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网综合(作者:易书宝、龙德)他原本是一个对人生充满幻想的知识青年,有着知识分子的坚定和执着,先是习文,继而学医。是突如其来的抗战把他推上了挽救民族危亡的风口浪尖,但政局的黑暗和官场的腐败却与他幻想的天真格格不入,烽火四起的战乱又让他无法过着安定平静的生活。于是,他不得不在全国各地四处奔走,不断地从甲地转到乙地,接着又从乙地转到丙地。“八年全面抗战期间,我们的生活一直过得不安定。”直到抗战胜利,僻居边远小镇的璩菊荪才结束这种颠沛的生活。
抗战爆发,逃婚的青年成了军医
璩菊荪老人今年100岁,祖籍在浙江浦江。在当地,璩家可谓世代经商,“我祖父是经商的,他在我1915年出生前已死去多年,于是父亲便承继了祖父留下的南货店,但他不久即将买卖结束,到杭州法政学堂去读书了,毕业后到浙江省建德县当了一名律师。”
因为父亲的关系,璩菊荪一路顺风地完成了小学、中学的学业,并顺利地升入师范深造,师范毕业后,因为一时找不到教书的职位,于是,璩菊荪又在熟人的引荐下,于1933年到金华福音医院学医。“这是一所由美国教会主办的医院,欧美气息很浓,在医院的几年时间里,我不但学习西医,还被灌输了一肚子的自由民主思想、以及每天早晚祈祷的习惯,这种西式的自由在后来的生活和工作中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因为我生活的这片土地与西方毕竟有很大的不同。而每天早晚的祈祷,后来也在颠沛的流离中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件和淞沪会战相继爆发,日本军国主义悍然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此时,璩菊荪已是一个22岁的青年。这年年底,璩菊荪的寡母为他包办了一场婚姻,“女子姓楼,比我小了好几岁,在结婚前,我们一次也没有见过。对这场婚姻,我从始至终都极力反对,但架不信母亲的哭闹和家族的压力,最后只好屈服。但这种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实在令我难以接受,因此,婚后第三天,我便以外出工作为由离开了家。”
璩菊荪说,他的这次离家,一去多年,直到新中国成立的前两年才回去过一次,但此时他已经与自己心爱的女人组建了温馨的家庭。而他的这次离家,除了逃婚的因素外,还有他族兄的作用:“我五叔的儿子璩天豪当时在五十六后方医院当上尉军医,因为医院缺人手,他便写信来叫我。”
在五十六后方医院,璩菊荪只担任一般的外科治疗,职位是少尉军医。从此,这个对未来充满了幻想的青年开始了他的八年全面抗战之旅。
辗转多地,八年之中他备尝颠沛
其实,在五十六后方医院,璩菊荪并没有呆多久,因为感觉医院办得“糟透了”,于是,半年后,璩菊荪便请长假离开了这家初设九江,南京沦陷后内迁到湖南醴陵渌口的后方医院。而恰在此时,驻扎在湘潭的国民革命军第200师医院需要医护人员,在同乡的介绍下,璩菊荪轻松地进了这家设在湘潭十四总商会楼上的军医院。“200师是一支机械化程度很高的部队,其医院里的医疗设备、技术也都较充实”。在200师军医院,璩菊荪担任内科助理医师。“但我在200师医院也没有干多久,前后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年。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因为这支部队是国民政府的王牌军,纪律很严明,个人没有多少自由,这与我在金华福音医院所灌输的自由思想相左,让我感到很受拘束;其次,在1938年下半年,200师扩编为第五军,调往广西与日军作战。这期间,我因为工作上的一些事与官长意见不合,思想上很受压抑。于是,在1939年四五月间,我便离开第五军来到了广西南宁的省立医院。”
“在广西省立医院逗留了几个月后,一位熟人介绍我到湘西浦口去当医生,在前往湘西浦口的途中,我便转道武岗去看望堂兄。当时,黄埔军校二分校正在主办一个‘军友训练班’,培训的对象主要是各部队中的中下级军官,人数很多,而军校却缺少医务人员,结果我一到武岗,他们就把我留下了。直到1940年8月培训班结束,二分校医务所缩编时我才离开。”
离开武岗后,璩菊荪没有再前往湘西浦口,而是又返回了广西柳州。他再次被介绍到第五军第49师卫生队。“当时正是昆仑关战役打得最为惨烈的时候,每天从前线抬下来的伤兵络绎不绝。虽然卫生队里有几名军医,但伤员实在太多,我们人手严重不足,为了节省时间,尽量多地挽救重伤者的生命。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给轻伤者简单包扎一下,为重伤员做一些初步的治疗,然后马上转往后方医院。但即使这样,等待我们处理的问题还是成堆,在那段时间里,每天能够留给我们的休息时间非常有限,常常是整晚整晚地没有觉睡。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布满了血丝。对待极度疲劳,大家有一个公开的‘法宝’,那就是用力地掐自己,痛感会稍稍转移身体的疲劳。”
僻居乡间,流浪军医结束颠沛生活
昆仑关战役结束后,璩菊荪又到“陆军大学附设西南参谋训练班”医务所帮了一段时间的忙。“抗战期间,我们的工作始终无法稳定,而是随着敌我双方的进退、攻防而起伏不定。当一场规模较大的战斗打响时,原有的一切便都被打破,双方实力的较量不但包括军事,也包含了后勤、医疗等等多个方面。因此,即使我们是医生,也不得不频繁地奔走在各抗日战场。在我的印象中,即便是在抗战的头几年,我服务过的医疗机构至少也有一二十家,常常是这里干两个月,又到另外的地方干三五个月,那种状况,感觉自己就象一个流浪汉。时间一久,心里便特别渴望安定。”
在陆大参谋训练班任军医期间,报纸上一则湖南省卫生处公开甄审医务卫生人员的启示,吸引了渴望安定的璩菊荪的注意。于是,他当即辞职赶往湖南省卫生处所在地耒阳。1941年年底,甄审合格的璩菊荪被派往湘乡永丰卫生分院。一年后,他再次被调往永明县担任卫生院院长。
“在永明县,我终于迎来了我生命中的春天:1942年底,我与本院的助产士罗曙新结了婚,从此,我的生活开始逐渐安定下来。”虽然此后璩菊荪还到广西的永福县任过职,但到1944年6月侵华日军侵入湘乡时,璩菊荪已在湘乡的壶天安了家,在湘乡壶天,璩菊荪不但开办了一个小诊所,为四乡八邻的乡亲们诊治疾病,而且他还开始涉足教育,在附近的中小学兼授卫生课程。“从1944年开始,我在壶天一边行医,一边开始实现我多年教书育人的夙愿。我先是在壶天中心学校教授数学和自然等课程。1947年以后,我又开始负责春元中学高中部的生物学和初中部的植物学、英语等课程,有几年时间,我还担任了学校的教导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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