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4月,美国陆军航空队的B-25轰炸机在“大黄蜂”号航母上准备出击
引子
战略轰炸的思想源自意大利著名军事理论家朱利奥·杜黑的《制空权》一书,是指以远程重型轰炸机实施的大规模系统空袭,以达到破坏敌方战争经济和工业,削弱其抵抗意志的战略目的。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逐步发展、成熟起来的新型作战样式,1940年德国对英国本土、1942年至1945年英美对德国本土和 1944年至1945年美国对日本本土的战略轰炸都是其中浓墨重彩的篇章。
第一节 人道远征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首开对日本本土战略轰炸先河的是中国空军。
1938年初,经过半年多的战争,中国东部沿海大部分地区已经沦陷于日军铁蹄之下,中国军队也损失惨重,国内外有不少人认为抗战已无胜利的希望,主张放弃抵抗,向日本投降。鉴于这种情形,为了打击日本军国主义的嚣张气焰,鼓舞中国军民的抗战斗志,显示中国抗战到底的坚定决心,中国空军决定组织实施对日本本土的空袭。
在中国空军装备的轰炸机中只有美制马丁轰炸机性能最佳,堪当此重任。当时中国空军拥有的马丁轰炸机,是美军三十年代初期所装备的标准轰炸机,中国1936 年以民众募集的资金定购9架,1937年2月至8月分两批到货,该机双发中单翼,四座,安装两台莱特R1820发动机,单机最大功率750马力,最大时速 383千米,最大作战航程2140千米,武备3挺7.62毫米机枪,最大载弹量1800千克,封闭式座舱和旋转炮塔,速度快,载弹量大,是当时中国空军装备的最先进飞机。在美军中代号为B—10B,出口中国的代号为139WC,与美军装备的不同之处只是发动机排气管位置稍有改动。
中国空军得到马丁轰炸机后,专门组建了直属空军司令部指挥的第30中队,其成员均为中央航校前三期毕业生,而且全部高职低就,普通队员都在其他部队担任小队长,小队长则是其他部队的中队长。但由于在作战中的损失,该中队至1937年10月只剩下5架,中国空军被迫撤消第30中队,将残存的马丁轰炸机划归第 14中队,该中队是由英、美、法等国的志愿飞行员组成的,是由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宋美龄的美国顾问陈纳德直接指挥。
在讨论轰炸日本本土计划时,中国空军的徐焕升上尉主动请缨,他是中央航校第一期毕业生,曾被选派到德国实习,并担任过蒋介石的专机驾驶员,是中国空军资深飞行员。他接受任务后,首先利用疏散躲避日军空袭的机会,取得了对轰炸机的控制,随后出示了有关证明,正式宣布接管第14中队。
接着他开始了紧张的战前准备,一方面将飞机炸弹舱改装为油箱,以增加携带的燃料,从而增加航程,并加装了无线电定向仪,以保障远程飞行的航向准确;另一方面从各部队中抽调曾经驾驶过马丁轰炸机的空勤人员,在四川北部的凤凰山基地进行集中训练,主要是模拟实战的长途夜航训练。
5月初根据训练情况确定执行轰炸使命的两个机组人员,长机徐焕升为正驾驶,苏光华为副驾驶,刘荣光为领航员,吴积冲为通讯员,飞机编号1403;僚机由第 19中队副中队长佟彦博为正驾驶,蒋绍禹为副驾驶,雷天春为领航员,陈光斗为通讯员,飞机编号1404。随后这两个机组飞往汉口王家墩机场待命出击,在待命期间,蒋介石和宋美龄接见了机组成员,以示鼓励。
经研究决定,以宁波为前进出发基地,沿舟山群岛南部,避开日军的防空警戒系统,横渡东海,以日本九州的鹿儿岛为目的地。轰炸机将全部携带传单,既可显示中国空军拥有攻击日本本土的能力,又能显示中国泱泱大国的慈悲胸怀,比起日军的残暴,更具有对比性。
5月19日十五时许,两架马丁轰炸机从汉口起飞,十七时降落于宁波栎社机场,加油并装载传单。二十三时三十分,经航空委员会批准,从宁波起飞,以3000 米高度向东飞行,由于云层很厚,无法看清地面,全靠宁波地面电台导航。远离大陆后,就只能凭借仪表进行盲目飞行。由于两个多月的艰苦训练,三个多小时的编队夜航,非常顺利。
5月20日凌晨二时四十分,机组发现了海岸线,经与航行图对照,确定为日本九州岛,机组随即开始进行投放传单的准备,然后从熊本向北,沿途经久留米、佐贺、长崎、福冈等城市,将所携带的数百万张传单全部投放完,在日本本土的飞行途中,均未遭到地面高射炮和飞机的拦截,只有在飞临福冈上空时,全城一片漆黑,显然日军已经发现了有飞机突入其领空,实行了灯火管制。
四时三十分,完成任务后,两机掉头沿原路返航,返航途中,两机失散,僚机于八时四十八分在江西玉山着陆,长机于九时二十四分在南昌着陆。随后两机分别在上述两机场加油起飞,十一时三十分在武汉上空会合,随即安全降落于汉口王家墩机场,受到热烈欢迎。
此次轰炸,由于使用的是传单,所以史称“人道远征”或“纸片轰炸”,尽管没有给日本造成什么物质损失,但是完全收到了显示力量,打击日本军国主义的嚣张气焰,鼓舞中国军民的民心士气的作用。
1944年美国《生活》杂志刊登了12名著名飞行员的照片,其中就有徐焕升,并明确指出,他是先于美军杜立特尔轰炸日本本土的第一人。徐焕升也因此战而在国民党空军中青云直上,五十年代出任台湾国民党空军司令。
第二节 轰炸东京
(一)
1942年初,美国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失利,士气低落,急需一次胜利来鼓舞民众的斗志。由于当时美军在太平洋上的力量有限,根本无法发动大规模的海陆进攻,唯一可行的就是组织对日本本土的空袭,然而美军可以利用的空军基地都距离太远,只有航空母舰才有可能接近日本本土,但问题是日军在距本土800公里就有警戒船只遂行巡逻任务,要想取得突然性,就必须在880公里以外起飞飞机,这样一来往返航程达到1760公里,没有一种舰载机具有这样大的航程,况且航母编队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起飞海域等待舰载机的归来,因为日军掌握着海空优势,航母编队在靠近日本本土的海域停留时间过长,势必会遭到攻击,已经遭受重创的美国海军是再也经受不起什么损失了!因此空袭计划被暂时搁置。
1942年1月10日,美国海军总司令兼海军作战部长欧内斯特·金上将的作战参谋弗朗西斯·洛上校在诺福克海军基地视察新服役的“大黄蜂”号航母时,看到海军航空兵训练基地跑道上用白色油漆模拟的航母甲板,突然灵机一动,闪过一个念头,用航母搭载陆军航空兵(当时美国还没有组建独立的空军,陆军航空兵就是空军的前身)的双发轰炸机,运送到日本本土附近,那样就可以轰炸日本了!
洛回到华盛顿以后,立即向金上将汇报了这一设想,金建议他先与航空兵副官伦纳德·邓肯上校讨论是否可行。邓肯毕业于哈佛大学,同时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是金上将的首席航空兵顾问,精通航空兵业务,战后官至主管航空兵事务的海军作战部副部长,他听取了洛的设想,立即开始进行可行性研究,他在绝对保密的状态下花了足足五天进行研究,甚至不让秘书参与,亲自撰写了一份长达30页的报告,首先从航程、载弹量、飞机起飞距离和尺寸是否适合航母甲板等因素综合考虑,选择B—25“米切尔”轰炸机;其次建议派遣两艘航母,一艘负责运送B—25,另一艘则搭载战斗机,负责在航行途中为编队提供空中掩护,鉴于“大黄蜂”号航母即将结束试航,将前往珍珠港,邓肯建议可以在旧金山将B—25和机组人员秘密装船,这样就不会引起注意;最后航母编队全速驶抵距日本本土900 公里海域,起飞轰炸机,航母迅速撤离,轰炸机则在完成空袭任务后飞往中国,加入在中国作战的陈纳德航空队。由于有利的天气条件只有在4月底前,因此他特别强调空袭必须在4月底前实施才更有成功的把握。
1月16日,邓肯在洛陪同下向金上将递交了报告,金翻阅了报告,指示俩人去和陆军航空兵司令阿诺德上将联系。
1月17日,邓肯和洛向阿诺德汇报了这一计划,阿诺德也已经在指示陆军航空兵作战计划处进行从航母起飞陆军轰炸机的可行性研究,因此立即做出了热烈的响应,表示全力支持,并同意邓肯继续筹划海军所承担的任务,而由他负责物色陆军航空兵的参战人选。阿诺德首先想到的就是詹姆斯·哈罗德·杜利特尔,一位杰出的特技飞行员和航空工程师,杜利特尔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著名的飞行员,曾两次刷新横越美国东西海岸的飞行记录,创造过水上飞机航速世界记录,赢得过施奈德锦标赛、本狄克斯航空竞赛和汤普森杯航空界三大赛事的胜利,1929年进行了世界上首次仪表飞行。他不仅是技艺高超的优秀飞行员,而且获得过马塞诸塞理工学院的航空工程学博士学位,是专业的航空工程师,1930年退役后被著名的壳牌石油公司聘用,正是在他的坚持下,壳牌公司于三十年代后期投资兴建生产高辛烷航空汽油的工厂,而不久在战争中大量使用的大功率活塞发动机就是以高辛烷航空汽油为专用燃料的。1939年他意识到战争已不可避免,就向阿诺德提出要求返回现役,但由于杜利特尔是预备役少校,根据现行法律阿诺德是无法征召他加入现役的,直到1940年7月国会通过征召预备役的修正案后,他才成为被召回现役的第一人!
