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的抗战：无被俘之空军与被遗忘的海军
来源：网易军事   2018-08-13 16:03:17

　　艰苦奋战的陆军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迅速占领了东北三省，在此后的六年被称为局部抗战，中日之间还是发生了多次冲突。比如1932年的一二八淞沪抗战、1933年的长城抗战、1936年的绥远抗战。正是九一八事变使中国彻底看清了日本的侵略野心，因此开始加强军备，准备应对全面战争。但是直到1937年7月全面抗战爆发，中国和日本的差距还是相当悬殊。就以最基本的步兵部队来对比，日军的甲种师团，下辖2个步兵旅团，每个步兵旅团下辖2个步兵联队，总共4个步兵联队，另外还有工兵、骑兵、炮兵、辎重各1个联队，全师团约2.8万人。每个步兵联队下辖3个步兵大队和1个联队炮中队(4门75毫米山炮)、1个速射炮中队(4门37毫米速射炮)，每个步兵大队下辖4个步兵中队、1个机枪中队(8挺重机枪)、1个大队炮小队(2门70毫米步兵炮)，每个步兵中队下辖3个步兵小队，每个步兵小队除了步兵外，还编有1个机枪组(2挺轻机枪)、1个掷弹筒组(2具掷弹筒)。普通步兵全部都是装备日军最著名的三八大盖步枪。师团所属的炮兵联队下辖4个炮兵大队(共36门75毫米山炮和12门75毫米野炮);师团所属的骑兵联队下辖4个骑兵中队和1个机枪中队(8挺重机枪)。简单统计下，全师团共有52门75毫米山炮、12门75毫米野炮、16门37毫米速射炮、24门70毫米步兵炮、104挺重机枪、288挺轻机枪和288具掷弹筒，步枪约2.5万支。

　　对比中国军队，杂牌部队每个军下辖3个师6个旅，总兵力约1.6万人。每个步兵连的轻武器，多则八九十支步枪，少则五六十支步枪，这些步枪大都还是老式的汉阳造，也就是俗称的“老套筒”，很多士兵还是主要靠手榴弹和大刀，轻机枪每个连也就一两挺，重机枪每个营多的四挺，少的也就一两挺。军、师都没有直属的炮兵，每个师也就十来门迫击炮。也没有工兵、辎重等支援部队，甚至连野战包扎所都没有。嫡系部队情况稍好些，步枪基本上是七九中正式，少数德式整理师能达到每个营6挺重机枪，每个连9挺轻机枪，团配迫击炮，还能勉强和日军对抗。

　　但是师、团配属火炮就明显不如了，主要都是60毫米或81毫米、82毫米迫击炮，只有极少数装备最好的德式整理师才有有1个炮兵营，也就12门75毫米山炮、4门37毫米反坦克炮和4门20毫米高平两用机关炮。而野战炮兵至少是由集团军以上单位才有的。所以在炮兵火力上，差距还是很大的。特别是日军还有大量的掷弹筒，每个步兵小队就有2具，只要发现中国军队的机枪，很快就能用掷弹筒进行压制。再加上日军强大的野战炮兵——在一定规模的战斗中，日军还会给一线部队加强装备100毫米甚至是150毫米火炮的野战炮兵——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对抗日军一个大队(约500人)就至少需要一个师(约5000人)，而且伤亡通常都会是在日军的三倍以上，根本不是抗战神剧中所看到的横扫鬼子兵的场景。

　　即便是在这样悬殊的差距下，中国军队依然顽强奋战，比如1937年8月的淞沪会战，中国军队投入了80万人，面对有海空军配合的20万日军，苦战三个月，付出了伤亡近30万的惨重代价，最终不得不撤出上海，而日军伤亡仅有约5万。这样的战果固然令人扼腕痛惜，但是中国军队的顽强奋战，打破了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呓语，参战的部队无论是中央嫡系，还是地方杂牌，都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迎战日军的飞机大炮，显示了中华民族不屈的抗战精神。

　　被忽略的海军

　　说起抗战，很多人都知道平型关、台儿庄，也对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有所了解。但是要说起抗战中的海军，大多数人都是不太了解的，甚至在一些权威的抗战史料中，对海军也都是一笔带过，似乎海军缺席了这场民族战争。

　　事实并非如此，尽管全面抗战开始时的中国海军总共只有大小舰艇57艘，总吨位不过5.6万吨，而且绝大多数舰艇还都是清朝时期遗留下的老舰破船，除了“宁海”、“平海”等少数几艘新舰还堪一战外，整体实力确实非常薄弱。而此时的日本海军拥有各型作战舰艇217艘，其中战列舰9艘、航母4艘、重巡洋舰14艘、轻巡洋舰22艘、驱逐舰106艘，总吨位达到120.4万吨，总体实力几乎是中国海军的20倍!这样的对比远远要比地面部队更为悬殊，因此中国海军根本没有力量与日本海军正面交手，开战伊始，就只能在长江的江阴附近江面自沉老旧舰艇和商船，组成堵塞线。在接下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宁海”、“平海”和“中山”等几艘主力战舰相继被击沉，海军几乎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随后的战争中，作战舰艇损失殆尽的海军并没有就此退场，他们将军舰上还能用的大炮拆下来，参与到一些沿江要塞的防御战中。特别是还组织布雷队在长江流域进行了布雷游击战，炸沉炸伤日军大量舰船，多次导致日军不得不宣布长江停航，从而使日军无法顺利使用这条黄金水道来进行水路运输。要知道长江是中国腹地最重要的水上运输线，进可以直取川蜀，退可以有效控制长江中下游的富庶之地，对于整个抗战意义重大。因此日军也曾多次集中重兵扫荡海军布雷队，但布雷队不顾牺牲，始终坚持活跃在长江沿岸，成为海军在抗战中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章。

