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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觉——从南口会战到华南大反攻(2)
来源:新浪   2018-12-10 09:33:48

  二、鲁南会战

  ㈠一般状况

  山东方面之敌,分由济南、靑岛南犯,华中之敌陷南京后,进展至淮河南岸。

  ㈡敌我兵力

  敌军:矶谷廉介第十师团,从济南沿津浦路南犯。板垣征四郞第五师团,从靑岛直趋临衍,拊我津浦路北正面侧背,企图略取徐州。我军防守兵团:1、津浦路北正面廿二集团军之王铭章师,拒敌于滕县、龙山迄金山顶之线,活动于该方面敌后者有孙桐萱、曹福林两个军。2、临沂方面先有庞炳勋一个军,后增加张自忠一个军。3、尔后防守台儿庄及其以西运河地区者,为第二集团军孙连仲之卅一师及十三军之一 一〇师。机动攻击兵团:廿军团之第五十二军之第二、第二十五师,第八十五军之第四、第八十九师,十三军骑兵团。后续兵团第七十五、九十二、第二、廿二、四十六、 五十九军及六十军一八三师、五十七军、一 一 一师三三三旅、炮兵第一、四、七、十团。

  ㈢战区地形交通概况

  在此次会战之区域内,津浦陇海两路交会于徐州,津浦路滕县、临城、韩庄以西为微山湖,运河自黄河经微山湖、韩庄、台儿庄、窖湾,流入苏北,形成相当障碍。津浦路滕县临 城以东,临枣支线南北、坛县东西地区、台儿庄东方至邳县,均为山地,其余地区皆为平原,诸兵种通行无阻。

  ㈣作战经过

  本次会战共分以下七个阶段:

  1.集中展开我军以支持廿二集团军作战,歼敌于滕县以南地区为目的,于廿七年三月十五日由归德依铁道运输至临城集结,十六日敌超越滕县南犯,与第四师先头部队激战于临城以北虎山、龙山、党山、落凤山,十七日与八十九师先头部队激战于官桥,后续部队有于列车行进中遇敌者,我军苦于未获确实之集中掩护,在未完成集中之前,陆续与敌接战,有被敌各个击破之虞。

  2.争取外翼军团长为避免零碎作战之不利,化除被敌各个击破之危机,俾能自由选择时间及空间,掌握全力主动作战,决心以先头部队迟滞敌人,主力利用夜暗,转移于枣庄、坛县方面,八十五军第四师占领峄县九山间地区,第八十九师占领傅山口北大窖间地区。

  我率部在临城下车,至邹鸪露宿一宵,十七日夜经卧虎寨西方转至哔县,十八日占领峄县、潭山、双山、九山、马山一带阵地,十九日敌以机械化及步兵部队四千余,炮数十门攻击我左翼之峄县,其步炮兵猛攻峄县城北偏西之潭山,我军奋勇抵抗,至下午三时止,敌无若何进展。四时敌战车部队沿铁道西侧绕至绎县城南,用卅余辆炮战车直接向城门射击, 我第廿三团团长陈纯一,亲赴该处督战,不幸中炮殉国,敌将南门完全击毁,战车掩护步兵. 冲入城中,守城部队不得已撤至城东山地继续战斗。

  3. 侧背攻击:十七日五十二军先头一个旅到达沙沟,主力于韩庄、利国驿下车,占领微山湖至贾桥间、运河南岸俥地,廿二日第二集团军卅一师到达台儿庄及南洛北洛间地区,台儿庄至韩庄间运河之守备,次第完成,军团长一面令八十五军迅速与敌脱离,秘密进出于峄县、枣庄东北方,神山、向水泉一带,准备向枣庄攻击,一面令五十二军星夜将运河防务交 十三军一 一〇师接替后,向兰陵镇、洪山镇集结,准备向峄县攻击,廿三日各就攻击准备位置,廿四、廿五两日,从侧后攻击枣庄峄县地区,展开猛烈之争夺战,虽曾攻入枣庄及消减灭郭里集之敌,但未达到预定目标,敌卽猛烈反攻。

