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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皇率众抗日记
来源:徐政   2014-05-04 19:19:22

  文/徐政

  长沙市郊区马王堆乡鸭婆坡,住者一位76岁的老先生,名字叫做李绍皇,年轻时的外号叫李猛子、李大炮。

  这位老人虽然脸上布满皱纹,佴身体结实,精神矍铄,性格爽朗。

  李绍皇祖住洪山庙对过的周家嘴,世世代代务农为生。办抗日战争爆发的那一年,他刚满17岁,长得武高武大的个子,力大如牛,常常爱跟村里的午轻人扳扳手劲,蹴蹴扁担,比比摔跤,且总是赢的时候居多。

  一大上午,他在鸭婆塅来田,他叔叔喊他:“绍皇,你來咯久了,人也累了,叫莫进屋歇下子气”。他听了叔叔的话,刚刚在围堤上还未走得一百步,日本鬼子的飞机就来了,又是丢炸弹又是扫射,恰巧一颗炸弹丢在他耒的那丘田里,要是再迟走一步,他那次就没命了。

  开福寺受训

  1938年5月,开福寺办了一个军管区兵役干部训练班,规定全省每个乡都要派人去接受训练。当时的会春乡(即现在的马王堆乡)派了数人,李绍皇就是其中的一个。

  开学那天,张治中亲临讲话。他说:“如今是国难当头,日本鬼子就要打过来了。我们不能够坐以待毙,当亡国奴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要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实行全民总动员。你们中轻人,是国家的栋梁,你们不出力,谁出力?”

  李绍皇过去只读过三年私塾,如令解有这么一个机会习国防知识,议论国家大事,他是十分珍惜的。每天清早起床号一吹,他爬起來就跟全体学员们一道,接受军事训练,练习步兵操典。白天,不是上大课、听报告、学战略战术,便是学习包扎伤口、救护伤员、抬担架。

  五、六个月的学习,一晃眼就过去了。训练班结束时,还要对全体学员进行考核,开着队伍到19栋(即现在的东风广场)接受检阅。考核成绩优异者还要授予军衔。李邵皇被授予上尉军衔。

  回到马王堆乡,他组织了一个战地服务队,担任队长。队员有朱德生、梅大块、周玉章、曹正齐、蔡文辉、周杰、徐大满、尹金煌、施柱华、李罗生等二十多人,都是拿锄头把子出身的农民。笫一、二、三次长沙会战中,他们配合国民党的正规部队与日本鬼子作战,在给国军带路、运送粮食弹药、救护伤员等方而作了一些工作,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浏阳河道劫

  1944年6月,日本鬼子的第34、第58两个精锐师团,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向长沙城发起第四次猛攻。前三次会战,有两次(第一、三)被国军挡在长沙城外,只有第二次打进了长沙城,但也只待了十來天时间,就被方先觉的第10军和夏楚中的梓童部队所包围,迅即突围撤退到岳阳新墙河去了。而这第四次会战却不同,日军来势凶猛,很快就占领了河西、河东,进驻了长沙城。一路上,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奸淫掳抢,无所不为。

  一天,李绍皇的堂兄李文斌跟一个叫彭大汉的农民正在田里来田,突然,鬼子窜到身边,把他们抓去修路,他们不干,偷偷地逃跑,被鬼子发觉。李文斌刚跑下浏阳河大堤,就被当场打死。彭大汉被逑主后,拖进大蒲堂庙里,扒光衣服,绑在柱子上,先用枪托打、皮带抽,后用香火灸,烙起一身的泡,再用刺刀割他的皮,活活地把他折磨死,苏家托有个12岁的小姑娘,被鬼子抓住后要强奸,小姑娘不肯,拼命抵抗,一连捅了她七、八刀,把肠子都捅出来了。等日本鬼子走了以后,她娘跑来找李绍皇,求他帮忙去寻草药,救救她女儿。因为平素李绍皇曾用草药救过一些人的命,颇有点名气。他跑去一看,只见小姑娘满身是血,一脸剐白,早已奄奄—息。他摇了摇头,说:“嫂子,咯只怕是没得希望了,莫说是我,就是华陀神医来了也么救不转米的”。她娘一听,哭得死去活来。李绍皇只好安慰她说:“嫂子,莫哭了,这笔血债,我们一定要找日本鬼子偿还!”