邓肯和洛刚离开阿诺德的办公室,阿诺德就找来了杜利特尔,任命他负责这次行动的改装飞机、训练飞行员。杜利特尔尽管知道此次轰炸行动极具危险,但他强烈要求亲自担任空袭行动的空中指挥。
(二)
杜利特尔从1月22日起在明尼苏达州明尼阿波利斯的美国中部航空公司的工厂和佛罗里达的埃格林机场开始进行飞机的改装,工程量最大的是加装三个副油箱,使飞机的载油量能增加一倍,第一个是在炸弹舱加装的副油箱,最初使用的265加仑钢制油箱由于漏油严重而改为225加仑橡皮油箱,第二个是在炸弹舱上方加装 160加仑的折叠式橡皮油箱,用完里面的油料后可以将其压瘪折叠,不占空间,第三个是在机腹炮塔里安装了110加仑的金属副油箱,此外还在飞机尾部的无线电员座舱装十个容量为五加仑的小油箱,要求炮手在飞行过程中不断将小油箱里的油料加注到炮塔副油箱里,然后在小油箱上钻上孔,再扔出飞机,使小油箱能很快沉入大海,不给日军留下追踪航母编队的痕迹。这样,使B—25的总载油量增加到1200加仑,勉强能够执行这次远程攻击。
接着改进炸弹舱的炸弹钩环,使之能够在加装了副油箱的狭小空间里安装两枚227千克爆破弹和一枚454千克燃烧弹,燃烧弹为子母弹,内有128枚3千克子燃烧弹。
还有就是改装机载武器,为了减轻飞机重量,而且尾炮塔的双管12.7毫米机枪性能也不可靠,杜利特尔决定取消尾部机枪,但为了保护飞机不至于受到来自后方的攻击,杜利特尔命令在机尾安装了两根涂成黑色的木棍,模拟成机炮炮管,这种“稻草人”机炮在实战中颇有效果,日军飞行员远远看去,难辩真假,倒也不敢轻易从后面发动攻击。
其他改装还有考虑到可能会遇到比较寒冷的天气,在机翼前端和机尾安装了除冰器;为了减少重量和避免暴露飞机位置,拆下了无线电发报机;为了减少重量和避免起火,卸下了大部分照明弹,只在有装甲保护的飞行员座位后留了两枚,供夜间着陆时使用;为了真实记录轰炸结果,在机尾安装了摄影机。
1月31日,根据杜利特尔要求提供一份轰炸目标清单的请求,阿诺德将军的情报参谋斯帕兹准将交给杜利特尔10个日本城市的名单,并详细标明了这些城市中的军事目标位置。
2月2日,邓肯来到停泊在汉普敦锚地的“大黄蜂”号航母,进行B—25满载从航母甲板上起飞试验,参加试验的两架B—25起飞均获成功,这意味着奇袭计划是完全能够实现的。
2月28日杜利特尔来到南卡罗纳的埃格林基地,从驻扎在该基地的第17轰炸机大队中招募志愿者,在报名者中共有24个机组的120名空勤人员和20名地勤人员被杜利特尔选中。
3月1日,开始了战前训练,教官由彭萨科拉海军航空兵基地的亨利·米勒海军中尉担任,训练的重点课程是短距离起飞,训练是循序渐进的,飞机载重量从轻到重,起飞距离从远到近,到训练结束时,参训飞行员普遍都能达到在载重14000千克情况下,起飞滑跑距离仅150米,有个别高手甚至仅滑行87米就能起飞。除了起飞训练外,还进行昼夜低空编队飞行训练,投弹手进行目视轰炸训练,炮手则进行射击训练。训练中格里宁上尉发明了绰号为“马克·吐温”的轰炸瞄准器,这种瞄准器结构简单,准确度高,使用简便,很快推广到了所有飞机。
3月下旬,所有参训机组驾驶B—25进行了一次3200千米的远程飞行,以检验远程飞行技术和控制燃料消耗的能力,同时作为训练的结业考试,从24个机组中选出15个正式参战机组,后又增加了一个机组,作为备用机组。
在训练中,如果遇到恶劣天气无法进行飞行,就由兼任十五号机炮手的军医怀特向大家上急救课程,并进行天花、鼠疫等烈性传染病的疫苗注射,同时怀特为每个人验明血型,登记在身份卡上;还为每个机组配备了一个医药箱和两个急救箱。
与此同时,杜利特尔和航空工程师研究发动机,摸索以最小耗油获得最大航程的办法,并在飞机制造厂商的帮助下重新调节了汽化器,使之能适应低速远程飞行。
整个训练过程中,都是处在严格的保密状态下,因为阿诺德、金和杜利特尔一致认为空袭能够成功完全取决于出其不意,所以飞机改装和人员的训练,都是在极其秘密的状态下,甚至都没报告罗斯福总统。参训飞行员虽然没有得到说明,但都猜到训练目的就是轰炸日本。
在所有战前准备工作中,唯一没有保障的就是与中国方面的联系,由于阿诺德担心中国军队内部可能会有日军奸细,一直没有将具体情况通报蒋介石,只是命令驻华美军司令史迪威将军向浙江沿海机场派出携带照明和无线电设备的地勤人员,并要求至少每个机场要有一人会英语,还要求从印度向中国迅速调运供B—25使用的 3万加仑航空汽油和500加仑润滑油。然而这些准备工作都没有及时就绪,最后直接导致B—25完成轰炸飞抵中国时,根本没有得到计划中的地面指引,加之油料耗尽,15架B—25在迫降中坠毁。
3月31日,杜利特尔在旧金山与海军太平洋舰队航空母舰部队司令哈尔西中将会晤,讨论协同空袭日本的具体事宜,哈尔西决定出动2艘航母、4艘巡洋舰、8艘驱逐舰、2艘潜艇和2艘油船组成编队,这样的海军舰队规模对于刚经受过珍珠港事件重创的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而言,几乎是倾囊而出了。但哈尔西特别强调,如果在到达轰炸机起飞海域之前,遭到日军攻击,轰炸机必须离开甲板,要么飞往中途岛,要么转移至机库,航母的安全是绝对重要的,因为美国在太平洋就只有这支航母编队了。
(三)
4月1日,十六架B—25被运上“大黄蜂”号航母,机组人员同时登舰,按照各自的军衔级别被带到舰上相应的舱室。下午,杜利特尔宣布当晚可以上岸度假,让飞行员们在出发前尽情放松,但必须严格注意保守机密。
4月2日上午十时许,“大黄蜂”号和4艘驱逐舰、1艘油船从旧金山起航,临行前陆军总参谋长乔治马歇尔上将特意从华盛顿打来电话,预祝杜利特尔奇袭成功!
由于海陆军之间根深蒂固的军种矛盾,陆航飞行员在航母上普遍受到冷遇,只有舰长安德鲁·米切尔上校,一位优秀飞行员出身的航母舰长,他曾在1918年首次进行了横跨大西洋的飞行——将自己宽敞的舰长舱让给了杜利特尔。
4月3日,杜利特尔向全体飞行员公开了此行的目的。
4月4日,米切尔舰长向全体舰员宣布了此次出海的目的——运送陆军轰炸机去轰炸东京!全舰官兵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士气为之大振,并给予了陆航飞行员以最高级别的待遇,无论在餐厅还是在舱室。“大黄蜂”号的军医从自己有限的药品储备中慷慨地向怀特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米切尔舰长考虑到陆航飞行员没有及时领到薪水,破例动用海军的资金为他们发薪;“大黄蜂”号的情报参谋史蒂夫·朱里卡上尉曾在1939年至1941年担任过驻东京的海军武官助理,对日本情况相当熟悉,他为陆航飞行员举办了多次讲座,介绍东京的有关情况、日军防空部署、战斗机的攻击战术以及中日两国的历史、风俗和生活习惯之间的差异,使飞行员对上述情况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
杜利特尔向飞行员讲解具体作战方案,计划4月19日下午起飞,采取超低空飞行,预计日落前抵达日本,实施夜间轰炸,然后于20日白天飞往中国降落。在参战的十六架飞机中,十架轰炸东京,三架轰炸横滨,其余三架分别轰炸名古屋、大阪和神户。杜利特尔特别强调只准轰炸军事目标,严禁轰炸民房和皇宫,因为杜利特尔在1940年9月不列颠之战期间正在伦敦,亲眼目睹了英国国王居住的白金汉宫遭到轰炸后,英国人民的愤慨和同仇敌忾,他相信日本人民也会有同样反应,轰炸皇宫,只会引起日军更加凶残地战斗,所以他再三强调严禁轰炸皇宫。
4月8日,哈尔西率领的“企业”号航母和2艘巡洋舰、4艘驱逐舰、1艘油船组成的编队从珍珠港出发。而2艘潜艇则已经抵达日本以南海域执行巡逻侦察,随时报告可能威胁编队的日军舰队行踪。
4月10日,哈尔西和米切尔之间的往来电讯被设在东京郊外的日本海军监听站截获,日军随即测算出“大黄蜂”号的准确位置,并判断美军极可能以航母编队袭击日本本土,但日军认为美军舰载机的航程较小,航母必须要驶到距离日本海岸500公里处才能起飞飞机,而在距离日本海岸1000公里,日军早已部署了装备雷达的警戒船只,只要这些警戒船只发现美军舰队,不等美军进入舰载机起飞距离,日军的岸基轰炸机就会蜂拥而至,给予美军以沉重打击!
4月13日拂晓,哈尔西和米切尔的两支编队在海上会合,哈尔西向全舰队宣布:“本舰队驶向东京!”和“大黄蜂”一样,水兵们欢呼如雷!
4月14日,编队驶过国际日期变更线,由于制定计划时忽视了这一点,原定19日空袭20日飞至中国就变为18日空袭19日至中国,杜利特尔出于无线电沉默的考虑没有将这一情况报告阿诺德,他认为当空袭东京的消息公布后,中国方面自然会知道时间提前了,也就自然会提前做好准备。但中国方面的实际情况是,地勤人员、照明和导航设备、航空汽油根本没到达指定机场。
4月16日,在“大黄蜂”号甲板上举行了一个特殊的仪式,杜利特尔在米切尔舰长的陪同下,来到准备装上B—25轰炸机的227千克炸弹旁,将一些勋章系在炸弹上,这些勋章是战前日本授予美国海军一些人的,这些人委托海军部长诺克斯和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将勋章“还给”日本人,现在由哈尔西派人送到“大黄蜂”号,将伴随炸弹去震撼天皇的宝座。同时,飞行员们还用粉笔在炸弹上写一些捎给日本人的话,这也是美国人特有的一种幽默。
4月17日,编队到达距日本1800公里海域,随行的油船为航母和巡洋舰加油,然后开始全速向日本航行。在“大黄蜂”号上,B—25被拖到起飞位置,开始加油和挂弹,黄昏时分,一切准备就绪。当晚杜利特尔召集全体飞行员会议,他要求所有人必须仔细检查携带上飞机的物品,绝对不可以将与“大黄蜂”号有关的任何物品带上飞机,杜利特尔将首先起飞,并以他投掷的燃烧弹所引发的火光指示目标。并特别强调一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要飞往苏联,二绝对不准轰炸皇宫等非军事目标。最后他说明现在还来得及要求退出此次行动,而作为后补飞行员的亨利少尉愿意出100美元来替换,但无一人表示愿意退出。
4月18日凌晨五时许,“企业”号起飞了三架无畏侦察机进行例行巡逻,其中一架于七时十五分报告在舰队前方46公里处发现一艘日军拖船,七时四十分,“大黄蜂”号的了望也发现了9000米外的日军拖船,几分钟后,美军无线电员就截获了这艘名叫日东丸23号的警戒船只发出的明码报警电文,毫无疑问,美军已经被发现了!
哈尔西立即下令击沉这艘船只,由于距离远,警戒船又小,美军“纳什维尔”号巡洋舰连续射击29分钟,消耗924发152毫米炮弹才将其击沉。
接到日东丸23号的报告,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参谋长宇垣缠中将立即发布第三号命令,即迎击美军舰队的紧急计划。动用的兵力有200架岸基飞机和100架舰载机,并从横须贺出动了6艘巡洋舰和10艘驱逐舰,同时在台湾海域由南云忠一中将指挥的包括5艘航母在内的第一航空舰队正全速赶来,在附近海域的9艘潜艇也奉命火速前往,只是日军认为美军舰载机航程有限,不到19日是无法实施攻击的,因此日军一切迎战准备都是以19日为标准。
美军截获并破译了了日军大量的往来电文,知道日军正在调动多个海军单位,而且有迹象表明,日军航母舰队就在不远,哈尔西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可做的就是起飞轰炸机!尽管此时距日本本土1120公里,要比原计划增加300公里航程,原来勉强够用的燃料就非常困难了,而且轰炸将在白天进行,遭到截击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但为了出其不意,只有立即起飞了!
八时,哈尔西签署了命令,并用灯光信号通知“大黄蜂”号:“起飞轰炸机!致杜利特尔及所属英勇部队,祝好运!愿上帝保佑!”
八时十八分,杜利特尔驾机首先起飞,凭借着高超的技术,他起飞时还有30米甲板没用上!其余十五架飞机依次起飞,九时二十分,最后一架飞机起飞完毕,所有飞机均不编队,单独飞往日本,这样一来是不必为了编队而在空中盘旋浪费宝贵的燃料,二来单机行动可以减少被发现的概率。起飞前,海军地勤人员全力晃动机翼油箱,以晃碎油箱中的气泡,这样就能尽可能多加一些油,尽管数量微乎其微,但每多一滴油对于B—25飞行员而言都是宝贵的!此外还给每架飞机额外多加了五个五加仑的小油箱。十六架B—25起飞刚刚结束,哈尔西就下令转舵返航,同时航母迅速做好迎战准备。下午二时十分,美军又遇到两艘日军警戒船,巡洋舰和舰载机协同攻击,很快击沉、重创各一艘,但美军有一架舰载机被击落,在以后的航行中,再也没有与日军舰船遭遇,顺利返回珍珠港。
九时四十五分,日军一架巡逻机报告发现在距离本土960公里处一架双发轰炸机,这正是杜利特尔的飞机,但日军认为美军舰载机4月19日以前是不可能出动的,而且美军舰载机没有双发轰炸机,对这一情报根本没有重视。
十时三十分,日军加派大批侦察机向东、向南搜索美军舰队,后来又出动12架零式战斗机和32架轰炸机升空待命,准备一有发现立即就可以投入攻击,但天气突变,日军飞机于中午前后陆续返回基地。
(四)
4月18日中午,杜利特尔的飞机飞入日本海岸,在东京郊外与两批9架日军战斗机遭遇,幸运的是日机都没有发现超低空飞行的美机。杜利特尔飞行途中还发现了停泊在东京湾的日军航母,但他克制住攻击的强烈欲望,继续向东京飞去。美机低空飞入东京时,日军当天上午举行的防空演习刚刚结束,不少日本平民还向美机招手欢呼,因为那时美机还是蓝圈白星红心的旧机徽,特别是中间的红色圆心远远看去很象日军的太阳标记,使他们误以为是日机。杜利特尔的飞机还遇到了视察归来正在降落的日本首相东条英机座机,东条的秘书西蒲陆军大佐一下就惊呼起来:“美国飞机!”但为时已晚!
