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18岁参军,最初的想法就是拿起枪保命。这杆枪一握就是5年,直到把日军赶出兴隆的地界。
第一次与日军正面交锋就用机枪击毙一名,掩护了同志们的阵地转移;打日伪军据点炮楼时,连攻6个小时,日军的子弹穿透左脚,从脚心射出打中战友的头部,眼睁睁地看着战友牺牲在自己身旁,但一声不响忍痛坚持到战斗结束;亲眼目睹战友、老乡们被日军用机枪扫射、甚至砍下头颅挂在树上,惨不忍睹的场面让他咬牙切齿,发誓即便流血牺牲也要赶走日军……
7月7日,在“七七事变”纪念日这天,家住兴隆县半壁山镇的93岁抗战老兵韩明,向记者讲述了70多年前在兴隆县境内与日军不屈不挠作斗争的往事——谈起那段炮火纷飞的年代,老人难掩悲伤,多次痛哭流涕,艰苦的岁月让他难以忘怀!战友们的音容让老人更加思念!
“即便再苦再难,流血牺牲也要赶走日军。”回忆起打日军的经历,老人激动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18岁瞒着家里参军
初衷就是想保命
1941年8月,日军的魔爪在华北地区烧杀掠抢,我拿起武器加入八路军抗击日寇,当年我才18岁,整个半壁山就我一个。8月底,我正式成为曹致福领导的蓟(县)遵(化)兴(隆)(即“六区队”,代号中兴部队)游击队的一名战士。
说起参军的原因,我的初衷很简单:救国救民,人人有责,要想活命,必须拿起武器。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特别穷,日军也遍布在兴隆一带,家里的粮食、牲畜都遭到日军的抢夺——给,一家老小饿肚子;不给,性命难保。每每看到日军进村,我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无奈之下,自己势单力薄,为了活命,我加入了抗日队伍,心里就想,反正都是死,杀死一个日军,够本,杀死两个日军,还赚一个。当时加入抗日队伍都是偷偷的,不敢跟家里说,若是家里知道,一家老小肯定受牵连,不仅我没命,家里人都会遭到日军屠杀。
刚进部队时,我担任曹致福队长的警卫员,没过多长时间,曹队长看我身强体壮,就调我进机枪班了。从一名普通的战士成为机枪班的机枪手,我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进了曹致福领导的游击队,一直坚持游击战,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发展、壮大,巧妙地穿梭于各据点之间,神出鬼没地消灭敌人,打得日军、伪军和汉奸、特务成了惊弓之鸟。
不过在游击战中,部队也有艰苦的日子,有时候和日伪军打游击,因为武器装备和人员的限制,经常被其追着打,一夜转移100多里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连续几天阵地转移,战士们困得不行,夜间走路都会打瞌睡撞上前面的人,被日伪军追上,又立马精神起来投入到战斗中了。
杀死据点唯一日军
缴获王八盒子手枪
早年兴隆南双洞北庄道北有四座坟,那四座坟就是八路军的,当年我入伍还未进机枪班,在步枪班时,连长带领我们一个连去攻打南双洞的一个据点,那个据点不算大,据侦查员情报里面有一个日军和部分伪军。
战斗打响后,据点周围的伪军很快被击毙的所剩无几,我和战友大金菜(音)及另外两个战友进入据点伺机消灭日军,大金菜打头阵,我尾随其后,刚进入炮楼里面,直腰进
去的大金菜就被早已躲藏在桌子后面的日军击中,当时大金菜就倒下了,见状后,我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沿炕边匍匐前进,待离日军近一些时,我顺势拿起手中早已上膛并装好刺刀的枪向日军刺去,刺刀插进日军胸膛的那一刻,随着一声枪响,日军也应声倒地了。
打扫战场、缴获战利品……像以往每一次战斗一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忽然,被我杀死的日军身上一把手枪吸引了我的眼球,呦,这不是小鬼子的王八盒子嘛!咱部队的好多战士都想缴获一把呢,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整个据点就一个日军,唯一的一个手枪还让自己缴获了。
这次战斗,我和我的战友击毙了所有日伪军,我们连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包括大金菜在内的四名战士牺牲,现在他们长眠于兴隆县的烈士陵园内。
与日军正面交锋
第一次用机枪打死日军
