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路讲抗战：我们设计让伪军与日军火拼
来源：辽宁日报   2016-12-28 09:27:34

抗战胜利后，佟宝信和战友在天津指导步兵打炮。
 

佟宝信今年93岁，居住在沈阳市和平区南市场街道鲁园社区。今年佟宝信家庭入选沈阳市和平区100户红色典型家庭。上个月，一个偶然机会，记者在光荣街拜访了佟宝信。他虽然年事已高，依然精神矍铄，思路敏捷，表达清晰，唯独腿脚不便，进进出出需要拄着拐杖。居室里明显位置的老相框上，夹着几张上世纪40年代的军装照，那是佟宝信烽火岁月的见证，他向记者讲了几段抗日故事。
 

每天凌晨进小树林躲鬼子
 

佟宝信1923年生于河北省乐亭县胡家坨镇黄口村，离李大钊家所在的大黑坨村只有几里地。乐亭属于唐山市，抗日战争时期属于冀东抗日根据地，也是八路军同日军进行拉锯战的地区。

1938年5月，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组建第四纵队，开始创建抗日根据地，八路军和日本鬼子在冀东平原的较量由此开始。

据佟宝信回忆，这样的情景经常出现：今天八路军来了，战士进村挨家挨户发动群众，告诉老乡“咱们不能给日本人一粒粮食”。没过几天，日本鬼子来了，把老百姓集中起来，用刺刀架在百姓的脖子上问“谁是八路”。一旦有人被说成八路军，立即就会被杀害。骇人听闻的潘家峪惨案就发生在距离乐亭县几十里开外的丰润县——1941年1月，日军逼着潘家峪村全村人到村边西大坑集中，逼问八路军的去向，随后用步枪、机枪向赤手空拳的群众疯狂扫射，并放起了大火，1230名无辜群众被杀害。

在日军的铁蹄下，老百姓痛恨日本鬼子，却没有什么好办法。为了保命，佟宝信和村里人在早上三四点就起来，跑到村外的小树林里藏着，观察村里的情况，等到太阳出来了，听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了，这才返回到村里。冬天的早晨天气寒冷，经常把大伙冻得直哆嗦。

佟宝信发现，八路军虽然吃的穿的都比较差，扛的枪也不如日本鬼子的，但对老百姓好，经常为村里的老大爷、老大娘挑水种田，是真心爱护老百姓。为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1944年，佟宝信参加了八路军。
 

遵化城内伪军与日军火拼
 

随着抗日力量的壮大，日军渐渐失去优势，1945年3月，日军将东北的伪军调入河北和当地的日军联合起来对根据地实行封锁，凡是公路、铁路全部建了封锁线。这时候，佟宝信所在的连队化整为零，100多人最开始分成10个小组，后来又分成3到4人一组活动。这种以小股力量活动的方式促进抗日力量在夹缝中生存和不断地壮大。

“日本投降之后，在华日军开始撤退。蒋介石命令日军和伪军只能向国民党军队投降，不准向八路军和新四军缴械。在这种情况下，1945年的12月，遵化城内驻守的200多日本鬼子和驻守的2000多伪军拒不缴枪，被我军包围。”佟宝信讲道。

日军一看形势不妙，向驻守遵化的伪军下了“必须突围”的命令。遵化城距离唐山还有50公里距离，鬼子计划突围后向东挺进，到唐山坐火车逃跑。伪军不情愿跟八路军打仗，就想开城投降。

当晚，伪军的军官们聚集到一家饭馆里，大家心里都非常不忿：“日本鬼子都战败投降了，为啥还这么凶？咱们人多，不如收拾一下他们。”

这事被我军侦察员知道了，就开始做工作，用激将法对伪军进行游说。

12月30日夜晚，遵化城内枪声大作，直到早上七八点才消停下来，2000多伪军将城内200多日军全部消灭。在城外埋伏的八路军天亮后开始进城。进城后发现，伪军虽然战胜，但却不向我军缴枪，战斗随即打响。到晚上时，伪军顶不住了，开始向唐山方向逃窜。八路军在路上围追堵截，在到达唐山时，伪军仅剩下100多人，早已溃不成军。无奈之下，他们同意向我军缴枪。

投降时却发生了惨烈的一幕。双方军队大约百余米，伪军一个接一个过来缴枪，然后站在一边。这时，一名从南方刚刚到达的新四军战士在没看清的情况下，向伪军扔去一颗手榴弹。

当时，佟宝信正在前方接受伪军投降，听到爆炸声，他急忙跑回来批评这名战士：“你没看见都缴枪了，还扔什么手榴弹。”缴枪仪式被这颗手榴弹打断了，双方又一次拿起武器。最终，剩余的伪军被消灭了。
 

破坏铁路时

差点牺牲
 

辽西走廊是一片狭长的丘陵地带，北宁线和锦承线铁路穿行而过，是连接东北与华北的交通要道。根据党史记载，1947年，我军民“采取铁路大翻身破坏法”，彻底破坏了锦州至山海关之间的铁路，切断了国民党军关内与关外的联系，为东北解放做准备。

此时的佟宝信到达东北，换上了四野的军装。他参加了“铁路大翻身”行动。简单地说，“铁路大翻身”是破坏铁路的一种方法，铁路是铁轨在上，枕木在下，破坏铁路要用撬棍将铁路翻了个个儿，使火车不能行驶。破坏铁路不同于打仗，听起来并不危险。就是在这件看起来不危险的事情上，佟宝信的一位战友不幸牺牲，他自己也差点丢掉性命。

“在两个铁轨的接口处有块小铁板固定。大伙在翻铁路的过程中，固定的铁板突然断裂，铁轨先是高高地弹起来，接着砸向战友。”佟宝信说。所有的人都向后撤，说时迟那时快，铁轨的一端打在战友的头上，血在瞬间就喷了出来，战友就在他的身边倒下了！一根枕木从佟宝信的后背上斜着落下，厚厚的棉衣打开了个大口子，棉花都崩了出来，还有一位战士被铁轨压住，腿被压断。

抗日战争胜利后，佟宝信进入炮兵学校深造。后来，延安炮兵学校迁至牡丹江市。在牡丹江炮兵学校组建之初，佟宝信因为上过六年学，被选派到牡丹江炮校担任区队长，他的主要职责是给炮校学员讲课，教步兵打炮。1948年，佟宝信跟随牡丹江炮校迁至沈阳，1955年转业到地方工作。

采访结束，佟宝信对记者说：“党和政府对我们这批人非常关心，我非常知足，但今天的幸福无法磨灭昨天的记忆。战争的残酷远远超出电视剧里的情节，每个人应该珍惜和平、保卫和平。”
 

（本文照片由佟宝信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