十二时三十分,杜利特尔投下了炸弹,然后迅速转向飞往中国。其余十五架飞机也按照原定计划分别在东京、横滨、名古屋和神户投下了炸弹。由于美军的空袭完全出乎日军意料,美机在轰炸中未遭任何反击,几乎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
轰炸总共毁坏了大约九十处建筑,造成了约五十名平民的死伤,物质损失非常轻微,但极大鼓舞了同盟国的士气,震撼了日本军民。
十三时四十五分,东京广播电台中断了正常播音,发表了一份经过检查的,有些夸大和歇斯底里的政府公告,哈尔西的舰队在返航途中一直密切监听着日本的广播,当听到了日本的公告,美军舰队又一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由于B—25提前300公里起飞,致使飞往中国着陆的计划遇到了极大的困难,幸运的是飞机在飞越东海时是时速48公里的顺风,节省下不少燃料,但好不容易到达中国时,燃料耗尽,又没有地面照明和导航,而且还是夜间,着陆几乎毫无可能,十五架飞机在中国浙江省方圆480平方千米范围里或迫降或弃机跳伞,八号机由于机舱玻璃上有个破洞,燃油消耗更大,眼看没有可能飞到中国,机长爱德华·约克上尉果断决定飞往苏联符拉迪沃斯托克迫降。
在苏联迫降的八号机上的5名机组成员被苏联扣留了十三个月后获释,在中国迫降的十五架飞机上75名空勤人员中,3人在迫降中死亡,8人被日军俘虏,其中被日军处决和在战俘营中死亡的有4人,其余64人均在中国军民的援助下获救。经重庆、桂林返回美国,不久又重返战场,其中有12人在战争中牺牲。
4月21日,罗斯福总统在记者招待会上,面对记者关于飞机是从哪里起飞的提问时,为了保障尚未返回的航母安全,得意而巧妙地回答是从“香格里拉”!——香格里拉是詹姆斯·希尔顿的著名畅销小说《消失的地平线》中一处世外桃源的胜地。
4月22日,陆军总参谋长马歇尔上将向杜利特尔发出了贺电,并宣布破格晋升他为准将。阿诺德则命令授予每位参战人员优异飞行十字勋章。
4月底,辗转到达重庆的杜利特尔受到了蒋介石夫妇的接见,并获得了中国的勋章。
由于美机迫降地区是日军与中国军队战线交错的地区,中国军民的营救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但是中国军民仍给予这些美军飞行员以最大的帮助,竭尽所能提供最好的食宿,并在非常艰苦的条件下为伤员治疗。因此这些飞行员对此一直怀有深深的谢意,其中一直护送重伤员到桂林的浙江省临海县恩泽医院陈慎言医生,1945年受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大学学习,并受到美国副总统杜鲁门的接见,1947年学成归国。
5月15日起十万日军向浙江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扫荡,以报复中国军民对美国飞行员的救助,日军共屠杀了二十五万人,绝大多数是平民,很多接待过美国飞行员的村庄被夷为平地,美军原计划供B—25降落的衢州、丽水、玉山等机场均被日军攻占并遭到了彻底破坏,日军企图以残暴的屠杀来阻止中国人民对美国飞行员的帮助,但直至战争结束,许多在中国跳伞的美军飞行员都得到了中国人民的救助。
日本大本营为了安抚民心,发表公告,将此次空袭称为“成效甚微”,因为杜利特尔(Doolittle)的英语发音与英语成效很少(Do little)非常接近。但仍掩盖不了日本军心、民心上所蒙受的巨大打击和震撼。
6月27日,美国陆军航空兵为几经周折陆续返回美国的23名飞行员在华盛顿举行了受勋仪式,其中杜利特尔还获得了美国的最高荣誉——国会勋章。
空袭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迫使日军将“瑞鹤”号和“翔鹤”号两艘航母及其护航舰只留在日本海域,并在日本本土增加了四个战斗机大队,来担负东京等要地的防空,分散牵制了日军在太平洋上的海空力量。
更重要的是轰炸东京平息了日军大本营中关于下一步作战的争论,为了消除本土遭受空袭的危险,决定实施中途岛登陆作战,结果在中途岛战役中,日军遭到了惨重失败,损失4艘航母、1艘巡洋舰和322架飞机,太平洋的战局从此向有利于同盟国一方发展。
杜利特尔因此次行动成为美国人心目中的英雄,哈尔西在回忆录中将空袭东京的行动誉为军事史上最勇敢的行动!杜利特尔1942年9月担任驻北非的第12航空队司令,1943年任驻地中海的第15航空队司令,1944年任驻英国的第8航空队司令,军衔升至中将,而且他指挥的飞机轰炸过三个轴心国的首都:日本东京、德国柏林和意大利罗马。1945年战争结束后他退出现役,鉴于他对美国空军的杰出贡献,1985年里根总统授予他四星上将军衔,1988年布什总统授予他美国最高文职勋章——总统自由勋章。
杜利特尔于1991年发表关于奇袭东京的回忆录《我决不可能再那么幸运》,七号机的驾驶员特德·劳森中尉根据他的经历写出了《东京上空三十秒》,大受欢迎,并被拍成电影。八号机的副驾驶罗伯特·埃门斯中尉则根据他在苏联的经历写出了《克里姆林宫的客人》一书。
战争结束后的每年4月18日,杜利特尔都与这些患难与共的战友举行聚会,以纪念这次难忘的战斗。1967年的4月18日,所有健在的55名飞行员全部聚集在“奥林斯堪尼”号航母(舷号为CV—34),以一架退役的B—25轰炸机为背景合影留念。
1983年当年九号机领航员托马斯·格里芬重返中国,故地重游。八十年代,飞行员陆续与当年救助他们的恩人取得了联系,1992年陈慎言、朱学山、曾健培、刘芳桥和赵小宝等五人受美国方面的邀请,参加了在美国举办的纪念轰炸东京五十周年的庆祝活动,成为一段佳话。
第三节 李梅火攻
(一)
自1942年4月杜利特尔轰炸东京之后,美军由于没有航程能够到达日本本土的轰炸机,前线空军基地又远离日本本土,航母舰队的实力不足,舰载机空袭也只能偶尔为之,所以在将近两年多的时间里都没有条件组织对日本本土的大规模战略空袭。
1943年底,美军最新型的远程轰炸机B—29服役,使美军拥有了航程能够到达日本本土的重轰炸机,B—29绰号“超级空中堡垒”,1940年由波音公司开始研制,1943年9月起批量生产,飞机气动外形细长光滑,全金属全封闭结构,机头是由多块曲面玻璃组成的半球状透明舱室,高升阻比的大展弦梯形上反中单翼,乘员14人,均配有氧气面罩,机长30米,翼展43米,机高8.5米,装四台R3350带有高空涡轮增压器的空冷活塞发动机,单台最大功率2200 马力,最大起飞重量63.6吨,最大载弹量10吨,最高时速576千米,转场航程9650千米,升限10670米,武备共有五个自动炮塔,在机尾、机身左右侧和后舱的四个炮塔安装双管12.7毫米机枪,机身前方的炮塔安装了两门20毫米机炮,加上火控雷达准确指引构成严密的自卫火力。B—29无论航程、载弹量,还是自卫火力,都是二战时期其他轰炸机所望尘莫及的,堪称轰炸机之王。1943年6月,B—29刚刚研制成功,美军就迫不及待地组建了第58轰炸机联队进行适应性训练。
拥有了B—29这样对日本本土轰炸最理想的利器,而且随着欧洲战场的发展,美军开始将大批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飞行员抽调到太平洋战场,美军对日本本土的战略空袭也就提上了议事日程,1943年11月,德黑兰同盟国首脑会议上,英美联合参谋长联席会议批准在印度加尔各答和中国成都部署B—29,用以空袭日本本土。
1943年11月,在美国堪萨斯州组建了第20轰炸机部队,1944年3月又组建了第21轰炸机部队,1944年4月在第20、21轰炸机部队基础上成立了第20航空队,由陆军航空队司令阿诺德上将兼任司令,该航空队就是负责承担对日本本土战略轰炸。
1944年4月,第20轰炸机部队的第一批B—29由肯尼思·沃尔夫准将率领进驻印度加尔各答,美军随即开始进行紧张的战前训练。
1944年6月5日,98架B—29从加尔各答起飞,前去轰炸日军占领下的泰国曼谷,作为首次实战检验。起飞时有1架坠毁,中途有14架因故障返回,返航中又有4架坠毁,还有42架迷航,轰炸效果也不显著,可以说并不成功,但是美军获得了宝贵的实战经验,并从中总结教训,为以后的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
6月15日,美军实施代号为“马特霍恩”的首次空袭日本行动,92架B—29从加尔各答起飞,沿驼峰航线飞越喜马拉雅山脉,有79架抵达中国成都,中国军民以极其简陋的设备将成都双流机场扩建成可供B—29起降的大型机场,并竭尽全力为美军飞行员安排了在当时条件下最好的食宿,为美军对日本本土的空袭提供后勤保障。
当晚,B—29在成都加油挂弹后起飞,其中1架在起飞时坠毁,4架因故障返航,共68架向日本飞去。午夜时分,B—29机群到达日本,对钢产量占日本钢铁总产量24%的八幡钢铁厂进行了轰炸。
7月8日,B—29又轰炸了佐世保军港。至1945年1月,B—29从加尔各答起飞再到成都加油挂弹,或直接由成都起飞,对日本九州、本州西部、冲绳、中国台湾、鞍山、沈阳等地的钢铁厂、飞机制造厂、炼油厂、交通枢纽和港口进行了轰炸,由于从成都起飞的B—29只能到达日本西南部,无法轰炸东京、大阪等日本大城市,所以美军对日本本土只进行了十次空袭,投弹仅800吨,难以扩大轰炸效果,而且B—29每次出动所需的燃料、弹药和零配件,都需要C—46和C —47运输机经驼峰航线运到成都,代价十分巨大,有些得不偿失。迫切需要在太平洋上夺取若干岛屿,将日本大城市和工业中心纳入B—29的作战半径。
(二)
1944年8月,美军以死5200余人,伤2万余人的巨大代价攻占马里亚纳群岛,为B—29夺取了第一个轰炸日本本土的前进基地。