  整个那一天,浏阳河两岸的老百姓遭受了一次空前灾难。浏阳河的水面上,从东山镇、朗梨市、东七渡、黑石浦一直到新河口,隔不好远就浮几具尸体,连河水都被染成了鲜红色,缓缓的向下游飘去。其中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国民党的兵、日本鬼子的兵都有,有的身上还挂着枪哩!

  鸭婆墙组织队伍

  面对本鬼子的屠杀,李绍皇他暗暗地下了决心:“要用血来还,一定得想办法搞枪,首先把我们战时服务队的人武装起来,跟日本鬼子真刀真枪的干!”

  晚上,他回到鸦婆塅,把朱德生、周玉章、梅大块等人找来一起商量,讲了他的想法,大家都表示赞成。

  这时,李绍皇的父亲李桂增也表示赞成:“有志气!不过,你们先去做点好事,把浏阳河上的那些尸首搞去埋了。天气这么热,泡在水甩会发臭,会流行瘟疫的呀。”

  于是,李绍皇便带领着服务队的人员,竹起锄头、耙头、朝浏阳河边走去。

  他们从东屯渡出发,沿河而下,看见一具尸首就捞起来,在河边挖上一个洞,用河沙子把它埋了;看见当兵的尸首上有枪的,就先把枪摘下来,然后再把尸首埋了。

  那天晚上,他们忙了一个通宵,也记不清楚究竟埋了多少具尸首,一直搞到湖渍渡(现在的烈士公园)才上岸,总共搞了13支步枪(有中正式的,也有三八式的)和两挺捷克式的轻机枪和好多子弹。他们把它们藏在浏阳河大堤下的过水管子里,然后才走回家来。

  李桂增老人和隔壁70多岁的庆木匠、60多岁的袁裁缝,看见他们忙了一个通宵,想必是饿了,连忙烧火煮饭慰劳他们。他们边吃边商量,--致同意组织一支农民自卫队,公推李绍皇当队长,朱德生当副队长。

  朱德生是浙江金华人,过去他在红军里曾经当过排长,很有作战经验。第五次反围剿后,部队打散了,他因躲避国民党的搜捕,远走高飞,跑到湖南来,在周家嘴一个姓周的地主家里做长工。

  李绍皇对朱徳生讲:“你就当我们的军事教官,告诉我们如何使用步枪,轻机枪,如何利用地形地物打仗。”

  第二天晚上,他们又跑到浏阳河大堤下的过水管子里,把枪支子弹背到鸭婆塅来,由朱德生亲自示范,告诉大家如何擦枪、装子弹、关保险、开保险、瞄准星、扣扳机、退弹壳,这对这些从来没摸过枪支弹药的农民來说,大家都感到匪常新鲜,越学越来劲。

  经过十来天的突击训练,他们个个都掌握了射击要领,只盼着哪一天能有个机会跟日本鬼子真枪实弹地干它一场。

  首战告捷

  一天,有个老百姓跑来报告,说一个连的日本鬼子从城里出发,到东山镇打闹去了。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非常兴备,连忙作好战斗准备,提前吃饱了饭,背上十三支步枪和两挺轻机枪,悄悄地直奔跳马涧而去。

  到了跳马涧,又爬上黄上岭,他们早早地挖好掩体埋伏好。因为黄土岭是个制高点,是东山镇到长沙城的必经之地,估计日本鬼子打闹之后,一定会经过这里返回长沙城。李绍皇叮嘱大家道:“今天,我们是和尚当新郎公,头一回打仗,大家千万不要慌,一定要等日本鬼子走近了,我们瞄准了再开火,到时候都听我的命令。”

  太阳偏西时分,只见远远的一对日本鬼子,扛着一面太阳膏药旗,牵着牛,赶猪,枪尖上背着鸡和鸭,趾高气扬地走出了东山镇,大摇大摆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李绍皇和他的伙伴们屏声静气地等呀等,一直等到鬼子进入到有效射程之内时,李绍皇才大喊-声“打!”两挺机枪和十三支步枪同时开火,把日本鬼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即丢下了几具尸体,另有几个鬼子中弹倒下,其余的鬼子兵马上卧倒,选择有利地形,不时地向黄土岭开枪,把李绍皇头上的一顶草帽子都打飞了,一时间,“叭叭,叭叭”的三八枪和嘟嘟嘟嘟的轻机枪展开了对打,枪声在天空中响成一片,吓得那些坡日本鬼子抢来的猪和牛,撒开腿乱跑乱窜,鬼子的指挥官见形势对他们十分不利,赴紧下令撤退,另择新路,落荒而逃。

