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无论谁要抢占去,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核心导读:15岁参军,背着一柄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刀,范德胜打响了自己抗日的第一战,并勇敢地从鬼子手中缴获了几杆枪;在一仗接一仗的抗日游击战中成熟起来的他,机智、勇敢地和敌人作斗争,打破“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成为一名让日本鬼子闻风丧胆的新四军抗日游击队队员。
含苞待放的黄桷兰发出阵阵幽香,凉爽的清风中传来托儿所孩子们稚嫩的歌声,树荫下,一位身着雪白衬衣的老人向记者招手致意,现年81岁的范德胜,热情地把记者迎进自己在江北机械厂职工宿舍的家中。简朴的家,平淡的老人向记者讲述一个个英勇、机智杀鬼子的游击故事。
“15岁,第一次打仗双腿发抖”
“我小时候是个放牛娃,还要过饭,生活很贫苦。” 范德胜开门见山,说起了自己身世。“15岁那年的3月份,新四军到我们那里招新兵,我再次报了名,终于被收下了。” 范德胜一共报了3次名,前两次都因为年龄太小,部队没要他。“那时候我个子实在有些矮,只有1米2,难怪人家不要我。最后一次是因为连长在,他看了看我,对招兵的人说:‘穷人家的孩子,被累着了,不长个’。” 范德胜说起当年自己进部队的情景,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范德胜从此参加了新四军第7师江北游击纵队芜南大队步兵连第一连,连长叫欧大胜,个子不高,白白净净,挺斯文。部队里当时十分缺乏枪支弹药,部队发给范德胜一把大刀,刀柄上拴着红步条。“我背上刀,人比刀高不了两寸,走路的时候,刀就在地上拖着,‘哐哐’直响。但我觉得这样并不影响效果,反而觉得十分的威风。”
1939年夏天,部队得到可靠消息,日军运送一批弹药军火,要从安徽省无为县泥汊镇一条名叫“内河”的渡口处经过。“内河”宽近20米,两岸堤坝上既是马路,也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而渡口,边在街道中间的位置。日军运货先走水路到渡口,然后在渡口靠岸,改走旱路。“那天天还没亮,连长带着我们埋伏在了渡口两岸老乡的房子里。我腰上绑着两颗手榴弹。”讲起自己参军不到半年第一次打仗的经历,范德胜双手舞动着,绘声绘色。“我们把房子的土墙挖开一个拳头大的洞,作为枪眼。敌人必经的路上,我们也早埋好了手榴弹,只等着他们来了。”
范德胜和班长一个小组,埋伏在一所房子里。等了大半个时辰,顺着墙洞看到鬼子和伪军的船只来了。“他们一共两艘船,第一艘船的鬼子先上了岸,从我埋伏的房子面前经过,日本兵的军靴‘嗒嗒’直响,我手趴着墙壁,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小范,你的腿怎么发抖了?害怕了吗?”这时,班长轻轻地俯耳问道。“班长,我感觉有点冷。”心里感到极度紧张的范德胜对班长撒了个谎。班长在范德胜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两下,范德胜自己对自己说道:“稳住!”