　　说起来堂堂海军竟然沦落为布雷游击队，似乎实在有些不堪。但更应该看到，中国海军是在怎样困难的情况下，对日军顽强作战，又是在近乎全军覆灭的情况，继续坚持奋战，这其中有悲壮，也有悲哀，但更多的依然是显示出中华民族不屈的抗战精神。

　　悲壮的空军

　　中国历来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当兵不过是混口饭吃，但是30年代全面抗战开始前投身空军的绝大多数都是富家子弟，不乏很多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他们在国家危亡之际毅然放弃了优渥生活，为的就是报效国家尽一个中国人的责任。当时杭州笕桥航空学校的校训就是“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完全就是一副以命相搏的态度。抗战全面爆发后，中国空军就是以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精神升空作战，很多人都是抱着每一次起飞就是最后一次起飞的决死心态去搏击长空。

　　正是在这样氛围下，才会有沈崇海驾机撞机日舰、阎海文不甘被俘自戕、陈怀民撞击日机等壮举。然而中国空军当时只有600架飞机，真正能升空作战的还不到300架，而且飞机全部是进口，机型老旧而繁杂，自己根本没有航空工业。反观日本作战飞机约2500架，投入中国战场就有400架，而且有完备的航空工业，1937年飞机年产量就达700架，可以补充作战损耗。

　　开战三个月，中国空军虽然取得了击落日军飞机近百架，击毙日军飞行员327人的战绩，但自己也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仅剩下了30架飞机。好在苏联援助很快接上来，才使得空军及时获得补充。并在随后的武汉大空战中，给予了日军以重创。但是1940年9月，日军最先进的零式战斗机投入实战，在当年9月的璧山空战中，中国30架苏制战斗机迎战日军13架零式，结果13架被击落，11架受伤，飞行员战死10人，负伤8人。日军仅有1架零式受伤返航后在迫降中损毁。1941年3月后苏联援助断绝，中国空军在飞机性能相差悬殊而且没有补充的情况下，只能采取被动避战。直到1942年美国援助的飞机到来后，这样被动的局面才得以改观。随着中美空军力量的逐渐增强，到1944年中美空军终于夺回了中国战场的制空权。

　　在八年中，中国空军战斗出动18509架次，空战4027次，平均每天就有一次空战，总共有6164名飞行员牺牲，损失飞机2468架，总共击落日机1543架，击伤330架，能在这样艰苦的情况下，取得这样的战绩，完全可以想象中国空军是经历了怎样的艰苦奋战。中国空军有一句著名口号，中国没有被俘的空军。

　　不屈的中国

　　十四年的抗战，380万军人的伤亡，3000万平民的伤亡，直接经济损失1000亿美元，间接经济损失5000亿美元(均为1945年币值)，这些冷酷的数字无一不显露出中国抗战的惨重代价。或许这些干巴巴的数字尚且不能让人感到触目惊心，那就举个更直接的例子。如果问起中国什么资源最多，恐怕都会认为人口资源最多，是的，中国抗战时期就有4.5亿人口，是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但就是这个最大的资源，到抗战后期都已经消耗殆尽了——1944年9月，国民政府提出了“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口号，号召知识青年从军。可能现在很少有人能够体会到这句口号背后的沉重，当时的中国90%都是文盲，小学毕业就被称为是知识分子，而这里提出的知识青年，指的则是高中生和大学生，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的高中生大学生，含金量绝对可以比美今天的硕士生博士生，在1944年前，高中生大学生是可以免服兵役的，因为这些人是中华民族的未来。为什么会在1944年提出这样的口号?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到了1944年，已经经过十三年战争的中国，扣除在日军占领下的沦陷区人口以及在此前战争中损失的人力，已经很难再动员起足够的人力资源补充到部队中，只能动员整个民族最后的精英和希望，来和日军进行最后的决死之战。

　　就连中国最大的资源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更何况其他的资源?中国抗战的艰苦卓绝可见一斑。但是，中国依然没有屈服，依然还在战斗!英美列强直到1941年珍珠港事变后，日军横扫东南亚，才猛然意识到羸弱的中国已经独立抗击了日军长达十年之久，其艰巨、顽强和坚韧，是何等不易!中国的抗战对于整个二战来说，最大的作用就是牵制了日本相当大的陆军力量，使日本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泥潭。

　　如果没有中国的抗战，日本就可以挥师北进，让苏联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正是因为没有日本的后顾之忧，苏联才得以在莫斯科会战最危急的时候从远东调集了30个师的生力军;如果没有中国的抗战，日本就可以在珍珠港事变后进一步在东南亚扩张——1942年初，日本在东南亚节节胜利之时还从南方军抽调出2个师团转用于中国战场;如果没有中国的抗战，如果没有中国的抗战，在最后的战略反攻阶段就可能会遇到更大的阻力——1944年日本在中国投入18个师团70万人发动了抗战中规模最大的“一号战役”——正是这场战役将日本陆军最后的一点机动兵力全部牵制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