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埔步兵到第14航空队 （口述/蒋衡州 整理/张长龙）
来源：《我们的远方故事：中国远征军中的黄埔军人口述录》 P357-361   2024-06-07 11:12:12

　　采访者：徐丽飞、杜穗红

　　整理者：张长龙

　　时间：2013年

　　地点：安徽省芜湖市

　　讲述者简介：蒋衡州，1925年出生，江苏溧阳人。1940年，考入黄埔军校第四分校第十七期第二十二总队第二大队步兵科。毕业后，被分配到第三战区第28军第52师第155团重机枪连，先后任排长、连长。后进入空军军官学校学习，毕业后参加第14航空队中美混合大队，曾在同古战役中击落两架日本飞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解放军部队任飞行教官。1984年，从西宁一中退休。

　　采访手记：蒋衡州像那时许多黄埔学生一样，从江西的黄埔军校第三分校入学，后在贵州的第四分校毕业。毕业后，老人参加中国远征军，立了不少功。其中，令老人记忆尤深的是和同学一起驾驶飞机支援中国远征军作战，在同古之战中击落两架日本飞机。后来撤退时，老人所在的部队还为第5军撤退时指过路，空投过美国的面包、咖啡、糖、牛肉、罐头等支援他们。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老人因为自身的优势，幸运地去到四川军区的解放军部队任飞行教官，为解放军培养初级飞行员。后来，老人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青海西宁渡过的，他在那里任中学英语老师及教导主任，直到1984年退休。

　　从第三分校入学，在第四分校毕业

　　我叫蒋衡州，属牛，江苏溧阳人。抗战时，日本人占领了我的家乡，我失学流亡到了安徽。我在徽州看到黄埔军校第三分校的招生广告，要求高中毕业，1.7米以上，身体健康，脸上不能有疤，于是我就报名参加考试了。考试是由广州分校派来的教官负责，相当严格。考试的内容有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等。我们一共有4个高中同学去考，只有我一个人被录取了。

　　第三分校在江西瑞金，主任为唐冠英。入校先是入伍生阶段，主要学习步兵操典、阵中勤务、筑城等军事知识，体育课程有单双杠、跳木马等。入伍生期满后，还要进行升学考试，如果考试不及格就要被开除。这时候，第四分校来第三分校要人、要干部，就把我们整个总队1000多人调过去了。我们由江西瑞金一路行军到贵州独山的第四分校上课。第四分校的主任是韩汉英，中队长是陈家壁。第四分校的操场、办公室、食堂等都是自己盖的，比较艰苦，伙食也一般，不过穿的还可以。我在那里学习了两年时间。

　　在第四分校学习的科目有步科、炮科、辎重科、通讯科等。一般在贵州的基长镇上课，炮科、工科在贵州独山。分科时，我选择了步科，本来想考炮科的，因为炮科要会测量，要求数学好，我的数学不错，三角几何都能学好。但最后考虑到步兵用途比较广，需要的干部比较多，所以我选择了步科。

　　我们在军校的生活是这样的，早上5点钟起床进行体育锻炼，如单杠、双杠、跳高、跳远。然后吃早餐、上课，晚上有两个小时的自习，主要是复习白天的课程。晚上不到10点钟就睡觉了，睡觉时不能讲话，有时还要紧急集合，必须在5分钟内穿戴好军装待命。

　　这两年主要学习的内容有步兵操典、野外勤务、攻防战术战略、筑城、射击教育、体育课程等。武器学习了重机枪、轻机枪和迫击炮。此外，还有各种外语课程，有德语、英语、日语、法语等外语，我选学了英语。教官有苏联和美国的，苏联的教官讲步兵操典、攻防战术等，美国的教官用外语给我们上课，一条一条地讲步兵操典。我们学习期间，蒋介石和宋美龄曾到军校来视察情况。这样学习两年后，我们还举行了毕业的大演习。

　　学习驾驶战斗机

　　1942年10月毕业后，我被分配到第三战区第28军第52师第155团重机枪连，先后任排长、连长，战区的司令长官是顾祝同。

　　在后来的抗日战争中，我们打鬼子立了不少功。其中，在进攻日军铃木师团2000多人占领的鸡头岭战役中，我们连打死约300人。打完这场仗后，我被调到空军军官学校第九期去学习驾驶战斗机，空军学校原本是在杭州筑桥，抗战全面爆发后迁至云南昆明。

　　我们60多名学生都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不是军事学校毕业、不懂军事是不行的。我们的教官也都是中国人，有50人左右。我们总共学习了一年半时间，主要学习低级飞行、中级飞行等。

　　支援中国远征军，击落两架日机

　　从空军军官学校毕业后，我被分到第14航空队中美混合大队，队长是陈纳德，他是个中将师长。我每天都见到他，他个子高高的，人很好，对中国人很尊敬。我们所在的机场在云南昆明巫家坝。当时一架飞机有3个人，正副驾驶、射击手，我的那架飞机上的3个人都是黄埔军校的同学。

　　第一次参加中国远征军时，我们负责支援第5军。第一次远征失败后，中国远征部队一部分退到中国，一部分退到印度。杜聿明的第5军在野人山迷路时，我给他们指过路。当第5军第200师穿过原始森林时，我们负责供应他们弹药食物。我们的飞机在1600多米高空飞行，飞机下面则是原始森林的无人区，主要是运送美国的面包、咖啡、糖、牛肉、罐头等支援他们。

　　我还在同古之战中击落两架日本飞机。当时，日本派飞机轰炸同古，我们的飞机升空迎战。鬼子的飞机速度慢，我们的飞机快。我打下两架飞机，政府奖励两块美国的金牌，有“USA”等英文字样。

　　我还参加了密支那战役，负责去投弹。根据命令，我们出动17架飞机，鬼子出动50多架。他们速度没有我们快，我们飞得高，很少被打下来。我在战斗中被机枪打中受伤，在密支那的美军临时医院住了20多天。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继续担任飞行教官

　　1949年，我在云南昆明巫家坝机场接受任务去轰炸成都时，战斗机被迫击炮击中。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在四川军区的解放军部队任飞行教官，教授空军机械、初级飞行等课程，为解放军培养初级飞行员。两年后，我去青海西宁一中当中学英语老师及教导主任。1984年，我从西宁一中退休。

来源：《我们的远方故事：中国远征军中的黄埔军人口述录》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编 广东人民出版社2019年出版 P357-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