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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山血战29名浦东籍战士壮烈牺牲
来源:东方城乡报   2017-11-02 15:13:40

  抗日英雄“狼牙山五壮士”的故事在我国广为流传,妇孺皆知。你可知道“海上狼牙山之战”的故事。71年前,新四军浙东纵队海防大队为配合盟军反攻,在东海大鱼山岛与日寇进行了一场恶战。面对八倍于我的敌人,新四军坚守阵地、宁死不屈,最后43名官兵壮烈殉国,其中浦东籍战士29位。

  李金根——血战中唯一的幸存者

  2005年8月,笔者认识了航头镇牌楼村一位85岁的李金根老人,他被证实是抗日战争时大鱼山血战中唯一的幸存者。

  发现李金根老人也是很偶然的。宁波市新四军研究会曾委托南汇区新四军研究会寻找“海上狼牙山之战”中幸存的一位名叫李金根的南汇籍老战士,具体地址不详,只知道大概在下沙镇牌楼村。原南汇区新四军历史研究会理事林家春接到任务后,来到下沙镇牌楼村一路打听,一连问了十几个人,都不知道有李金根这么一个人。

  后来,他在问路时,提到李金根是一位老革命,一下子“柳暗花明”。在一普通的农家住宅中找到李老。老人虽然瘦小、微驼,但身体依然硬朗。原来,当地村民都知道李金根是复员伤残军人,是一位老革命,但没听说过什么“海上狼牙山之战”,更不知他是抗战英雄。

  “敌人冲上来,我们就拼刺刀”

  李金根,1921年12月12日出生于航头镇牌楼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4岁时母亲去世,16岁时父亲去世,他和妹妹成了孤儿。1942年,21岁的李金根参加了抗日武装——浦东三五支队,成为新四军浙东纵队海防大队一中队战士。

  在李金根老人的左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这是当年被日军子弹穿过留下的伤疤。也因为这个原因,老人的左臂不能自如地伸屈,每逢阴雨天气,会隐隐作痛。老人指着这道伤疤,讲述那场他终身难忘的恶战……

  “1944年我23岁,参加新四军已两年了,是浙东纵队海防大队一中队的战士。8月中的一天,上级给我们中队送来三挺轻机枪和两门小炮,战士们都很高兴。大队长张大鹏随即传达司令部的命令:深入大鱼山岛,开辟抗日根据地,配合盟军在东南沿海登陆反攻。”老人回忆说。

  8月20日夜,一中队76人分乘5艘帆船,从慈溪古窑浦起航出发,21日清晨登上了大鱼山岛。大鱼山岛是交通要道,为兵家必争之地。孰料,因为伪军头子的告密(事后得知),25日清早,200多个鬼子、300多伪军分乘汽艇、登陆艇和一艘大型战舰,在两架敌机配合下,向大鱼山岛发动了进攻。“敌人下船时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从大军舰上放下小舢板,跟在炮艇后面,像浮头鱼一样朝我们划过来。这时,敌人飞机呼啸着俯冲扫射,军舰上的大炮也猛轰,炸弹碎片到处在飞。我们隐蔽在掩体里,听到炮声停了,迅速进入阵地,只见炮艇已靠上了岸,敌人弓着身子,散开着朝山上来了。为节省子弹,中队长命令我们等敌人走近了再打,等还有三四十米时,队长一声‘打’,我们的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开火,这样打退了敌人4次冲锋。”李老激动地回忆道。

  “屡攻屡败,鬼子指挥官恼羞成怒,飞机和大炮又打过来,敌人倾巢而出,对我三个阵地全面攻击。下午,敌人改变战术,集中兵力攻打我们的打旗岗阵地。战士一个个倒下了,打旗岗和湖庄头阵地先后被敌人占领了,我和剩下的战友还守在大岙岗上。这时,子弹、手榴弹都打光了,我们把枪砸断,把零件扔下山崖,用树棍撬石头,用石头砸敌人。敌人冲上来,我们就冲上去拼刺刀,用枪托砸,抱着敌人一起摔下悬崖……”

  “在大海中漂了两个多小时”