  这一仗打得干脆利落,非常漂亮,我方无一人伤亡。东山镇的老百姓领回了被鬼子抢走的东西,感激不尽,都跑来慰劳他们。

  从此,李绍皇这支农民自卫队的名气就一传十、十传百地在长沙东边乡里迅速传开了。周围团转的青年农民纷纷跑来要求参加。桂花树有个叫刘九兴的年轻人,刚结婚还只有三天,他也跑来要参加打日本鬼子;小林子冲李富春(已故国务院副总理)的弟弟李汉杰也要求参加,还有马厂一个15岁的跳皮角色名叫戴明初的,找了李绍皇,赖着不肯走。李绍皇对他说:“你年纪还小,吃不得这个苦,再说我们的枪也不够。”小伙子撅起个嘴吧,一脸的不高兴,气冲冲地说道:“哼,你看不起我,好啰,你看啰!”车转屁股他赌气走了。几天以后,他背了九条日本三八式步枪来找李绍皇:“队长,咯下你总该让我参加了吧。”李绍皇问他:“小家伙,你是怎么搞到这些枪的?”戴明初不无骄傲地说道:“哼,我正在洋油池边玩,看见桑园里有九个日本鬼子在养猪,到了晚间,鬼子一个个睡的跟猪一样,我就将枪一条条拿出来,背到你咯里来了。”“好!你干得不错。”李绍皇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人了。

  今后再好好干,“是,队长,”小伙子两腿一并,向李绍皇敬了一个军礼。

  抗日何罪

  李绍皇的队伍一下由开始的20多人扩大到70多人。

  正在这时,从湘潭那边开来了一支国民党的部队,全副美式装备,背的都是清一色的快慢机和卡宾枪,打的旗兮是忠义救国军,为首的副支队长叫喻海容。

  他们一到跳马涧,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李绍皇的农民自卫队包围了,口口声声只问:“你们是什么队伍?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当地老百姓的队伍,李绍皇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是抗日的,你们凭什么把我们包围起来?我们又没犯法,难道打日本鬼子也有罪?!”

  喻海容见他态度这么硬,便派人来进行谈判,目的是要收编这支队伍,以扩充自己的势力。

  “既然你们是抗日的,”派来谈判的人员说:“那我们的目标一致,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抗日,怎么样?

  “行呀!”李绍皇问答得很干脆。

  “不过,有一条,你们得服从我们的领导。”

  “只要打日本鬼子,那没问题。”

  于是,谈判达成协议。喻海容任命李绍皇当内应队队长,并且派了一个叫童国光的人当副队长,带领20多名背卡宾枪的士兵渗杂了进来,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活捉日本鬼子,搞枪、搞情报。

  不久,李绍皇就带着他的部下,穿着普通老百姓的服装,利用晚上的时间去摸日本人的哨,先在东屯渡捉一个活的,后来又在洪山庙捉一个,在五里牌捉五个,最多的一次,捉了24个,先后都押送到司令部,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许多重要情报,从而受到喻海容的赞扬。

  还有一次,李绍皇从敌占区搞到了四门迫击炮,那是国军第四军撤退时他亲眼看见丢在一口塘里的。在路过忠义救国军第四纵队第一支队,第三大队张庆林负责管辖的防地时,遭到扣押。李绍皇心里不服,严肃地质问道:“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怎么自己人搞自己人?我是奉喻司令的命令去搞枪搞炮搞情报的,你们凭什么把我扣起来?”

  正巧,喻海容骑着马带着司令部几个参谋走这里过身,李绍皇就更加大声地叫喊起来:“司令,快来救我”。等喻海容把情况问清楚以后,责成张庆林马上放人,张不肯放。于是,事情就闹到喻海容的顶头上司第四纵队司令何济元那里去了。

  何济元亲自出马,赶到石门冲来开会,把李绍皇放了,”并将张庆林就地免职调走,换上了芦国凡当队长。何济元在会上说:“你们打日本鬼子就要学李绍皇的样,人家一个农民,手无寸铁,白手起家,缴了日本鬼子那么多的枪,实在是忠勇可嘉呀!怎么能把他关起来呢?”