随着游击战的深入和持续进行,我们的部队也在兴隆一带和日军不断地周旋着,但从参军直至负伤离开战场,在茅山和日伪军的那场战役至今让我记忆犹新,战友们被日军残忍地杀害,场面惨不忍睹。也是在那次交战中,我们和日军正面交锋,我第一次用机枪打死了日军。
那时候每隔四五天就开火,部队也是在战火中实现战略转移,兴隆西南有个地方叫茅山,当年我们部队战略转移至茅山,到茅山之后,战友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安营扎寨”做饭,一阵忙碌之后,饭刚刚做好,还未来得及吃,岗哨上的两名战士就匆匆跑过来报告敌情,放下手中的饭,整个部队迅速向北转移至茅胡裕(音),刚到茅胡裕,站好队后就听见茅山战斗声打响了,激烈的战斗声让部队的每个战士都揪心,毕竟茅山还有战友们在和日伪军酣战,随即,在连长的指挥下,大部分部队向北沟转移,我们二排立即支援岗哨战友们,刚到梁上,我们和日伪军就正面交锋了,我端起机枪对准日伪军,当即就撂倒一个日军,随即日伪军就被我们击退了。
没过多久,敌人的增援部队就向茅山奔赴,迫于敌众我寡,我们排也掩护主力部队撤退,而茅山还有一个班在和敌人坚持战斗,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交战声才渐渐消退。
第二天,部队的侦查员就到茅山打扫战场,到了战场后,惨不忍睹的场面让侦查员不忍直视,一个班的战士全部牺牲,灭绝人性的日伪军将八路军战士的头颅砍下,装在战士们随身携带的行军袋内,挂在树上,那叫一个惨啊!再也没有小日本这么凶狠的了。
老兵档案:
韩明,1922年出生,兴隆县半壁山镇人,1941年8月底参军入伍,1949年2月退伍,参加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脚部在打日军过程中被子弹射中,留下六级伤残,新中国成立后回乡务农。
打炮楼子弹穿透脚背与日军相遇惊险脱身
1943年冬天,部队奉命攻打马兰峪附近的一个据点,一共四个炮楼,天黑开始交火,部队很快攻打下了三个炮楼,我们机枪班负责攻打的东南角的炮楼很难拿下来,因为里面有一个日军,火力较猛,其他三个炮楼都是伪军,攻打比较容易。
在交战过程中,我作为机枪手一直负责火力掩护,日军的火力也有些让战士们吃不消,突然,一阵钻心的刺痛从脚底涌到脑门,顾不上疼痛,只见身旁的弹药手已经牺牲了,这时才看见左肩的棉袄已经被子弹穿破,棉花都露了出来,脚背上的血已经渗透布鞋,才明白原来是子弹穿透脚面从脚心出来直接射中战友的头部。当场至其牺牲,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他的名字叫张汉文。
战斗一直打到晚上12点,这个炮楼还没有攻下来,随着交战时间的延长,加之漆黑的夜晚,视线不佳,战友们就到附近百姓家借来被褥,用水浇在上面,蒙在身上,到附近扛来玉米秸秆,塞满炮楼,点着玉米秸秆,见着炮楼顶部冒起浓烟,战友们开始打扫战场,我才被担架台下战场。
我负伤之后,在沙坡峪老乡家休养,他家有两个重伤战士和两个重病战士。有一天夜里,老乡起来解手,听见山坡上日军蹲在梁根窃窃私语,顿时慌了神了老乡踉踉跄跄地跑进屋里对我说:“同志,赶紧起来吧,被包围了,山上到处都是日军啊!”那时我的伤已经恢复差不多,可以独立行走了,我匆忙拿起钢笔、粮票和日记本塞进房后的土墙内,穿上老乡的大背心褂子,扛上镐奔沟里走。
可没走多远,日军就从山上下来了,我正好和日军相遇,走到日军跟前,其中一个日军用刺刀顶着我的胸膛,拿出我的双手看了看,又看了我的装扮和附近的老乡一样,也没有过多的怀疑,随后,日军的目光投向远处一个快速奔跑的病号战友,就大声质问我:“那个跑的是不是八路?”看日军对我没有怀疑,我就告诉他们:“那个不是八路,是我们的一个老乡,今天我们种地,他去借扛耠子了。”即便这样,日军仍然没相信我的回答,放开我后就去追赶这个伤员去了,随后我就加快脚步奔山上去了,后来得知那个伤员也逃脱了日军的追杀。
70年前,正值风华正茂的他们不怕流血牺牲,拿枪保家卫国;70年后,战火在他们心中留下累累伤痕,谈起那段往事,他们心中有一种难言的酸楚。
在韩明老人家中采访时,谈起游击战中战友们被日伪军残害、八路军小米加步枪在缺衣少粮的情况下依然坚持战斗、日军实行惨绝人寰的“集家并村”和“三光政策”时,老人落下眼泪,他痛恨日本侵略者,更感慨现在的幸福生活。
如今,已经93岁高龄的韩明老人,经常向自己的儿女们谈起自己打日军的经历,他的脚上那块被日军子弹穿破留下的伤疤,是战争的烙印,也时刻告诫后人们今天的幸福是用先辈们流血牺牲换来的。
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历史,永远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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