  4. 转换态势:自廿六、廿七日以来,各处之敌军均向我运河阵地南进,军团遂以一部抑留当面之敌,主力紧蹑敌后,向南进迫。于廿八、廿九雨夜行军,五十二军及第四师于卅日展开于兰陵鎭西南地区,向敌攻击,进展四公里,收复十余村落。正拟与第二集团军夹击当面之敌,但此时向城东北地区捜索之十三军骑兵团报称,由临沂方面驰来之敌步、骑各一联队五千余人,炮十余门,在敌机掩护下,向向城前进;军团认为在决战地区之直后,不容有此威胁存在,为免两面受敌,军团决心以神速行动,将内线转为外线,使不利态势变为有利态势,将敌主力及一部,完全纳入包围圈内,再协同第二集团军将其歼灭。此态势转变结果,四月二、三两日,第四、廿五两师于作字沟、凤落、爱曲、秋湖一带协力侧击临沂方面 来犯之敌,敌损失奇重,方与矶谷师圑会合,同被席卷于我军新包围圏内。敌失去优良态势 后,恶运乃吿开始,此时新增之七十五军及炮四、炮七团赶到岔河镇。

  5.突破及追击卅日以来,敌猛犯台儿庄,我军团自右至左依五十二军、八十五军、七 十五军之顺序并列,从兰陵镇、四户镇、岔河镇、指向台枣支路之敌侧背,于四月四日再度开始总攻,全军英勇奋战,皆有进展。本旅附野炮两营展开于大顾珊、贺庄(均不含)间翟 庄、杨庄之线,以崔家圩为目标,向敌阵攻击。炮兵两连挺进前线,直接向目标瞄准射击, 迅速将围墙及碉楼击倒;步兵在炮兵有效支持下,于四月五日攻占崔家圩,贯穿敌阵四公里,凶残之敌,于我猛击之下败退。当夜追击至张楼、岔路口之线,翌日经红瓦屋屯继续追 击七十里,直薄泽县城东,据获山积,自命所向无敌之日本皇军,不得不自承会战失败。我军在战场上之胜利,予全国军民以无上鼓舞,使世人耳目一新。

  6.转攻为守:六、七两日之追击,风尘漫天,敌沿途遗弃战车装甲车炮弹粮秣等极多。 我军到达苏家埠,五十二军到达土山之线,与敌陷于正面胶着状态。此时以新到战场部队,接替正面防务,军团继续向北迂回攻击。本旅初奉命配属炮兵两团攻击向城之敌(千余人),我接此任务,内心窃喜,自信有方法有能力达成任务,正交防中,上峰(李宗仁) 以不欲分割本师建制,改由某军长率一个步兵师(一三九师)两个炮兵团前往,岂知伤亡遍野,及消耗无数炮弹,仍未攻下。为何手执钢叉,打不掉一只死老虎?此为用兵用炮不切实际所致,良深叹息!嗣后军团围攻桃园、税郭之敌,本旅方由平山向方山攻击时,该敌已获得增援反击,突破我左翼友军阵地,直趋傅山口。而临沂方面敌第五师团亦突破友军防线,到达柞城,其先头三、四千人,窜抵大房、小房、田阳附近,图抄袭我军侧后,使我背腹受敌。廿一日军团 以主力转移连防山、岔河镇、禹王山之线,占领防御阵地。本旅初防守胡山、锅山、禹王山阵地,卢汉六十一军一八三师一个旅越过我防地,在阵地前方集结,遭敌个炮兵联队猛轰 二小时,整个萧汪村全为浓烟所笼罩,该旅之一个团,伤亡颇重.,旋本旅将防地交友军接 替,改守东西黄石山东西桥头迄倚宿镇间之阵地,此时敌炮兵集中向我东西黄石山猛射,弹 片满地,并以廿二公分攻城重炮(装于列车上之加农炮)向我射击,弹落时震撼山岳,有如地震。但我守军潜伏于散兵壕内,并无若何伤亡,惟向旅指挥所射击时,弹群落于近侧,我 以照相机摄取爆烟,第二次弹群接续飞来,破片从我身旁飞过,几乎受伤。此时左邻友军阵地,为敌轰炸机九架狂炸。

  自四月廿一日转为守势起,以迄五月十四日止,敌屡向我岔河镇、连防山等处猛犯,均 遭我有效阻击,形成相持之局。

  五月十二日下午敌炮向我倚宿鎭旅部西方之炮兵营阵地射击,四十分钟之后,敌炮沉 寂,我因奉调兼副师长,率卫士五人乘马至师部到差,路经该炮兵阵地,敌十五榴炮弹十二 门,向我等一行集火射击六次之多,敌炮弹啸声连续不断,非常危险,幸弹着点均在百公尺以外,人马均未受伤。