“用大刀缴获第一支枪”
等了足足4、5分钟,“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声从楼顶上传来,那是连长发出的总攻信号,范德胜拉响了手榴弹的引索,“轰轰”的爆炸声不断响起来,上岸的敌人被炸得人仰马翻,摸不着头脑。战友们纷纷瞄准朝敌人射击,河中另一艘船中的敌人因为无路可退,又没有掩护,只有挨打的分。大半个时辰之后,敌人大部队被收拾得差不多了,范德胜和战友们冲出埋伏的房子,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
“听到连长的两声枪响,我便什么都不怕了,提着和我差不多高的大刀就朝敌人砍去。” 范德胜左冲右闯,轻灵避险,一路砍翻了好几个敌人。“我的衣服上、脸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直不停地用大刀向敌人攻击。”肉搏战一直持续了近一个钟头,300多名日伪军除20多人逃跑外,被我军俘虏了80多人,消灭了约200人。
战斗结束了,范德胜一下瘫软在地,好象全身都虚脱了,刚才杀敌的劲全都消失了。坐在地上歇了口气,范德胜打起精神来,开始收缴战利品。“那是我们收获最大的一次战斗,共缴获了10多挺轻机枪,200多支步枪。我一人就背了3支步枪,几乎都背不动了。”
部队凯旋而归,15岁的范德胜在庆功大会上领到了一只“中等式”。“哈哈,因为我个子矮,一般的步枪都比我个还高,我用起来不方便,连长就给我发了只只有一般步枪大半长的短家伙,算是照顾我。”范德胜拥有了梦寐以求的自己的枪,连着高兴了好多天。
“不是人!鬼子用枪挑死婴儿”
“日本兵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的老百姓都要遭殃。”1940年夏天,已经是班长的范德胜到无为一个叫顺浪河的地方侦察日本据点的情况,路经一个村庄,上千的日本兵正在村庄里放火,村子里一片火海。
范德胜悄悄地隐藏在村外一棵树下,忽听得一阵日本兵传来的狞笑,一户燃烧的房子院子里,一位20多岁的少妇抱着一个婴儿,被一群日本兵追逐着。日本兵“呱呱”大叫着从农妇的怀里抢走了婴孩扔在了地上,农妇大哭着求饶,可那伙日本兵不但没有放过她们,反而朝农妇扑上去。农妇痛哭着,撕打着,挣扎着……这时,只见一个日本兵突然转过身,用手中的刺刀一下刺向地上的婴儿,挑了起来。婴儿“哇”地惨叫了两声后,便没有了声息。年轻的农妇看到刺刀尖上的孩子,顿时呆住了。火海中,日本兵兴奋地朝着农妇“哈哈”大笑着。
范德胜悄悄地朝村子里摸近了10多米,这时,年轻的农妇一声撕心裂肺惨叫,发疯似地抓住一个日本鬼子,又咬又踢,痛得直叫的日本兵两脚把农妇揣倒在地,端着刺刀便朝农妇的身上刺了过去,农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扎进胸膛的刺刀。日本兵用力拉了拉,居然没有把刺刀拉出来,于是用脚朝农妇胸口一蹬,这才把刺刀拔了出来。紧接着,又一个日本兵用刺刀朝着农妇的胸口刺了下去,农妇仍旧无声无息地抓住了刺刀,嘴角流淌着鲜血,眼睛瞪着这伙灭绝人性的强盗,倒了下去……
“不是人呀!我现在想起来心里都还觉得痛呀,我们的中国同胞,就这样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下……”说起当年那惨绝人寰的一幕,范德胜皱紧了眉头,右拳重重砸在了茶几上。
“子弹钻进脑袋半寸长”
1941年秋天,连长带着80多人埋伏在无为一个名叫三国店的日军据点周围,天一黑,侦察兵便扮作送酒、送鸡蛋的老百姓,来到碉堡的守门处,干掉了一个哨兵,用麻袋将另一个哨兵装到连长面前,打听到了碉堡内部结构和兵营里的情况。趁黑,部队悄悄摸进了碉堡,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碉堡内的敌人干掉了,顺利地冲到了鬼子伪军宿营的兵房。
“呼呼”,两声刺耳的哨声吹响,连长边吹哨子边朝熟睡的伪军大叫“起床了。”几十名伪军睁开眼一看,眼前站的竟是新四军,只有乖乖地束手就擒。但在日本兵的兵房里,被哨子惊醒了的鬼子们虽然手里没有枪,却拿过军刀不要命地冲过来和新四军的战士扭打在一起。
“一个日本兵趁乱居然摸到了一把枪,和我们对打起来。我当时在冲过碉堡时缴获了一顶钢盔戴在头上,只听得‘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呼啸而来,我右上额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负了伤的范德胜被送到了卫生院,4天后方才苏醒了过来。