  “面对日本鬼子,我们一点不怕的。子弹打光了,战士们用枪、石头与日寇拼,指导员严洪珠、独臂英雄陈铁康光荣牺牲,机枪手施铁山接连打倒了几个日本鬼子,最后被敌人刺死,钱一泓用尽了子弹,毅然拉下手榴弹引线,冲向了敌人。朱大均,个子跟我差不多的,比较矮,他是警卫员。他跟我在一起,后来子弹全都打完了,也被日本人抓去了,在军舰上被日本人的刺刀刺死了……”说到这一幕,老人的眼眶湿润了。那天,战斗从早晨一直打到下午3点多,战士们没吃中饭,滴水未进,终因敌我力量悬殊,我军阵地失陷,李金根与十多个战士不幸落入敌掌。

  “鬼子用背包带把战士们双手捆起来,先押到小艇上,准备运送到停在海上的军舰。在途中,李金根看到日本鬼子在船头嘀嘀咕咕,随后开始用刺刀捅左舷的战友。李金根随即向旁边的战友使了一个眼色,和绑在一起的两位战士弄松了绳子,纵身跳到海里。“日本鬼子用机枪扫射,两名战友中弹沉入海底,我只觉得右手臂一阵麻木,尺桡骨被打断,还有几枪擦身而过,留下一些皮肉之伤。好在我水性好,潜在水里面游,这时天色已暗下来,鬼子看不清海面情况,乱射一阵后就驶船离开了。在大海中漂了两个小时后,才被当地渔民救起……”

  李金根说,幸运的是他跳海逃生的时候正值涨潮,被海水冲到了海滩。渔民王阿品发现他是三五支队的战士,用香灰替他抹了伤口,又给他换了一身布衫,将他藏进了山洞。后来,李金根回到后方的医院,医好伤后又重返部队。再后来转战苏北、山东,渡江南下,1945年—1949年,他曾先后参加泰安、宿北、莱芜、孟良崮、淮海、渡江、解放上海等战役。1952年复员后回到了家乡南汇下沙镇牌楼村。

  从没向政府提出任何要求

  全国解放后,李金根在中国人民解放军121团3营1部通讯营(又称探照灯部队)任班长。1952年4月,李金根退伍回乡,在下沙镇农技管理站当一名普通职工。

  李金根回到地方后,从来没找政府提任何要求,默默无闻,甘于清贫。李金根住的是很普通的农家房子,非常简陋。老伴和三个女儿都在种田,家庭经济情况不是很好。李金根老人的事迹经媒体报道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反响,许多人慕名前去拜访他。李金根老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国家受难的时候,我应该冲上去的,做了我该做的。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是幸运的,我很满足了。”

  61年后重返大鱼山岛

  2005年8月14日至18日,宁波市新四军研究会邀请李金根老英雄在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的日子里,重访了大鱼山岛。李金根老人在林家春和当年海防大队大队长张大鹏的两位女儿———张小韵、张如曼陪同下重上大鱼山岛,实现祭扫当年战友的夙愿。

  在大鱼山岛,李金根老人见到了当年救过他的渔民王阿品之子王阿追。王阿追也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了,当年,王阿追只是一个8岁的孩子。相见之下,说起往事,依然历历如在眼前。王阿追拉着李金根的手说:“当时你寻到我家时,我就在阿爹旁边。因为我阿爹对你好,我也就跟着爹待你好。”李金根说:“是啊,你们父子救了我一命……”

  2012年2月18日,李金根因病去世,享年92岁。

  为了纪念这段光辉的历史,浙江省岱山县人民政府于1988年7月建造了大鱼山战斗革命烈士纪念碑。碑用白色大理石砌成,高7.75米,占地19.6平方米,原中共三东地委书记、海防大队政委吕炳奎为纪念碑题词“大鱼山战斗英勇牺牲的革命烈士永垂不朽”。1994年被命名为市首批11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之一。碑上刻下了碑文和37位革命烈士英名及安全归队的34位勇士名录。37名有名有姓的烈士中,浦东籍有24名,另有5名无名英雄,其中3名为浦东籍战士。其中书院镇余姚村的邬银生、新场镇坦直村的施良周、书院镇的程克明、芦潮港镇的杨海林等烈士,都在这场战斗中英勇牺牲。

  在政府部门和众多好心人的帮助下,2012年3月29日,邬凤仙等14位“大鱼山”牺牲的浦东籍烈士家属,终于踏上了大鱼山岛,实现了盼望已久的祭扫烈士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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