  当时,地方上也确实比较乱,散兵游勇顿杆子的很多,什么杂牌子队伍都有,谁只要手里有几条枪,就可以占山为王,经常骚扰地方,派粮派款义“吊羊”(吊羊:也就是绑票,抓住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写张条子,限令要好多光洋,送到某处来赎。)搞得老百姓五疲七伤,苦不堪言。举个例子来讲,有一支从湖北通城过来的队伍,打着“鄂南挺进军”的旗号,碰了日本人就逃跑,碰了老百姓就骚扰。因此,当地的老百姓就专门为他们编了两句顺口溜:“什么鄂南挺进军,挺鸡挺鸭挺财神。”

  也就是在那个会上,何济元还指示喻海容,耍把这些散兵游勇、杂牌子队伍都收编拢来,予以整顿,其中特別恶劣的、民愤极大的可以就地正法杀一警百。对外要用一个统一的番号,就叫湘东人民自卫军吧。同时,你们还要抓紧对伪军的策反工作,晓以民族大义,奉劝他们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不要再跟汪精卫跑了,给日本鬼子卖命当炮灰,将来成为民族的罪人。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做工作,曾国藩的孙子曾光辉从敌伪军中带来了一个团,李进一带来了一个营,队伍越滚越大。

  成立湘东人民自卫军

  1944年9月,湘东人民自卫军在长沙、湘潭、浏阳三县交界罗家冲的一个大祠堂里正式成立。由喻海容当司令,王进湘、罗葵、廖一平当副司令,雷鸣当参谋长,司令部内设参谋处、军机处、副官处、军法处,下有个大队,分别由王进湘、罗葵、芦国凡当队长;-个直属司令部的侦察大队,由李绍皇当队长兼教导团第三营营长,所有收编拢來的杂牌子队伍都归李绍皇甄别、统领,下面又有9个中队,每队百把人。

  当时的形势已开始对日本人不利。“珍珠港事件”以后,美国正式对日宣战,并加强了对中国的援助。忠义救国军就是用美国新式武器武装起来的,在南岳接受过特殊训练的正规部队。日军自从打通粤汉铁路以后,由于战线拉得很长,分散了兵力。为了守住沿粤汉线一些重要城市,他的兵力只敢对附近的农村集镇短期地扫荡一下,抢劫一些粮食物质,然后又缩回到这些城市里去。虽然在沦陷区里,他们也建立了维持会的组织,但组持会的人,真正死心踏地当汉奸的为数不多,大多数人也只是表面上应付应付,不敢做得太过份,其中也有少数人是“白皮红心”,暗中保护老百姓,向抗日队伍通风报信的。

  如朗梨市维持会长杨海林就是个这样的人,他经常跟自卫队通消息,把鬼子的动向告诉他们。所以解放后有些维持会长被镇压了,而他就没有禾里。

  白田铺战役

  李绍皇当上湘东人民自卫军的侦察大队长以后,他带着队伍打的第一仗是白田铺战役。

  那是1944年11月的一天,驻扎在长沙城里的日本鬼子一时给养成了问题,出动几百人到白田铺去打闹。白田铺的地形,李绍皇最熟悉,两边是高山,丛林茂密,中间一个大墙,最适宜隐蔽打埋伏。得到消息后,他和副大队长童国光一商量,童国光说:“你熟悉地形,一切都听你的。”于是他便决定,由他带一支队伍,埋伏在东边山上;童国光带一支队伍,埋伏在西边山上,等日本鬼子打完闹,运着物资准备动身回城时,两边同时开火,把鬼子夹在中间打。

  战斗打响后,李绍皇这边有个机枪手叫邱家打仗很有经验,既机智又勇敢,他看见鬼子集中兵力在攻打西边山头,便大声喊道:“队长队长,我的机枪坯了,打不得了”。其实并没有坏,但鬼子信以为真,转头来就攻东边山头。邱家春也沉得住气,等鬼子兵往上爬,爬到有效射程之内时,他的机枪又大显威风,嘟嘟嘟嘟地打个不停,打又了不少鬼子。这时,西边山上的童国光带着他那20多条卡宾枪的队伍冲下山来,逼得鬼子往白田铺的大塘里跑,把塘水都打红了。

  这一仗的结果,鬼子死伤了20多人,而我方无一人伤亡。

  几天以后,李绍皇带着他的队伍到跳冯涧,侦察员报告,说日本鬼子又有200多人往这边开来,又是出来打闹的,李绍皇立即集合队伍,上了黄土岭,在树林里隐蔽好,一边派人搞饭吃,一边静观事态的发展。他们看见鬼子过了跳冯涧,窜进老百姓的家,牵牛、赶猪、捉鸡、捉鸭、殴打老百姓。当鬼子正准备动身回城时,李绍皇一声令下,战土们的机枪步枪卡宾枪一齐奏响,朝鬼子的方向射去。鬼子且战且走,李绍皇大喊了一声“追啊!”战士们纷纷端起了枪,冲下山岗,跟在鬼子的后面,追着进行射击。班长李长生只注意一个劲地往前冲,没提防有个鬼子藏在路边的刺蓬窝里,对着他后脑就是一枪,把给打死了。眼明手快的中队长孔振玉,连忙扣动快慢机,朝那刺蓬窝就是一梭子,结果了那鬼子的性命。

