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抗战最前沿的太原兵工厂工人队伍
来源：山西工人报   2022-11-11 11:21:51

　　【铭刻】

　　在动荡不安的战争年代，作为生产、制造、贮藏各种武器弹药及战争军械的工厂，兵工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太原兵工厂是抗日战争时期全国有名的兵工厂之一。上世纪20年代，随着太原兵工厂的壮大和职工队伍的发展，波澜壮阔的兵工厂工人运动成为山西工人队伍的一支劲旅，有力地推动了党在各个历史时期中心任务的完成，有效地表达和维护了职工的切身利益，被载入中国工人运动及山西工人运动的光辉史册。太原兵工厂的工人运动，是山西工人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兴起早、规模大、影响深，在山西革命史上曾发挥过重要作用。

　　在中共中央北方局和山西及太原地方党组织的直接领导下，兵工厂涌现出大批党组织和工人运动的骨干，参与组建了红军晋西游击队和山西工人武装自卫队(工卫旅)，大批兵工厂牺盟会会员参加了山西新军决死纵队。兵工厂还向晋绥边区、晋察冀边区、晋冀鲁豫边区及陕甘宁边区输送了一大批产业工人，有力地推动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

　　太原兵工厂工人以“敢于斗争、勇于取胜、不屈不挠、前仆后继”的大无畏革命精神和“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开拓进取、无私奉献”的老军工精神，为中国革命立下了不朽功勋。

　　行走在山西北方机械制造有限责任公司厂区，眼前新旧厂房如穿越时空在这里相遇。2021年7月记者跟着“1985太原兵工厂文化产业园”项目办主任刘贵红，穿越时空，追寻历史的足迹。我们一点点走入那激情澎湃的工人运动中，一点点觉醒、一次次反抗，兵工厂工人始终走在抗战的最前沿。工运史馆里，一张张发黄的照片，晋造工坊中那一台台古老的机床，仿佛在讲述着那个年代，发生在这里的那些充满激情的故事……

　　觉醒：太原兵工厂成立党组织

　　1921年5月1日，在早期共产党人高君宇的指导下，以“唤醒劳工，改造社会”为宗旨的太原社会主义青年团正式成立，为中共山西地方党组织的建立奠定了思想基础。1922年6月，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太原地委成立，进入兵工厂秘密开展活动，发展团员。太原兵工厂青年工人张斌等被发展为第一批团员。1924年9月，社会主义青年团太原兵工厂支部正式成立，张斌任团支部书记。兵工厂青年团支部成立后，在兵工厂工人中传播马克思列宁主义、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和工人阶级的历史使命、领导开展工人运动，为后来中共山西地方党组织在工厂建立基层组织和赤色工会组织作了思想和组织上的准备。

　　1925年7月—8月，兵工厂工人崔绍文、杨高武、张斌等被发展为首批共产党员。1926年4月，太原兵工厂建立党支部。1927年，工厂党员发展到50名。

　　1925年8月至1927年4月，是太原兵工厂工人运动蓬勃发展时期。1926年5月1日，太原兵工厂工会正式成立，张斌当选为主席，杨高武当选为组织委员。工人情绪很高，每天都有几十人入会，不久即发展到3000多人。党组织通过工会领导工人运动，工人运动由自发斗争转入有组织、有领导的革命斗争。大革命和土地革命时期，太原兵工厂工会成为全省工会组织中持续时间最长、斗争最有影响、工运最有成绩的工会组织。

　　工会领导兵工厂工人捣毁消费社布庄。兵工厂总办张书田在厂内成立了储蓄会和消费合作社，强迫工人购买，从中进行再剥削。工厂发工资和工人到储蓄会借钱时，只发给“消费券”，如要兑换现钞，只能兑换原值的97%。消费社为招揽工人，还发放彩票，但开彩时常常捣鬼，工人极为不满。工会组织工人揭穿了他们的骗人把戏。这次斗争的胜利使工人的权益得到了维护，工会在工人中的威信也大为提高，参加工会的工人不断增加。

