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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殿诰:在炮火中打退了敌人九次冲锋
来源:大众日报   2019-12-02 09:53:11


  年轻时的唐殿诰

  唐殿诰(右)和战友合影

  唐殿诰倚靠着老伴接受记者采访 陈巨慧 摄

  抗战老兵唐殿诰,12岁参加革命,抗日战争时期,他跟随八路军四处战斗,历经枪林弹雨。在说起这段经历时,却认为自己“只有从劳之苦,没有建树之功”。

  1月16日,唐殿诰在家中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已是91岁高龄的他,腿部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坐在沙发上,倚靠着老伴,提起当年的人和事,滔滔不绝。说到动情之处,老人几度哽咽。

  12岁的八路军宣传员

  唐殿诰1926年出生在夏津县一个农民家庭,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生活条件十分艰苦。父母疼爱孩子,省吃俭用供他们上学,可唐殿诰上了两年小学后,还是辍学了。对此,母亲很心酸,唐殿诰安慰她说:“您就算再疼我,再要求我,我也当不了先生。”唐殿诰说,那时候他们不说当什么官,当个老师就很了不起。

  1938年,日军对华北地区进行大规模军事进攻。华北军民进行了反围攻作战,在农村大力宣传抗日救国主张。

  “八路军是毛主席领导的军队,是老百姓的军队,在部队里官兵平等,还可以学习文化知识。”当时,12岁的唐殿诰还不知道共产党,也不知道毛主席,却被这样的标语深深地打动了。“我想,有这么好的八路军,人人平等,还可以学文化,就跟整天一起玩的一个小伙伴商量,咱们去当兵不行吗?他说好。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就跑到了八路军那儿。”

  站岗的八路军问:“干什么呢,小鬼?”唐殿诰说:“我来当兵。”“来当兵?好,我问问连部去。”经过上级同意,唐殿诰被批准加入八路军,并立刻换上了军装。“那时的军装哪有小孩穿的,就缝起来,扎在腰里。”唐殿诰一边比划一边说。就这样,12岁的唐殿诰成为了八路军津浦支队的一名小战士。

  1938年7月,敌人进攻华北主要地区,八路军内部实行精兵简政,让部队中的小孩、老人暂时回家。12岁的唐殿诰与其他人一起被集中到招待所。一两天后,部队电台队长黄萍想要一个勤务员,一位负责此事的科长对唐殿诰说:“小鬼,你出来。”看他走过来了,科长问道:“你家是哪的?”唐殿诰说:“我是山东夏津县唐堤村人。”“会写字吗?”“会写。”

  科长看他写字不错,就拿去给津浦支队队长孙继先看。孙继先笑着对唐殿诰说:“我们还是老乡呢。”随后又问他:“你说是抗战到底好,还是妥协好?”唐殿诰说:“抗战到底好,妥协我不懂这个词。”孙继先说:“你说抗战到底好,现在马上要打仗,敌人就要到了,你要怎么办?”“我回家。”“你不是说抗战到底好吗,怎么又说要回家?”“这不是要打仗了嘛,我又没枪,我也不会打仗。”

  讲到这里,唐殿诰笑着说:“一听我这么说,首长就说:‘不行,你留下,你要是开小差我抓到就枪毙你。’当时部队在宁津,我家在夏津,我心里想,你叫我回家我自己也回不去啊。后来,黄萍队长看到我写的东西,把我搂在怀里,说:‘我要这个小鬼了。’”

  在当勤务员的日子里,唐殿诰每天帮首长做饭、刷碗、洗衣服。由于年纪太小,衣服总是洗不干净,只能这里搓一下,那里搓一下,别人看见了,告诉他:“小同志,这不行啊,你看你,那里没打上肥皂。来,我教你,要把肥皂打匀。”

  3个月后,唐殿诰被调到津浦支队宣传队,成了一名八路军宣传员。

  在宣传队里,唐殿诰跟着大家一起唱歌,揭露日伪军杀人放火的罪行,激发老百姓的爱国热情,宣传抗战精神。他经常在节目里反串女孩子,“宣传队里那时候都剃光头,不准留头发,就只给我留着,他们开玩笑说:‘要是把小唐的头发剃了,以后演女孩子哪儿找去呀’。”唐殿诰一边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笑着说。

  在宣传队的日子是很艰苦的,为防止汉奸搜集情报,他们要及时转移,经常是演完就走,觉也不能睡,“有时候吃完饭,没有情况也接着就走,看没有情况,以后再回来。”唐殿诰告诉记者,那时表演节目的舞台也很简陋,一般是老百姓在外面搭个台子,用汽灯照着。

