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简介:毛明汉,1922年12月19日出生,岳阳县黄岸十三区稻田村人,15岁在连云完小读书。1938年进入第四军第82师干训总队。1939年参加第一次长沙会战。1941年8月至1943年8月,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二分校第18期13总队步毕业,分在税警第四总团教导团,后编入了第四军富员队参加第四次长沙会战。1948年编入第十三兵团第8军42师,参加徐蚌会战,在司令部当作战参谋。1949年跟随第8军42撤往缅甸、老挝、泰国交界地,被缴械投诚。经教育学习后回家。
我叫毛明汉,1922年12月19日出生在岳阳县黄岸市稻田村牛头铺,今年93岁。1938年加入第四军第82师干训总队。1939年参加第一次长沙会战。1941年8月至1943年8月,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二分校第18期13总队步毕业,分在税警第四总团教导团,后编入了第四军富员队参加第四次长沙会战。
连云完小求学
连云完小位于新墙河上游北岸的月田镇塘家坳,被誉为“山乡革命摇篮”,岳阳的“小抗大”。这里靠近湘鄂赣边区,四周崇山峻岭,交通不便,是当年办学的理想之地。从1934年起,原岳阳县中心县委书记杨乐如就在这里任教。1937年初夏,江渭清曾率湘鄂赣边区游击队到连云完小开展革命活动。前国家副主席王震和党政领导人王首道也曾先后来校指导工作。
因家里贫穷,父母一直没有送我入学,让我在家务农。直到1937年,15岁的我看到附近的小伙伴都进了学堂,就强烈要求去读书,父母这才把我送到连云完小,分在师训班第二期。学习内容除基础课外,还有社会科学和教育学。因抗战爆发,学校又增设了军事课,培养既能拿笔杆,又能拿枪杆的学员。1938年11月,岳阳沦陷。12月,我失学,结束了在连云完小求学的生涯。
新墙河畔从戎
1938年,武汉会战失败后,第四军82师于11月上旬撤至岳阳。为补充兵源,12月,82师到连云完小招兵,失学的一两百学生都报了名,我也在其中。部队选拔兵员很严格,既要考军事常识,还要检查身体,我都顺利过关,于12月进入82师,分在干训总队。干训总队有两个学生队,一个军事队,我和哥哥毛礼汉分在学生一队,同乡陈猷、陈雅分在学生二队,都是学生身份。
1939年初,82师把干训总队学生队带到平江县瓮江学习了8月,主要进行军事知识培训和军事技能训练,为抗战作准备。学习结束后,学员又全部回到岳阳县黄岸市的邓家坊,师部在附近沙港河滩上搭了一个简易台子,为结业学生举行毕业典礼,师长罗启疆还讲了话。完后我分到师部特务连,担任师部警戒工作。罗启疆到前方察看防御工事时,我汉就当他的警卫。
82师很注重宣传工作,湾头师部的墙上都刷了抗战的标语:“抗战必胜,建国必成。”“抗战到底,”“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等。部队还教士兵唱《救亡进行曲》、《大刀歌》、《牺牲已到最后关头》的抗战歌曲,激励士兵抗战斗志。
一次会战进城
八十二师实际不属于黔军,原来的82师出自湘军,但是因为其历任主官都是贵州人,所以将这个师列入黔军行列。1938年至1939年,82师主要在湖南省的詹家桥、北港、大沙坪,湖北省的通城、崇阳,江西省的修水一带构筑防线,阻击鄂南方向的日军第33师团与湘北日军主力夹击部署在新墙河、汨罗江防线的国军第15集团军。
有次快过端阳时,我跟随部队到南江桥去,夜间冒饭吃,搞了一点豆子充饥,行军到天岳关住了一晚后再到虹桥、洞口,抢占平江以北的九岭、南江桥一带阵地。
第一次长沙会战时,82师在第79军的调遣下,三渡捞刀河从侧翼袭击长沙城、攻占北门,成功掩护友军按预定计划对日军发动了反攻。战后82师因掩护有功受到战区司令长官部嘉奖,奖得银元一百块。因罗启疆一直体贴民情,十分关心当地百姓疾苦,抚辑流亡,给予他们生活及贸易小量资助。一百块银元来后他并没有分奖给下属,而是考虑到当地老百姓没有盐吃,师部就用这笔钱采购了食盐,全部分送了百姓。
