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舟：血洒中缅路
来源：《黄埔》2007年第3期 作者：张牧舟   2024-06-03 15:15:00

　　1940年5月，我从军政部第二补训总处渝南警备司令部通信营被调铜梁虎峰场军校军官班十一期学习。期间，正逢组建中国远征军，补训总处改编为六十六军。

　　1942年2月28日，六十六军由四川綦江开赴贵州普安、兴义整训。军政部即令我回原部队任原职。4月7日六十六军奉命赴缅。14日军直部队由曲靖乘火车经昆明到南安，改乘汽车奔赴缅甸。我所乘的汽车出南安30公里处因车速快，翻入左侧的山坡下，我被抛出十余公尺，幸好仅皮外多处轻伤，车上一通信兵小腿骨折，所载驮马皆跳出车外无一损伤，随即继续前进抵达腊戌新城。16日上午乘火车赴曼德勒。车行至半路，突遭日军收买缅甸奸细开一个火车头猛撞我所乘的列车，致使军部所组成的前进指挥部队受阻。23日，日军突破第六军防线，棠吉等地处于危机，六十六军除孙立人师留在梅开拉堤外，其他迅速回守腊戌。27日敌三十三师团率坦克数十辆，继续进犯腊戌老城。马唯骥师当晚退出战斗。此时只见老城一片火海，火光冲及相距十公里的新城。

　　当晚五时许，敌五十六师团进犯新城。腊戌新城是中缅公路的枢纽，地形平坦，无险可守。刘伯龙师与日军血战。战斗中，参谋处作战科长张致广(黄埔四期)、搜索营任作舟连长及排以下百余人阵亡。此刻新城到处是被日军收买的奸细在纵火、放乱枪，不易辨别敌人方位。刘师被日军坦克反复冲击，损失惨重，即退入山区，与军部失去联系。军长见形势不利，命令向贵开方向退出腊戌新城。至此中缅公路中断。

　　我连在当晚八时许随军部连夜徒步奔向贵开，到贵开后，军长即令我接通留守陇陵的马唯骥师陈海泉(黄埔五期)团，命令陈团长在30日上午十时前到达贵开背后的58码山巅一线布防，并令其坚守一昼夜以待援军。陈团长承诺：

　　我在阵地在!军长令军部直属各部协助陈团坚守。我连李善宝带技师和一个通信班，专门负责军长与陈团长的电话联系。

　　58码距贵开约7公里，地势险要，山顶与山脚相距600多公尺，左侧百余公尺系一断背山涧，公路盘旋而上，形成一天然屏障，易守难攻。

　　日军五十六师团占领腊戌后，分兵进袭八莫，欲断远征军退路，其主力有坦克数十辆、飞机十余架，于30日上午九时进占贵开，继而追击防守58码的陈团阵地。敌以坦克为先，空中飞机轮番轰炸。陈团防炮营的4门炮在击毁敌坦克5辆后，3门炮被炸毁，1门亦受损。下午四时许陈团长阵亡，我连李排长、技师及一班通信兵均为国捐躯。陈团战士多半牺牲，阵地易手。

　　我连沿公路后撤，但敌机仍追随扫射，敌坦克也追上来射击，不少士兵和驮马被击中。剩余人员即退入公路旁的山林中，才脱离了危险。当晚远看芒市、畹町大火冲天。我连在深山老林中摸索着向怒江前进。在无人的密林中，我们遇到成千上万只猴子的袭击，还有蚊虫叮咬，瘴气感染，很多士兵牺牲。经过数日艰苦跋涉，于5月8日到达怒江南岸，遇一当地土人，请他设法帮助渡江。经联系部族头人要求给两支步枪，方可用竹筏将我连渡过怒江。过江后在一个市场里，我将仅剩的一匹驮马换了2斤大米、2斤锅巴盐，大家才得一饱。12日到达军部设在大理下关的回国官兵收容处。次日全连在下关陆续归队。据查，我连此次损失器材三分之一，官兵剩70余人。此役后，六十六军番号被撤消，远征军第一阶段结束。

(湖北省黄埔军校同学会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