10月,埃米特·奥唐奈准将指挥的第73轰炸机联队进驻马里亚纳群岛的塞班岛,并立即展开了战前训练,不断对特鲁克和硫磺岛进行空袭,从中积累作战经验。
11月24日,奥唐奈准将亲率111架B—29从塞班岛起飞,轰炸日本最大的飞机发动机制造厂——东京郊外的中岛飞机制造厂。这是自杜利特尔轰炸东京以来美军首次轰炸东京,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不料天公不作美,东京上空阴云密布,难以实施目视轰炸,奥唐奈当机立断命令装备轰炸瞄准雷达的52架B—29轰炸中岛工厂,其余飞机则轰炸东京的其他军事工厂。日军紧急起飞了一百余架零式战斗机,但零式战斗机无法到达B—29的飞行高度,只能进行仰射,加上B—29自卫火力密集,只取得了击落2架,击伤 11架的战绩。美机损失虽少,但由于天气影响,只有30余架找到了目标,对中岛工厂的轰炸效果也很不理想。
12月,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根据战局的发展,制定了在日本本土登陆的计划,为了摧毁日军抵抗的物质基础和意志,决定加紧对日本的轰炸和海空封锁。根据这一指示,美军不断增加参与对日轰炸的飞机数量,轰炸的频率也大大增加,轰炸的城市也扩大到大阪、神户、横滨和名古屋。但根据航空侦察照片判读,轰炸效果并不显著。
1945年1月,柯蒂斯·李梅少将被任命为第21轰炸机部队司令,李梅出身于工人家庭,没有在军校就读的经历,完全是凭借着出色的战绩,从一名B—17轰炸机驾驶员一步步晋升为陆军航空兵最年轻的少将,他在担任第8航空队第3轰炸机师师长时,曾指挥部队在对德国战略轰炸中建立过显赫的战功。他是昼间精确轰炸战术的积极支持和倡议者,并在对德国空袭中将此理论付诸实战取得骄人的战绩。
自1945年1月至3月,李梅的第21轰炸机部队先后出动B—29轰炸机1200架次,对日本本土实施了48批16次轰炸,共投弹5000吨。空袭中被日军战斗机和高炮击落29架,机械故障坠毁21架,其他原因损失15架,总共损失了65架。然而轰炸效果却很不理想,主要原因是日本工业与德国完全不同,主要是由散布在居民区的小作坊生产零部件和预制件,再送到大工厂进行组装。昼间高空精确轰炸根本无法摧毁星罗棋布的小作坊,也就无法有效地打击日本军事工业。
1945年2月,美军开始在硫黄岛登陆,战役目的就是为实施战略轰炸的B—29提供应急着陆机场和护航战斗机的起飞基地。战斗殊为惨烈,美军为夺取这个面积仅20平方千米的小岛付出了阵亡6821人,伤21865人的代价,平均每天伤亡达800人,参战部队的损失创造了二战太平洋战场美军最高伤亡记录,伤亡率达30%!面对地面部队如此之巨的伤亡,如果轰炸再不有所起色,何以见江东父老?李梅经过仔细考虑决定改变战术——根据掌握的情况分析,第一日军夜间防空能力极差,由于缺乏雷达,几乎没有什么夜间预警能力,高炮数量也少,夜航战斗机更是屈指可数;第二东京的消防能力极其薄弱,八百万人口300多平方千米的东京只有8000多名正规消防队员,2000多名辅助消防人员,1117辆消防车,还因为战争期间燃料只能保证两小时,而且大部分地区没有消防水管,即使有的话,自来水总管道的压力是由电力提供的,只要电力中断消防管就无法得到需要的水压,可以说东京一旦燃起大火,将无法控制;第三东京的房屋密集,每平方千米人口密度达到3.8万人!相邻两个房屋距离通常还不到1米,又主要是木板结构,一旦起火将迅速蔓延。综上所述,李梅决定针对日军的薄弱环节实施夜间轰炸,大面积投掷燃烧弹,引发大火来震撼日本国民,破坏散布在居民区的生产零部件和预制件的小作坊,即使没有摧毁工厂,也可使居民失去房屋,流离失所,也就无法进行生产,达到彻底瘫痪日本军事工业的目的。鉴于日军夜间防空力量很弱,李梅命令B—29卸下除尾炮以外的所有武器,采取1500米高度,全部携带燃烧弹,这样B—29拆除武器所节省的重量,加上不必采取高空密集编队飞行所节省的燃料重量,可以使每架B—29载弹量从昼间精确轰炸时的平均3吨,增加65%达到7吨以上。但这一命令下达到飞行员手中,却令所有人都大为震惊!拆除所有武器那不是送死吗?李梅解释到,日军夜间防空力量极其薄弱,实施夜间轰炸不可能遇到大量战斗机的拦截,B—29的强大火力反而会在夜暗中误伤友机。尽管李梅是这样解释的,但实际上他内心也是非常矛盾的,他是用自己的前途、 300架B—29和3000名空勤人员来冒这次险!甚至他没有将这一计划报告华盛顿,只报告了陆军航空兵兼第20航空队司令阿诺德,因此这一空袭史称“李梅赌注”或“李梅火攻”。
其实,李梅早有打算,2月4日和25日,就进行了实验性空袭,分别出动70架和172架B—29轰炸神户和东京,投掷燃烧弹160吨和450吨,取得了满意效果,这更坚定了李梅实施大规模夜间火攻的决心。
3月9日傍晚十七时三十四分,第314轰炸机联队联队长托马斯·鲍尔准将担任空中指挥,率334架B—29从塞班岛和提尼安岛机场起飞。
庞大的机群沿着被飞行员戏称为“裕仁公路“的航线飞入日本本州海岸线后,鲍尔就下令所有人员穿戴防护用具,所有空勤人员纷纷穿上防弹背心,戴上钢盔,以防高射炮火的伤害。因为考虑到此次空袭将会给日本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所以参战人员在起飞前都得到指示,一旦被击落,就要尽快被日本军方俘虏,要是落入平民手中那就很可能被当场杀死!听到这样的指示,大家无不捏了一把冷汗!
子夜二十四时十五分,2架导航机到达东京上空,在预定目标区下町地区投下照明弹,接着投下燃烧弹,燃起两条火龙,为后续飞机指示目标。随后赶到的大批飞机接着以单机间隔15米依次进入,在1500米高度向下町地区投掷了2000多吨燃烧弹,使面积30余平方千米的下町区形成了一片火海,日军没有战斗机升空,高射炮火力也很稀疏。半小时后,大火迅速蔓延开来,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人们被迫放弃了灭火的企图,大火造成的灼热气浪与冷空气形成强劲对流风,风力高达50千米时速,火借风势,风助火势,大火几乎将所有东西都点燃了,金属都被高温融化,人和木头都在令人窒息的高温中自燃!许多躲在防空洞里的人都被活活烤死,四下奔逃的人群近乎疯狂,到处是乱窜的火苗,到处是恐怖的惨叫,很多人认为水能克火,纷纷跳入附近的池塘和河流,但是灼烈大火所形成的高温将池塘里的水都煮开了!池塘几乎成了大锅子,水中避难的人们都被滚烫的水活生生煮死!黎明时赶到下町的救护人员都被眼前的惨境所震惊,池塘里漂浮着无数尸体,都被大火烧成黑炭,根本无法分辨是男是女。
天亮后,东京几乎成为人间地狱,大火过后那毛骨悚然的情景令人惊恐到无法形容的地步!东京东部面积达39平方千米的地区荡然无存,26.7万幢建筑,占东京建筑物总数的四分之一被彻底烧毁,东京中心商业区的63%、工业区的20%被烧毁,其中美军要攻击的22个工厂全部被毁,有100万人因此无家可归,在此次火攻轰炸中,东京死亡83793人,重伤10万人。
指挥此次作战的鲍尔准将说,我从没见到像东京这样的场面!这是战争史上单独一次轰炸所造成的最大伤亡和损失,比广岛和长崎遭受的原子弹轰炸损失总和还要大!
美军有9架B—29被击落,5架被重创,后来均在近海迫降,飞机上的大部分空勤人员都被美军担负救援任务的潜艇救起,还有42架被击伤,但都安全返回了基地。
与此同时,在关岛司令部里的李梅正在焦急地等待,他不住看表,喃喃自语:“我们应该收到鲍尔的报告了,看来他们是遇到麻烦了!都是我的错!”第21轰炸机部队参谋长,也是他的至交,克斯勒准将则在一旁不断安慰他。
凌晨一时十五分,李梅拭去满头的汗,对克斯勒说:“这是我的决定,由我承担一切责任,我向华盛顿报告。”这时,通讯军官推门送来鲍尔的报告:“已经投弹,目标地区一片大火,高射炮火由密到疏,极少战斗机。”指挥部里顿时一片欢呼!
李梅火攻大获成功!
(三)
3月10日晚,317架B—29轰炸名古屋,尽管该城消防设施比东京先进,但仍遭到惨痛损失,市中心5平方千米地区化作灰烬。
3月13日晚,300架B—29轰炸大阪,投下1700吨燃烧弹,20平方千米城区被彻底烧毁。
3月16日晚,400架B—29轰炸神户,投掷2300吨燃烧弹,使该城城区化为大片废墟。
从3月9日至3月19日,美军共出动B—29轰炸机1600架次,投掷燃烧弹近1万吨,将储存在马里亚纳群岛基地的燃烧弹全部消耗光,火攻这才暂告一段落。名古屋、大阪和神户三城市已经有83平方千米的地区被烧成赤地!
4月份起,美军进一步加强空袭。
4月7日,轰炸伊势地区。
4月13日,天皇的部分皇宫也在空袭中被烧毁,明治神宫则全部化为废墟。
5月26日,美军500架B—29向东京投下4000吨燃烧弹,40平方千米城区化为灰烬。
5月29日,450架B—29在横滨投下3200吨燃烧弹,几乎将横滨尽数焚毁!
截止6月15日,美军对日本东京、大阪、名古屋、神户、横滨等大城市共进行了十七次大规模轰炸,出动B—29达6990架次,投掷燃烧弹41592吨,使上述城市264平方千米地区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美军只损失136架B—29,战损率仅为2.1%。
6月以后,美军的空袭扩大到了中小城市和交通线。
至7月4日,美军投弹总量达到了10万吨!月平均投弹量从3月份的1.38万吨增至7月份的4.27万吨!
7月10日起,美军航母舰队也加入到对日本本土的空袭中,当天出动舰载机达1220架次。美军舰载机主要攻击北海道与本州之间的火车轮渡,使北海道对本州的煤炭供应彻底断绝。
7月13日,美军舰载机出动更是达到1820架次!
