年12月生,山西省文水县西城村人,大专学历,中教一级职称,文水县西城中学退休教师。近年致力于红色文化、传统历史文化的挖掘、收集与整理工作。著有文集《红色沃土》《民国及前后的西城教育》。作品散见于太原、吕梁及文水各级各类报刊、电视、微信公众号等媒体平台。

  通讯员:成新安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山西省文水县委员会三级调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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