  区公所演出直面敌人

  1939年农历正月十五,津浦支队宣传队准备到位于陈五营村的区公所演出,揭露日本帝国主义杀人放火的罪行,发动群众一起抗日。

  那时,比较富有的村里都建有防土匪的围墙和壕沟,唐殿诰当时演出的村子里也修建了围墙,还有两道壕沟。

  宣传队刚刚集合好,准备去区公所演出的时候,突然听到“呜”的声音,起初大家还以为是飞机,没想到是敌人的汽车声。过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敌人开着一辆一辆的汽车从陈五营的东北方向驻地冲来,一边冲一边打枪放炮。

  听到枪响,大家高喊着“鬼子来了,鬼子来了”拼命往村里跑,一营和三营的部队立刻去占领围墙,开始与敌人对战。唐殿诰刚跑到村子的北门里面,就听到“轰”的一声,敌人用炮把北门打歪了,等第二炮放完,北门几乎被完全炸毁。

  “孙继先首长一看形势十分紧张,就让大家从西门出去,那边是河北的部队青年三团,还算安全。”唐殿诰说,大家往西门跑,青年三团一边打一边向人群喊:“赶快进村!”进村以后,他看到街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和牲口,从村子的东门一直延续到西门,其中包括部队和政府机关。

  战斗在继续,情况并不乐观,首长要求大家赶快从西门突围,但是由于过于拥挤,人们难以通行,根本无法从西门挤出去。情况紧急,津浦支队的一个干部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说:“同志们,西门出不去,咱就从围墙西北角跳墙。”大家纷纷跑向西北角,准备跳墙突围。

  围墙很高,对于小个子的唐殿诰来说跳下去需要勇气。唐殿诰说:“我看别人都跳下去了,我也得下去啊,于是我也跳下去了,当时没觉得腿疼,也没觉得摔着。围墙外面就是壕沟,跳下去之后,第一道壕沟我爬上去了,但第二道壕沟却怎么也爬不上去了。”

  当时正值冬末春初,村子里的田地一片荒凉,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东西可以让唐殿诰抓着爬上去。被困的唐殿诰开始慌了,他以为自己要在这里牺牲了,有些绝望。

  就在这时,唐殿诰听到有人在说:“怎么没见小唐?”“壕沟,是不是在壕沟里爬不上来?”“回去救他!”

  战事激烈,子弹打得很密。在壕沟里毫无办法的唐殿诰,突然听到有人喊:“小唐,小唐你在哪里?”声音越来越近,他立刻分辨出是黄队长和方特派员的声音。“两位首长一边喊,一边往围墙的西北角跑,看到我在壕沟里,一边喊着快上来,一边用力把我拽了出来。”

  爬出壕沟,唐殿诰跟着黄队长他们立刻往南撤离。刚跑了几百米,突然看到空中升起一片白色的云团,原来是敌人放了毒气弹。大家赶忙用毛巾捂住鼻子,毒气越来越重,他们就把尿撒到毛巾上,掩住口鼻继续跑。

  回忆起这段经历,唐殿诰感慨万千:“你说那时候,要不是黄队长和方特派员,我能爬上来吗?这是救命之恩啊。”唐殿诰将这份救命之恩记念了一辈子。

  由于年纪太小又跑得慢,跟不上部队速度的唐殿诰又掉了队。当时,日军还在村庄里大肆杀猪、宰羊、放火,唐殿诰不敢回村,他知道自己的家在北边,于是就往北跑,唐殿诰说:“掉队以后我也没办法,就想着先跑到家再说,以后再去找八路军。”在路上,他遇到了一个穿着灰军装的人。唐殿诰知道,日军是黄色军装,对方是灰衣裳,说明这个人是八路军,不是敌人。这位八路军战士问他:“小鬼,你是津浦支队的吧?”他说:“是。”“放心,我会领着你找到咱部队。”就这样,两个人结伴一起走到下半夜,终于找到了部队。

  陆房突围重返根据地

  1938年12月初,中共中央军委、八路军总部为增强山东地区抗日游击战争的骨干力量,命令第115师进入山东。同月,第115师师部率第686团从晋西出发,经豫北东进,于1939年3月初到达鄄城、郓城地区,首战樊坝,共歼郓城伪保安团800余人。继而进入运河以东、泰山以西地区,同东进抗日挺进纵队的津浦支队及山东纵队第6支队会合,扩大与巩固了泰西根据地。