7月17日,在完全掌握了制空权后,美军水面舰只直接进入日本海用舰炮轰击岸上目标。神户、大阪、日立、舞鹤、清水等港口均遭到舰炮的猛烈轰击。
从1945年1月至8月,美军对日本本土的空袭,共出动各种型号飞机33041架次,其中B—29轰炸机1.5万架次,投弹16万吨,有98个日本城市遭到轰炸,其中主要大城市的城区被烧毁面积均在50%以上,东京横滨为56%,名古屋为52%,大阪神户为57%;中小城市中,福井最高达96%,甲府为 72%,日立为71%。在空袭中死亡约33万人(含原子弹轰炸死亡人数),伤47.6万,失踪2.4万,有244万幢建筑物被毁,800万人无家可归。美军仅损失飞机697架。
由于3月9日的大火攻给东京市民造成了极大恐惧,而且李梅结合空袭实施心理战,通过空投传单事先告知日本平民将要轰炸的地点和时间,这就更加剧了平民的惊恐,共有850万城市居民逃往乡村,军事工业中工人的缺勤率7月已达50%,加上工厂厂区在空袭中遭到严重破坏,如航空工业厂区被毁60%,直接导致军事工业产量的急剧下滑——炼油工业产量下降83%,飞机发动机产量下降75%,飞机机身产量下降60%,电子设备产量下降70%,飞机月产量从1944年的 2340架下降到1945年8月的200架,降幅达91%!1945年3月日本石油储备仅四十万吨,美军第315轰炸机联队对日本炼油厂和油库进行了重点轰炸,共投弹9100吨,至8月,日本炼油能力下降80%,石油储备在轰炸中被焚毁近六万吨,日本的战争潜力遭到了沉重打击,经济几近崩溃,毫不夸张地说以李梅火攻为代表的美军战略轰炸,直接动摇了日本维持战争的根本基础。
第四节 饥饿战役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鉴于日本是个岛国,资源匮乏,橡胶、棉花和羊毛需求的100%,石油需求的92%,铁砂的87%,煤炭的24%(其中焦炭占90%),粮食的20%都依赖从国外进口。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随着军事工业的扩大生产,战略物资和工业原料的进口也大幅度增加,完全可以说,海上交通线是日本赖以生存的生命线!因此美军决定击其要害,扼杀日本的生命线,削弱其经济潜力和军事工业的生产,加快战争的进程。美军出于上述设想,除以潜艇、水面舰艇等兵力开展海上破交,还组织实施了系统的攻势布雷,以封锁日本港口、航线,达到破坏海上运输的目的。
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授权太平洋战区总司令尼米兹上将主持制定水雷封锁日本本土的计划,美军预见到封锁的结果将使日本国民断绝粮食供应而以“饥饿”为战役代号。
由于日军在九州、四国和本州沿海水域布设了大量水雷障碍和防潜网,还有海岸防御炮火的威胁,美军潜艇和水面舰艇都难以进入日本近海执行布雷使命。而随着美军战略轰炸的展开,日军航空力量已受到严重削弱,日本近海地区的制空权已牢牢掌握在美军手中,使用飞机实施航空布雷的条件已经成熟,于是尼米兹决定动用B —29来执行这一任务,因为太平洋战场上的所有B—29均由陆军航空兵司令阿诺德指挥,所以1944年12月尼米兹将计划送交阿诺德,得到了阿诺德的全力支持。
1945年1月,美军出动B—29在越南金兰湾、西贡和新加坡海域布下593枚水雷,这是美军在二战中首次大规模实施的航空布雷行动,也是为即将开始的对日本大规模攻势布雷进行的一次实战演练。
美军“饥饿战役”计划投入兵力为100架B—29,每架B—29可携带12枚453千克水雷或7枚900千克水雷,出发基地为塞班岛和提尼安岛机场。 1945年1月美国海军的水雷专业人员到达提尼安岛,设立了水雷装配中心,对水雷触发引信进行调整和改进,以增加日军清扫时的难度,并为水雷加装降落伞,以减缓空投时的下落速度,避免入水时因为速度较大而爆炸。
整个战役共分五个阶段:
从3月27日至5月2日为第一阶段,美军通常都会同时组织空袭,作为佯攻,吸引日军注意掩护航空布雷行动。这一阶段共出动B—29轰炸机246架次,布雷 2030枚,布雷海域主要集中在下关海峡和吴港、佐世保军港。除了战略上的目的外,还带有支援冲绳战役的战术性质。正是美军的布雷使下关海峡无法安全通行,迫使日军增援冲绳的以“大和”号战列舰为核心的舰队不敢经下关海峡南下,而由丰后水道南下,不得不较早进入美军舰载机的作战半径,因此日本海军联合舰队象征的“大和”号战列舰最终在美军数百架次飞机的猛烈攻击下沉没。4月27日,名古屋港因水雷封锁被迫关闭。
第二阶段从5月3日至5月12日,美军出动B—29轰炸机195架次,布雷1422枚,开始使用抗扫能力较强的水压水雷,除继续在下关海峡进行补充布雷外,还在东京、大阪、神户等港口和濑户内海主要航道上布雷,封锁濑户内海,并切断日本几个大工业城市之间的海上交通。由于濑户内海遭到水雷封锁,从中国东北和朝鲜驶来的许多船只无法进入濑户内海,被迫改到九州或本州西北港口卸货。
第三阶段从5月13日至6月6日,共出动B—29轰炸机209架次,布雷1313枚,开始使用另一种抗扫能力较强的低频音响水雷。这一阶段主要针对由于濑户内海遭封锁后,日本船只改往九州或本州西北的情况,集中在上述水域布雷,鉴于水雷的巨大威胁,日本被迫于5月14日、5月23日、5月27日关闭清水、横滨和东京港,使日本与亚洲大陆的海上运输量急剧下降。
从6月7日至7月8日的第四阶段,美军的攻势布雷规模进一步扩大,出动B—29轰炸机404架次,布雷3542枚,一面对下关海峡、神户、大阪等港口进行补充布雷,一面加强对九州和本州西北部的全面封锁。同一时期,美军驻冲绳的岸基航空兵也在朝鲜沿海布雷186枚,主要迫使日本运输船只远离沿岸海域,进入比较开阔海域航行,以便于对其进行攻击。这一时期,日军为了恢复其海上交通,投入340余艘舰艇,2万余人进行扫雷作业,但由于前一时期因触雷沉没的船只较多,很多船只不敢再冒触雷的危险进入雷区,因此该阶段日本船只的损失有所下降,但实际运输量也大为降低,以神户和大阪港为例,5月卸货量为32万吨,而 7月仅为4.4万吨,降幅达86%!
7月9日至8月15日的第五阶段,美军出动B—29轰炸机474架次,布雷3746枚,除在日本本土港口布雷外,还在朝鲜釜山、马山、元山、兴南和清津等港口布雷,以阻止滞留在这些港口的日本船只出海。
历时四个半月的“饥饿战役”,美军出动B—29轰炸机1528架次,布雷12053枚,其中磁性水雷4900枚、音响水雷3500枚、水压水雷2900 枚、低频音响水雷700枚(美国海军出动的飞机和布设的水雷未计在内),所布水雷共炸沉炸伤包括“海鹰”号航母等65艘军舰在内的670余艘船只,其中炸沉和重创无法修复的达431艘,总吨位140余万吨,相当于战役开始时日本船舶总吨位的75%。美军此次攻势布雷效果非常显著,平均每布21枚水雷就炸沉日本船只1艘,而美军损失极其轻微,仅损失飞机15架。
“饥饿战役”的成功实施,几乎彻底切断了日本至关重要的海上运输,1945年8月比1945年3月,下关海峡运输量下降98%,几乎完全中断,而濑户内海也只能通行机帆船之类的小型船只。在这四个半月中进口物资下降90%,维持战争所急需的石油、煤炭、粮食等战略物资供应近乎中断;军工企业由于原料断绝,纷纷停产或关闭;日军大批飞机、舰艇由于燃料极度缺乏而被迫停飞、停航,直接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由于航运中断,250万吨大米堆积在朝鲜港口,而日本国内的粮食供应却极其困难,因为要优先保证军队需要,广大平民粮食配给降至最低限度,食不果腹,终日在饥饿线上苦苦挣扎。
此次战略性的攻势布雷,美军准备充分,计划周密,海空兵力协同配合,投入兵力之集中,布雷海域之广阔,布雷强度之密集,可称得上史无前例,尤其是最后两个阶段,两个半月之中,共出动飞机878架次,布雷7288枚,更是收到了显著效果,最终实现了全面彻底封锁日本海上交通的战役企图。在物质上和精神上都给予日本以极其沉重的打击,显示了水雷这一古老兵器在现代战争中的巨大作用,与战略轰炸相结合,大大加快了日本的彻底失败。
第五节 原子弹轰炸
(一)
1945年7月17日至8月2日,同盟国在德国柏林西南的波茨坦举行首脑会议,会议谈论了对德国战败后的善后问题,还讨论了对日作战问题,并于7月26日发表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政府立即宣布所有武装部队无条件投降,并重申了开罗宣言的精神,日本的主权只限于本州、九州、四国和北海道及其他小岛,日本强占中国的东北、台湾和澎湖列岛将归还中国。公告是以美、英、中三国共同宣言的形式发表的,苏联对日宣战后,也在公告上签字,最终成为美、英、中、苏四国共同宣言。
波茨坦公告实际上是对日本的最后通牒,公告最后严正警告日本、如不接受无条件投降将遭到迅速完全毁灭!这其实是美国将要投掷原子弹的暗示,但日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日本天皇和主和派认为可以接受媾和,但日本军方以没有说明天皇命运为由,拒绝接受,因此在最高战争指导会议讨论时,媾和的建议没有通过。铃木首相公开表示日本政府对波茨坦公告的态度是“默杀”!,默杀一词从字面上理解意思是沉默地杀死,但在日语中实际是不置可否,或者不予评论的意思,而同盟国在翻译时产生了歧义,将这一关键词译为“拒绝”。
7月27日至8月1日,美军出动大批飞机在日本各大城市上空散发300万份波茨坦公告和150万份传单,但日本仍无任何接受公告的表示,于4月12日接替病逝的罗斯福就任美国总统的杜鲁门决定向日本投掷7月16日刚实验成功的威力巨大的原子弹。
早在1939年8月,在著名物理科学家爱因斯坦和罗斯福首席科学顾问亚历山大·萨克斯的坚持和说服下,美国总统罗斯福决定开始研制原子弹。
美国陆军部长史汀生奉命全权负责此项工作,他迅速支持成立了代号为“S—11”的特别委员会,进行原子弹研制的前期理论准备。
1941年11月,布希博士领导下的原子委员会脱离国防研究委员会,转归科学研究发展局,布希升任局长,他同时设立了计划署,准备进行实验基地和大规模生产工厂的建设。
二战爆发后,美国认识到了原子弹研制的紧迫性和必要性,于1941年12月6日即珍珠港事变前二天,美国正式开始了代号为“曼哈顿工程”的原子弹研制,将分散在陆、海军、各大学和各实验室的研制人员统一起来,罗斯福授予该项计划拥有高于一切的特别优先权。核实验和原子弹制造的原料则是比利时矿业联盟从非洲刚果开采的1140吨铀矿石。整个计划总投资达20亿美元,换算成九十年代币值的话,相当于260亿美元!
从1942年夏天起,美国陆军工程兵就开始在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东北的克林顿镇开始建造占地高达202平方千米的实验基地,保密代号为“橡数岭”,建造工程由工程兵建筑部副主任莱利斯·格罗夫斯准将负责,美国还在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附近的荒野上建造了原子弹实验室,由后来被誉为美国原子弹之父的著名物理学家罗伯特·奥本海默任研究主任。
“曼哈顿工程”从一开始规模就相当巨大,因为当时还不知道铀235三种分裂方式中哪一种最好,只得采取三种方式同时进行的办法。“曼哈顿工程”汇集了美国一大批顶尖的科学家,研制工程颠峰时曾聘请了54万人!其中不少是博士以上学历的高级科研人员,甚至不乏诺贝尔奖得主。参加研制工作的除了美英科学家外,还有流亡美国的德国、意大利、匈牙利等欧洲国家的科学家。
同时“曼哈顿工程”又是一项绝密工程,美国采取了极其严格的保密制度,所有工作人员的邮件都受到检查,家属只能使用代号陆军第1663号信箱的通信地址,所有电话也都受到监听,参与研制的人员只能知道自己的工作情况,严禁了解其他工作,因此很多参加研制的人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研制原子弹。连担任副总统的杜鲁门都毫不知情,一直到他继任总统之日才从陆军部长史汀生那里知道该计划!
美国还成立了代号“阿尔索斯”的特别行动小组,专门搜集其他国家研制原子弹的情报。四十年代初,“阿尔索斯”小组获悉德国也在进行原子弹研制工作,而且进展速度与美国不相上下,罗斯福总统指示与英国联合进行“曼哈顿工程”,以加强技术力量,并加大投资,同时严密监视德国研制进展,必要时将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摧毁。
1943年2月,美国发现德国在挪威建立了秘密工厂,生产原子弹的原料重水,立即在挪威地下抵抗组织的协助下,组织了突击行动,破坏了工厂的设施。
1943年9月,德国重水工厂修复,重新开工。11月16日,盟军出动400余架轰炸机对该工厂进行了猛烈轰炸,炸毁了大部分厂房和设备,迫使德国疏散相关的研制和生产单位。
1944年1月,德国秘密向本土运送已经生产出的重水时,同盟国又组织特工人员破坏运输重水的船只,使船只和所运载的重水一起沉入廷湖。
1944年6月,“阿尔索斯”小组又发现德国在法国北部的秘密研制机构,迅即派出突击队,破坏了研制设施,并将两名奥地利籍科学家带回英国。这样德国研制原子弹的计划就再也无法实现了。
“阿尔索斯”小组还发现日本也在进行原子弹的研制,但日本技术力量比较薄弱,一直没有取得进展,所以美国没有对日本采取任何行动。
就在美国竭尽全力阻挠德国的研制计划时,美国的研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1942年12月,成功实现了首次受控核裂变的连锁反应,1944年12月,美国已成功完成了铀235的链式反应实验,至1945年主要技术问题均已解决,只剩下组装过程中的若干细节。
1945年7月16日,人类历史上第一颗原子弹,绰号为“大男孩”,在美国新墨西哥州爆炸成功,这颗原子弹是以铀为原料,威力相当于2万吨TNT当量。美国编织了阿拉莫戈多基地弹药库爆炸的谎言来掩盖甚至连300千米之外也能感觉到的巨大爆炸。
此时,美国还生产了两颗原子弹,一颗是铀弹,绰号“小男孩”,另一颗是钚弹,绰号“胖子”。
(二)
仅仅有了原子弹,还不能够在实战中使用,还需要投掷原子弹的轰炸机部队。因此,早在1943年就开始选拔优秀飞行员进行模拟训练,1944年9月美军第 20航空队专门成立了执行投掷原子弹任务的第509混合大队,保罗·蒂贝茨上校被任命为大队长,蒂贝茨是美军最优秀的轰炸机飞行员,曾是美军首次轰炸德国本土的领队长机,并是B—29的试飞员,在美军中颇有盛名。蒂贝茨接受任命后,立即开始组建部队,美国陆军航空兵对于509大队寄予厚望,所有单位均提供一切便利,所以组建工作非常顺利。第509大队是在精锐的第393轰炸机中队基础上扩编而成,编制军官225名,士兵1317人,装备15架B—29轰炸机和5架C—54运输机。509大队还有自己的运输、维修、后勤、通讯和训练部队,完全不与其他部队发生关系,全封闭全独立,实行极其严格的保密措施和纪律。
509大队的训练基地在犹他州文多弗机场,该基地位于沙漠腹地,几乎与世隔绝,正是从事原子弹投掷这样特殊训练的绝佳地点。尽管基地远离城市,但509大队的官兵仍享受着优厚的待遇,只要发出署名为“银盘”的电文,所有需要的一切物资,都会源源到来,509大队每天消耗的新鲜水果、蔬菜和副食品都是从 2000千米之外空运而来!