　　1927年7月，兵工各厂在中共太原兵工厂特别支部和兵工厂工会的领导下举行大罢工。六七千名工人手持棍棒、石块，将兵工办事处团团围住，提出：一、不得无故开除工人，并收留流落街头的失业工人;二、给工人发薪用白洋，废除发纸币;三、降低劳动强度，实行8小时工作制。最后迫使办事处答应了工人的要求，罢工取得了胜利。

　　领导赤色工会与黄色工会展开较量。太原总工会(赤色工会)的成立，工人运动的蓬勃发展，使山西国民党右派和阎锡山政府当局十分惊慌。其竭力组织自己的工会(黄色工会)，企图分裂工人运动。由此，赤色工会与黄色工会展开了斗争。1927年3月12日，山西省国民党在文瀛湖公园召开大会，纪念孙中山逝世两周年。大会主席、国民党右派苗培成无视国共合作大局，公然攻击和污蔑共产党。省党部执行委员、共产党员王瀛登台讲话，针锋相对地列举种种事例痛斥苗培成的污蔑，博得全场热烈掌声。苗培成恼羞成怒，密谋策划围攻共产党领导的太原市总工会，以进行报复。党组织得知这一情况后，太原兵工厂党支部书记杨高武率领400余名兵工会员进行防范。流氓、歹徒乘会员吃饭之机包围了太原市总工会，大肆打砸，见人就抓。杨高武、张斌见敌众我寡，跳墙而走。杨高武脱险后，在天地坛集合工人救出了遇难的干部。太原特委当晚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从兵工会员和学生中选出数百人组成义勇队，回击国民党反动气焰嚣张的大本营——平民中学。3月14日，千余名太原兵工工人包围了平民中学，抓住了韩克温，拉到海子边进行公审，声讨国民党右派的罪行。迫于压力，国民党省党部承认了错误，太原市总工会取得了这次斗争的胜利。

　　经过这些斗争，兵工工人运动引起了当时的中共中央和山西省委的重视，把其作为当时全省的重点工作。1927年8月中共中央答复山西省委的信中强调：“对于工会运动，你们要特别注意兵工厂工作。”中共中央、北方局的有关文件和山西省委与太原市委的工作报告以及所办的机关刊物《北方红旗》《山西红旗》《太原工农兵红旗》，均高度评价太原兵工工运，并大量刊登兵工工人斗争的情况。

　　斗争：兵工厂工人走在抗日最前线

　　1927年4月，蒋介石公开背叛革命，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国共两党分裂。紧接着，阎锡山在太原开始搜捕、杀害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使山西和全国一样，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太原兵工厂工人运动陷入暂时的低潮。

　　1927年5月，阎锡山派重兵驻扎在太原兵工厂内外，镇压工人运动。张书田强迫赤色会员交出会员证，工会组织被破坏。党组织由半公开转入地下活动，兵工厂党组织活动暂时中断。兵工厂工人运动领导人王瀛、汪铭、阴凯卿、邓国栋等惨遭杀害，杜文卿、杨高武等被捕入狱。

　　通过建立党支部，开展工运斗争，锻炼了工人队伍，培养了干部;同时，播下了红色的种子，使工人懂得一个道理：只有团结起来进行斗争，才能求得自身的解放。

　　1935年，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太原市委决定，在兵工厂重新建立党组织，发展党员。王永和任支部书记，直接受上级党委李润山领导。1937年，兵工厂党组织有了新的发展，3个厂成立了党支部，4个厂成立了党小组。有的厂发展了党员。

　　太原兵工厂党组织恢复后，遵照党的统战方针，在工厂建立了牺盟会组织。至1937年4月，西北制造厂18个分厂发展牺盟会会员达3000多人。10人编为1组，10组编为1个队，3个队编为1个大队。李步瀛、徐宏文、赵华清、王永和、傅根补等均担任过大队长。

