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维鸿,苏溪镇东陶村人。1942年加入中国青年远征军奔赴缅甸作战,可因交通线路被日军占领而转入换黄埔军校分校就读,成为黄埔军校20期步兵科的学员;1945年,日本人投降后,急行军从江西出发前去接管杭州;1946年,由于军校合并,转入成都黄埔军校就读,毕业后成为伞兵部队的士兵,1948年回家探亲,原部队从上海转移至福州,后逃到台湾,因找不到部队回家务农。
形势所迫加入青年远征军
我是1925年农历6月26出生的,老家在义乌苏溪镇东陶村,父母是种田的,解放后划定的成份是富农。我的小学是在苏溪念的,初中到了义乌城里的君毅中学念书。君毅中学原来在上海,上海沦陷后搬到义乌。高中到了位于建德的严州中学,读了不到一个学期,1942年5月,义乌沦陷了,我与家里失去了联系,钱寄不过来,没有生活来源。正好青年远征军教导五团到严州中学招远征军,当时严州中学有十几个人报名。我也报了名,并被录用,编到第一营七连。教导五团的团长是敖建畴。
1942年春夏之间,教导五团1600多名官兵,浩浩荡荡向柳州进发,一路走走停停,7月间队伍到赣州潭口就停了下来,我们在那里集训了半年多。1944年,因为粤汉铁路被日本人打通了,所以没有办法经云南、贵州到缅甸,一天,全团集合,少将团长敖建畴向全团官兵宣布:我们教导五团,远征印度暂停,学兵们有以下几条出路:一是保送上军校;二是自己考陆军军官学校;三是考警官学校;四是去青年军当班长。按各学兵文化程度和本人意愿,抽调了一部分素质较好的人到设在瑞金的黄埔军校三分校,我也被军队领导选中,留下来成为一名步兵科的学生。我们教五团的学生和入伍生团的学生合拼为一个大队(步科),驻地离校部两三里路,在马路边旁的一个小村上,二层楼房,很简陋。学生500多名,分成五个中队。编队后马上是甄别考试,一切就绪才开课。
课程设文化课与军事课,份量不重,从此,我们生活安定,一天吃三餐。不过纪律很严,感觉仍为新兵。1945年8月15日早晨,传来一个特大的好消息:日本向中国无条件投降。“啊!我们胜利啦!”同学们欢欣鼓舞、笑逐颜开。一天,校部来电通知我们步兵大队去领**,带枪训练。每天早起晚睡,练兵打仗。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带枪训练,之后才知道为什么。
奉命前往杭州收缴日军武器
八月下旬的一天,全大队集合,校部来人宣布:你们大队师生奉命到杭州收缴日军武器,立即起程,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非常高兴。我们大队500余人冒着酷暑日夜兼程从江西赶到杭州。第一站先从黄狮渡赶到鹰潭,早晨三点钟走到第二天四点钟,一天之内急行军140里,有些学生累得只得躺在路旁等着校部的两辆汽车收容。在那里,三战区为我们准备了汽车,我们乘车到了浙江淳安才停下来,休息,待命。前后大约走了一个星期抵达目的地。我因为拉肚子,所以没有走路,是坐船到杭州的。在进城前两天,我们换上新军装,丢掉草鞋,穿上新买来的鞋子,钱塘江大桥在杭州沦陷时被毁还没有修复,我们只能从九溪方向经六和塔准备进城,但是日本鬼子不让我们进城,当时路上都是日军的哨兵和巡逻队伍,我们派了代表进城与日军驻杭州的最高长官交涉,拿到他们的命令后,守城门的日本鬼子才让我们进城。杭州的市民见到我们就喊:中国兵来了!中国兵来了!还放鞭炮庆祝。我们军校500多学生进城后,情况有很大改变,杭州重要地段均控制在我们手中。不过我们仍处处小心谨慎,时刻遵守纪律,体现了黄埔军人应有的精神。
进城后,我们住在河坊街附近,那里有个杭州初级中学,日本人在那里建了很大的一个仓库。我们将收缴的武器集中放置到拱宸桥,并将日本人集中看管,不许他们出门。有日本人说,我们又没打过败仗,为什么要投降?想不通。好几个日本军官逃离看管点后跳钱塘江自杀。
我们住在学校里,一开始是日本人帮我们守夜站岗的。后来,我们想想还是要派人一起站岗,所以也派了两个人一起守卫。我们在杭州差不多呆了一年时间,期间也跑到嘉善、嘉兴接收日本人。1946年春我们在杭的缴枪任务圆满完成。全大队住到涌金门的一座大楼里,等待命令。谁知一等再等,等了一两个月。这段时间我们戏称自己是“自由兵”,每天晚上点一次名,整个时间自由安排。
再入军校受训成为空降兵
1946年,根据国民党中央政府的统一安排,军官学校全国九所分校,除新疆的九分校外,其他八所全部合并到成都本校。三分校步兵大队,从杭州坐火车到南京,在下关下长江,乘大轮船到汉口。此时长江上游发洪水,轮船逆流而上,好似在汪洋大海中。一路风景宜人,只是水路比陆路难行。抗战陪都重庆是座山城,街道高低起伏不平,我们在此候车玩了几天,上车后向成都进发,道路平坦,四周看去没有山,好似江南。
