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冰凉的信号弹,此时在他眼里已成为节日的烟花
和当时众多闽籍热血男儿一样,宋汉章成为这一批考入黄埔的幸运者。他们从福州出发前往黄埔军校成都分校。
当时战火纷飞,交通中断。他们辗转到江西、广东、广西、然后北上到贵州,最后到达成都。“路上大多数时候是步行,特别是从广西柳州到四川这一段全是走路。”“日本人的飞机时不时来骚扰,当飞机过来时,我们就躲到路边的大树下。”虽然一路艰辛,但没有一个人掉队。“大家都想着,一定要去学校,一定要进黄埔。”
“我们刚走到广西柳州的时候,就听到了福州沦陷的消息,当时真的是百感交集。”
宋汉章进入黄埔后,入读特科(化学科),学习防毒、消毒,准备抵御日军的化学战。1943年毕业后,他被分配到第六战区第30军任防毒排排长。当时这个防毒排直属军部,经常能见到军长池峰城。池率领500名勇士,身背马刀冲入敌营杀敌的事迹,在将士们中间被广泛传颂。
当时,宋汉章他们在湖北长江之滨驻防,和敌人隔江对峙。没有短兵相接,但是炮弹却时有轰击。
对峙两年后,1945年初,宋汉章被调回重庆綦江编入远征军青年军之中训练,当时,开往缅甸的远征军已经赶赴战场,宋汉章所在的远征军青年军只是作为预备队。
“1945年8月的一天,上面通知让大家‘轻车简从’,我以为这下要上战场了。”8个月的训练,“重庆——昆明——缅甸”这条路线已经清晰地刻在了每一位远征军青年军的脑海中,成为他们想象未来的“基准线”。
突然营部通知:“日本投降了!”
得到通知是在晚间,整个营盘都沸腾了!平时在战场上与鬼子拼杀的各种武器,此时成为战士们庆祝胜利的“礼炮”。机关枪、迫击炮、照明弹……一起向着群山的方向,射向天空。
宋汉章和战友们一夜未睡,“那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天晚上就像过年一样!”平日冰凉的信号弹,此时在宋汉章眼里已成为节日的烟花。“我整个人都陶醉了!”
没有跳舞唱歌,“我们那时候最熟悉的歌词是‘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现在不唱了。”
因为,一切都结束了!
96岁的宋汉章依然清晰记得当晚的情形,他忘不了那一天,1945年8月15日。
敬军礼前,宋汉章会急忙整理一下衣服,然后将早已佝偻的腰背尽力挺直
解甲归田
几乎被人遗忘了,但他知足达观,“有困难自己克服”
1949年,宋汉章投诚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在军中他还立过三等功。1952年8月,他“解甲归田”,改名宋虎,安居在永泰县城亲戚家。“我什么都不想干,那时候我只想自己劳动当个农民。”
宋汉章是一个勤劳的农民。他每天早上5点半就起床了,扛着锄头,跑到永泰城边的山上,开荒种地瓜。他开荒种了6000株地瓜,“我把成熟的地瓜一筐筐挑回来的时候,你不知道有多满足。”宋汉章把地瓜做成地瓜干,吃不完,还拿到粮食局去卖。
生于1919年的宋汉章老人,除了听力下降厉害之外,思维依然清晰,表达依然正常。回忆起往事,宋汉章笑逐颜开,但他的生活现状却不得不令人担忧。
他现在居住的房屋建成于明末清初,是他上世纪六十年代花钱从他外甥手中买下的。
这是个一进三间的小木屋,潮湿,透着一股霉味儿。进门是客厅兼厨房,向里左手边是卧室,右手边是杂物间。屋檐低小,光线昏暗,即使白天也要开灯。屋檐露头的椽子已经糟了,下大雨的时候,客厅的屋顶还会漏雨。
由于历史原因,宋汉章直到他50多岁的时候,才找到一名老伴,一生膝下无子(有养子)。老伴也于十几年前过世了,他现在独居。
每天早上起床出去买菜,回家后自己做饭。吃完饭看看报纸,睡午觉,晚上吃饭后看看电视,这就是他的一天。
做了这么多年农民,宋汉章几乎被人遗忘了。他的医保办的是新农合,社保也是按照低保户标准。抗战老兵并没有享受到优待。
一年前,一个关爱老兵民间组织找到他之后,每个月给他500元钱的资助。另外,他每个月还能领到100多元钱的失地补贴及55元的农村老人低保。
宋汉章很达观,也很知足。“你看看现在永泰高楼大厦,又有高速路。这在旧社会根本想象不到。看到老百姓生活这么好,我发自内心的高兴。我们国家现在真是国强民富,日本人再也不敢惹我们了。”
他大声道:“房屋虽破损,仍可避风雨。我现在身体很好,根本不用花政府一分钱。人生要乐观,遇事别想太多,有困难自己克服,不想难为国家。”
养子陈先生说,宋老特别喜欢有人来看他,平时内向的他,这时候总是很活跃。得知东南快报记者要去看望他,他特意买了香蕉、苹果、橙子等水果。宋老平时十分节俭,他说他吃饭主要是稀饭配青菜,没想到这一个月几百元钱的收入,买一次水果就花去大几十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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