  7.突围:五月十四日,我军与敌第五、第十师团相持于韩庄、台儿庄、邳县以北以东地区,淮南北犯之敌十三师圑到达永城附近,从黄河南渡之敌十四师团到兰封附近,遮断徐州 后方交通,包围我大军于徐州地区。为保持战力,进行次一决战起见,战区司令长官决心突 围。师将防务交廿二军接替,邂徐州以东及南之顺河集、古城、夹沟、向涡阳方向突围。日间敌机盘旋空际,皆于夜间行动,到达西四铺时,得知狯河为敌之包围封锁线,沧河宽十余公尺,河水加滥泥深一至二公尺,障碍性甚大,非架桥难以通过。此时师长疲劳过甚,卧担架休息,由我乘马指挥照顾部队,我将突围部队,以战斗队形向临焕集以南十余里处前进,恰巧该处为敌军架设通过战车之坚固桥梁,为我抢占,但其南方两里处有敌二百余名据 守,我令前卫派队包围监视该敌,主力并重炮、汽车皆获安全通过。盖在夜间小敌不敢妨碍我行动之故,如自行临时架桥,则费事大矣。拂晓后过靑瞳集南方八里处,据报有敌数百名 掩护伤兵留靑瞳集,我拟击灭此敌,继思大军突围,不宜惹起不意之战斗而作罢。敌机每日计算我军行程,对宿营地滥行轰炸,但计算错误,无损我军秋毫,只是民房遭狭而已。

  ㈤会战检讨

  有关鲁南会战之检讨如下:

  1.大军集中,应有确实之兵力及空间掩护,俾能主动自由运用全力,主宰战场。此次廿二集团军王铭章师据守滕县,我军在临城集中,理论上原无可议,但实质上滕县失陷,王铭章将军殉国,掩护业已失却,我军集中位置,应有所修正,方可免仓卒接战之不利。

  2. 劣势装备军对优势装备军作战,全赖争取外线,造成优良态势,保持主动与运用之自 由,乃有与敌周旋之余地。倘被局促于内线,处处受束缚,任敌炮空装甲利器对我血肉之 躯,充分发挥威力,则实为愚不可及之事。故本会战中争取外线,转换态势之决定,实为军 团司令汤将军统御指挥之卓越表现,亦为尔后获致胜利之基础。

  3. 鲁南大捷,实由优良之态势造成,其主要成因有三:一为第二集团军卅一师之坚韧抵抗,二为第廿军圑之执拗攻击,三为孙、曹两军对敌后方交通线之切断,使凶顽之敌陷入被包围之陷阱,由势穷而至力竭,不得不退据优良地形待援,否则有完全被歼灭之危险。

  4.台儿庄地区之敌虽败退而并未溃乱,受创之后,仍能据守榉枣地区,等待援军及补给品到达,而后会同临沂方面之敌,频行反攻;待我大军云集鲁南,而自其它方面抽集兵力, 分由淮河以南及黄河北岸,向徐州后方对进,企图捕捉我大军于徐州地区,其作战规模不可谓不大,但我军完全脱出包围,无任何部队被敌捕捉,其原因有二 :其一、广大战场上,皆 吾土吾民,天宽海阔,随处皆有吾人之活跃空间。其二、敌军虽强,与广大作战地区相较,毕竟太少,不足以达成战场歼灭之目的。故本战役敌军最大收获,不过打通津浦全线而已。

  5.自三月十六日进入战场起,至五月十九日突破包围止,作战时间逾两阅月,大致前一个月采攻势,后一个月取守势,为八年全面抗战中会战时间最长之一次。会战初期,我军发挥高 度机动,夜间行军,白昼战鬪,连续十日,未获睡眠,官兵疲劳已极,我深感士兵疲劳超过体力 所能忍耐之程度时,对敌警觉性显然松懈,故作战要求与体力保持,两者应有平衡之考虑。

  6.攻击时,左右邻近之友军,不知利用火力制压与破坏敌阵,而整团整营同起冲锋,敌 则吸引其进入最近距离,各种火器一齐猛射,致死伤狼藉,如此有勇无谋之攻击方式,实属 跃蹋人命。又某师夜间攻击敌阵,由我阵地左翼发起攻击,而师团营长日间并未侦察地形, 现地指示攻击要领,天明以后,未达目标,敌居高临下,向平原开阔地中毫无掩护之攻击部 队瞄准射击,诚令人不忍卒睹。

  ㈥黄河决堤

  徐州会战后,敌寇囊括津浦全线,并侵入豫东,乘我徐州突围后措手不及,企图沿陇海 路西犯,占据平汉路中段。而当时抗战心脏之武汉,情势岌岌可危,军事当局为破坏敌寇 计划,迟滞敌军行动,争取所需之准备时间,乃于中牟县之花园口附近决黄河堤,使河水泛滥豫东,阻止敌寇之进迫,虽付出重大代价,然安定华中要域,获得长期抗战之从容准备时 间,亦属值得。

  徐州突围之后,二十军团扩编为卅一集团军,汤将军为集团军总司令,统辖原属各军,为 军委会直辖之机动兵团,控置于许昌、方城、南阳、唐河一带整补,此时第四师与一一〇、 预十一师隶属八十五军,八十九、廿三、新三十五师隶属于十三军,五十二军仍辖第二、第二十五师,九十二军辖廿一、九五师。本师驻南阳以南从事补充整训。

  答问部份:

  1、台儿庄会战,有哪些较杰出的部队?

