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伯的妻子陈金娥从书橱里拿出小心珍藏的勋章和证书,骄傲地摆满半个桌面向记者展示,鲜血、硝烟、战争和历史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心生激荡。“我1944年参军,第一场战役去了苏北。”陈老伯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夜晚,在苏北黄桥,部队偷袭日军阵地,因为不知道敌人分布在哪,他非常紧张,握着枪的手都在哆嗦。“直到排长开了第一枪,日本人开火了,知道了火力点才安心下来”。因为是偷袭,敌人准备不足,部队顺利拿下阵地。
陈金娥补充道,这场战役还有个小插曲。战斗结束后,陈金男累得靠在日本人修筑的一处碉堡口休息。谁知排长迅速冲过来把他扑倒,吓了他一跳,原来,他竟然靠在了机枪眼上。排长后来告诉他,有很多新兵就是因为战斗结束后这样靠着,被碉堡里头的伤兵重新举枪打死的。她说,“当时真的好险,想想都后怕。”“虽然是抗日战争末,但苏北还留有一些日军,我们队伍因为装备差,都是在晚上打,打偷袭,屡屡成功。”陈金男说,他也亲手打死过两名拒绝投降的日本兵。 一年后,抗战胜利了。刚刚成年的陈金男和战友们都非常高兴,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可仅仅休息了几个月,内战就爆发了。陈金男的部队被整编到24军,去过苏北、山东、东北,在三年不停歇的战斗和转移中,他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回忆过去,宛如昨日,陈老伯眼中隐有泪花,“打仗苦哇。”
“孟良崮战役,是我记忆中打的最艰难最苦的一次。有一次,早饭做好了,一个急行军命令过来,一个人都没吃,立即开拔,饿着肚子跑了100多里路。”到了战场,他们就马不停蹄地加入了战斗。那时正是夏天,天气炎热,比起饿来说,口渴更让人难受,最终忍无可忍,只能喝战场上壕沟里的血水了。
史料记载,孟良崮的战斗十分激烈,面对国民党的精锐部队张灵甫的美式74师,各部队伤亡惨重。“身边的战友们一个个地走了,有其他部队新来的,没几天又走了”。陈金南说,那时候只要有新的东西,自己都会带在身上,战友们有新衣服新鞋子的也尽量穿着,“把每天都当成是自己的最后一天过”。孟良崮战斗结束时,经历过全程的战友们都哭了。三年内战结束后,陈金南因为表现英勇被擢升为排长。
十年戎马,从“抗日战争”战斗到“抗美援朝”。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陈金南毅然作为志愿军的一员第二批赴朝抗美。在朝鲜的几次战斗让他感触颇深,在他的心里,中国军队之所以能赢得胜利,最重要的是勇敢。“战场上近距离面对面,美国人打枪、打炮,不管火力多猛,我们都是一往无前地冲锋,相反,我们只要一打枪,一冲锋,他们很多人竟然就举起了双手!”陈金男向记者展示十年从军生涯在手臂、腿上和脚上留下的四个枪疤,平静慈祥的脸上露出淡淡的自豪。
1954年,陈金男复员回到家乡,和妻子陈金娥成婚,回归平淡温馨的农家生活,一路风风雨雨度过钻石婚,如今儿孙满堂。他笑道,“这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战争给予他的不仅是荣耀还有创伤,陈金男身体虽然健康却做不了重活,闲暇时余便专注养花弄草、修身养性,也经常在小区里溜溜弯。有些小区居民只知道他是个打过仗的老兵,却不清楚陈金男亲身参与了中国近代史上极为重要的三场战争,为了新中国和老百姓如今的幸福生活奉献了汗水、鲜血和青春。“我参加战争流血流汗都是为了大家能过上幸福安稳的好日子,这个心愿早就实现了,我好多战友都没有机会见证这一切。过去打仗吃的苦受的累,都是值得的。”陈金男很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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