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队华裔老兵李继贤：52次驾机攻日军
来源：中国侨网   2020-08-13 10:16:23

李继贤保留当年出境前往美国受训时所使用的护照。(美国《侨报》/吴雅乐 摄)

　　中国侨网2015年9月1日电 据美国《侨报》报道，现年102岁的李继贤出生在江苏盐城，现居住在台湾。“七七事变”发生后，李继贤报考空军，成为中央军官学校学生。作为第六批留美人员，李继贤受训返国作战时间虽然不长，但作战经历要比一般飞行员多，8个月抗日战争中出了52次任务。回顾这段精彩的抗战史，今年102岁的李继贤说，“我这一生够了!”他认为，自己抗击日军一生无憾，而唯一感到遣憾的是，没有和日机来一场面对面的战斗。两岸开放后，李继贤在其子李世京和家人的努力下，踏上回乡寻根之路。

　　放弃上尉军阶 投考空军驾机歼敌

　　1937年“七七事变”发生，举国上下奋起抗战之际，李继贤深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为此放弃学业，投考中央军官学校正科班第十五期一总队步科，受训两年三个月。1940年7月，李继贤毕业，并因表现优异留校服务，在当到了上尉区队长之后调空军士校，担任第二期及第三期的学生区队长。李继贤在空军士校服务期间利用一次放假的机会跑到成都城内，找到空军官校招生辨事处报名投考空军。

　　1943年，李继贤毅然决然放弃当时上尉军阶，成为空军官校第十六期学生。李继贤谈道，我们这第二班有80多个人，一起到宜宾报到。宜宾机场在半山腰下面，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湖，受训就在湖边旁，像是在海边上的一个机场。每天不上课，先忙着搬石挑沙的重活，整理机场道路方面的工作，大概工作了不到十天，才终于开始正式的课程。李继贤说：“我对飞行十分向往，日军飞机对我无辜老百姓狂轰滥炸，我的内心一直想为国服务对抗日本空军。“

　　李继贤于1944年4月结束印度受训后，回国被分到混合团五大队二十六中队。1945年4月，李继贤的五大队二十六中队参加了当时闻名中外的“湘西会战”。说起“飞虎队”以及闻名中外的“湘西会战”，李继贤的眼神仍显得坚定有力，让人感受到一股正气。

　　他回忆到，“当时我空军部队要支持陆军，夺回日本所占领的土地，芷江机场所有的飞机，每天至少要出两次任务以上，机上携带着汽油弹及杀伤弹，每一次战役所获得的成果，相当丰硕。”

　　“子弹用光了，我才回来”，李继贤描述，当时他们用机关枪扫射，看到日本鬼子就打，因为太多飞机不好打，先投汽油弹，再用机关枪扫射。

　　“我们打的是地面军”，李继贤犹记得，当时敌军有5万多人，“这5万多人就死在汽油弹、大口径机关枪下。那大口径机关枪的子弹比我这大拇指还粗”，李继贤举起自己的拇指说，“那汽油弹的力道能把钢板都打通了”。不过，李继贤没有牺牲掉，他说：“我命大，呵呵!”

　　和美军合作记忆犹新 配合作战相当顺利

　　“陈纳德，真是我们的功臣啊!”李继贤说，他当年参战时已经是抗战末期，日军已是强弩之末，自1942年7月4日并入美国陆军航空队第23大队，“飞虎队”的名称也已经不那么叫了，叫中美混合联队了。“飞虎队”打下2900多架日本军机，功不可没，李继贤称赞，“飞虎队”的名号不是容易得来的，这是靠许多牺牲换来的!

　　在李继贤加入第五大队作战前，美国人的B-24轰炸机想从云南昆明起飞，故意让日本鬼子雷达侦测到敌机动作，日本战机“中计”起飞后仅两小时，因空中盘旋致油量耗光，于是中美空军合作，趁他们降落加油时，起飞轰炸。李继贤说，正在加油的五六十架飞机都打光了，不是不能再起飞就是中弹了，反正已无法动弹。

　　当年到军队后，李继贤和美军的合作经历，老人家仍清楚记得，“当年都是平等的，我们和美国人合作得很好，他们情报比较正确，补给也快，我们只要损失一台飞机，马上就补充一架飞机”，当时的美军飞行员各方面都不错。

　　李继贤说，他当年还是少尉时，有位和他一起出任务的中尉米乐让他印象深刻。有次两人出任务时，他领李继贤到江西南昌、广西桂林，因为飞机在空中兜圈子耗油太大，在目标区上空打转又找不到攻击目标，领队从无线电台传来：Lee you leader，李继贤就飞到米乐前方说，“Okay, follow me”。

　　随后地面电台通知日本人藏躲的位置，他们朝树丛扔下四颗汽油弹，两人再冲下去扫射，看到逃出的日军，感觉非常痛快。那次由李继贤领队返回基地，两人配合得好，作战相当顺利。

　　军人纪律印在骨子里 百岁以前天天跑步

　　未及百岁以前，李继贤仍天天运动、跑步，看社论、新闻，军人的整齐纪律深印在老人的骨子里，直到后来摔了跤，影响耳朵与身体平衡，才变得少活动。李继贤的儿子李世京说，父亲身体还很好的时候，曾把屋顶阳台跑出一圈白色线路痕迹，现在不跑了，腿也没力了;那圈白色的线也消失了。