罗启疆病逝
1940年4月初,罗启疆突患重病,因前线医疗条件差,师部当即挑选精壮士兵十二人,准备日夜兼程,抬往长沙医治(因当时战区防止敌机械化部队活动,公路铁路均加彻底破坏,车辆不能通行),刚启行一日,罗呼腹部疼痛难忍,强令抬回师部就地治疗。军部派一个葡萄牙医师前来诊治,认为是急性盲肠炎,手术时才发现肾肠已经腐烂受黑,手术还在进行时,罗启疆已停止了呼吸,年仅四十岁。所部官兵,闻罗死讯,如失所依,悲愤不已,当地群众,亦同样悲痛异常。
当时在湾头师部驻地为师长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还成立了歌咏队,编了安眠鼓词,配了音乐,吊唁的人来了就唱,我是歌咏队成员之一。我不但记得安眠鼓词,还会唱:“安眠吧,师长,用我们泪,写成一首悲悼的诗。在这长期抗战时,师长,你为何可以死?看吧,战士们,有进无退。同志们,齐奋起,在这代师长的领导,演成了我们的热泪,如今把万斤的重担交给未死者的双肩。我们继承师长的遗志,战胜一切艰难。努力吧,我们要向前。努力吧,我们要向前,向前。”
后来,重庆军事委员会也发来褒扬令:“启疆积劳病故,殊堪震悼,着追赠陆军上将,遗迹交国史馆编纂,葬于衡山。”追悼会结束后,师部派员赴衡山营造墓穴和墓碑,把罗的遗体运往安葬了。
黄埔军校深造
82师的军官都是行伍出身,没有什么文化,军部就要求军官级别人员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二分校学习。每个团只有30个名额的指标,要去学习的人又多,有背景的容易进出,没关系的只能考,我是以现役军官身份考上的。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二分校由武汉分校演变而来。1938年春日寇进逼武汉,武汉分校撤迁湖南邵阳市,更名为第二分校,3月16日继迁武冈县。第二分校从1938年2月至1944年3月止,从十四期开办到十八期止。我是1941年8月去的,属于第18期。军校学习内容很杂,课程安排很紧,以军事理论和实践为主,还学习物理、数学、化学、地形、法律、英语等。由于自己底子不厚,学习很吃亏。当时一同去的有月田的王子贵、陈猷,望东元的陈定平,大屋塅的陈九,甘田的刘雄伯。学生编成两个队,我在学生第二队,1943年8月在13总队步毕业。
暂入税警教导团
毕业后本应由82师寄路费,我们才能返回,但这时部队开到了云南,离武冈太远。当时有二三十个学员在等路费,左等右等没等到。我和陈定平、刘雄伯商量后找到校部秘书处。
秘书是岳阳县饶村人,姓郭。我对郭说:“82师路费不汇过来,怎么办呢?”因是老乡,郭比较关心我们,就说:“前几天邵阳的税警团找学校要人,学校答应没有。你们愿意去么?”大家无可奈何,就同意了,郭还给我们开了一个介绍信。就这样,我三人到了邵阳,分在税警第四总团教导团。
教导团的人员都是军校毕业的学生,团长胡策。第四次长沙会战前夕,税警团编入了第四军,我跟着部队到了长沙。交接手续办好后,有些有官衔的就找到自己的部队,我没有找到原部队的人员都编入了第四军富员队,由第四军供养,暂时没有什么具体事情做。
四次会战失守
第四次长沙会战,我跟第四军军部走,扎在长沙城猴子石的交通银行内。日军改变前三次的战法,重点攻击国军在岳麓山的防线。因守军第四军张德能违抗增兵重点防守岳麓山的军令,结果造成岳麓山上的炮兵阵地很快被日军拿下。日军架重炮于岳麓山顶轰击长沙城,守城的59师、102师伤亡惨重。军部就安排富员队转运伤兵。我负责将伤兵送到湘潭、湘南等地后方医院救治。
岳麓山被占领后,接着是6月15日长沙被围,18日城破池陷。军长张德能只好转移部队,但怎样转移兵力,谁在前,谁在后,兵员、粮弹、辎重、马匹、船只分配、渡河时间地点,谁来计划,谁来组织实施等等一系列事情,竟无一人想起,一切顺其自然。
因当时三面被围,只有湘潭一面可撤,但为湘江阻隔,船只又大部开走,撤时勿促,日寇攻势又猛,很多官兵无船渡江,部队就乱了。有用门板,杉木漂浮,有的徒手游泳过江,溺死冲走的不计其数,张德能还掉河里了。更为严重的是,渡过湘江的部队并没有上岳麓山增援90师,而是在毫无组织的状态下自行逃散。撤至衡阳时全军只剩三分之一。后来国民政府追究失守长沙的责任,以开会的名义,将张德能召到重庆后枪决,还杀了8个上校。
