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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绍昌口述回忆实录
来源:湖南图书馆   2020-06-05 15:22:18

口俞绍昌

  老长沙的“提灯会”

  抗日战争前夕,张学良搞西安事变,事后把蒋介石放回到南京,促成了第二次国共合作。国内组成了抗日战争统一战线,当时的长沙就此举行过一次盛大的庆祝会。庆祝会后又举行了一次游行,那场游行从下午到晚上,每个人手里提一盏灯,称为“提灯会”。

  参加“提灯会”的大都是商贩、店员等一些小手工业者,他们白天要工作没有时间,只有到了下午4、5点钟才集会,集会的地点就在教育会坪,那里当年一直是长沙市举行各种集会的活动场所。他们集会过后,天开始渐渐黑了,当时路灯又不亮,去游行的时候每个人就都提盏灯。

  这个“提灯会”从我家前门口经过,当时我还只有5岁,住在藩后街,看到游行队伍前头举着会标,那个会标形式不同于现在的横幅,是竖着的,是用一根长竹竿挑着一块巨型长条的布,在上面写有“XX大会、抗日...”等文字说明这个提灯会是在做什么。当时队前有人带领喊口号,是什么“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誓与敌人斗争到底”、“蒋介石万岁”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游行队伍的每个人除了提一盏灯之外,还举有一面小旗子,也是竖形的,上面写有一条标语。这个队伍一边走一边唱歌,唱的都是如《黄河大合唱》这一类抗战初期的歌。

  “提灯会”一行由蔡锷路起,途经藩后街,再走东庆街,到都正街转入南门口,之后散会。

  在抗日战争爆发之后,台儿庄战役的胜利,为此长沙又举行了一次提灯会,同样从我家前门口经过,长沙两次提灯会我都这样亲眼看到了。

  鬼子打到家门口了

  1938年文夕大火前,我家里遭到日本飞机的轰炸。当时家里东南角有一栋藏书楼,它的名字叫做晴云书屋,里头没人住只放有书,炸弹就丢在那里炸了那个屋,所幸当时日本人的炸弹并不是很先进,火力不是很强,又正好丢在书库里那个线装书的书堆堆里头,所以并没伤到什么人,只是把藏的很多书都炸毁了。

  当时家中长辈看形势不对,就带着全家人撤离长沙,我的一个堂兄负责垫后,用砖把大门封了,走后不到几天,长沙城就发生了大火。我们逃难起先只是离开了长沙市,在长沙市周边的乡里,后来才坐木船往湘潭更偏僻的乡里迁徙。当年我在木船上正巧看到长沙这边起了大火,烧得满天都是通红的。

  我们逃到湘潭县石潭乡的一条河边,河对面有条从湘潭到湘乡的公路被日本人占领了。在那条公路上隔若干公里就有一个日本人的碉堡,我们在河这边,日本人偶尔会过河来抢掠财物、强奸妇女、做坏事。老百姓们害怕,鬼子一来就都往山里面跑了。日本人来侵华的军队中,其中有一部分朝鲜人,我们称之为高丽棒子,当时老百姓最恨的就是这些高丽棒子,因为他们杀人、放火和强奸妇女是最厉害的。

  那个时候有没有抗日队伍打日本人呢?有!

  我曾经几次在晚上听到过枪响,有人打那些碉堡。这些游击队并没有打倒日本人,无非是给他一种骚扰,表示我们中国人还在反抗他。至于是谁在打日本人,当时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共产党南下的游击队,另一种说法是国民党派遣的游击队。当时国民党组织的游击队,我是晓得的,至于共产党南下的游击队,我是听说的,如今在我看来,这国共两党的游击队都真实存在。

  烽火过后的长沙见闻

  文夕大火之后,我家里曾派人回到祖屋(藩后街俞宅)看过,那里已是一片瓦砾,离开前埋在土里的一些家当也被人挖走了。后来家里就请了一户人家,在祖屋原地搭了一栋临时建筑,守着地皮不让别人占领。直到1947年,家人才开始重建房子,但没有完全恢复,如今那个地方已变成高楼大厦了。

  我是1946年初回到长沙,那时长沙城已经基本修复了,大部分地方已经看不到烧过的痕迹。长沙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从当时来讲还是很自由、舒适的:零食小吃什么的到处都有买,如白粒丸、杏仁茶、牛奶、豆糊、刨冰等等;大部分人出门还是靠步行,也有坐人力车(黄包车)的。