  5月初,日军从泰安、肥城、东平、汶上、宁阳等17个城镇,调集日军8000余人,坦克、汽车百余辆,火炮百余门,由第12军司令官尾高龟藏指挥,分9路围攻泰西抗日根据地,企图寻找八路军主力决战。5月2日至8日,日伪军先后“扫荡”东平、汶上地区,9日开始向肥城、宁阳间山区推进,10日各路日伪军继续实施向心推进,紧缩合围圈。

  在日伪军对合围进行扫荡时,唐殿诰所在的津浦支队经过一晚的行军转移到东平,成功脱离出敌人的包围圈。但是,第二天天刚亮,他们又在东平的东南方向大约五里地的位置发现了日本骑兵500余人。

  东平是丘陵地带,有很多小山岭和小山头。发现日军后,战斗部队立刻占领有利地形来监视敌人。当时敌人还没有发现他们,于是部队在河沟里隐蔽了一天,到了晚上开始向东南方向前进,那时已经突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唐殿诰说,经过首长分析,一方面,如果继续向东平地区转移,就失去了大山这个有利依托;另一方面,泰西地区是我们的根据地,群众基础好,继续转移就失去了这一优势。经过商议,部队放弃转移,决定回到肥城地区。回去的路上,距离目的地还有四五里地时,突然听到了日本人的枪炮声,部队发现有敌情,就派了一个排到山头上监视敌人,查看情况。

  随着枪响越来越近,山下的部队听到山上大喊:“机枪上来!机枪上来!”原来是敌人发现了这里有八路军,并开始猛烈进攻。一场激战不可避免,八路军把敌人围住以后,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打退了日军的九次冲锋。

  到了晚上,日军停止了进攻,津浦支队在陆房南面的树林中集合,首长说:“今天晚上我们要突出敌人的包围圈,个人的所有物品全部扔掉。”唐殿诰回忆道:“当时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不外乎牙缸、挎包、衣服,这些都得扔掉。带着什么呢,带着武器,没有枪的一人两个手榴弹。”

  在夜幕掩护下,当地老乡作为向导为部队带路,一连、二连打头阵,师、团和各地方机关在警卫连和津浦支队掩护下,紧随先头部队沿牙山、刘庄之间的山沟向西南方向突出重围。左翼四、六连,右翼特务营于两侧掩护。五连压后阵,担任掩护全团和清扫战场的任务。大部队突围后,向西和西南方向急进,在12日凌晨时分进入东平以东的盐村集结休整。五连完成掩护任务撤离时,天已经逐渐明亮,冯顺武排负责断后。

  “待冯排长最后撤离陆房时,已经完全天明,二三百米外就能看到敌人的膏药旗和蠕动着的头盔,日军并不知道游击战术,也许是有些倦怠,他们即使看到部队撤走也没有开火,就这样,最后撤离的冯顺武排,没放一枪一弹,就安然离开了陆房。部队顺利地转移到了东平盐村,在那住了一两天,敌人撤退以后,又回到肥城地区的泰西根据地。”唐殿诰说。

  谈起那场战役,唐殿诰的脸上流露出骄傲的神情:“咱们只有步枪,一个连才有一个机枪,鬼子那时候有机枪、大炮、飞机,打得非常激烈。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在炮火中打退了敌人九次冲锋。”据唐殿诰介绍,这场战斗,日军伤亡大佐联队长以下1300余人,围歼八路军的企图完全失败。八路军伤亡200余人,胜利突出重围,为坚持泰西根据地,打开山东抗战局面保存了骨干力量。

  血战苏家崮

  1941年,敌后抗日根据地进入最困难时期,日军的疯狂扫荡使沂蒙山根据地越来越小,军队给养难以筹集,抗日军民的日常生活极为艰苦。11月,日军集中5万多人,在侵华日军总司令畑俊六的直接指挥下,进行了空前规模的大“扫荡”,妄图摧毁鲁中抗日根据地,消灭我军主力和领导机关。

  12月7日,当时唐殿诰所在一旅三团驻扎在鲁南费南县的天宝山地区,山东分局党校约400人也驻扎在费县西边的郑城镇宁家圈一带山岭东侧的铁里营。据情报得知,敌人第二天要扫荡天宝山地区,所以部队准备前一天转移出去,但是当天正好一一五师的一位领导要向全体同志讲话,再加上侦察兵并没有发现特殊情况,当天就没有转移。