蒂贝茨接受任务后,曾有人专门向他讲解原子弹的原理,他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尖端、非常秘密的威力巨大的超级武器,有可能结束战争。
509大队的训练十分奇特,在9650米高度,以目视瞄准,投下4500千克的模拟炸弹,投弹之后立即160度转向,迅速脱离。
1945年5月,第509大队转场到马里亚纳群岛的提尼安岛,被安排在与其他部队完全隔离的北机场,北机场警卫相当严密,任何进入都必须持有特别通行证。 6月11日开始第一阶段训练,主要是适应太平洋上的气候。6月底开始了第二阶段训练,也就是实战训练,通常以三机编队对日占岛屿或日本本土城市投下一枚模拟弹,以熟悉日本本土的情况,并进一步提高轰炸精度。经数月的严格训练,509大队的一些飞行员投弹命中率达到了10000米高度误差在100米以内的优异成绩。提尼安岛上的其他部队对这支毫无战绩却备受关注的神秘部队,充满了疑惑与猜测,还专门编了顺口溜来调侃他们。
1945年6月,美国陆军部长史汀生领导下的八人原子弹研制委员会和四位科学家组成的专业顾问组对原子弹的使用进行了讨论,有的人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建议在无人区爆炸,进行技术性示威;有的人则表示反对,认为技术示威太天真,应当先对日本提出警告,如日本仍坚持拒不投降,就使用原子弹来结束战争。还有人认为如果事先进行核警告,而一旦投掷的原子弹因故没有爆炸,那将鼓舞日本军国主义者,并使美国以后的警告和劝降失去作用,因而不主张事先进行核警告。
6月18日,杜鲁门总统在白宫会议室召开对日最后作战方针的讨论,参加者有陆海军总司令参谋长(即事实上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威廉·李海海军上将、海军总司令欧内斯特·金海军上将、陆军参谋长乔治·马歇尔陆军上将、陆军航空兵司令阿诺德的代表艾拉·艾克中将和陆军部长史汀生,杜鲁门一一征求与会者的意见,除了杜鲁门和史汀生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原子弹,因此一致建议在九州实施登陆。但随后史汀生提出了使用原子弹,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原子弹爆炸成功后,争论更加激烈,马歇尔和史汀生坚持只有使用原子弹才能避免在日本本土登陆而付出的巨大伤亡,李海认为使用原子弹只是为了让巨额投资向国民有个交代而已,阿诺德表示仅凭战略轰炸就足以摧毁日本的战争经济基础,欧洲战场的英雄艾森豪威尔认为日本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使用原子弹毫无必要,只会引起世界舆论的指责。杜鲁门却一直坚持既然研制成功,就要投入使用,这一观点得到英国首相丘吉尔的坚定支持。
史汀生指出,太平洋上很多岛屿上的战斗,日军在遭受极其猛烈的轰炸和炮击情况下,依然拼死顽抗,因此完全可以推断出,尽管对日战略轰炸已给日本造成了巨大损失,但在日本本土实施登陆仍将遭到顽强抵抗,所以必须选择一个城市,投掷原子弹,迫使日本接受无条件投降——原子弹委员会最终决定,选择具有军事和政治目标的城市,实施原子弹轰炸,而且事先不进行警告。
7月25日,杜鲁门作出了最重要的决定,如果日本拒绝接受波茨坦公告,就对日本使用原子弹!
早在1945年夏,美国就成立了负责选择原子弹打击目标的委员会,成员中有“曼哈顿计划”的负责人格罗夫斯及其副手托马斯·法雷尔准将、研制出第一台计算机的著名科学家冯·诺伊曼、英国物理学家威廉·彭尼,法雷尔提出选择目标的原则是一旦使用原子弹将沉重打击日本继续战争的意志,并且为了准确了解原子弹的威力,应该是没有遭到大规模轰炸的城市。
5月中旬,根据目标委员会的讨论,最终有五个城市被定为轰炸目标,分别是京都、广岛、长崎、小仓和新瀉,其中京都具备了最理想的条件,这是日本的古都,具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而且是百万人口的工业城市,更重要的是其地形能使技术人员清楚地判断原子弹的效果。但是陆军部长史汀生坚决反对将京都列为目标,就这样,这个日本的古都和文化中心因为史汀生的恻隐之心而幸免于难。
7月23日,目标委员会正式提出原子弹攻击顺序:广岛、小仓、新瀉和长崎。第20航空队气象专家根据掌握的情报,指出8月份天气最为合适。格罗夫斯报告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只要天气许可,从8月1日开始可以随时实施。
因此,在7月24日,格罗夫斯根据杜鲁门总统的决定起草了使用原子弹的指令,并用密码发送给正在波茨坦参加首脑会议的史汀生和马歇尔,得到两人的批准后,这一指令下达给了刚就任太平洋战区战略航空兵部队司令卡尔·斯帕茨上将:1945年8月3日后,只要天气允许,第509混合大队应对下列目标之一投掷特种炸弹:广岛、小仓、新瀉和长崎。斯帕茨立即命令专机将这一命令送交提尼安岛上的第509大队。
7月26日,美国公开向日本广播波茨坦公告。7月27日至8月1日,美军出动大批飞机在日本各大城市上空散发300万份波茨坦公告和150万份传单。
7月29日,美军“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重巡洋舰从本土运来了原子弹的核心部分——装在金属密封筒里的铀235,负责最后安装原子弹的军械专家威廉·帕森斯上校也随舰到达。原子弹其他部件则由飞机运来。
7月30日,斯茨上将报告根据侦察,广岛是四个目标中唯一没有战俘的城市,美军随即将广岛列为首选目标。
7月31日,在提尼安岛上的炸弹仓库内,原子弹装配工作顺利完成。第一枚用于实战的原子弹准备就绪。
8月1日,509大队进行了最后一次演习。
8月2日,第20航空队下达作战指令,确定8月6日向日本实施原子弹轰炸,将出动7架B—29,其中长机装载原子弹,蒂贝茨亲自担任机长,作战中无线电呼号为酒窝82;2号机代号“伟大艺人”装载测量仪器,由斯韦尼少校任机长;3号机装载照相器材,负责观测,由马夸特上尉驾驶;其他3架为气象飞机,另一架为预备机,部署在硫黄岛。
8月4日,帕森斯上校为7架参战飞机的全体空勤人员放映了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记录片,并简要讲解轰炸中的注意事项。
8月5日,代号“小男孩”的原子弹被装上蒂贝茨的飞机,蒂贝茨用其母亲的名字将自己的座机命名为“埃诺拉·盖伊”。考虑到万一飞机起飞中发生意外,原子弹的爆炸几乎可以炸毁整个提尼安岛,帕森斯上校决定起飞后再在飞机上安装绰号为“枪法”的原子弹引爆装置。
(三)
8月6日,代号为“第十三号特别轰炸任务”的原子弹轰炸任务正式开始。
前一天晚十时许,全体参战飞行员在作战室取出发简令,蒂贝茨宣布了此次作战计划,随后所有人都领到了电焊工护目镜,规定在原子弹爆炸后戴上以保护眼睛,还有氰化物胶囊,这是供一旦飞机被击落后,避免落入日军之手泄露原子弹秘密的最后措施,接着在牧师带领下进行祈祷,最后进早餐。
8月6日凌晨一时,蒂贝茨和他的机组人员来到机场,对飞机进行最后一次全面检查。
一时三十七分,三架气象侦察起飞,分别飞往广岛、小仓和长崎,侦察上述三城市的气象情况。
二时三十分,蒂贝茨和机组人员登机,发动引擎,向指挥塔台报告一切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二时四十五分,“埃诺拉·盖伊”号B—29在摄影师不停闪烁的闪光灯拍摄下开始滑行,由于飞机严重超载,一直没有达到起飞速度,就在大家提心吊胆地担忧下,B—29终于距离在跑道尽头仅数米处腾空而起,担负测量原子弹威力和拍摄爆炸情况的两架B—29接着以两分钟的间隔依次起飞。
三时许,“埃诺拉·盖伊”号升至1500米高度,随机的军械专家帕森斯上校和助手莫里斯·杰布逊上尉进入炸弹舱,进行原子弹最后几个部件的安装,帕森斯为了防止万一,特意将最后一个电路留到投弹前才安装。
四时五十分,“埃诺拉·盖伊”号飞抵硫黄岛上空,与稍后起飞的两架B—29会合,列成三机品字队形,向西北飞去。同时通知在硫黄岛机场待命的预备机一切正常,也就意味着无需起飞预备机。
七时十分,代号为“同花顺”的气象侦察机飞抵广岛,日军拉响空袭警报,市民对这样的美军单机毫不在意,极少有人进入防空洞。七时二十五分,“同花顺”机长克劳德·伊塞利少校命令报务员向“埃诺拉·盖伊”号报告:广岛上空能见度良好,云层覆盖率30%,未遇战斗机拦截,高射炮火稀疏,建议优先轰炸第一目标广岛。然后离开广岛返航。
蒂贝茨接到这一电文,稍加思考便决定轰炸广岛!随即命令打破无线电沉默向基地报告决定轰炸广岛。同时升高高度,以躲避日军高射炮火。
七时五十分,“埃诺拉·盖伊”号进入四国上空,高度已达到9700米,蒂贝茨通过机内通话系统命令全体机组人员从现在起坚守岗位,不得擅离,并提醒到飞机上的录音系统已经自动打开,将会自动记录下所有通话。帕森斯立即拧下原子弹上一个绿色螺丝,换上同样大小的红色螺丝,接通了最后一个电路,原子弹随时可以投掷。原子弹上电子设备非常精巧,一组仪器使其在投弹之后15秒内绝对不会爆炸,另一组仪器则使原子弹在3000米以上高度无法爆炸,以保证飞机安全。原子弹离开飞机15秒后,开始正常工作,一旦到达560米高度就引爆起爆炸药,再起爆原子弹,估计从9700米投弹高度到560米引爆高度,约要43秒,也就是在投弹43秒后爆炸。
八时十分,广岛清晰可见——广岛,位于本州东南沿海,由六个小岛组成,从空中望去,酷似一只长着六指的手掌,南端一直伸到濑户内海。以城内大量美丽的柳树而闻名,是日本第八大城市,重要的军事工业基地和港口,也是日军第二方面军司令部所在地,但在战争一直未遭大规模轰炸。原有人口约四十万,经过多次疏散至 1945年8月还有二十八余万,加上四万三千守备部队和两万朝鲜劳工,共约三十四万三千。——蒂贝茨下令全体人员穿上防弹衣,准备好护目镜,投弹后立即戴上,一直到爆炸闪光过后才能取下。
八时十三分,蒂贝茨下令各就各位,准备投弹!投弹手托马斯·菲阿比少校对准瞄准器开始搜寻目标,广岛的地形地貌对他来说,已经是了然在胸,他很快就找到了瞄准点——位于市中心太田川上的T形相生桥,随即将这座大桥稳稳地套入瞄准器的十字光环之中,“对准目标!”菲阿比向蒂贝茨报告。
同行的测量机“伟大艺人”号在“埃诺拉·盖伊”后方约900米,而编号为91号的摄影机开始调整方向,以选择合适的拍摄角度。
八时十四分十七秒,“埃诺拉·盖伊”号炸弹舱猛然打开,“小男孩”尾部朝下掉了下去,在空中翻了个身,弹头朝下直向广岛落去!“埃诺拉·盖伊”因为一下子减少了四吨多的重量,顿时向上一跃!蒂贝茨立即以60度倾角158度转向,然后加速脱离爆炸点。
