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卢沟桥炮声一响,揭开了我国对日全面抗战的序幕。华南地区的广州和广东各县县城通通都是日军飞机轰炸的目标,尤其是广州,敌机空袭次数难以统计。记得1937年秋的某一天清晨,看见敌机一队约9架空袭广州东郊的天河机场,我方的高射炮队12门炮立即集中火力向天河机场上空射击,封锁东郊上空,敌机不敢进入市区,在机场上空投下炸弹40余枚,即向东飞走。此后,广州就成为日本空军长期轰炸目标。敌机空袭架数不定,或多或少,最多达百架,最少一架;日间来,夜间也来,有时大轰炸一连10多天,日夜都来。但敌人这种暴行,始终不能动摇我们抗日到底的意志!敌机一走,我们立即照常工作。 空袭广州的敌机,大多数是在上川岛和下川岛附近的航空母舰起飞的,约15分钟便可进入市区,因而第一次警报发出后,经过5分钟即发第2次,再过5分钟就要发紧急警报了,当时广东共有100个县,几乎没有一个县不被敌机轰炸过! 当空袭之时,第四路军总部迁往白云山大福岭办公。宪兵司令部则三迁其居,最初迁往现解放北路542号,这里军政机关较多,是敌机投弹目标,再次迁往陈塘京华酒店,此地偏于市西南,地方又小,于是再迁到小北田心村。该村位于越秀山南麓,山边建有水泥防空洞,当敌机入市我们就进洞暂避,飞机一走我们即照常工作。此地是一个死角,始终没有落过炸弹。 原位于本市广仁路口的广东宪兵司令部前后被炸中3次。第一次炸中本部右后侧的岭南旅店,三层大楼倒塌,轻伤7人。第2次炸中门口右侧的地下室,炸弹穿过右侧的营业税局三层大楼爆炸,全部倒塌,封闭了地下室两个门口。此时司令官李卓元和我们30余人站在室内,“轰隆”一声,震耳欲聋,有一阵非常强烈的风一扯,衣服裤脚几乎被扯破,幸无伤人。第3次被炸中本部东南角三楼的办公厅。中弹前我正在抄写口令,听到对面财厅发出紧急警报,即乘车走避于六二三路,结果宪兵司令部的办公厅全部被炸粉碎!门口和对面两个站岗卫兵被炸死。 敌机轰炸广州,落弹较多的地方是天河飞机场、海珠桥南北桥脚一带和市中心区越华路各军政机关附近。但越华路总部、省政府、市政府、财政厅等重要机关,始终没有被敌机炸中。中山纪念堂讲台后侧虽然落过两个小型炸弹,但无大碍。我们看到落弹地点死伤人数较多的有长堤永安堂(现省总工会)前面、石室教堂前面,死难各达300余人之多;莲花井一带整条街被炸毁,死伤达百人;1938年5月日机夜袭黄华塘(今黄华路),黄华乡一带民房尽被炸3平,死伤百余人,血肉横飞,有头断、肠出、断手足者,目不忍睹!幸存者事后在该村村头立一石碑,铭刻着“血泪洒黄华”几个大字,以永志此深仇大恨。又西关大利车衣厂被炸,中弹4枚,死伤100多人;今解放北路十字路口西边店铺数十间中弹屋塌,死伤近百人,其中有一大汉被大梁压住大腿,大呼救命,被消防人员救出,送医院抢救,幸免于难。综合敌机开始轰炸广州至广州失陷时止,死伤人数达6000人以上。 每次夜袭广州,照例先由防空机关发出警报,立即实行灯火管制,全市变成黑暗世界,人们即分途疏散,附近有防空洞的就进洞暂避,否则疏散到空旷地方去。当时的防空洞设备简陋,洞内空气不好,时有人满之患,因而有不少人就索性到空旷地方去看“空战”。老弱病残的人就只有呆在家中听天由命了。记得每次敌机进入市区,我方12门高射炮分别在萧岗、黄花岗和小港等三个阵地一齐发炮轰击,同时6挺高射机关枪分布在西堤大新公司(今南方大厦),长堤爱群大厦和永安堂等屋顶猛烈射击,此时在黑漆的天空中,突然喷射出一串一串的子弹,有红红绿绿的颜色,像一条锁链横贯天空,紧追敌机射击,高射炮弹也在天空追逐敌机不断“开花”。同时敌机在天空有时放下照明弹,找寻轰炸目标;我方的探照灯也向上空搜索,配合地面高射炮队追击敌机,有时迫使敌机盲目投弹逃走。 日军飞机空袭广州时,我空军虽然处于劣势,但仍奋勇起飞迎头痛击,与敌机发生过多次空战。特别是在1938年夏的某一天,数十架敌机对广州进行大轰炸,我方空军起飞迎击,在广州东北上空击落敌机两架。广大市民目击敌机两架先后在空中着火坠毁,无限欢欣。另一架敌机亦在粤北被击落,同时被击伤多架,摇摇摆摆向南逃去,日机遭受重大打击。我方亦损失飞机2架,负伤两架。空军大队长吴汝鎏不幸在南雄上空中弹阵亡。当广州开追悼会时,市民均为空战牺牲的英雄默哀悼念,隆重致祭!广州报纸还登出吴妻的挽联如下:“杀敌自高空,固知人死留名,君独成仁侬实苦!”情极悲壮,可泣可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