  战斗结束后,李绍皇派人去找跳马区的区长李如成,要他搞副棺材,以把安葬李长生,哪晓把那李如成根本不卖帐,竟跑去打牌去了。派去的人回来报告,李绍黄一听就火了:“他妈的,国难当头,他还有闲心思去打牌?!”带了队伍就去把区政府给包围了。那李如成听说是包围了区政府,这才连忙跑来向李绍皇陪小心,经交涉,应该给付棺材。李如成连忙说:“好好好,我马上去说,我马上去搞。”

  到了晚上,他带着几个人抬来了一副棺材。自卫军战士含着热泪将李长生的尸体冼抹了一番,穿上衣服,放进了棺材里。  

  笫二天清早,李绍皇主持开了个追悼会,他问大家:“长生兄弟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大家回答说:“报仇!报仇!向鬼子讨还血债!”

  1944年12月的一天,又有侦察员跑来报告:日本鬼子200多人,到了老屋堂,怕莫总抢了百把担东西。

  对老屋堂的地形,李绍皇非常熟悉,也连忙把哨子一吹,集合好队伍,即出发,直奔老屋堂而去。

  到了老屋堂,几个机枪手迅速抢占了制高点,封锁包围住鬼子就喊打,机枪、步枪、卡宾机、手榴弹一齐开火,鬼子惊魂未定,不晓得自卫军来了好多人,赶快突围,丢了东西就跑,有两个鬼子走错了方向,被自卫军战士抓住。

  李绍皇吩咐战士们,把那百多担东西都摊在地上,召集老屋堂乡亲们前米认领。乡亲们一个个喜笑颜开,都赞扬战士们打得好,为老百姓撑了腰。他们领回各自的东西以后,为了表达他们的一片感激之情,送来了三头肉猪,慰劳战士。

  以上这三次胜仗一打,李绍皇的名字就如同高山上打鼓,在长沙县的东边乡里传扬。同时也就引起了日本鬼子的高度注意,他们派出密探,探听李绍皇的行踪,提出要“活捉李绍皇”的口号。并且通过维持会的人放出风来说:“只要李绍皇投降,皇军把三个日本姑娘把他做老婆,天天办酒席给他吃。”这话传进了他的耳朵,他嗤之以鼻地笑了笑,说:“哼,想要我投降,我怕想偏了他的脑壳,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1945年2月,李绍皇带着他的队伍到了桂花树(即现在的黄兴镇),这消息波鬼子知道了,连夜派了两千多人,隐蔽行军,悄悄地来到了桂花树,塊伏在村口,只等第二天天一亮,就要活捉李绍皇。

  那天晚上,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大约在凌晨三四点钟的光景,正在值岗的谢华,影影绰绰地发现村口有人影在晃动,忙问什么人,不做声,又问:“口令”,也不答白。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冲锋枪就是一梭子打过去,当场就撩倒了好几个鬼子,他立即跑去向李绍皇报告。战士们听见枪响,也都爬了起来。李绍皇马上集合队伍,从桂花树后山上一条羊肠小路跑了,结果使那晚鬼子扑了个空。

  保护共产党员

  在李绍皇的侦察大队里,有好几个共产党员,他们是朱德生、邱家春、孔振玉和谢华。

  国民党的军统特务向喻海容提出来,应该把他们搞掉。喻海容便找李绍皇谈话。李绍皇说:“那不行,人家出生入死打日本,作战都非常勇敢,打过不少胜仗,立下过汗马功劳。现在不是讲国共合作吗?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一致对外,共同抗日嘛,他们又没犯法,凭什么要把他们搞掉?!”喻海容说:

  “你这个人哪,一点也不懂政治,将来你会要吃亏的。”

  一次,喻海容通知部队,上午10点钟以前,通通都要赶到某地集合。别的中队均按时赶到了,唯独孔振玉带的那个中队没来。喻海容怀疑他拖着队伍跑了。李绍皇说:“不会的,他平日最守时的,总是走错路。”