与此同时,“伟大艺人”号投下了三个降落伞,吊在降落伞下的圆筒里是测量仪器和可将有关数据即时发送回美国的发报机。
杰布逊上尉从投下原子弹时开始计数,一直数到43,一切平静如常,他不由地担心起来,难道这是颗哑弹?这一念头刚刚在心里产生,一道蓝白色的极其强烈的亮光闪过,在机尾的炮手乔治·卡伦上士看到一个针头大小的紫红色光点腾空而起,迅速化作急速膨胀的巨大火球,火球中浓烟烈焰剧烈翻腾,白色烟柱很快升至 3000米高空,逐渐形成蘑菇状烟云,烟云一面像沸腾的开水那样翻滚,一面扩大上升,一直升到15000米高空!爆炸后的空气受到强力压缩,几乎成为真空,水汽就在真空中凝结,如同一道光线被强劲的冲击波推动直向飞机冲来!他情不自禁高叫起来:“小心!”话音未落,飞机就被巨大冲击波猛烈震荡起来,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尽管蒂贝茨早已知道爆炸后会遭到冲击波的影响,并根据专家的建议已经减低飞行速度以减少冲击,但冲击波的震荡仍是出乎想象地厉害!非常了解原子弹的军械专家帕森斯上校立即向惊魂未定的大家解释:“这是冲击波和反射波,现在好了,不会再有了!”蒂贝茨用明码向基地报告,已经轰炸第一目标,目测效果良好,投弹后飞机正常,正返回基地。帕森斯用密码向坐镇提尼安岛的“曼哈顿计划”副总指挥法雷尔准将报告:投弹圆满成功,目测效果大于“三位一体”(即在新墨西哥州的“大男孩”原子弹的试验),投弹后飞机情况良好,正返回“教皇统治区”(提尼安岛的代号)。蒂贝茨在冲击波过后,将飞机转向,使每个机组成员都能见到原子弹爆炸的情景,每个人依次将观感说出来,录音系统将这些现场感受作为宝贵的资料记录下来。直到距离广岛58千米之遥,恐怖的蘑菇烟云才在视线中消失。在返航途中,所有机组成员都被刚才的情景所震撼,没有一个人说话。
此时“伟大艺人”号上,科学家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观测仪器;91号摄影机上,高速电影摄影机忠实记录下原子弹爆炸那令人震惊的情景。
“小男孩”原子弹在相生桥以东约100米外科医院上空580米爆炸,爆炸地点在广岛市中心偏西北处,爆炸威力相当于1.8万吨TNT炸药,顷刻间产生了 30万度的高温,正处于爆炸中心的外科医院有的人和设施转瞬就化为灰烬,爆心半径一千米范围内的花岗岩都融化了,时速高达五六十千米的强烈冲击波将爆心半径三千米范围内的所有建筑物,几乎全部摧毁!广岛上空的大气层被核爆炸整整翻腾了十五分钟!接着沾染着原子尘埃的水蒸气大滴大滴夹杂着爆炸中的残骸碎片落下来,形成了令人恐惧的黑雨,随后又化为黄灰色的毛毛细雨。
由于日军通常对美军零星小编队飞机并不在意,认为是气象预报机或侦察机,所以广岛当时没有发出防空警报,大多数人正在上班或上学的途中,而且由于美国研制原子弹过程中采取严格保密措施,日本对此一无所知,其军民毫无对原子弹的防护知识和准备,所以人员伤亡异常惨重。原子弹爆炸的辐射波几乎是以光速传播的,裸露的皮肤立即被烧焦。在爆心附近,没有留下任何人或物的痕迹,只是在地面上隐约残留着如同人体外形的阴影;稍远一点的地方,遍布着烧焦的尸体,还保留着临死前的姿势;再远一点的地方,幸存者全身严重烧伤,面目全非,如果在爆炸时抬头看的人,眼睛被彻底烧毁,只有窟窿一般的眼窝,不停流淌着眼睛化成的晶状液体,惨状不堪目睹!广岛被烈焰和浓烟所笼罩,全城遍地焦土,残垣断壁满目,死尸枕籍相连。市中心约12平方千米方圆几乎被夷为平地,全市76328幢建筑物中,4.8万幢全部被毁,22178幢半毁,房屋损失达70%。
1946年2月,美军宣布死亡和失踪92133人,重伤9428人,轻伤27997人。但日本认为这是美军为减轻责任而故意缩小的数字。
日本官方统计当场死亡和失踪人数达78150人,伤51408人。加上后来因辐射、烧伤而死亡的人数总计246726人。
下午十四时五十八分,“埃诺拉·盖伊”号在提尼安岛北机场着陆,飞行时间约十二小时,飞行距离5120千米。美军战略航空兵部队司令斯帕茨上将、马里亚纳群岛航空部队司令特文宁中将、第313航空联队联队长戴维斯准将等数百名官兵在机场上欢迎凯旋的机组成员,斯帕茨上将当场授予蒂贝茨优异服役十字勋章,后来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员均获得勋章。
接到轰炸广岛的电报时,杜鲁门总统正在乘座“奥古斯塔”号巡洋舰返回美国的途中,他情不自禁地欢呼:“这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事件!”
当晚,广岛的第二方面军司令部向大本营报告,美军使用了具有空前破坏力的高性能炸弹。
8月7日,广岛遭到原子弹轰炸十六小时后,杜鲁门发表声明,正式宣布使用了原子弹,指出这是驾驭宇宙的基本力量,我们将其释放出来对付在太平洋上发动战争的人,并敦促日本无条件投降,否则将会遭到从天而降的毁灭!美军随即将这一声明印成数百万份《告日本人民书》传单,向日本各大城市散发。
8月7日和8日,李梅少将的轰炸机分别出动152架次和375架次B—29,继续猛烈轰炸日本城市。
8日下午,日本外相东乡在皇宫地下室谒见天皇,奏陈美国使用原子弹。但原子弹给日本统治上层阶级带来的影响并不像美国预期的那样强烈,甚至铃木首相原计划召开的最高战争指导会议因故也没举行,因为日本将结束战争的希望寄托在苏联,日本政府已指示驻苏大使佐藤与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会谈,希望苏联出面斡旋,争取比较体面的投降。而日本国内由于严密的新闻封锁,广大人民对于原子弹也并不是知道的很清楚,所以造成的恐慌也没有预计的那样强烈与广泛。
8月8日晚,莫洛托夫代表苏联政府向佐藤宣布苏联从明天即8月9日起,将与日本进入战争状态。——日本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美军已经开始担心日本会因为遭受原子弹袭击而更加激发起抵抗的意志,还担心日本会将此次原子弹轰炸看成是美国黔驴技穷式的孤注一掷,同时企图通过原子弹在苏联参战之前进一步削弱日本的抵抗意志,以减少苏联参战的影响,从而达到单独占领日本,确立美国战后在太平洋上的战略优势,于是决定再次实施原子弹轰炸。
(四)
美军确定第二次原子弹轰炸,行动代号为“第十六号特别轰炸任务”,计划出动5架B—29,其中在轰炸广岛时驾驶“伟大艺人”号测量机的查尔斯·斯韦尼少校担任代号为“博克之车”的原子弹载机机长,负责投掷原子弹,作战中无线电呼叫代号酒窝77;原来驾驶博克之车的博克上尉驾驶“伟大艺人”号测量机,负责测量有关数据;霍普金斯中校驾驶代号为“大斯廷克”号摄影机,负责拍摄;88号和95号则担任气象侦察。
美国此时只剩下绰号“胖子”的以钚为原料的原子弹,这与“小男孩”完全不同,采取的是内爆式引爆方法,由气压、雷达、定时和起爆炸药的爆炸冲击四个不同引信组成引爆系统,无法像“小男孩”那样在空中组装,也就是说,如果载着已经处于引爆状态的B—29万一在起飞时发生意外,不仅是载着原子弹的B—29,就是整个提尼安岛都会被核爆炸所摧毁!因此8月8日上午斯韦尼特意进行了模拟投弹演习,完全按照原子弹轰炸程序载着一枚与“胖子”同样重量的常规炸弹起飞,在提尼安岛外海投下,模拟弹按预定弹道在600米高度爆炸,演习非常成功,美军这才放心,决定次日按计划实施原子弹轰炸,第一目标为小仓,第二目标为长崎。
8月9日凌晨三时三十分,斯韦尼驾机从提尼安岛北机场顺利起飞,但接下来就麻烦不断,先是一个油箱出现故障,大约600加仑燃料无法使用,然后在硫黄岛会合点等待了三十分钟只等到了“伟大艺人”号,眼看燃料消耗越来越大,斯韦尼果断决定不等了,直扑日本。
九时,88号气象侦察机发回小仓气象情报,能见度良好,可以进行目视轰炸。于是斯韦尼命令轰炸小仓。
九时零五分,飞机抵达小仓,此时小仓上空云量大增,加上地面浓烟滚滚,根本无法发现目标,斯韦尼驾机在上空盘旋三圈寻找瞄准点,不料地面高射炮相当猛烈,他只好上升高度,以躲避炮火。正当他要再次进入寻找瞄准点,无线电员报告截获日军航空兵使用频率上的通信,估计日军可能起飞战斗机,斯韦尼来不及请示基地,掉头飞向长崎。离开小仓上空后才向基地报告,小仓无法投弹,改炸长崎。
九时十九分,95号气象侦察机报告长崎气象天空无云,能见度清晰。
十时二十八分,“博克之车”飞抵长崎,这时长崎上空也像小仓,云层已经增加了不少,云量到达80%,第一次进入无法进行目视轰炸,斯韦尼鉴于燃料消耗很大,决定第二次改用雷达轰炸,无论如何也要将原子弹投下去!投弹手克米特·比汉正准备换用雷达瞄准器,突然发现两块云团之间有个大缝隙,第二瞄准点三菱重工的长崎兵工厂清晰可见,立即通知斯韦尼,仍进行目视轰炸。
十时五十八分,“胖子”终于被投下!随即在距离地面500米的空中爆炸,长崎也遭到了广岛同样的厄运,“胖子”的爆炸威力约2万吨,大于在广岛爆炸的“小男孩”,但由于长崎多山,地形起伏,而且原子弹是在浦上川盆地中爆炸,盆地四周的山丘遮挡了辐射和冲击波,使长崎遭到的损失反而比地势平坦的广岛要小。有 1.4万幢建筑物全毁,5000幢半毁,约占全市建筑物的36%,爆心附近面积约11平方千米的地区被彻底摧毁。全市当时有27万人,由于日本害怕引起人民的恐慌,没有公布广岛遭原子弹袭击的真相,只是模糊地报道广岛遭到新型炸弹的轰炸,所以长崎仍没有防核攻击的任何准备,美军飞机投弹时,既没有高射炮火,也没有战斗机拦截,加上平民对美军单机不以为然,大多数人没有进入防空洞,仍遭到巨大伤亡。美军宣称当场死亡3.5万人,5000人失踪,伤4.3万人。日本方面战后统计,约有7.5万人丧生,6万受伤。
斯韦尼投弹后同样受到了冲击波的强烈震荡,机组人员全都亲眼看到蘑菇云迅速升起,斯韦尼这才发电报告:“已轰炸长崎,效果良好。”接着驾机掉头返航,孰料返航途中的麻烦更大!飞离长崎时,飞机上的燃料仅剩350升,返回提尼安岛是绝对不可能了,斯韦尼呼叫海空支援也毫无反应,原来在硫黄岛上空未能与斯韦尼会合的由霍普金斯驾驶的摄影机,没有等到斯韦尼就打破了无线电沉默向提尼安岛询问:“斯韦尼是否折箭?”折箭是美军规定的原子弹事故暗语代号,不料在电文翻译往来中,不知怎么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到了坐镇提尼安岛指挥的法雷尔准将手中,竟然成了“斯韦尼折箭”!顿时使美军上下一片惊慌,可是由于斯韦尼严格执行无线电沉默具体情况仍一无所知,飞机是否安全?原子弹是丢弃在海里还是带弹返回?直到收到斯韦尼投弹后的电报恐慌才算平息。但是原定的海空接应,却已经被紧急召回,所以现在斯韦尼已经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一切只有靠自己了!