  到了夜晚,寒冷而昏暗,各路敌人轻装疾进,途中遭到侧击,仅以少部分作掩护,主力仍奔向预定目标。我军加强了警戒,却没有想到敌人会突然合围,而且只靠徒步通信,因而未能及时得知敌人行动情况。午夜时,二营报告:“东岗哨上听到正西方向有步枪声。”值班参谋及时将这一情况报告团长、政委。王团长问其他方向有什么情况,参谋报告其他方向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侦察员回来报告。于是团长指示:派侦察员到白彦以西及郑城方向侦察,二营派一个班向山阴方向游动警戒。随后,派出的侦察员回来报告没有发现情况,也未听到枪声。由于前些日子曾派小分队多次袭扰敌人,夜里能听到该方向的枪炮声,所以并未引起高度重视,只通知各个部队一律于拂晓前开饭完毕,并严格警戒,以防意外情况发生。

  12月8日拂晓,二营各连饭后正集合出操跑步,进占山阴的日军突然向两水河发起袭击。六连立即占领阵地,抗击敌人。接着白彦、梁庄、郑城方向也响起枪声。原来八路军侦察员到白彦、郑城侦察时,敌人尚未到达该地,二营向山阴派出的游动哨走了南边的一条较大的路,敌人却沿北侧小路东进,又值有雾,故未能提前发现敌人。

  战斗打响后,二营报告:“城后敌人有1000余人,六连正东抗击。”这时,八路军对周围情况仍不了解,还以为仅是据点的敌人来袭或报复“扫荡”,即令二营主力至两水河坚决抗击敌人,并把敌人向东北方向吸引,掩护团主力向白彦西南方向转移。

  当团长、政委率担任前卫的第一连来到白彦的山上时,发现白彦及其东西各高地已布满敌人。这时,两水河方向战斗正激烈进行,而东北郑城方向向南尚无大的动静。判断西南、南面已有多路敌人,向西南方向突围已不可能。遂即改变计划,以第四连占领宁家圈南山及西山,阻击白彦之敌,以第一营营长徐振明率第三连,跑步抢占宁家圈东北的重山,掩护团及分局党校向东北方向突围。

  此时,太阳已高高升起,晨雾已消。当掉头向东北疾进时,第六连已在优势敌人猛攻下向重山转移,渡过两水河的敌人即以火力压制。敌人的炮弹已在附近爆炸,机枪弹在部队左侧打起阵阵飞起的泥土。白彦东西一线的敌人,则同时向西山、南山发起攻击。

  当团主力越过前往郑城的山口,到达木头崖东北的地域时,才遇到三营派来的通信员,他报告:“泗彦发现敌人由东向西疾进中,梁邱也发现敌人西进,进至何地不详。”时间已近上午9时,山阴及白彦之敌猛攻我方掩护部队,已占南山及西山,突入宁家圈,并继续进攻重山。四连正向宁家圈东山转移。王团长意识到当前严重情况,决心由参谋主任孙光率团及分局党校由第二营(营长戴文贤、政教王良思)掩护,向四开山(正北方向)突围,第三连控制重山阻滞敌人,而后跟进,团长政委第一连抢占东南高地苏家崮封制敌人,并杀开一条血路,向东南方向突围,和第三营会合,寻机打击敌人。由于笨重武器已不便携带,即令特务连将两门迫击炮及十发炮弹埋藏东河滩沙堆里。张政委说:“这样既能使党校安全转移,又能保障团主力少受损失。”

  唐殿诰所在宣传队跟着部队行动,被分到了一营三连战斗部队。“我当时也不懂,虽然被分到三连,但是看到首长都向苏家崮方向跑,就以为那里安全,也往那跑,结果被高子堂副营长喊了回来。”唐殿诰笑着说。

  夺取重山部队的战士争分夺秒地抢占了高地,但部队的机枪很多还没上去,先上去的战士听到枪响,知道有情况,剩下的部队便更加迅速地带着机枪跑到山上占领山头,那时敌人还在山半腰,端着枪继续向上冲,高子堂副营长大喊:“机枪!机枪打!”机枪一打,企图上山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倒。

  抢占苏家崮的部队爬上山后发现苏家崮东北及东侧的郑城、崇圣庄一线布满了敌人。为了杀开南突血路,又派参谋鲁军到第一连传达命令,要求坚决夺占小高地,驱逐敌人。一连受命以后,立刻以二排发起冲击,用刺刀、手榴弹杀退敌人,冲向高地。日军马上用成倍的兵力反击,小高地再次丢失。晒书台、崇圣庄、郑城各点的敌人更是以猛烈火力向八路军阵地射击,团首长几次跑到西端阵地,亲自指挥战斗。发现晒书台的日军继续增援南头高地后,首长决定令部队尽快撤出战斗,迅速下山向东北方向突围,但由于众干部战士正英勇作战,且敌人火力凶狠压制,多数干部战士未能下山,跟随团首长下山的人员也仅突出30余人。