“冲——”醒过来的范德胜一下翻坐起来,大声地叫道。“冲,你还冲什么呀,都在病房里了。”卫生员把他按倒在床上。这时范德胜才知道,那颗子弹穿过钢盔,钻进自己的脑袋里足有一半寸,另一半寸则嵌在钢盔里。“好险,差点就见马克思去了。哈哈。” 范德胜摸着自己负过伤的右上额,坦然笑道。“虽然我身上一共负了9处伤,每伤一处都差点没命了。但直到今天,我还时常做梦,梦到和战友们一起打鬼子,那段艰苦的岁月,我到死也不会忘。” 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范德胜无限感慨地说。
“穿着日本军服打鬼子”
1942年春天,稻田里刚插满嫩绿的秧苗,连长带着范德胜一行约100穿着缴来的日本军服,穿过敌人的封锁区。走到一片丘陵处,一只鸽子停留在路边,“咕咕”地叫唤。大家都以为是老百姓养的鸽子,便没有理会,继续行军。队伍刚走过,鸽子又飞到队伍前面,停留下来。“连长觉得奇怪,轻轻一下便抓过那只鸽子,一看,腿上还绑着信筒,原来是只信鸽。”连长打开信一看,原来日本兵要经过这条路,到另一个村子进行扫荡,通知当地驻军接应。“鸽子误以为穿着日本军装的我们是日本军队,将信错送到了我们的手里。”
“紧急集合!”连长一声令下,队伍立即在路边的丛林中设下了埋伏,等待着日本鬼子钻进圈套。约半个小时后,100多名日伪军钻进了埋伏圈。“砰”,连长一声令下,大家都朝着鬼子一阵猛打,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了花,没有丝毫准备的日本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的干活?”一名日本军官看到穿着日本军服的新四军,“哇哇”大叫起来。但一颗子弹很快就结束了这个罪恶的刽子手的生命。
“那次战斗我们光轻机枪就缴获了3挺,敌人一个不剩被消灭得干干净净。”说起骁勇善战,指挥英明的连长,范德胜连声称赞。“连长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会说日语,为了抗战,他直到牺牲都没有结婚。他私底下就把我们这些小鬼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经常背着我们到街上买糖吃。”1942年,连长被调到江南当营长,不久就传来他牺牲的消息。“我想念我的老连长,他是个真正的英雄!” 一声声清脆的童谣传进了屋子,像一个注定的轮回,让人只能淡然面对。眼圈微红的范德胜站到了窗前,看着幼儿园里天真的孩子们,会心地笑了。
“班长用枪堵住了敌人的机枪眼”
1942年夏天,年仅18岁的范德胜因为作战勇敢,有勇有谋,被升任为连长。1943年秋,庄稼地里刚收过稻子。范德胜带着连里180号人,埋伏在和县的一丘陵处,等待敌人钻“口袋”。
战斗很快打响了,敌人共有近300人,武器装备精良。战斗进行了1个小时,队伍弹药供应不足,但敌人却顽抗到底,机枪一直不停地朝着我军射击,再这样僵持下去,等到敌人的援军一到,我军就惨了。范德胜带着班长等10多人冲了上去,用手榴弹开路,终于将敌人的火力压了下去。我军趁胜追击,一下消灭了全部敌人。
在清缴武器时,范德胜和班长朝着敌人的两挺轻机枪处走去。相隔不到5米时,一名假死的日军机枪手突然抬起头来,扣动了扳机,子弹朝着范德胜飞来。走在前面的班长飞身而去,用身体堵住了敌人的机枪,范德胜手枪“啪”地一声,结束了敌人的性命。而班长,却英勇地牺牲了。“那场战斗,我们180号人,只剩下30多个。”“日本人自夸他们的武器好,我们和他们硬拼,确实很吃亏。可硬仗又不得不打,抗战8年,我打了6年,我现在虽然活着,可和我一道参加革命的战友,现在已经没有一个在世了。” 清风吹动,范德胜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人物简介:范德胜,1924年出生于安徽芜湖,幼时家庭贫苦,给人放牛为生。1937年3月,15岁的范德胜参加新四军第7师江北游击纵队,在安徽、江西、江苏一带抗日根据地坚持游击战争,194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2年升任连长。抗日战争结束后,又连续参加了解放战争,直至全国解放。1951年,在重庆地区任军事代表。1955年任四川工业厅副科长。1957年调到重庆江北机械厂任车间主任。1959年被打成反革命,在牢中度过了23年。1982年平反后回到机械厂,1983年因病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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