飞机上的燃料就是前往最近的冲绳,也是非常勉强的,斯韦尼降低飞行高度,放慢速度,以尽可能节约燃料,直飞冲绳。距离冲绳还有十五分钟的航程,斯韦尼就开始不断呼叫冲绳机场塔台,但一直没有回应,好不容易叫通了附近的家岛机场塔台,却由于两个塔台没有直接通信联系,使用的频率也不同,还是无法联系上可以降落B—29的冲绳机场。
“博克之车”很快就飞抵冲绳上空,此时冲绳机场还是一片忙碌,飞机起降频繁,地面上车辆往来不绝,如果贸然降落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斯韦尼下令发射彩色信号弹,可是白天信号弹根本无法引起地面注意,就在这时,一台发动机因为燃料耗尽而熄火,情况万分危急,斯韦尼急中生智,急令发射全部信号弹——地面终于发现了空中这架飞机,虽然无法沟通联系,但是明显意识到这是一架因为某种原因而需要紧急迫降的飞机,所以斯韦尼很快发现机场已迅速清空了一条跑道,救护车和消防车向跑道疾驶而来,斯韦尼来不及多想,一压机头向这条空跑道冲去!由于降落速度太快,飞机一落在跑道上就跳了起来,当飞机起落架再次着地的时候,第二台发动机也熄火了,但飞机依然向前冲去,斯韦尼拼尽全力压住紧急制动闸,终于使飞机在距离跑道尽头不远处停了下来。
在冲绳加油后,斯韦尼又驾机返回提尼安岛。
8月10日,即长崎被炸后的次日,日本天皇就指示铃木首相接受同盟国的波茨坦公告,无条件投降。但因为公告中对天皇的地位没有明确,所以日本军方代表陆军大臣阿南惟几陆军大将、陆军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和海军军令部长兼联合舰队司令丰田副武海军大将仍坚决表示反对,最后天皇亲自决断在不包含要求改变统治国家大权的谅解下,接受无条件投降。日本外务省随即通知日本驻中立国瑞士和瑞典的公使,请驻在国将日本接受波茨坦公告的照会转交同盟国,由于考虑内阁意见尚未统一,没有在国内公布这一决定。
8月12日,同盟国答复日本照会:自投降之时起,日本天皇及政府统治国家的权力须听从同盟国最高统帅的命令,日本政府的最终形式将由日本人民自由表达意志来决定。铃木首相就此召开内阁会议,但军方认为同盟国的答复是要废除天皇制度,坚决要求战斗到底。
8月13日,鉴于日本政府对同盟国答复没有回应,美军出动大批飞机在日本各大城市散发印有日本政府接受波茨坦公告的照会及同盟国答复的日文传单。
8月14日十时,日本天皇在皇宫防空洞里召开了最后一次御前会议,正式决定宣布投降,并于当晚十一时完成宣读投降诏书的录音。
8月15日,日本天皇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无条件投降诏书的录音向全国广播,同时发布敕谕命令所有日本武装力量立即停止一切战斗。同日以铃木贯太郎为首相的内阁总辞职。
第六节 尾声
历史上,关于投掷原子弹一直存在很多争议。
早在1944年12月,美国总统罗斯福的首席科学顾问萨克斯,就是力促罗斯福开始研制原子弹的人,就坚决反对在战争中使用原子弹。而1939年请求爱因斯坦向罗斯福上书建议开始研制原子弹的著名物理学家西拉德和被誉为美国原子弹之父的著名科学家奥本海默均表示反对在实战中使用原子弹。
1945年8月的战局,从军事角度而言,日本的彻底失败已不可避免,战略轰炸早已将日本支持战争的潜力摧毁殆尽,只要继续保持战略轰炸的压力,即使不对日本本土实施登陆,也足以迫使其投降,更无需使用原子弹了。
那美国又为何要使用原子弹呢?主要原因是第一以原子弹巨大的杀伤力震慑日本国民,削弱其抵抗意志,达到不实施本土登陆就结束战争的目的。虽然美军的战略轰炸卓有成效,日本的军事、经济潜力几乎崩溃,但在长期武士道精神的熏陶和顽固军国主义者的鼓动下,日本在本土集结了5800余架特攻飞机和2800余架普通飞机、2500余艘自杀艇和人操鱼雷、250万地面部队,声称一亿国民发挥特攻精神,准备本土决战。以日军在硫黄岛、冲绳等岛屿的作战来看,日军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依然拼死战斗,因此不实施日本本土登陆作战,迫使日本投降并不能保证,而登陆作战一旦打响,美军的伤亡估计要达百万之众,日本军民伤亡至少也要二百万,使用原子弹固然会造成数十万人的死伤,但与登陆作战数百万人的死伤比较,是以少数人的伤亡来换取更多人的生存。
第二,美国为研制原子弹耗资巨大,如果不在实战中使用,如何向国会和民众交代花费巨资研制原子弹的意义和价值?
更重要的原因是第三个,那就是政治上,美国不愿意看到日本在苏联参战后再放下武器,让苏联仅付出较小的代价就在太平洋战争中赢得较大利益。尽管1945年 2月的雅尔塔会议上,美国为减少伤亡和加快战争进程,不惜以外蒙古、中国东北和千岛群岛的权益为代价换取苏联参加对日作战。但事过境迁,至1945年8 月,美国已经意识到不需要苏联参战,也可迅速结束对日作战,此时苏联参战准备基本就绪,已经是箭在弦上了,美国唯一可行的,就是尽量减低苏联的参战影响,提高美国在战胜日本中的地位和作用,最佳的方法就是原子弹扔在日本,实际发挥作用却在苏联!
第四,使用原子弹还带有实验性质,在实战中检验原子弹的威力和效果,以便进一步发展核武器,在战后确立其优势地位。
不可否认,原子弹的巨大威力确实加速了日本的投降,从此人类历史进入了核时代,使各国军事战略和作战方法产生了根本性的变革。
有关原子弹的争论,四五十年后还有余波不绝,主要是日本少数右翼军国主义分子,漠视战争给亚洲和世界人民带来的巨大创伤,只是一味强调遭受原子弹轰炸的损失,甚至在1995年,借太平洋战争胜利五十周年之际,精心策划了一系列活动,将蓄意挑起战争的日本美化为二战的受害者,特别是以举办原子弹轰炸后果展览等活动,歪曲历史,指责美国投掷原子弹是炫耀武力的暴行。因此唯一参加了二次原子弹轰炸的斯韦尼少校,他在轰炸广岛时任测量机机长,轰炸长崎时则是原子弹载机的机长,于1995年5月11日挺身而出,在美国国会发表证词,以无可争辩的事实揭露日本军国主义的罪恶本质。
他首先举例说明日军在战争中的滔天罪行:南京大屠杀、偷袭珍珠港以及虐待、屠杀战俘和平民等等令人发指的暴行,接着他以美军在塞班岛、硫黄岛、冲绳和“神风特攻队”所造成的巨大人员伤亡,说明日军的疯狂和顽固,特别是在1945年8月上旬,也就是美军投掷原子弹的前后日子里,日本仍拒不投降,美军每天伤亡是900余人!然后他驳斥了关于与日本谈判的思想,因为与这样一个残暴的法西斯政权谈判就是承认其合法,就是正义的失败!只有彻底、干净铲除这些邪恶的法西斯势力!他还指出,日本在战后与德国截然不同的认罪态度,一直在掩饰其发动战争的历史,甚至用所谓解放被西方殖民者压迫的亚洲各国来美化其侵略本质,这将带来重蹈历史的危险!他还以当时陆军部长史汀生将日本历史文化名城京都从原子弹轰炸名单上划去和美军禁止轰炸皇宫的事例,来反驳投掷原子弹是为了报复日本并企图毁灭日本文明的错误观点,他特别强调如果日军有能力轰炸美国本土,他相信日本是绝对不会像美国那样克制的!他还澄清了广岛和长崎并不仅是人口密集的不设防城市,而是具有重要军事价值的地区,广岛是日军第二方面军的司令部所在地,是重要军港;长崎有两个大型军事工业企业,而且两城市都有数量可观的防御部队。真正需要对那些死难者负责的是应当是发动战争,并拒绝投降的日本军国主义者,是他们将灾难强加于亚洲人民,并最终强加给日本人民!他还透露了自己和战友当时执行原子弹轰炸任务时,没有感到高兴,只是出于一种尽早结束战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斯韦尼还引用杜鲁门总统后来回答有关使用原子弹时的答复“是否还有其他选择,没有!正如珍珠港的死难者也没有其他选择。”最后他以日本法西斯的失败,世界才变得美好,并很高兴战争这样结束来结束讲话。
正如斯韦尼所言,原子弹受害者所遭受的灾难,源自发动战争的日本军国主义者!
此外,还有不少人认为,真正促使日本投降的是苏联的参战,因为苏军迅速消灭了日军部署在中国东北的战略预备队——关东军,使日军失去了最后支撑战争的实力。其实,1945年8月的日本关东军,已经今非昔比了!其实力与1941年相比,已经一落千丈!从1944年起,仅调到中太平洋岛屿的就有南洋第2、3 支队、海上机动第1旅团、第2、第14、第29师团等部约十万精锐部队,至1945年8月,关东军虽然还有七十万之众,但很多是新组建的部队,士兵多为缺乏训练的新兵,战斗力根本无法与昔日的关东军相提并论。因此从军事而言,消灭关东军并非促使日本投降的根本原因。
真正迫使日本投降的,是美军的战略轰炸和水雷封锁,与英美对德国战略轰炸对比,对日本战略轰炸投弹量16万吨,不到对德国的三分之一,损失飞机697架(对德国战略轰炸中损失飞机4万架!)但效果却好得多,主要原因是燃烧弹的大量使用,投掷燃烧弹达11.2万吨,占投弹总数的70%,日本遭到轰炸的六十六座主要城市,城区平均被毁面积高达50%!具体轰炸战术上,没有照搬对德国轰炸的经验,根据日本的具体情况进行了针对性的调整,如对德国轰炸目标主要是工业区和交通线,对日本轰炸目标主要是大中城市;对德国是高空精确轰炸,对日本则是低空面积轰炸。而且16万吨炸弹集中在从1944年11月至1945年 8月的十个月中,再结合水雷封锁,取得了很好效果。日本经济潜力原本就比较脆弱,再遭到猛烈的战略轰炸更是基本被摧毁,再也无力继续维持战争。英国首相丘吉尔认为日本在海空军主力损失殆尽,军事工业严重破坏,粮食供应极度困难情况下,失败已成定局。英国著名军事历史学家利德尔·哈特也认为正是具有关键作用的空军轰炸造成了日本最后崩溃。
美军的对日战略轰炸,从军事学术上可以说是意大利军事家杜黑空中制胜理论的实战检验,正如杜黑所预言的,未经陆上和海上决战,就迫使敌方投降。只是美军没有像他所说燃烧弹结合使用化学弹,否则将给日本造成更为严重的人员伤亡。
当然,不能过分夸大战略轰炸的作用,战略轰炸迫使日本疏散了近一千万的城市人口到农村,粮食的缺乏、死亡的威胁确实沉重打击了日本军民的抵抗意志,但直到战争结束,日本国内社会秩序还是基本正常,并没有出现杜黑在《19ⅹⅹ年的战争》一书中描述的民心士气低落,直至发生社会动荡迫使政府结束战争的现象。
只有在美军步步进逼,兵临城下;苏军进入中国东北等情况下,即使没有进行陆上和海上的决战,失败也已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战略轰炸才得以充分显示出其对于战争的决定性作用!因此,美国对日本本土的战略轰炸也被称为对日本的空中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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