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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回忆:逃难金华
来源:360图书馆   2017-12-12 11:25:11

  在1937~1940年抗日战争最为艰苦的岁月里,父亲冒着日军飞机轰炸和机枪扫射的危险,承担着邮车(先是火车,后是汽车)押运工作,经常往返于抗日前线:往来于杭州、金华、江山、浦城、湖镇、弋阳、鹰潭、南昌、株州等地。父亲认为自己是流亡关内自愿抗日的东北汉子,为维护邮件成功转送,不怕牺牲,自告奋勇地承担前线邮车的押运任务。母亲则在兵荒马乱的逃难日子里,辗转频繁的搬家(浙江金华、福建浦城、江西鹰潭),无时无刻不担心父亲安危,同时保护和照料着我和弟妹三人。

    1937年8月13日至11月2日,中国军队与侵华日军双方共投入近百万兵力在上海进行了3个月的鏖战。这是抗日战争时期中日之间主力的首次会战,是八年全面抗战中规模最大、时间最为持久、战况最为激烈的战役之一。战斗主要在以上海市为中心的长江三角洲地区展开,被称作“八.一三淞沪抗战”。“八百壮士”坚守四行仓库,就是这次战役尾声中的一个亮点。

  随着上海的失陷,国民党军队准备放弃了杭州城,我父亲从邮局得知消息以后,紧急打点行李,举家随邮车于1937年9月份逃到金华县城。12月24日,日军分三路进入杭州,杭州沦陷。

  我家起先住在金华郊区的一个农村。1938年我在镇上的小学念书。在南方,一个地方讲一种话,杭州话比较接近官话,词汇也差不多。到了金华又得学当地话。我们小孩学话不难,只要两三个月就能听懂,勉强会说了。

  在乡下是很好玩的,春天和冬天,可以到竹园挖笋,我还学会到池塘边的大树根下吊大虾。我的捕捉工具是两支筷子,在筷子的头上绑上棕丝做的活套。一个套子套上螺丝肉,另一个活套是套虾用的。在池塘边的大树根下,发现大虾的胡须,就用竹筷套着的螺丝肉把大虾引出来,然后悄悄地用另一支竹筷的活套从虾的尾巴套过去,等套到中间,只消轻轻一提,一支大虾就被逮着了。我们还会用大头针用牙弯成的小吊钩,到池塘吊虾、吊小鱼、吊青蛙。

  那时的农村生活好像不错。秋天家家都要腌腊肉、腊肠,有的人家还腌火腿(金华火腿很有名)。屋檐下挂的腊肉一直要挂到冬月、腊月。年前,家家都要做年糕。做好的年糕要泡在水缸储藏,准备冬天食用。浙江的年糕不像朝鲜的打糕那么粘,不过保存期很长。我喜欢吃这种糖炒年糕。冬天围在炭火盆边烤年糕吃也别有风味。端午节,这里包的粽子花样很多,我妈妈也会包。

  妈妈在金华会做好几种浙江的风味菜如:西湖醋鱼、米粉蒸肉、梅干菜烧肉,这些都是我们很喜欢吃的菜。

  那时在农村孩子生病了,有的人家会请“神仙”驱病、给药。我母亲学过医,信基督教(没入教),常常会给别人一些普通的西药,因此人缘很好。

  我的小学一年级是在乡下念的,上学好像是很轻松的事。后来我们随父亲搬到金华县城住,我就在金华县城念小学二年级。那时县城的小学与乡下的小学好像差别不大。这时我的二妹妹华民出生了,我们家已经是六口人了。

  金华县城的事,记不起来多少,印象最深的是经常会做恶梦,梦里常见各种恶鬼趴在墙顶或房梁上,吓得我半夜惊醒,一身冷汗。往后好几年,我还常做这种恶梦,这大概是我幼小的心灵里最多的痛苦经历了。

