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田镇南,公元1888年出生于河南省项城市王明口镇田老家村,曾担任国民党第30军中将军长、豫陕鄂边区绥靖公署中将副主任,以及国民政府立法委员等职务。
父亲乃军人世家出生,担任军人时参加过北伐、剿匪、抗战等多次大大小小之战争,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直接参与并指挥了抗日战争时期中国正面战场第一次大规模战胜日军的台儿庄战役,在这场战役中荣获了青天白日勋章。其他的战役中所获得的奖章更是不计其数。
抗战胜利后,父亲因对当前局势持悲观态度,毅然辞去了军职,解甲归田回到了田老家,在家乡父亲创办了中小学校培养人才,开仓赈粮救济难民,并独自收养孤儿四百余人,供应衣食住所,修桥铺路建设地方,受到了当地百姓爱戴,选上了国民政府第一届立法委员。
1949年因为国共之关系,局势紧张,匆忙中父母只带着幼小的二位兄长田三民和田四民,随同国民政府来到了台湾,并在台中市定居,而我在1953年7月出生于当地,那时我父亲已经65岁了。
在我有记忆时我家已经搬至台中县石周乡居住,记得当时家后面有一座好大的吊桥,父亲闲暇时总是叫我抓一把米,领着我去吊桥散步,而家中所养的鸽子也陪我们一起边飞边吃我手中的米,日子过得悠闲惬意。
岁月不饶人,父亲的年纪越来愈老,体力、精神更是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台中到台北立法院开会那更是不方便,所以1959年决定迁到桃园市居住。
那所房屋的一草一木都是在父亲的亲自监工下建成的,还记得院子中流过一条小河,小河的对岸是一座小岛,种满了野姜花,夏天花开时,一朵朵白花开在枝头,像极了一群群在绿叶上翩翩起舞的白蝴蝶,淡淡的清香随着微风徐徐而来,而院子这边则种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花草及果树,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不管搬到哪里住,我家一定会种上一棵玉兰花,每当花开时全院充满了花香,而且一定会搭一个棚子种上葡萄,当果实成熟时,我会站在葡萄藤下,吃着一串串又甜又大的葡萄,那可真是人间天堂。
父亲是军人出身,所以在立法院担任国防委员,他经常赴金门以及台湾各地考察,因为他卓越的协调和沟通能力,还时常让他接待外国使者和贵宾,1963年泰国国王与王后来台湾访问,就是父亲陪同蒋中正先生一起接待的。
父亲非常重感情,人缘特别好。记得桃园家中经常有川流不息的客人来探望他老人家,这些都是父亲的部属以及亲友们,几乎每天都是高朋满座,吃着流水般的宴席。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老兵,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听到我家住址的,打着见老长官的旗号,来家中索讨生活费、路费,甚至拿着原子笔、毛笔等文具用品来卖,请他帮忙找工作、当保证人等等。当然了,父亲从来都不会让他们失望,最后都是让他们皆大欢喜地回家。
但是我们的生活费也仅仅是父亲那份当立法委员的薪资而已,没有其他的外快收入,所以每当母亲陪同父亲去立法院开会时都会先去预支薪水,日复一日就这样每月领下个月的薪资过日子。
生活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是让我们最骄傲的是不管在任何场所,只要提到父亲的名号,人人都是翘起大拇指称赞父亲的为人处事。
国民政府体恤老委员们,在台北地区盖了批房子,卖给老委员们居住,以方便开会,所以我们又在1972年移居台北市新店中央新村居住,那年父亲已是84岁高龄了,虽然精神、体力每况愈下,但他还是坚持每星期二、五去立法院参加会议,从不间断。
蜡烛终有燃到尽头之时,父亲老了,他患了老年痴呆症,脑子开始不清楚,什么人都不认识,每天只会拄着拐杖往大门走并嚷着:俺要回家,俺要回家!
我知道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却记得家在哪里,家在河南,根在田老家,他想家了,所以常念叨着要回家。记得亲友们和他提起往事时,他总是无奈地低下头又摇摇头,用手轻擦饱含热泪的眼睛,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因为大时代的变迁,父亲未能再见到他最疼爱的长子田联甲(伯英)以及三位女儿莲英、莲美和莲珠他们,更无法在有生之年回到家乡河南项城的田老家看看,这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1974年12月2日父亲因气喘病发作入院治疗,不幸引发心肌梗塞去世,享年86岁。按遗嘱他被安葬在了南港区的河南同乡会墓园,和他深爱的河南同乡们在天堂中相聚。
今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我有幸于4月份回项城田老家省亲,替父亲回到了他生前魂牵梦萦的故乡,看望了田老家的亲人和安息在田老家热土中的奶奶和大娘。
站在田老家青青的麦田中,看着在微风下层层翻滚着的麦浪,我的心扉也上下起伏,思绪万千。爸爸,我已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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