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切尔夫人面谢的中国抗日英雄刘放吾
来源：上海档案信息网   2015-06-08 08:36:44

　　沈飞德

　　1942年4月20日，中国远征军新38师113团在缅甸仁安羌大败日军，成功解救了被日军围困陷于绝境的英军7000余人及传教士、美国记者。仁安羌大捷成为中国抗日战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著名战役，也是清朝中叶以来中国在境外第一次挫败日本军队的辉煌战役。

　　时光隧道穿越50年，1992年4月初，适值仁安羌大捷50周年纪念，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在美国芝加哥亲切会见已定居洛杉矶的当年中国远征军新38师113团团长刘放吾将军，她紧握老将军的双手，感谢他50年前在缅甸仁安羌浴血奋战解救英军的宏恩。随后，美国加州州长、洛杉矶县议会、英国国防部长、美国总统布什等纷纷致函感谢刘放吾将军。刘放吾将军仁安羌解救盟军的英雄事迹，一时被台湾华视新闻、台视“热线追踪”、《联合报》和洛杉矶《世界日报》等媒体纷纷报道。

　　此时，当年在异域枪林弹雨中浴血奋战、解救盟军的青年军官，已是移居美国安享晚年的耄耋老人了。人们在对刘放吾将军的英雄壮举肃然起敬时，自然关心起这位抗日英雄有着怎样的传奇人生。

　　殊不知，抗日英雄刘放吾将军御侮报国的征程，还是从上海的淞沪战场开始的，而且他还在这块土地上洒过热血呢！

　　御侮报国　从淞沪战场到远征缅甸

　　在中国近代史上，因湘军骁勇善战，故有“无湘不成军”的说法。生于1908年的刘放吾，是湖南桂阳人，他军旅生涯的开始，难免受到故乡沿袭已久的传统影响。1926年6月，刘放吾从桂阳蓝嘉联合中学毕业后，因愤于军阀横行，民不聊生，希望将来能报效国家，与家里一位堂兄弟从家乡千里迢迢赶赴广州，报名考入黄埔军校第6期，参加了革命军。1929年5月，刘放吾从黄埔军校毕业后，历任陆军教导队学生队少尉排长、陆军教导师特务连中尉连长、国府警卫军特三连上尉连长、陆军第五军三连上尉连长等职。

　　刘放吾与上海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先后参加了“一·二八”和“八·一三”两次淞沪抗战。据刘放吾回忆，1932年2月，他在第5军连长任内，参加了“一·二八”浏河战役，阻止日军登陆，掩护军司令部安全撤退。

　　1932年11月，刘放吾从第5军转入财政部税警总团，从此他一生的命运和荣辱就与孙立人将军连在了一起。这年1月初，孙立人将军应财政部长宋子文邀请，担任税警总团特科兵团团长，不久特科兵团改为税警第四团。在“八·一三”淞沪抗战中，刘放吾就是在孙立人将军的率领下奋勇抗击日寇的。1937年9月，刘放吾参加防守苏州河温藻浜之战，在丁家桥与日军劲旅久留米师团激战整天，身先士卒，冒死夺回了友军失去的丁家桥阵地，也在此役中光荣负伤。

　　1938年3月，孙立人在长沙成立财政部缉私总队队部，并创设干部训练所，到1939年底，缉私总队恢复税警总团名称。从1938年8月武汉撤守，刘放吾一直追随孙立人驻防于贵州都匀与独山之间，集中练兵，以待杀敌报国之机。刘放吾将军晚年回忆说：“税警团虽归财政部盐政司，名义上用于缉私盐，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担任过缉私工作，一次都没有，所有的严格训练都为打日本鬼子……。”

　　御侮报国的机会终于降临了。

　　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美国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了。翌年1月下旬，日军大举入侵缅甸，英缅军难以抵御日军的进攻。缅甸与我国息息相关，是外来补给的一大动脉，一旦缅甸被日军占领，中国对外的渠道将完全隔断。因此，中国根据中英共同防御滇缅公路的有关协定，派遣远征军驰援缅甸。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命令将税警总团现有六个团之第二、三、四团编为国军第66军新编第38师，新编第38师总队人员及其直属部队编为师部人员及该师直属部队，师长由该总团长孙立人接任，并要求孙立人在接到命令后即日率部开拔向昆明进发，并在行军前进中改编就绪，不得停留，到达目的地后即刻向军长张轸报到归队。税警总团改编为远征军后，刘放吾任新编第38师113团上校团长。

　　1942年3月11日，孙立人率新38师到达贵州兴义，并于次日举行誓师典礼，紧接着经过近半个月行军，终于到达昆明西南的安宁县向第66军报到。3月28日，新38师的远征健儿，浩浩荡荡地开拔入缅。