  1940年春天,金华经常有日本飞机轰炸。突然有一天邻居一位国民党军官太太急急忙忙地告诉我父母,说军队马上要撤走了。你们快搬家,再不撤走就来不及了。

  我父亲是搬家快手,把行李打成几个包,包里裹上易碎的东西;几只大木箱都用带横撑的夹板夹紧,再用麻绳把横撑勒紧,大人和大孩随身带上小包袱,另七八碎的东西只能扔下了,这就叫做逃难,逃日本鬼子。我们一家大小带着包裹和行李就急忙挤上了铁路的邮车等着向西奔开去。

  1940年的多半年是在逃难中度过的。

  金华火车站上十分混乱,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一直等到下午,装满逃难人群的火车才缓缓地向西开去。火车刚刚开到第一个小站――湖镇,就听到警报声,火车急忙开出站台不远处停下,让难民紧急下车躲避轰炸。我们一家随后跑到离火车约两三百米远的小树丛里趴下。眼看着日本飞机扔下炸弹,炸中火车,车厢燃烧起来。飞机还几次盘旋向人群扫射。我父亲和另一个同事不顾危险往火车尾部奔去,解开了邮车的链接,救下了邮车。

  第二天开来另一列火车,列车挤得满满的,连车顶上也坐满了人。我们实在没法爬上去。后来我爸爸把我的弟弟递上车顶,车顶边的几位难友看到我弟弟白白胖胖招人喜爱的样子,就尽力腾出一点地方让我们上了车顶。我的大弟弟三岁时,就为我们家立下功劳,如今他已72岁,是我们兄弟姐妹里最有学问和才干的人,是我们的骄傲。

  父亲把我们安顿在鹰潭,然后他继续冒着日军飞机轰炸和机枪扫射的危险,承担着邮车(先是火车,后是汽车)押运工作,经常往返于抗日前线,往来于杭州、金华、江山、浦城、湖镇、弋阳、鹰潭、南昌、株州等地。

  在父亲后来写的自传里,有以下描述:

  “入局未久,九一八发生,匆忙入关,生身父母不及一别。颠沛游离一生坎坷,九一八弃家又毁,1932年杭寓失火,毁了家赤身逃出,未几七七事变,刚成的穷家又毁,而人丁添。而南昌、而江山、而金华、而龙泉、而赣州、而九江等,几乎穷家十毁十立,为了不做顺民(留哈不走大有人在),维持抗日前线邮运,杭州、金华、江山、浦城、湖镇、弋阳、鹰潭、南昌、株州,敌机轰炸,都恭逢其地,特别是弋阳炸车,与邮车同一节的行李员吃钣同桌,炸后他的肠子挂在电线杆上。

  而金华撤出湖镇被炸,我与同事李润林冒着生命危险将邮车解开推后,得以保全邮件免遭炸烧。其余车辆全烧毁,后在龙泉清理这些邮件。炸后落荒而逃,军民混杂,前后被炸被机枪扫射,九死一生。江山途中,前面人脚射穿,江山乘船被盗抢,浦城轰炸,炸死坐局车的军邮郑柯五的小老婆和外婆,而我们这些被郑用手枪威胁的不得坐车而步行的人却安然未死。郑(听说后逃去台湾)把清理的邮件房做他死去小婆的道场,拦车搜劫调赣州人员车。敌机轰炸中,朱学范付专员长在鹰潭站曾来邮车关怀视察垂询抗敌前线的邮运情况。”

  在鹰潭,我们住在乡下。印象里,这里到处是没有土的石头山。山上分布有不少方整的石塘,用来储雨水和养鱼。

  当时经济条件差,经常会闹病,如打摆子(疟疾)、传染皮肤病(瘌痢头、疥疮)。我因为自小体弱,经常感冒发烧。也许那时我已经患上了让我吃一辈子苦头的风湿性心脏病。

  幸亏我的母亲是学医的,照顾我们兄妹几个在恶劣的战争年代能够存活下来。还要感谢老天爷的保佑,让我从事准军事工作的父亲,在战火硝烟中能够幸存下来,供养和保护了我们。

  后来我们又在浙江的江山和福建的浦城住过,都因为时间短暂,没有留下印象。只记得福建的鲜桂圆很多,也好吃,可是福建话太难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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