  答:孙连仲的卅一师(师长池峰城)防守极有功劳,台儿庄有三分之一 一地区遭敌攻入,池峰城仍能坚守.,然这也与二十军团从侧后攻击有关,否则也岌岌可危。此外,曹福林与孙桐萱在津浦路上破坏敌交通通信,遮断敌补给,功不可没。张自忠在临沂附近也打得很好。 但会战关键点仍在汤恩伯先生指挥二十军团的侧后攻击。本役军团司令及所属之廿五军、八十五军军长,均荣获靑天白日勋章。

  二、李宗仁之领导统御如何?

  答:李宗仁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为人平易可亲,但地方军系观念甚深,私心太重。我们由荆门回到宜城中途,李宗仁亲来训话,分析抗战形势,鼓舞士气。不过传言枣宜会战中 我军于枣阳击毁日军战车百多辆,毙敌一万多人.,我曾率部经过该处,并未看到任何遗迹, 如真有此事,敌人就没有能力打到宜昌去了。

  三、共军所谓之“平型关大捷”实情为何?

  答:日军数个师团由南口经大同向雁门关进攻,之后与阎锡山卫立煌军在沂口进行会战,共军只伏击日军后方连络线上的辎重车辆,掳获一些辎重,便大肆宣传“平型关大 捷”,实则阎锡山和卫立煌主力部队才和日军大部队战斗,其第九军军长及两名旅长阵亡。

  中共的宣传和保密工夫真是炉火纯靑,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中共要你知道的事,一定 让你知道;不要让你知道的,你一定不会知道。」

  四、孙连仲的部队如何?

  答.孙将军在台儿庄会战时,所部第卅一饰(师长池峰城)坚强善战,防守打得很出色,但其余部队并非如此。我参加湖阳作战后掳获敌人甚多马匹,因此本师调往后方整补时,师部全部骑着洋马,途经唐河方三十师(师长王松樵)防地,竟被误为日军。卅一师以五挺机枪向我师部人员射击,相距五百公尺,不仅弹道太高没打到,且放完枪后回头就跑,幸而他们射击不精,否则不堪想象。后来该师派人向我道歉了事。另张自忠麾下的卅八师,兵强马壮,是一个可爱的部队。

  五、请为公谈一谈徐永昌。

  答:徐永昌将军毕业于我国陆大,原属国民第三军,曾任山西省政府主席、军事委员会军令部长,处事缜密,学问甚佳,有儒将之风,很受蒋委员长器重。我驻防热河时,他曾陪委员长来视察阵地。

  六、请为公谈一谈孙殿英。

  答:抗战前孙殿英驻防晋冀交界处,曾至太原赌博,他赌技甚精,赢了大钱回来发部队饷。抗战中他与汉奸声息互通,曾说过汉奸都用过他的钱,故能在敌后游击区行动自如.,有时甚至把司令部设于日军联队部附近,他认为这样才安全。我的一名学生康祥曾任孙殿英参谋长,他吿诉我孙之部队行动命令与其它部队不同,别人是以几点几分的命令下达,而孙殿英则用[鸡鸣造饭]或[天明出发]。若孙要派某人任务,必先赠以好马金钱,使其能为他效命。

  七、中央军和地方军系的关系如何?

  答:有些将领崛起于地方军系,常有割据观念,时时为本身利害设想,把国家利益置于次要地位,和一向受革命洗礼具有整体观念的中央军将领不同。在顺境时彼此还不错,但处恶劣状况中,那就难说了。地方部队装备不差,然作战精神不够,这是心理问题;地方部队也缺少战斗技术,不知想法压制敌人火力,常采密集队形,易被敌人猛烈火力消灭;而我们在训练及战斗方式方面,则以一班为单位,疏散开来从事战斗。

  一般说来,因环境及人事改变,编制及待遇统一,军队逐渐国家化,私兵观念渐归冲淡,故关系尙称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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