　　临危受命　仁安羌浴血奋战解救英军

　　新38师奉命担任保卫缅甸故都曼德勒（又名瓦城）的重任。4月8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中国战区总司令蒋介石偕夫人宋美龄飞抵缅甸，第二天他就率领中国远征军副司令长官兼第五军军长杜聿明将军、新38师师长孙立人将军和其他高级将领巡视曼德勒。蒋介石在指示防御重点时，将一幅曼德勒地图授予孙立人，嘱咐道：“我将曼德勒交付给你。” 曼德勒在日军飞机的不断狂轰滥炸下，火光充天，全城满目断瓦颓垣，十室九空，尸臭熏人，一片死寂。刘放吾团长率113团和师部进驻皇城，其余两团驻在外城。经过中国军队几天的奋力治理，曼德勒渐现一线生机。孙立人师长在113团动员大会上表彰刘放吾团长道：“刘团长不但在练兵方面是个好军官，而在作战方面，更是好指挥。我所强调的前进、停止、监视、射击四个动作，也只有他能代表我。”他进而又勉励广大官兵：“希望你们向团长请教。” 正当刘放吾团长率官兵积极备战，坚守曼德勒时，战局突变，奉命率领113团开往巧克柏当，解救陷于日军重围的英军。

　　原来，日军在3月上旬攻占缅甸首都仰光后，分兵三路北上，盟军也分三路迎敌。中国远征军第五及第六军分别担任正面及左翼作战，英军则以右翼伊洛瓦底江沿线为主要守备区。4月14日，右翼英缅军一师放弃马格威北辙改守仁安羌，日军第33师团以两联队并配备特种兵约7000人，迅速迂回占领仁安羌油田附近，断绝英军后路，将英缅军一师包围于仁安羌油田东北、平墙河以南地区，另以一部兵力渡过平墙河，在北岸也建立封锁线。 日军的双线封锁，不但阻断英缅军北辙的退路，而且更严重的是将英军主体与保护弹药、辎重及粮食的前哨部队隔离，最糟的是使英缅军无法接近水源所在的平墙河，使得饮水供应断绝，陷于进退维谷更无力突围，只能等待外缓的境地。英缅军第一军团司令史莱姆将军坦言“英缅军一师已经完全崩溃”。

　　再说由于英军弃守马格威，影响中国远征军第五军防线，司令长官罗卓英为掩护第五军侧背，并应缅甸战区总司令亚历山大将军请求，于14日下午5时，命新编38师孙立人师长以一团兵力开赴巧克柏当支援英军。刘放吾团长率113团于16日午后4时到达目的地布防。 17日晨，多日来试图指挥英缅军一师突围的史莱姆将军听说中国远征军新编38师的113团已抵巧克柏当，精神一振，并立即驱车前往会晤。史莱姆将军在回忆录《反败为胜》中描述了会见刘放吾团长并下达命令的情形：“我在巧克柏当村里一栋残存的建筑楼上见到团长，他相当清瘦，方正的脸上却透出刚毅；他配戴一副野战眼镜及一把驳壳枪。我们通过英军翻译官介绍握手后，旋即摊开地图言归正传。在叙述战况之间，团长给我的印象是反应敏捷，他了解我要他率团立即搭乘已备妥的卡车，迅速开往开墙河。我告诉他计划于18日清晨渡河攻击，以呼应英缅军一师突围。”

　　史莱姆将军那天给刘放吾团长签字发出的手令是这样的：“致113团团长刘上校：兹派贵官率领贵团全部，乘汽车至平墙河地区，在该处，你将与安提斯准将会合，他将以所有战车配合你。你的任务是攻击并消灭平墙河北岸约两英里公路两侧之敌。” 但当刘放吾团长接过史莱姆将军亲颁的手令时，他并不知道新38师已划归史莱姆指挥，且史的命令又写在很随便的一张纸条上，很难令人相信，再加上孙立人师长曾一再叮嘱不能随便听别人命令，所以他对史莱姆说若非经孙师长下令，他不能离开巧克柏当。 史莱姆听了不免恼火，但仍解释说：“孙将军已受令归我指挥，如果他在此地，我会对他下令，他也会遵命。”

　　史莱姆将军的解释并未说服刘放吾团长，他依然坚持要孙师长同意。直到一个半小时后，刘放吾团长以无线电与孙师长联络确定后，他马上奉命行事。对此，史莱姆将军回忆说：“他终于露出微笑，而且同意照办。”“他一旦付诸行动，我简直无懈可击。事实上，在往后几天，我相当激赏他的表现。”