到达成都后,根据学校的安排,三分校二十期学生改为二十一期,步兵第六大队,分23、24、25、26、27共五个中队。编队前学生先体检(包括目测仪表),接着是甄别考试,有一关不合格就作为自动退学。检查后退了不少同学,我留下来补足三年的学习。
开学不久军校调来一位新领导,名叫关麟征[1]将军(中将),他是抗日名将。1933年1月,“九一八”事变后,日军侵犯山海关,分路攻打古北口,喜风口,冷口等东段长城,国军十七军二十五师关麟征师长英勇作战,负伤后坚持指挥战斗,抗日战争后在武汉战役中荣获战功。关将军(黄埔一期)不久升为黄埔军校本校校长,他是黄埔学生升为校长第一人。
关校长上任后,首先提出教学改革,课程改为各科综合训练。例如:步科兼学骑兵的马术、炮兵的平射炮、曲射炮发射技能、工兵造路、架桥技能、学辎重兵汽车构造学、内燃机的原理和驾驶技术(因汽油缺乏未学),同时还学习通讯、有线电话、无线电报,学习化学兵使用火焰发射器等,目的在于使学生毕业后到各部队均可胜任。关校长治军有方,奖罚分明,学校面貌焕然一新。他指挥作战的基本经验是“稳、忍、狠”。
黄埔军校二十一期步科六大队于1948年7月毕业。学习时间整两年。我被分配到南京伞兵司令部一团一营迫击炮连任少尉排长,团长是井庆爽[2]。国民党伞兵部队1944年建于昆明,始称突击总队,直接隶属于陆军总司令部,是由第五军军长杜聿明牵头成立的,因为他在缅甸对日作战中,曾遭到日军空降袭击,对空降兵在战争中的作用有比较深刻认识,他回国后受命组建第5集团军,在其集团军所属部队内,抽调了一批比较年轻精干的军官和战斗力强的连队,在昆明北郊岗头村组成了第一个伞兵团,这是中国军队的第一支空降部队,在美国人的大力支持下,经过几年的发展,1945年底,突击总队扩编为伞兵总队,3年后又编入空军总部的伞兵司令部,由黄埔7期生张绪滋少将任司令,下辖3个伞兵团和4个直属营,每团官兵2500人。由于伞兵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机动性强,深受蒋介石的宠信,被作为一支机动力量使用,视为“掌上明珠”。
淮海战役中,国民党军队被共产党军队层层包围,粮食、弹药等无法通过陆路运输送到战斗前线,于是伞兵部队配合空军用运输机去空投物资,我一共参加过两次空投,空投地点是江苏宿县,投放面包、猪肉、罐头等等。1948年年底,我回义乌探亲,在义乌待了一个多月。
1949年初,国民党在解放战争战场上节节败退,随着解放军的步步逼近,南京都危在旦夕,3月,受蒋介石的指示,空军伞兵司令部直属部队及所属伞兵一团、二团分两个梯队由上海撤至福州,我回到上海时,我们部队已经到福州了,我也不想再到国民党部队当兵了,正好借这个机会不跟去了,所以又回到老家,我所在的伞兵一团以及二团在福州停留不久后,从福建通过轮船海运到台湾,而伞兵三团在刘农畯团长、姜键副团长、李贵田团附率领下共2500人在从上海海运至福州途中,改开连云港起义,成为人民解放军的第一支空降兵部队,第三团除副团长姜键外,刘农畯、李贵田都是秘密共产党员,刘农畯之前他曾经被蒋介石关起来过,是杜聿明保了他。
回到义乌后,先是到宁波去修机场,之后又去湖州农场劳动,后来又去内蒙古劳动,先是在包头建设包钢,主要是采石,后来又到煤矿厂劳动,算一级工,每月有三十几元工资。1958年我35岁的时候,经姑姑介绍,与老家的一个姑娘结婚,1959年结的婚,生了五六个孩子,因为经济窘困,老婆靠帮人家洗衣服,到铁路上捡煤渣填补家用,可能是因为挺着大肚子弯腰干活,一个女儿生下来有缺陷,不会走路,后来早夭。另外一个女儿送人了,被人带到香港。1970年,我们回到义乌,回家种田,改革开放以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1] 关麟征(1905—1980),汉族,陕西户县人,国民政府陆军总司令,用兵以稳,准、狠著称,长于急袭的千里驹师的首任师长,生性傲岸,有陕西冷娃之称,部将杜聿明、郑洞国,刘玉章、覃异之、张耀明皆一时之名将。1924年到广东投考黄埔军官学校,成为第一期学员,并于同年12月毕业 。1928年任国民党陆军第十一师步兵第三十一旅第六十一团团长;1929年任新编第五师副师长;1932年升任第三十六师师长;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任第五十二军军长,参加台儿庄大战,重创敌军,升任第三十二军团军团长;1939年任第十五集团军总司令。1947年任陆军军官学校校长 。1949年任国民党陆军总司令。
[2] 井庆爽,山东东平人。首位伞训完训作战空降的民国陆军伞兵,历任国民政府伞兵第一团第一突击队大队长,陆军伞兵第一团上校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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