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16日上午,我们随县红十字协会新康志愿者从县城驱车50多公里,来到道林镇河清村一栋简朴的民居前,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大步跨过两道房门,满脸堆笑,伸手相迎,十分热情地把我们让进门内堂屋,搬来板凳让座。
见到志愿者,老人十分高兴,说话很清楚:“我叫刘胜奇,是山东省东步县人,1925年生的,今年90岁了。1943年当的兵,当的是通信兵。”老人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头脑清晰,思维敏捷,不显一点老态,让人十分惊叹和欣慰。“我当兵的头一年,常德会战爆发,我就被部队派到了战场前线,营长叫李清华,连长叫刘日胜,排长叫何铁,他们都战死了,一营人就剩下几个人。”老人一口气说出了当年所在部队的一些人和事。
老人说,他到常德后被编入国民党54师171团4营6连,到部队报到后就发了衣服、军装。老人是通信兵,主要负责设在前线的指挥部通讯线路的安全。指挥部通常离作战场不远,通讯线路很容易遭敌人轰炸。线路断了,他和同伴立马上前接好,线路完好时,他们就伏在战壕里,看着前方战士冲锋陷阵。他印象最深的,是在看到从前线源源不断牺牲的战士和伤员抬出来从他身边经过。老人说,常德会战死了很多人,多得无法埋葬。战斗中,一颗子弹从连长刘日胜的左前胸打进去,从胸后穿出来,当时鲜血直流。刘日胜大骂日本鬼子,从战壕里站起来,端起机枪朝日军扫射,一下子打死了5名日本兵。但很快,他被击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直通战场指挥部的电话线从战场的一侧经过,刘胜奇蹲在临近战壕的电话线旁,一颗炮弹在旁边炸响,他回头一看,一下就炸伤了两个士兵,幸好电话线没炸断。等日军的大炮停止之后,战士们就跳出战壕冲杀敌人,士兵打得很顽强,冲在前面的人倒下了,跟在后面的继续扑了上去。刘胜奇和跟上来的部队后勤人员把牺牲和受伤的战士抬到后方。
我们问老人,当时打仗害怕吗?老人把头一扬,很果敢地说:“怕啥,打仗是保家卫国,没得啥子好怕的,可惜的是我没有上战场前线打日本鬼子!”“您受过伤吗?”老人嘿嘿一笑,“我是接线员,运气好,有次电话线被敌人打断了,我和另一名通信兵避开敌人的子弹,但还是有一块弹片飞过来,击中同伴的头部,把草帽都炸飞了。同伴死了,我一个人把线接好了。”他边说边用手在头上比划了一下。
问及当通信兵的待遇和感受时,老人摇了摇头说,在部队吃饭,士兵每顿只有一个菜。在营部,要是跟着营长一起吃,可以吃小灶,每顿都有二三个菜。在连队,连长往往和几个排长、司务长一起吃饭,也是开的小灶。士兵都是穿草鞋,营长穿的是力士鞋,警卫员也穿力士鞋,但刘胜奇经常还是爱穿草鞋,因为草鞋走路好走,不滑。大家参军都是为了打日本鬼子,对吃穿不大计较。刘胜奇说,没打仗的时候,每天早上5点多钟就吹号起床,晚上8点钟就吹号、熄灯、睡觉。团里的警卫排负责抓逃兵,有一次,抓回来一个带枪逃跑的士兵,当场就被枪毙了。经细问,他解释说,如果逃兵没带枪跑,就不会枪毙,但要受处罚,挨打屁股,他看见几个逃兵都被打屁股,血都打出来了。在国民党部队,经常发生这样的事。
抗战胜利后,刘胜奇非常羡慕共产党领导的部队,想过去,但一直没找着可靠的联系人,于是他就离开部队回家了。
老人说,他当了2年通信兵,尽管战火纷飞,保证了指挥部通信正常,还救了许多战士,这些是他感到很荣耀的事。
我们纳闷地问,你离开部队怎么不返回老家东步县?老人爽快一笑,看了看坐在一旁不声不响地老伴,笑容还略带甜蜜:我在部队的时候,呆在常德。部队所在的小镇,有个做面包的小作坊,做面包的作坊主是宁乡人,来来往往,认识了小作坊主的女儿,于是跟她结婚回到了宁乡居住,再也没有回过老家。
老人同儿女们居住在一起,一家生活十分和睦幸福。老人住的砖泥混建的平房,堂屋正中挂着毛主席的画像,走进堂屋右面的门,是老人的书房,室内陈设很简单,书柜旁边是书桌,几本书摆放在桌上,桌子一旁放着一副老花镜。左侧有个门进去,便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再过去依次是老人的卧室和厨房。老人的卧室打理得干干净净,一张带蚊帐的老式床、一张带抽屉的老式方桌,两个重叠的木箱上面放着一个17寸的电视机,一个VCD播放机。
老人说:“非常感谢大家,你们每年来看我,是我的荣耀。请放心,我现在生活得很好。”他还感谢关爱老兵组织每年送这么多东西。临别,老人紧紧拉着我们的手,依依送行。我们看着眼前这个抗战老兵的身体如此硬朗、健康,一家人又如此和谐、幸福,心里倍感欣慰。出门,再看四周邻居的住房,家家户户都是新修的现代楼房,心中暗想:这里的村民的日子过得好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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