　　刘放吾团长受命后立即率全团官兵向平墙河进发，并派副团长曾琪随同英军战车队长先赴平墙河北岸附近侦察敌情及地形。部队很快完成了攻击准备。

　　刘放吾团长面对的是作战能力很强、配备精良、兵力七倍于己的日军33师团，师团长是陆军中将樱井省三，他底下的一个步兵团长是陆军少将荒木正三。日军不但有战车和大炮，还有一队飞机。18日凌晨，刘放吾团在协同作战的英军战车及配属炮兵的掩护下，向平墙河北岸的日军采取两翼包围态势，发动攻击。硝烟弥漫、枪炮声连天的战场上，日军包围了英军，113团包围了日军，日军腹背受敌，势至不利，但仍持其精良配备，负隅顽抗，同时以巨炮及飞机向113团阵地猛烈轰射。刘放吾团长回忆说：“我军以昂扬战志，必胜信念以及炽烈火力，除以两面夹击外，并向敌正面反复冲杀，直到午后4时，敌军伤亡惨重，终于放弃阵地，纷纷涉水逃窜。”

　　再说被围困的英缅军一师在18日清晨也配合发动突围的攻击，但被强势的日军所阻而无进展，史高特师长在官兵缺粮、缺水，精疲力竭的情况下，一再向史莱姆将军求援。史莱姆将军要求113团继续攻进，但孙立人师长认为此时仰攻北岸强敌，容易受制于敌，万一攻击受挫，我军实力将被窥破，不仅无法解救英军，更将陷113团于危险。但他向史莱姆将军允诺19日拂晓再出击，而且一定救英缅师脱困。

　　当晚10时，刘放吾团长奉孙立人师长命令，要他率113团即刻渡河接应被围英军，于19日拂晓向仁安羌油田区的日军施行夹击，以援助英军突围。

　　19日拂晓，113团向日军发动了猛攻，战斗较之前日更激烈，直到傍晚6时，日军33师团完全被击溃，我军克复了全部仁安羌油田区域。英缅军一师官兵在我军的安全掩护下北撤，一路对着中国将士，个个竖起大姆指示意，并高呼：“中国万岁！”有的还与我官兵互相拥抱，场面至为感人。

　　仁安羌大援，中国远征军新38师以113团不足一团的兵力，击溃强敌，救出被困数日的英缅军第一师全部，附骑炮战车等2000余人，马匹千余，另有其被俘的官兵500余名，被困的美国传教士和新闻记者等数人都安全脱险，并夺回被日军掳去的英军辎重及汽车百余辆。此役毙伤敌中队长吉柳仲次以下官兵1200余人，我军也伤亡官兵500余名，其中113团第三营营长张琦壮烈牺牲。

　　仁安羌大捷是自清朝中叶以来，中国军队对外首度胜仗；也是中国抗日战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盟军的光辉战例，永载史册。当年担任中国驻印军随军特派员的原贵阳《中央日报》记者戴广德先生说：“仁安羌之役，我军以劣势兵力和劣势装备击溃两个联队日军七千余人，解英军之围，是第一次缅战盟军唯一的胜仗，归功于孙立人和刘放吾将军的卓越指挥和将士英勇用命。”

　　仁安羌大捷是新38师113团所缔造的战绩。师长孙立人因此役获大英帝国司令勋章及美国丰功勋章，扬名中外；而真正率领113团冲锋陷阵的团长刘放吾，在抗战胜利后获得国民政府颁授的陆海空军甲种一等奖章，但有关他的战功，除新38师参谋长何钧衡在事后追忆中提名道姓外，却少被当时报道提及。

　　掩护盟军　九死一生转进印度

　　刘放吾团长在赢得仁安羌大捷后，原以为可以稍事休息，不料盟军战略大调整，准备全线退入印度，新38师被任命为盟军殿后军，掩护盟军大撤退。4月20日晨，刘放吾团长奉令率团经免扬抵曼德勒附近，再乘火车赴温藻。5月6日车抵温藻火车站，刚进午餐时，刘放吾团长迎来第五军长官部派来的两名少校参谋，声言远征军第一路副司令长官杜聿明（兼任第五军军长）要立即召见他。据刘放吾团长回忆：“随行约一英里之遥，进入林内平房中，尚属初次晋谒，只见杜公威而不猛，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见面礼毕，承蒙赐坐，随即询问人员和武器装备等，甚为详尽，旋即面谕：‘八莫方向情况不明，你先率兵一营，本部汽车输运，另配属山炮兵一连，直赴卡萨拒止敌人渡河，严密搜索敌情，随时具报，其余部队，由副团长率领继续跟进’等谕。”