徐蚌会战惨败
抗战胜利后,我跟随第四军来到赣州,在这里整编扩员。内战时第四军几乎被歼灭。1948年,我从江西九江坐船到江苏南京,然后乘火车到安徽宿县。第二天到火车站乘车,我看到到处都是部队,一打听是国民党的新编第12军第3师。我有一老乡李群九,月田大屋段人,在第3师当军官。一问他在这里,于是我找到他,说自己要去徐州。李群九就要我上车,到徐州后我在该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到第8军,找到叔叔毛臻瑞,毛臻瑞在第8军军法处当上校处长。毛臻瑞把我介绍给42师副师长,我交了履历表,后安排在第十三兵团第8军42师司令部当作战参谋。当时十三兵团司令官是李弥,第8军军长是周开成,42师师长是石建中。
11月,徐蚌会战爆发,我作为作战参谋,主要是了解整个战局的走势,及时收集下面战况材料,整理成文后向军部指挥部和相关部门汇报。不久第十三兵团全军覆没,军长周开成被俘,师长石建中因负伤提前用飞机送到南京。我被收容,统一关在集中营,说是要送到山东临沂整编。我一看形式不妙,就和关在一起的杨林街老乡方建明商量,决定化装成普通老百姓,利用夜色掩护离开集中营。后来步行要南京,找到第八军。在鼓楼医院,我见到了师长石建中,介绍了自己的处境,还写了报告请求留下,不久就批了下来,暂时收容。1949年元月,老军长李弥也从山东青岛乘海轮来到了南京,重编第8军,任第十三编练司令部司令兼重编第八军军长。
云南边境投诚
1949年夏,因战局不利,第八军军长李弥带领三个师来到川东一带,撤向滇缅之地。其间未有较大战事,只每日节节转移。我跟随第8军42师石建中经衡阳、四川到云南,撤往缅甸、老挝、泰国交界地,准备去缅甸。
11月,刘邓指挥第二野战军进军大西南,云南省政府主席卢汉于12月9日在昆明宣布起义。卢汉将军宣布起义后,蒋介石下令第八兵团进攻起义部队,并派飞机对昆明狂轰滥炸。20日,我所在的第八军进攻昙华寺,二野已命令五兵团四十九师星夜驰援昆明,正在进攻昆明的第八军获悉情报后,恐成瓮中之鳖被围歼,不敢恋战,仓惶南撤到滇南蒙自一带集结。遭到三十八军及边纵合歼,并于1950年1月占领河口,蛮耗渡口,解放屏边县城,封锁了第八军南逃的陆路通道。在开远的第八军及兵团部急忙向西落荒而逃。陈赓司令员当机立断,下令十三军以4个团的兵力,奋力追击。17日拂晓,中路部队追上逃敌,师长石建中战死,42师与军部失去联系。我随部其他人员向缅甸方向撤退,期间与部队走失,10多人迷失于深山中,不知道到了哪里。后来只好问路,我看到山下有部队搜索,要队伍等一下,自己下山,询问部队番号一问是解放军的一个边纵队。我知道自己的队伍已到穷途末路,只好同边纵队首长交涉,同意缴械投诚,由解放军接管。
教育学习回家
下山后,我被带到昆明解放军西南服务团宋任穷政委处,团以上的军官住在解放军招待所,参加由解放军主办的军官团的训练和学习,学习了一两个月。团级以下军官与士兵,另外学习一段时间后就被释放了。学习期间,服务团一次二次派人来做我的思想工作,要他加入解放军西南服务团,我思来复去 考虑,自己和大哥自1938年出来当兵,至今没有回过家,也不晓得其它战友回去没有?家里父母身体还好么?最后决定还是回老家。于是解放军用军车把他送到长沙,在省政府发了路费后,我又搭乘军车到了岳阳,然后下车步行回到月田稻田,解放军则去了湖北方向。
回到稻田后,我向乡政府写了报告,汇报自己在国民党部队什么官衔,做了什么事,交待得清清楚楚。在稻田种了几年田后,我迁移到毛田,因户没有落好,我跑到君山油榨铺做长期零工维持生计。
现在,我没有享受任何待遇,全靠自己的独子赡养。去年关爱老兵协会送来五千元慰问金,让我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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