  从后来记录的材料来看,日军伤亡400余人,八路军也损伤严重,在战斗中损失了两个主力连,八路军山东纵队一旅三团政治部主任陈小峰等180余人壮烈牺牲,其中包含20多名优秀干部,另有55人受伤,数十人失踪。

  讲到这场战役,有几个人,唐殿诰一直念念不忘。一个是当时的作战参谋龙非:“那时候听说他是上海的大学生,后来听说他是重庆人,对于他的经历大家都不太清楚,但是这个人是真的很好啊。”那时,八路军队伍里鲜有大学生,大家对大学生的印象往往是清高、不好接近的,但是龙非却不一样,他平易近人,作战勇敢,尤其机枪技术优良,在苏家崮战役中,他亲自担任射手,掩护部队突围。子弹打光以后,他为了不让敌人把武器缴去,自己把机枪和手枪都拆碎了,扔到山里,最后在山下找到他的尸体,经过军医检查,他身上总共中弹21处。

  让唐殿诰印象深刻的还有八路军山东纵队一旅三团政治部主任陈小峰。据唐殿诰回忆,陈小峰当时腿部负伤,但敌人当时并没有发现他。陈小峰无力隐藏,又担心自己被日军发现当了俘虏,于是选择了开枪自尽。

  唐殿诰提到的另一位英雄是刘传家,当时他跟着一连去抢占苏家崮,发现鬼子在南山头。一连连长发现敌人后,带着一个排向敌人进攻,力图把敌人驱逐下去,结果在交战中牺牲。在连长、排长大部分伤亡的情况下,刘传家拿起连长的驳壳枪向敌人冲去,最后壮烈牺牲。

  尽管伤亡惨重,但苏家崮战役大大提高了老百姓的抗日信心。唐殿诰说,当时在战场上,老百姓纷纷自发帮助八路军抢救伤员,掩埋尸体,老百姓都说:“有共产党领导着八路军,中国亡不了!”

  机要处的译电员

  解放战争时期,唐殿诰曾在机要处担任译电员的工作。当时共产党非常重视党的机要密码通信工作,机要工作是组织战争的重要工具,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战争时期发送电报大多使用电台,涉及军事等重要情报的更要加密处理再发送,所以必须通过译电员用密码本将它翻译过来才能看懂。在编码过程中,每一个汉字都对应4个阿拉伯数字,机要人员的工作就是把首长发出的命令,译成4个一组的阿拉伯数字密码,再把这些密码转交给通讯处发报,或是把接收的密码翻译成汉字,转交给首长秘书处。这样,即使这些信息被敌人截获,敌军也很难知晓其中的内容。

  1948年9月,中国战场的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北方战场,中共中央军委命令华东野战军攻取济南,同时准备打击徐州北援之国民党军。华东野战军于是集中兵力,组成攻城、打援两个兵团,由代司令员兼代政治委员粟裕统一指挥。攻城兵团约由14万人组成,由山东兵团司令员许世友、华东野战军副政治委员兼山东兵团政治委员谭震林、副司令员王建安统一指挥。打援兵团由约18万人组成,由野战军司令部直接指挥。攻城兵团于9月16日晚发起攻击后,迅速突破济南外围防线。经过8天8夜激战,至9月24日全歼国民党内城守军,俘获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副司令官牟中珩和国民党山东党部主任委员庞镜塘。据唐殿诰回忆,济南战役打响后,我军连连告捷,陈毅司令员深感快慰,特意让人从延安给许世友送去两瓶茅台酒,寓意是早日打下济南,喝庆功酒。

  解放上海以后,唐殿诰所在的机要处住在上海大厦8楼至16楼,大厦的8楼以下则住着陈毅司令员等首长。晚上休息时,首长们聚在一起打牌,人不够了就会叫机要处找几个人一起,唐殿诰说:“那时候和首长打牌还会有所拘束,不过首长们也会开开玩笑。”

  说起那段译电员的工作,唐殿诰印象最深的就是接到毛主席的指示。据唐殿诰回忆,解放上海的时候,毛主席为了保护人民和建筑,不准用重炮,因为城里不只有国民党兵,也有老百姓。说到这里,唐殿诰不禁落泪:“毛主席真伟大啊,在那种情况下,不准用重炮,部队就等于伤亡。毛主席就是爱人民,什么都想着老百姓。”

  历经战火洗礼,唐殿诰说,自己那些年确实受了点苦,但是“只有从劳之苦,没有建树之功。八路军首长像老大哥一样把我养大成人,非常感谢党和首长”。如今,唐殿诰家的客厅里仍摆放着毛主席的塑像。

  (记者 陈巨慧 实习生 白涵 本文系与山东省委老干部局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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