　　牺盟会组织工人开展活动。太原兵工厂牺盟会积极参加牺盟总会的各项活动，推动抗日救亡运动深入开展。1937年元宵节，牺盟总会组织省城万余人举行为期3天的歌咏和灯火大游行，兵工各厂为主要参加单位，极大地激发了群众的抗日热情。1937年5月30日，五卅运动纪念日，太原兵工厂工人参加了省城抗日示威大游行，还参加了牺盟会发起的援助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抗战的“百万枚大铜元”捐助运动。1937年9月18日，兵工厂工人冲破军警阻拦，参加了牺盟会在海子边举行的纪念“九一八”事变6周年大会，同时提出成立山西省总工会的建议。

　　可以说，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太原兵工厂有千余名职工满怀抗日救国的热情，冲破日军的一道道封锁线，加入创建根据地人民军事工业的行列，成为创建和发展人民军事工业的骨干力量。因为有了这批产业工人，一批又一批的武器弹药被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为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卓越贡献。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在党的领导下，山西省总工会统一组织工人武装运动，牺盟会、工人委员会配合进行。太原兵工厂18个分厂的工人纷纷踊跃报名参加山西工人武装自卫队。在党支部、工会、牺盟会的组织动员下，兵工厂先后有300多人参加，成为工卫队的主力。在工卫旅的战史上，一大批太原兵工厂工人成长为工卫旅的优秀指挥员。周子祯先后任工卫总队政治副主任、总队长及工卫旅第二十一团团长，康永和任旅政治部副主任……

　　太原兵工厂还向边区输送了大批产业工人。在同阎锡山的斗争中，党组织发现阎锡山很重视有“绝招”的技术工人，以保证军工生产。为此，党组织就在这些人中发展牺盟会会员，提高他们的阶级觉悟，引导他们参加斗争。

　　工卫旅中的兵工指战员，在创建和发展工卫旅修械所和晋绥军事工业中作出了突出贡献。1938年4月，工卫旅在静乐县米峪镇(今属娄烦县)创建修械所。一开始，修械所只有从太原兵工厂来到工卫队的4名老工人;1940年4月，发展到270人，成为晋绥根据地军事工业早期的主要力量之一。同时，大批回乡的太原兵工厂工人加入了八路军第一二〇师、一一五师、一二九师修械所和各地抗日武装的修械所;以后，几经变迁，参加了晋冀豫、晋察冀、晋绥等根据地的军工创建。

　　张秋凤，19岁到太原兵工厂当工人，并参加了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1937年“七七事变”后，参加了山西工人武装自卫队(工卫旅)并加入共产党;1938年冬到工卫旅修械队当翻砂工。在生产竞赛中，张秋凤处处走在前面，被称为“晋西北工人阶级抗日生产的光荣旗帜”，是晋绥边区继陕甘宁边区提出开展“赵占魁运动”以来的第一位工人劳动英雄。1943年4月，晋绥边区开展了历时6年之久的“张秋凤运动”，对组织发动职工群众，搞好生产，支援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夺取全国胜利起到了积极作用。同时，“张秋凤运动”也是晋绥边区工人运动史上一个大事件，在晋绥边区和全国工人运动史上有着重要意义。

　　刘贵福，19岁进入太原兵工厂当工匠，虽技术高超，但在黑暗的旧社会，工人无地位，被人歧视，连遭失业。1937年，刘贵福带领16名工友投奔八路军，得到八路军的热烈欢迎，于12月份到达延安;1939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9年5月，在延安陕甘宁边区工业展览会上，刘贵福设计的“无名式马步枪”荣获甲等产品奖，被评为特等劳动英雄，并获得毛泽东亲笔题词：“刘贵福同志，你是生产战线上的英雄。”1940年，刘贵福又设计制造了八一式马步枪，军工部各厂统一成批生产。从此，我军有了最早的制式步枪。刘贵福对步枪轻型化改革作出了新的贡献，是国际步枪轻型化发展变革的先驱。

　　解放：迎接新中国的曙光

　　1945年日本投降后，阎锡山重返山西，破坏停战协定，大造兵器，进行反共反人民的罪恶活动。为了维护其反动统治，阎锡山派大批军警进驻兵工厂，发展了大批特务、情报员、特工委员等反动组织，监视我党的地下活动，迫害工人群众，在3000多人的西北修造厂有特务150名、密报员200余名。