  一直等呀等,等到下午三点多钟才赶到,李绍皇连忙去报告喻海容司令,喻海容很生气,不由分说就要枪毙他。李绍皇竖决不同意说:“你如果要枪毙他,那就把我也一起毙了吧”。

  喻海容要把他的脚后跟锯了,算是对他这次的处分”。李绍皇仍然椐理力争,为他讨个保。

  喻海容被他纠缠不过,只好算啦。

  还有一次,国民党的情报人员薛宝,在杨家山大桥边,抓到日本鬼子的一个翻译,名叫王宪忠,送到了司令部。时而说他是汉奸,时而又说他是共产党,对他严刑拷打,要他招供。他横直一个不招,只说自己是苦力,是被逼迫抓来当翻译的。薛宝先是让他坐老虎凳,吊半边猪,后来又用干辣椒烧成烟熏他的鼻子,熏得他眼睛流血,鼻涕流脓,关在仓库里,准备枪毙。司令部几个站岗的警卫员看了都过意不去。碰巧那天令绍皇到司令部有事,警卫员对他说道:“大队长,你来得正好,这个人真作孽,被打得死去活来,不象是个坏人,你到司令面前去讨个保吧。”

  李绍皇便去找喻海容,门关着,他连敲三次都不开,喊司令也不答白。他扑通就是一脚,把门踢开,门搭子都飙起好远,走进屋发现司令躺在床上,床边坐一漂亮女人,他赶紧退了出来,喻海容连忙喊住他道:“绍皇,这是我表嫂子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有别的咧,一来向司令报告,又消灭了一些鬼子,缴了一些枪;二来听说抓了个翻译,这个人我想要。”

  “什么?你想要?你怕莫是吃了豹子胆?!他究竟是汉奸还是个共产党都还冒搞请楚哩。不管他是什么,反正这个人是死定了,不枪毙不好向上面交待。”

  “司令,我搞清楚了,他是个苦力,是被逼迫抓来当翻译的。我现在正发愁找不到一个会讲日本话的人。你要我当侦察大队长,有好多事情没有翻译就不好办。比方说,我想到长沙城里去看看,就缺少这么一根拐仗。”

  “他可不是什么拐仗,是跟日本鬼子当过翻译的,你敢用吗?”

  “鬼子敢用我就更敢用,因为他是中国人。我就不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中国人,看见鬼子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抢,会死心踏地跟着鬼子跑。”

  “好吧,那就交给你吧,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于是,李绍皇就把王宪忠带回了他的大队部,详细地询问了他的情况,并将自己为什么要保他讲了一遍。

  王宪忠十分诚恳地说道:“今天你救了我,我非常感激,恩人面前我不说假话,我本不姓王,王宪忠只是我的化名。”

  “那你姓什么?叫什么?”李绍皇问道。

  “我姓张,叫张国梁,哥哥叫张国栋,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从小时候起他就教育我们要爱国,将来长大了要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那你为什么跑到日本鬼子那里当翻译呢?”

  “不是我跑去的,是抗日的组织派我去的,要我把日本鬼子的情况随时告诉他们。我也曾告诉过他们几次。后来,日本军队离开河北南下,我与他们就失去了联系。我被抓来这里之后,打我、折磨我,我都能够忍受,骂我是汉奸,我也能够谅解。今天你救了我,士为知己者死,今后我一切听你的,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那好,你就先当我的警卫员吧。”

  从此,王宪忠就成了李绍皇的警卫员,经常带在身边。一天,喻海容派人把李绍皇喊到司令部,交给他一个秘密而又紧急的任务,耍他深入虎穴,到长沙城内的大西门码头去搞几十条民船,并选择一个最不为日本人注意的渡口,因为湘东人民自卫军接到上级的命令,耍全部迅速地转移到河西去,以配合益阳、宁乡的国军攻打新河口的日军总部。

  回来的路上,他一边走一边和王宪忠商量,怎样才能完成这一任务。

  王宪忠说:“要想在城内畅通无阻,必须搞到一张特别通行征。而这种特别通行证是由日军签发给有特殊身份的人的。”

  那搞个什么特殊身份呢?两人商量了好久,决定由李绍皇装扮成一位南洋巨商,专门做大头卖的,王宪忠则是由他聘请的随身翻译。当时,确有—些南洋商人乘粤汉路坐火车来沦陷区做生意。

  到哪里去搞“特别通行证”呢?李绍皇想起朗梨市的维持委员会杨海林。“走,我们去找他想想办法”。于是,他们到了朗梨市,找到了杨海林。

  杨海林十分为难地说道:“李大队长,不是我不肯帮忙,你要搞张良民证什么的,我马上就可以跟你办,只是这特别通行证嘛……”