　　“以前我(身高)178，现在176，缩水了”，李继贤爽朗地笑着。李继贤向来身体不错，除了当年血压有点高。李继贤回忆，考空军官校时，他认识那位士校医官，“他替我检查完后，要我休息一下”，第二次再照X光，就顺利过关了。至今李继贤还对此感到荣幸，能参与作战，比什么都重要。

　　加入空军官校初期，军校学生还帮忙挑石挑沙，当时机场道路仍需整修。李继贤说，当时物资短缺，训练的汽油很少，所以他们成了第一批送到印度学习“初级飞行”的学生，乘C-47运输机经驼峰航线飞到印度。不像前几期学生，直接前往美国受训，李继贤离开印度后才到美国。

　　李世京说，父亲虚报年龄进入空军，当时他都30岁了，超过录取年龄。一路艰辛，不在乎病倒，只在乎为国付出。军校学生当年得转乘火车，沿着印度洋走，得在铁皮车厢内烤着，经过一片沙漠，辗转抵达“那河”空军基地。李继贤在印度受训期间曾经“打摆子”(疟疾)，但不敢看医生;他说，去英国医院看病，病情就曝光了，不但会被退训还会遭隔离，他就自己弄药吃，病情让他嘴巴干裂、身体消瘦，来美受训前险些体检过不了关，怕遭淘汰。

　　“我的(飞行)纪录很多，危险纪录也很多”，李继贤笑说，但都没死得掉，“我这个命大”。据李世京所知，父亲这辈子曾摔过六、七架飞机，还跳过两次伞。李继贤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打日本鬼子，“我今年活到102岁了，没有遗憾”。

　　回忆起军人生活，李继贤一辈子以此为荣，现在每个月固定会出门的那天，都是为了与黄埔军校的同学叙旧。

　　固定六个人，每个人轮流作东，陪同出席的李世京说，“他现在活着好像就在等那天”，尽管也不是聊什么大事，但每个月都很期盼那天到来，李世京笑说，老人家健忘，上个月有个同学忘记来，就六缺一，偶尔会有的情况。

　　三袭岳阳白洛矶 全歼80架日机

　　三袭岳阳白洛矶并重创日本空军，是五大队的一场大胜战，李继贤回忆，“第一次去，我们先以轰炸机空中轰炸，并再外打圈，吸引岳阳日零式机前来应战，零式机约有两小时油量，五大队有30多架P-40与他们缠斗。等日军返回岳阳白洛矶机场落地加油挂弹时，我们第二批P-40低空赶到奇袭机场，机场上停有六、七十多架各型飞机，连同空中准备降落的敌机也打下去了，一共击毁了50多架敌机于白洛矶机场。”

　　他说，不到一个月后又去袭击白洛矶机场，击毁了二、三十敌机，等到第三次去己不到十架，“都给我们打完了”。李继贤说，最后11架P-51到武汉一架飞机也找不到，往后也难在这地区发现日机踪迹，制空权己完全掌控于我空军手中。

　　“制空权为我空军掌控后，大规模的战机出动就比较少，大都为两架一组出任务，分批出发，五大队有四个中队，自己有自己的防御地区，我们二十六中队是‘洞口、放洞’之间。”他说道，“我曾同一美领队机两架去武汉去任务，中途美领队机有机械出问题要返回，那时自觉不用美国人领队中国人一样可以独立完成任务，回复后，只有我一机前去出任务，也完成任务安全返回机场。”

　　离乡76年念念不忘 6年来返乡寻亲3次

　　聊起母亲，李世京说，父母经常斗嘴，母亲是公务员，当年她到部队探望正在服兵役的李世京时，驶入军营的黑头车简直威风凛凛，家中保留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让人还能一窥当年身影，那清爽又浓密的眉型和精神有活力的眼神，看得出女强人的个性。

　　“太太和我相处很好”，李继贤说，她小他11岁。推算两人当年结婚时，一个35岁，一个24岁。李世京说，父亲从小待儿女以军人般的管教方式，让他小时候与父亲关系有些疏远甚至不合，不过，父亲退休后，煮饭下厨的都是父亲;难得出现男主内女主外的情况，那个年代民风还相当保守呢!

　　李继贤一直想拿出当年结婚的大照片，但已不知道藏到哪里去。李继贤说，他当年从昆明飞到重庆，太太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在公路总局当小职员，帮了他不少忙，打仗的时候管不了对方太多，两人到了台湾才结婚，“六年啊”，李继贤叹了一口气说，“我追了她六年才结婚。这一切得来不易!”

　　两岸开放后，李继贤怀着对家乡的思念，多次托儿子联系，想返乡寻亲。98岁那年的3月25日，老人终于完成心愿，中国老兵网和《盐城晚报》当时对整个寻根之旅做了一系列报道，轰动一时，李继贤还因此认了两位志愿者为干女儿，可谓意外收获。自2009以来，他一共回去三次。李世京对年岁已高的父亲身体情况有顾虑，但对故乡仍念念不忘的李继贤说：“我今年还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