  当时长沙有公共汽车,是开明公共汽车公司的,汽车线路只有两条;一条是从南门口沿黄兴路走解放路,再走蔡锷路、中山路到河边;另一条是环城线。

  解放前,长沙人过河主要还是坐筏子,要不了多少钱。过湘江河乘筏子有两种走法:一种是从灵官渡直达湖大;另一种就是从小西门先到橘子洲,再换筏子到岳麓山。长沙轮渡是解放后才有的。

  郡园里的“青葱岁月”

  1946年我回到长沙后就考取了长郡中学,那个时候,学校刚从兰田迁回长沙,在搞恢复工作。整个学校还是沿用旧时的格局,修复了门窗,搭了屋顶。教室不是像现在这样很多连在一起,而是单独的,相邻两间教室中间隔空,两间并作一排,是那种一排一排的教室。学生宿舍也只有两层楼,每间房内住96个学生,睡的上下层铁床,床铺也是排成一列一列的,每个床位有2米长,大约70到80公分宽,人在宿舍还不算太挤。

  当时的学校间也是有排名的,按口碑排名:长郡、广益、一中、明德、周南、雅礼这几个学校属于一类学校,都是同级别的,如今不知怎么,明德和周南变成二等了。这些学校中,家庭情况较好的学生大多会去考雅礼中学,条件其次一点的去周南、明德和广益中学,再其次的就去长郡、一中了。长郡中学的学费是最低的。

  进中学考些什么内容呢:考国文、常识、数学。国文就是语文,出一个命题作文,让你去写,随你发挥;常识就是物理、化学这方面的一些东西,出几个问答题,让你去答;数学就更简单了。这考试关键的还是国文、数学。

  入学后,学校的课程都差不多,主要是国文、英语、数学,物理、化学、历史、地理、生物,公民、童军。“公民课”类似于现在的政治课,学的是民主基础知识,例如公民多少岁有选举权、被选举权;开会的秩序、提案;会议规则等等。“童军课”教的是日常生活知识、行军等,让学生军事化体验生活。

  说到“童军课”,我们初中三年都有它,这门课没考核,不计入成绩,但内容却很有趣。在二年级时,有一次去岳麓山野营,是住在蔡锷墓上面,要自己搭帐篷住一个星期,期间要自己做饭、放哨、搞写生、搞采集标本、爬山运动等等,挺好玩的。我们带米去,在山上捡柴火,领了伙食费就轮流到农民家里去买菜,晚上的时候,部分学生站岗放哨,部分学生去偷营,当时有几个学校同时在山上露营,我们派人去偷其他学校的营,如果偷到了就是胜利者,对方守卫要受处罚,如果没偷到被俘虏了,回来就没有面子。

  我们读书的时候课不多,作业也不多,到一个什么程度呢:比如讲初中的代数课,教科书是老师自己写的,书后面的练习题老师不要求全做,一次只让做几道,做完之后用夹子把作业纸夹到书里头,上课时交给老师。他检查作业不管对错,只看规定的几个题目你是不是做了,然后在作业后面写个日期,用红笔写个“620”,就代表是6月20号做的,退下来也没有分数。作业虽然不检查对错,但要求卷面清楚,不能打黑坨坨,格式要求很高,不好就得重做。

  当时的学校没有规定老师要备课,要教案。我们那位代数老师讲课就从不带书来,也没教案。他只带一支粉笔,课堂上做板书:从黑板一角到斜对角,基本上一堂课时间刚刚好写满黑板。他不喜欢啰嗦,但在重点地方、关键地方他都讲到了。

  那个年代,老师们很少有驻校的,他们来学校上课,下完课就离开了。老师为自由职业,与学校是合同关系,合同期一般为一年,老师可以同时与几个学校签订合同,报酬按小时计算,一年期满,好的老师自然就有校长打招呼让他下学期接着教;不太好的老师就没谁理他,最后只能去所谓的油渣学校。那时不论是公办学校还是私立学校,老师都是由校长亲自登门聘请、送聘书,所谓之“尊师重教”。

  时间:7月22日至8月13日间数次

  地点:长沙市财政局宿舍

  采访团队:湖南图书馆口述历史小组(徐亮、宋靖),湖南图书馆口述历史志愿者(易曙、周顺、徐森星、杨雨池、卓芷薇、辜悦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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