　　从1946年开始，阎锡山对兵工厂工人进行“肃伪”考察，采用厂长查课长、课长查课员、课员查工人的办法，特别对原籍是解放区的以及在共产党工厂工作过的，更是逐个进行细察，让其交待活动，通过“肃伪”建立了严密的特务网。

　　1947年6月，西北修造厂成立了由特务控制的福利室，派二战区少将秘书、大特务李奋武负责，大搞“三自(自清、自白、自治)传训”。李奋武受特务头子梁化之领导，宁可误杀也不放过，拿人命当儿戏。当时，李奋武在工厂任意抓人并送往特警指军处。工人的生杀大权被操纵在他一人之手，福利室成了工人的“阎王殿”。

　　1947年，蒋、阎勾结，要求西北修造厂搞“三自传训”。区党委指示，停止发展党员，搞好群众关系，掌握敌人动向，教育工人消极怠工，秘密破坏，不能造好武器打自己人。这个时期，厂内经常发生电网、电话、电线被割断的事故。厂长大为恼火，查不出原因，只好停止夜班生产，夜间禁止人入厂。白天生产时，工人们又采取开空车、打齿轮、顶保险等办法破坏生产。工人们生产的十几门82迫击炮没打过火眼，拉到前方打不响。有一次试射92重机枪时，两箱子弹丢了。这些都是党员和积极分子秘密干的。“三自传训”后，特务活动频繁。党组织指示：“保存力量，隐蔽自己，保护机器设备，防止敌人破坏。”

　　1949年3月，党组织传达指示：提高警惕，防止敌人溃败前下毒手，保护工厂设备和档案;党员要坚守岗位，配合解放和接管。党员和积极分子进行了分工，制订了保护工厂的计划。这时，特务对当时的支部书记李德齐有了怀疑，便派考核员邸发有(特务，解放后被处决)和毛汉文(特务，解放后被判无期徒刑)进行监视。李德齐虽有察觉，却把生死置之度外，积极为党工作。李德齐家住城内，好久不回家，一直在工厂工作。4月19日当晚，他回家后赶上城门关闭。23日晚，毛汉文带两名特务，冒充老乡，李德齐误认为是先遣部队派进城联系的同志，中计被捕，后被活埋。

　　李德齐牺牲了，但他领导的党支部是坚强的，斗争是艰苦的。党员和积极分子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积极为党工作。解放前几天，工厂仍有四五百人空腹上班、值夜班，守护着工厂的机器设备和档案，时刻准备着迎接解放军的到来。1949年4月24日，太原解放。自此，兵工厂获得新生，成为人民的兵工厂。

　　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太原兵工厂工人前赴后继，浴血奋战，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是山西工人运动史的一个缩影，在中国抗战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为民族解放事业建立了不朽的功勋。回顾历史，缅怀先烈，传承兵工精神。新中国成立至今，兵工人以主人翁的姿态，怀着强烈的历史责任感与使命感，艰苦奋斗，锐意进取，为共和国国防事业作出了突出贡献。

　　【思考】

　　这是一次普通的采访，也是一次深刻的党史学习经历，更是一次生动的党史教育实践。如今，我们的国家国力强盛，百姓安康，这是老一辈革命家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回顾往昔，斗争的呐喊仿佛还在耳畔。自从有了党，工人运动由自发斗争转入有组织、有领导的革命斗争，工人阶级有了主心骨，斗争有了方向，在斗争中觉醒，在斗争中不断成长。工人阶级登上历史舞台，迸发了强大的力量，也让我们在斗争的实践中一次次感受到党组织的力量，感受到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

　　回顾历史，我们更加坚定初心使命。太原兵工厂的工人运动是我们党波澜壮阔的革命史、艰苦创业的奋斗史，体现了共产党人对革命初心的矢志不渝，对理想信念的虔诚执著，对党和人民的无比忠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共产党员，学习兵工厂的工人运动史，更加明白斗争的残酷，更加明白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学习兵工厂的工人运动史，就是要继承他们的遗志，延续光荣传统，强化责任担当，立足岗位作贡献，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