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慧侄女杨展的壮烈人生
来源：团结报党派e家   2019-04-23 14:48:10

　　一

　　毛泽东在《论持久战》这部不朽著作中，在论及妥协倾向的社会基础时，曾提到“有个学生从湖南写信来说：‘在乡下一切都感到困难。单独一个人作宣传工作，只好随时随地找人谈话。对象都不是无知无识的愚民，他们多少也懂得一点，他们对我的谈话很有兴趣。可是碰了我那几位亲戚，他们总说：‘中国打不胜，会亡’。讨厌极了。好在他们还不去宣传，不然真糟。农民对他们的信仰当然要大些啊!’”(《毛泽东选集》第二卷第409页)

　　进入毛泽东笔下的这位湖南学生是何许人也?其信又何以能引起毛泽东的重视并予成段摘引?

　　这个学生不是别人，她是毛泽东夫人杨开慧的嫡亲侄女，名叫杨展。

　　杨展是杨开慧胞兄杨开智的长女。10岁那年，杨展听说姑姑开慧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陈尸浏阳门外识字岭时，就非常愤怒地说：“我去把霞姑背回来，我要为霞姑报仇!”姑妈的壮烈牺牲，在杨展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革命的火种。也正是杨展那深明大义的母亲李崇德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下，冒着杀身之祸，遵照中共地下组织的指示，将她的三个表弟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送到上海，交给他们的叔父毛泽民，才使他们未被国民党反动派“斩草除根”。

　　杨开慧牺牲之后，湖南反动当局对杨展一家进行迫害，杨展父母不得不避难异乡，杨展则被寄居在长沙她的外祖父家。杨展的外祖父(李立三之岳父)李老先生也跟杨展的祖父杨怀中老先生一样，都是那个时代中国反帝反封建的先进的知识分子，都积极支持子女参加改造社会的革命活动。外祖父不但经常收留一些被敌人追捕的革命者在家过夜，还经常给她讲救国救民的革命道理，这使得杨展的思想觉悟日渐提高。解放后，毛泽东曾对杨开智先生说：杨李二家父母都是有高尚品德的，为革命做过好事。

　　二

　　杨展1926年进长沙周南女子中学附属小学读书，以后便一直在该校读中学。在初中阶段，杨展开始阅读革命书刊，确立了革命理想。由于她思想进步，学习成绩优良，又能团结同学，在高中时被推选为学生会的学习部长，同学们都亲呢地叫她展展。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前后，全国抗日救亡运动日益高涨。杨展在中共地下组织的教育引导下，投身抗日救亡潮流，且一展身手。她一方面在校内团结进步同学，积极开展抗日救亡活动;另一方面利用学生会以各种形式宣传中共的抗日主张，组织秘密读书会，学习马列著作和毛泽东著作，抢着阅读不易搞到的为数不多的中共报刊。抗日战争爆发后，可以和延安通信了，她便写信给毛泽东，受到毛泽东的亲切关怀和教导。上述的“有个学生从湖南写信来”，就是杨展在长沙乡下开展抗日救亡宣传活动，写信向毛泽东汇报所遇到的情况。

　　1937年12月，杨展在长沙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即担任周南女中党支部书记。在党支部和杨展等共产党员积极努力下，周南女中的抗日救亡活动搞得轰轰烈烈。学生们走上街头大唱抗战歌曲，大演革命戏剧，组织讲演，举办妇女识字班、民众学校，吸收学校附近的穷苦妇女和失学儿童学习文化，学习抗日救国道理;为支援前方抗日将士，杨展和党支部还发动学生深入社会各阶层开展募捐活动，组织慰劳团赴前线慰劳与日军浴血奋战的将士。

　　周南女中党支部的活动，使校内国民党特务“训育主任”大为恼火。他一方面组织反动学生无端生事，对杨展进行斥责、围攻和打击，一方面暗中布置亲信打入杨展所组织的活动中去，掌握杨展情况，以待时机对他们有利时，秘密抓捕杨展。

　　1938年夏，党组织鉴于杨展的党员身份已暴露，行动已引起国民党特务的高度注意，为防不测，便批准了她去延安的要求。当她去岳麓山林场跟父亲杨开智告别时，父亲对她说：“你只差一个学期就高中毕业了，等毕业后再去不行吗?”她回答父亲道：“我读书的目的不是为了毕业证书，而是为了革命!”跟父亲吃了一顿午饭，杨展便踏上了征程。谁知，这竟是她父女的永诀。

　　三

　　1938年8月底，杨展到达延安后，组织上分配她到陕北公学栒邑分校学习。在陕北公学这座革命大熔炉里，杨展刻苦地学习政治，学习军事，参加跟驻地附近国民党顽固派的斗争，并积极参加开荒种田的大生产活动。尽管学习、生活的物质条件非常简陋，窑洞就是宿舍，小树林就是课堂，地就是凳子，膝盖就是课桌，可杨展总是乐呵呵的，从不叫一声苦，在艰难困苦面前表现出了无比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一次，她发现身上长了虱子，竟哈哈大笑地对她的同伴说：“看，我头发上长虱子了!”

