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湖南湘乡人,1915年正月出生.1930年我的同乡黄子咸在24师当旅长,在湘乡招募成立一个团,我去找他找事做,他说我年龄太小,要我先入学校读书,介绍我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训练班。当时黄埔军校的教育长是张治中,他是保定军校毕业的。我在黄埔军校学习三年,1933年毕业分发到24师先后担任少尉排长、中尉连长。
1937年“八一三”上海抗战爆发,我调到54军第14师79团当副营长兼连长,营长李效波阵亡后我代理营长。师部有一个炮兵营,四门山炮。团里有一个炮兵连,四门82迫击炮。我们营有一个重机枪连,四挺捷克式重机关枪,三个步兵连,每个连9个班,每个班12个人,一挺轻机关枪,其余的是步枪。从八一三到11月28日在罗店、月浦、蕰藻浜、浏河打了三个多月,日寇飞机、军舰、大炮一起出动,狂轰滥炸,陆海联合进攻,我们的武器差,主要是步枪、大刀、刺刀、手榴弹。连排长和士兵牺牲很大,四次补充兵员,连炊事员也拿起枪上了火线。我们14师由昆山撤退到安徽广德,然后到宣城、安庆、武汉补充休整。
1937年11月我部撤退到武汉,1938年6月至9月参加武汉会战,我们54军负责坚守外围阵地富池口和半壁山,与田家镇守军相呼应,争取了三四个月时间,掩护主要工厂设备和居民安全撤退到了重庆、香港。我调到18师53团第二营当营长,坚守阵地,伤亡很大,伤亡最多的是我带的55连,连长也阵亡了。9月,日寇紧逼,要塞周围高地尽失,军情紧急,师长下令撤退,我营担任掩护最后一个退出阵地。后来我师淘汰老弱病残整编成一个团,我被任命为加强营营长参战,有四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一个炮排、一个通信排、一个卫生队。我向江右兵团司令长官张发奎报到,张发奎见我一身泥水、又疲又饿,唤副官卫士安排我洗脸吃饭,命令我营防守大冶县城三天。我将所辖三个连布置于城外高地筑壕坚守,伏击突袭,夜战肉搏,打得鬼子措手不及、死伤累累。坚守一星期后,日军飞机将大冶城轰炸成废墟,日军包抄后路,军长命令战略撤退。我立即通知部队集合,冒着日军炮火,请老百姓当向导,避开公路走小路,乘夜有秩序撤退到宝安县集结,得到军长表扬。以后防守通城、赵李桥,掩护总司令部撤退,参加三次长沙会战。日军久攻不下,改从益阳宁乡方向攻占岳麓山,长沙沦陷。
我部转战到粤北韶关,苦战20多天把进犯日军打退回广州附近。防守任务交由地方部队守备后,我们14师、50师又调动到广西昆仑关与日军作战,击毙少将旅团长中村正雄,消灭日寇一千多,恢复昆仑关。然后在广西靖西整编部队,我调到198师593团当副团长。奉命从广西百色到云南富临。1943年14师、50师参加中国远征军到达印度朗姆加,1944年补充训练换美式装备,我们54军奉命从印度向缅甸作战,进攻日寇盘踞死守的腾冲,消灭全部顽敌三千多人。71军攻龙陵、8军攻芒市也大获全胜。在芒市,挖地道放置几吨炸药端掉了敌人的碉堡。打仗危险,我的部队经常担负攻坚、防守、掩护、断后任务,既要完成任务又要减少伤亡,靠的是灵活机动的战术,经历八年全面抗战我没有负过伤。攻打腾冲时,我是副团长兼营长,奉命强渡怒江翻越高黎贡山奇袭腾冲,山下是夏天,山顶下冰雹,冻死两名战士。逐屋巷战惨烈,有时敌我相距仅二十来米,互相可以看清眼睛鼻子。日寇的炮弹落在我的团指挥所,把我团的美军顾问卡普敦打死了,我当时正巧接电话离开,躲过一劫。日寇残敌固守最后一个据点,我指挥两门“巴祖卡”火箭筒和火焰喷射器平射轰击,把14名日军全部消灭在据点里,一起烧死的还有一名军妓。腾冲终于光复了。
之后,我军到缅甸畹町与新一军会师,打通从仰光到密支那、八莫、昆明的中缅公路生命线,物资源源不断运到大后方。回首往事,抗战是全国家民族的奋起,当时很艰苦,每个战士每天只有一斤米,还要冲锋杀敌,官兵一致,那时不讲阶级斗争,只讲救国救亡,老百姓支援前线,送粮食、运弹药、运伤兵,才能坚持八年,取得胜利。
我怀念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上司和战友。淞沪抗战我79团的廖团长后来升任师长,阵亡后遗体保存在上海殡仪馆,他的夫人是长沙人。我们团的将士主要是湖南人,大部分撤到台湾了,也有些到了香港。不少老兵和后人回来看望我,我的远征军老上级、原54军军长、湖南宁远人阙汉骞担任过台湾守备总司令,他的侄儿也曾来长沙看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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