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单由陈翔南起草,经过我们反复琢磨才定稿。从买纸刻印到动员全党散发,都经过精心策划,精心组织,在一个晚上由全体地下党员和“游击队之友”在同一时间内在全市散发。这是沦陷后,党在广州的一次大规模的行动,它振奋了群众,震动了敌人。
1945年6月,日寇行将覆灭的形势更明朗了,广州经常停水停电,市面上连米也买不到了。陈璧君为了稳定人心,粉饰太平,还要举行龙舟竞赛。我们又散发了一次传单揭露敌伪粉饰太平,人民空着肚子赛龙舟的惨象,号召人民向敌伪算帐。
我们还通过投寄信件的办法,向汉奸们讲清抗战形势,警告他们不要继续为日军卖命,要身在曹营心在汉,立功赎罪。
7月,地下党听到了党的“七大”的传达,初步学习了毛主席《论联合政府》的报告和省临委关于敌占区的工作任务的指示,指示的内容主要是要广州地下党围绕将来夺取广州打好基础,向群众宣传抗战必胜,宣传我党的政策,扩大我党的影响,建立城市郊区武工队,争取伪军警等。
对照“七大”的精神和省临委指示,广州地下党的工作,基本上符合省临委指示的大方向。对伪军的工作,我们的政策是对头的。因此,萧维扬、白营长和张连长,为党作出了一定的贡献。1945年6月,珠纵老崔告诉我,他们获得情报,日伪准备日间进攻禺南游击区,要我们协助核实情报。我通过白营长要萧维扬去完成这项任务,约萧维扬翌日在哥伦布(永汉路的一间高级酒店)饮茶,届时我依约前去哥伦布会见萧维扬。经过他的努力,获得了日伪进攻禺南游击区的整个计划,包括兵力布署,登陆的时间地点,萧都给我绘在一张草图上。后来老崔告诉我,这个情报很顶用,给他们帮了大忙。那时候地下党的经费很困难,但我们仍然送一笔钱给萧维扬,作为他努力为我党搞情报的奖金。不久,萧维扬又弄到了一份日军的军用地图,区锦秘密挑灯苦战几个通宵,复制出万分之一地图五张,其范围东起石榴岗,西至广船东厂,南至南石头沿河,北临珠江南岸。地图极其详尽,连乡间小路上那里有一口井也清清楚楚,我们把它送回部队去。白营长的新兵营,是我们工作的重点。区锦住在白的家里,帮助处理新兵营的日常事务。新兵营那时只有几支供守卫用的步枪,我们已和白计划好,待徒手训练完毕,领到枪的时候就伺机拉队投奔珠纵去。对姓张的伪军连长,我们要求他设法接近陈璧君为我党多搞情报,平时要团结好连里骨干,必要时和他们结成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拜把兄弟,有朝一日党一声令下,就把陈璧君绑来向人民请功。地下党对为我们工作的伪军官和上层人士一方面不断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一方面对他们的生活给予适当的照顾,当时同志们宁可自己饿肚子也给党外人士一些补贴。实践证明,我们这种从政治上生活上关心非党人士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们感到我党对他们是关怀备至的,所以一直团结在我党周围,为我党工作,没有发生过动摇反水的事。
坚定不移地为完成党的任务而斗争
这段时间,广州地下党的同志在工作和生活上都是很艰苦的。工作任务重,党的力量薄弱,这个矛盾给我们打开局面,完成任务增添了很大的困难。那时候地下党的活动经费也很少,同志们主要是靠自己的职业的微薄收入过活。汪伪的储备券天天跌价,物价飞涨,连当柴店老板的崔同志也靠吃粥度日。钟文钜妻子做水客收入不足以糊口,夫妻俩就给人加工面粉作帮补。钟身体不好,在推磨中常常觉得天旋地转,但也得硬顶下去。那时候,除生活艰苦之外,还有是在敌占区,在敌人的鼻子下开展工作,要发传单,开展党内交通,和伪军联系,都是要冒极大危险的。如与伪军官联络这种事,他们虽然答应过愿为我党效力,但他们还在广州伪军或敌伪机关任职,一朝反水,我们的同志就要人头落地。有一回我去和姓张的伪军连长联系,地点是惠福西路的巧心茶楼。我在联系地点等了他个多小时,仍不见人来,我估计可能出事,但又不见有人来抓我。我离茶楼后在大街小巷左右穿插,观察到无尾巴才敢回家。在回家的路上碰到我妻子,她说家里已放警号,她先避开来街上碰我。后来才知道那个伪军官随着他的连队调到中山石岐了,因为去得匆忙,无法告知我。
那时候同志们除了生活艰苦、艰险之外,还天天要挨轰炸。从1945年3月、4月起,一直到抗日战争胜利,美机不断轰炸广州,一来就是几十架,在高空放重型炸弹,实行地毡式轰炸。遭轰炸的地方变成大片焦土,楼房全平了。到了5、6月份,广州的人口已经很少了,连平日最热闹的上下九路也冷冷清清,行人稀少。美机的轰炸连晚上也不放过,整个广州在死神的笼罩之下,不知炸弹什么时候会扔到自己的头上。当时我们同广大市民群众一样,并无防空洞之类可躲避轰炸,只好干脆让它炸好了。为了留下后一代接我们的班,我把两个小女儿交给在我家当保姆的亲戚带回乡下,告诉她,如果我们夫妇炸死了,你就设法找到梁哥(即梁威林,我的保姆认识他),请他把我女儿安置好。那时地下党的同志就是在这样恶劣环境中生活着,坚定不移地为了党的事业天天准备着牺牲自己的一切,以至付出自己的生命,从未发生过任何同志动摇叛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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