　　杨展生性活泼开朗，在中学时代就爱唱歌，会吹口琴。在陕北公学时，学习之余，行军途中，每每大声唱抗日歌曲，以鼓舞同志们的斗志。当有同志喊：“展伢子，再来一个!”她便又高兴地唱起来。

　　1939年，杨展从陕北公学栒邑分校高级班结业。这时，党中央号召延安的青年学生“到敌人后方去”，决定将陕北公学、工人学校、鲁迅艺术学院等几个单位合并，组建为华北联合大学，会同在延安的抗日军政大学，由抗大副校长罗瑞卿、陕北公学校长成仿吾率领，组成向敌后挺进的革命大军。出发前，毛泽东在延安他的窑洞里接见成仿吾校长时，同时也接见了杨展。毛泽东让杨展坐在他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给了她谆谆教诲和莫大的鼓励。

　　在向敌后的大进军中，杨展经受了日夜兼程爬山涉水的磨练。渡过黄河以后，队伍在晋绥边区进行了短暂的休整。接着，便以一夜一百多里的急行军冲过日寇的封锁线——同蒲路。一路行军中，杨展总是斗志昂扬，热情主动的做宣传鼓动工作，积极参加打前站，每到宿营地又总是帮助炊事班烧水做饭，忙碌不停，处处表现出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精神和高度的组织纪律性。经过数十天长途跋涉，冲破了敌人重重封锁线，这支革命的文化大军终于在深秋时节胜利地抵达晋察冀抗日根据地。

　　四

　　联大到达晋察冀根据地后，杨展先后在联大政治部组织科和教育科工作，并担任直属队党总支委员。经过火热的革命斗争的洗礼，杨展对党无限忠诚，对敌斗争坚定、勇敢，对同志谦虚诚恳，对工作踏实认真，生活上艰苦朴素，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深受组织上和同志们的信任与器重。1940年和1941年“三八”节，杨展都当选为模范妇女。1941年被评为学习模范，并被选为华北联大第二届党代表大会的代表，出席了大会。

　　1941年秋，日寇对晋察冀边区发动了极为野蛮残酷的“铁壁合围”大扫荡。边区军民在党的领导下开展了英勇的反“扫荡”斗争。联大校部转移到平山、灵寿北部大山区——漫山地区进行隐蔽。一天，一股日军秘密插进校部一部分机关的隐蔽地滚龙沟西坡。当负责警卫的连队发觉时，敌人已逼近滚龙沟西坡了。在紧急转移中，山高路陡，杨展为掩护身体病弱的同志快速地撤离危险境地而不幸失足坠崖。当队长和通讯员摸到崖底找到她时，只见她满脸血污，昏迷不醒。队长将水壶里的水喂给她喝时，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队长，你不要管我，去带领大队同志吧!”“我不行了，不能和同志们一起转移了，我死了，请你把情况告诉党和同志们。待抗战胜利了，请转告我的父母。”

　　就这样，一个青春似火的姑娘，在那激情燃烧的民族革命战争的壮丽岁月里，将自己短暂的一生毫无保留地献给了祖国和人民。

　　五

　　1949年8月5日，杨展的家乡湖南长沙宣布和平解放了。她的父母欢欣若狂地奔向街头去迎接亲人解放军入城，他们多么希望，能在威武雄壮的人民解放军的行列中看到他们的展儿啊!

　　解放军入城仪式结束后，杨展的父亲杨开智先生会见了长沙驻军的负责同志，受到了司令员和政治委员非常热情的接待。政治委员向他提议：今天是长沙解放的大喜日子，你何不给毛主席拍个电报呢?于是杨开智先生当即拟了个稿子交给部队政治委员，请解放军同志通过军用电台发往北平。过了五天，也就是8月10日，毛泽东回电了。毛泽东首先对杨老夫人(杨开智、杨开慧之生母)尚健在表示祝贺，接着便告诉杨开智、李崇德夫妇：“展儿于8年前在华北抗日战争中为国光荣牺牲。她是百万牺牲者之一，请你们不必悲痛。”

　　毛泽东的电报中所云的话，深刻地表现了伟大领袖对为革命而光荣牺牲的中华优秀儿女的哀思和给予他们的崇高荣誉。

　　1977年11月14日，时任中共中央党校顾问、原陕北公学老校长成仿吾在北京会见杨开智先生时，诚挚地对他慰勉道：“你杨家既有杨开慧，又有杨展，有这样的两位同志，真是光荣的革命家庭!”

　　现在，在湖南长沙东乡板仓杨开慧烈士纪念馆里，在一间杨展儿时住过的房间里，挂着杨展17岁那年入党时拍的照片。人们也像怀念杨开慧一样在怀念着杨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