  “你只要讲要怎样才能办到手?”李绍皇说。

  “那除非通过日军驻朗梨市的警备队长竹林一太郎。”

  “那好吧,”李绍皇说道:“你就带我们去一趟,就说我是南洋巨商,是专门来做大买卖的。剩下的事情由我的翻译和他谈。”

  于是,杨海林便把他们带到了李公庙,日军驻朗梨市的的警备队办公室。

  见到竹林一太郎,杨海林向他介绍说:“太君,他们二位是从南洋来的商人,知道太军在此,特来登门拜访。”

  接着王龙忠义用流利的日语叽哩呱啦地对他讲了一通。

  竹林一太郎仔细地将李绍皇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穿着打扮十分阔却,举止言谈不卑不亢,连说:“很好很好,我们交个明友,即吩咐他的手下去办一桌酒席,招待他们。

  席间,王宪忠用对竹林一太郎说道:“我家老板要到长沙城里去走一趟,想请竹林君给开个特别通行证。

  “那没问题”,竹林一太郎很爽快地回答道:“喝酒,喝酒。”

  他们顺利地拿到特别通行证后,二人离了李公庙,大摇大摆地朝长沙市的方向走去。

  进了长沙市,凡是要经过日军把分的哨卡,只需王宪忠把特别通行证往前一递,几句日语一讲,哨兵就立即敬礼,让他们顺利通过。

  他们沿着湘江河边一直往北走,经过竹山园、新河口、马厂,沿途都有日军的哨卡把守,一直走到离城区较远的母山时,才没发现一个日本上兵,李绍皇对王宪忠说:“渡口就选在这里”。

  然后,他们又返回来,走到大西门码头,找了几个船老板,说是有一大批货物,耍从母山运到对河的三叉矶去,问要多少钱运一趟?船老板讲了个价钱。又问有好多条船愿意干?船老板说:“那看你们要好多条呀,反正现在是国难当头,没么子事干,要二、三十条,四、五十条都有。”双方商定过几天来把信。

  完成侦察任务后,他们就回到了司令部,将情况报告给了喻海容。

  喻海容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三天后的晚上,全军一万多人马在母山渡口集合,全部都转移到河西去。

  由于计划周详,渡口选择合适,50多条船来回摆渡,一个通宵就把一万多名战士运过了湘江。等到天亮日本鬼子发现时,也只好对着三叉肌放一顿空枪而望江收兵了。
 

刘忠华哗变

  刘忠实是喻海容的嫡亲外侄,30来岁,南岳战时特训班毕业,投靠喻海容,被安插在李绍皇的侦察大队当副大队长兼第一中队队长。他心胸狭窄,认为李绍皇出身农民,既不是黄埔毕业,又不是南岳特训练成员,可以取而代之。

  部队转移以后,来到了宁乡道林,因人生地不熟,给养发生困难,只能依靠当地的乡保长去老百姓家派粮派款,解决些何题。这天,乡保长给侦察大队送来些米和油。李绍皇便吩咐事务长:米,按人头平均分下去;油因数量少,九个中队每个队分一斤,剩下的四两就留给大队部。刘忠实对此不满,借这机会人发牢骚,在他那个中队煽动说:“他妈的,李绍皇连饭都不让我们吃饱,明天天不亮就包围大队部,用轻机枪把他扫了他”。到了晚上,一中队有好几个战士跑来大队部,对李绍皇说了这一请况。李绍皇一听,心里好恼火,反问战士道:“那你们呢?怎么办!”战士张必中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泱。他要这么搞,我们就先干掉他。”“不可!”李绍皇压住心头怒火说道:“也是喻海容的嫡亲外侄,你们把他干了,我怎么向司令交待,你们暂且回去,我自有道理。”

  等那几个战上走了以后,他模仿喻海容的笔迹,写了一道手谕:“忠实贤侄:明早八时,速来同令部。伟龙”。喻海容又名喻伟龙,平素他下手令,都签伟龙二字。派通信员立即送去第一中队驻地;同时,传令大队部的人:明早五更起床,提前出发,以避免发生内讧火并,争取在刘忠实之前赶到司令部,如实向喻海容汇报。

  第二天清旱,李绍皇率领大队部的人到了司令部,喻海容问他:“怎么来得这么早?”李绍皇回答说:“还早?!要再迟走一步,就会被人用机关炝打死去”。喻海容忙问:“是谁要打死你?”李绍皇说:“还有谁,就是你给我派来的那位大队副”。“童国光?”“不,童国光与我配合得很好,不是他,是你后来派来的那一位”。喻海容听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李绍皇于是就把战士们反映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他讲了一遍,最后并且说:“部队新到一个地方,老百姓对我们还不够了解,筹粮筹款是有些困难,当地的乡保长送的米呀油是少了点。不过有盐同咸,无盐同淡嘛。我李绍皇也跟大家一样吃稀饭,又没多吃多占吃冤枉,都是按人头平均分下去的,怎么能抓注这点做文章呢?司令,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你看怎么办吧”。

  不久,刘忠文带着他那一中队的人,来到了司令部。喻海容当着李绍皇的面问他,刘忠实连忙矢口否认。海容又喊几个战上来问,战士们都证实了此事。

  喻海容一听,悖然大怒,把桌子一扣,骂逍:“你这不争气的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跟老子跪下!”刘忠实吓得面如土色,只好低下头来,老老实实地跪下。喻海容又命令战士:“把他的枪给缴了”。随即顺手拖起一张椅子来,朝刘忠实的身上打去。

  最后,喻海容免去了刘忠实的大队付职务,调离了侦察大队。

  解甲归田

  1945年5月,李绍皇率领部队在宁乡枞木冲打了一仗。枞木冲是日本鬼子驻宁乡的一个据点,也四、五百鬼子把守。它是横亘在湘东人民自卫军到益阳新河口去参加会战的一道关卡。

  这一仗由侦察大队一千多人,四门迫击炮,十几挺机枪发动正面攻击,由宁乡县游击大队周道率领300多人配合攻打它的两侧,双方激战了三、四个小时,最后终于拔掉了鬼子的这--据点,为参加益阳新河口会战扫清了道路。

  在新河口会战中,李绍皇这支队伍打得十分顽强,牺牲了27名战士。1945年9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李绍呈突然感到心里有些彷徨,是继续留在部队里干呢,还是回家种田?这问题经常在他脑海里盘旋。他分析自己并不是个职业军人,又没有过硬的靠山,这一年多来完全是被日本鬼子逼上梁山拿起枪杆子来抗日的,虽然也打过一些胜仗,消灭了一些日本鬼子,积累了一些经验,但也沤过不少的气,对国民党军队内部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论资排辈、相互排挤有了一些深刻的体会。于是蒙生了解甲归田的念头。

  不久,上面发来命令:湘东人民自卫军通通调到长沙县龙回塘进行整编。一部分人转入正规部队,一部分老、弱、伤、残和当地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农民要遣散回原籍。当时,王宪忠就对学绍皇说道:“大队长,你不要去,你去不得,你一去,说不定他们会把你抓起来的。”

  “那不会吧”。

  “不会?!他们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那怎么办?”

  只有拖队伍。大队长,以你在地方上的声望,拖个二三十万人的队伍不成问题。”

  “不不不,那不行。我干够了,七天七夜没有睡觉,我都干过,现在胜利了,可以安居乐业回家务农了。”

  第二天,李绍皇就把湘东人民自卫军带到了龙回塘,接受整编。

  果不其然,那些黄埔毕业的,在南岳受过训的、有背景有靠山的,不论战绩如何,当的当团长,当的当营长,当的当连长,编进了正规部队;而那些老、弱、病、残和当地盘泥巴它出身的农民通通发一点遣散费回原籍。

  对此,李绍皇甚为不满,讲了一些牢骚怪话。安排他去中美合作所学习,许他一个上校宫衔,他不去:“我什么官也不做了,还是回我的鸭婆塅,种我的田去”。于是发给他一万多元遣散费,他也不要,通通分给了那些离家比较远的老兵。

  后来这些情况汇报到了第70军军长兼长沙警备区司令李玉堂那里,李上堂立即派人把他抓了起来,关了两个礼拜的禁闭,说他有共党嫌疑,要他交待:在龙迥塘散布了哪些反动言论?他的部下哪些人是共产党员?

  他说:“我没有散布什么反动言论,至于说哪些人是共产党员,我不知道,他们脑壳上面又冒刻字,即箅就是共产党员,他们多加抗日打日本鬼子也不算犯法。”

  李玉堂拿了他没办法,最后还是把他放了。

  放出了之后,他邀请王宪忠和他一道回到鸭婆塅住了两天,要王宪忠留下来跟他一起种田。王宪忠谢绝了他的好意,要回河北,去找组织,于是两人便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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