　　刘放吾团长辞别杜聿明将军，回到温藻火车站，马上遵令率领先遣营于午后2时到达卡萨，偕杨振汉营长侦察地形部署部队，占领阵地，构筑工事，并派一连渡河对岸，对八莫方向搜索敌情。当晚7时，杜聿明将军偕同参谋、警卫等人员，分乘四辆装甲车，亲临卡萨阵地视察，对刘放吾团长的部署十分嘉许。杜将军来到河岸阵地，用望远镜观察河面游动的稻草丛草以及树枝良久，指示刘放吾要注意河面情况，前后巡察了一小时半才离去。 5月10日拂晓，日军主力对113团防守的卡萨发动攻击，双方激战一昼夜，后因敌众我寡，孤军奋战，致使113团陷入重围，与师主力失去联络，奉命前来指挥阻击的副师长齐学启也在激战混乱中失踪。

　　5月11日午后9时许，刘放吾团长奉令由卡萨向腊八印岛方向撤退，从此开始了时近一月，一路转战，历尽千辛、九死一生的撤退印度归队的历程。

　　对于卡萨转战到全团撤退印度归队，刘放吾将军晚年仍珍藏着亲笔手写的战报----“‘仁安羌’痛歼日寇记----最光荣的一团，最后离出战场！”对之有非常详细的记载。翻开战报，看到的是113团前有敌截，后有敌追，空中有敌机，且战且退，官兵餐风宿露，几乎弹尽粮绝，极度疲劳，大多生病。当部队翻山越岭，突出重围，终于望到一江之隔的印度。在渡江前，刘放吾团长下令发出两份电报，分别致师部及军令部，称：“刘团今夜渡江，不成功便成仁。”全团然后趁着黑夜泅水横渡大江进入印度。无线电在渡江时不幸浸水受损，致使113团渡江后无法与师部联络，在音讯全无的情况下，一度传说刘团已全军覆没，在贵州都匀的刘放吾团长妻子闻讯当场昏厥。

　　6月8日，113团在刘放吾团长率领下来到新38师师部所在地普拉村。113团掩护盟军、新38师师部和杜聿明军部安全撤退，是中国远征军最后离开缅甸战区进入印度的部队。从此缅甸即被日军侵占，盟军缅甸抗日阶段暂时中止。 两袖清风 真将军屏东卖煤球

　　刘放吾团长向来身先士卒，可他率113团到达普拉村时因精疲力竭只好躺在单架上，那天孙立人师长亲率吉普车队携药载粮前去迎接。孙立人师长体恤刘放吾团长在仁安羌战役和掩护盟军所作的贡献，亲自送他进入盟军医院，要院方用最好的药医治他。刘放吾团长是中国军人进盟军医院疗养的第一人，由两位护士及一名勤务兵的照顾，经两个月的疗养才逐渐复元。此后，中国军人受伤，也可以进住盟军的医疗所。

　　1942年秋，刘放吾团长参加印度蓝姆伽战术班二期受训，曾任驻印远征军汽车学校主任。翌年秋，他回国考入陆军大学特七期。1946年夏，他在陆军大学毕业后，回到以新38师为班底的新一军担任干部教导队大队长，同年底奉令调升东北保安第12支队少将副司令；1947年秋奉调陆军骑兵第二旅副旅长并代理旅长，后又转新七军任高参。1948年12月，他奉电到台湾担任“陆军训练司令部高参”，翌年5月任“军校第四军训练班军官大队少将大队长……直到退役，他仍为少将职衔，其中还一度遭无故降职的厄运。

　　刘放吾秉承家训，志在军旅，两袖清风，到台后担任的是闲差，薪水又少得不足以养家活口，为家计愁烦，因而想另谋出路，贴补家用。他先找开文具行的朋友商量，但因无开文具行的本钱而无奈放弃。恰好当年113团的部下杨振汉营长那时已经在经营打煤球的生意，就去找杨帮忙。杨振汉教他哪里买煤灰，又怎样做煤球，这样，他就在屏东开起了煤球店。为了招徕顾客，他把自制的煤球冠以“将军煤球”的美名，居然生意不错，远近闻名。

　　1963年8月24日，香港的《大公报》、《星岛日报》等华文报纸和英文《虎报》，都以醒目的篇幅和显要的位置刊登了“冒牌将军”林彦章的消息，此案披露后马上在香港、台湾及伦敦引起轰动，进而使刘放吾的命运稍有改变。

　　原来，1941年4月，在缅甸仁安羌战役中被113团救出的7000余名英军中，有位炮兵团长菲士廷，在1950年官拜中将，并出任权位显赫的英国驻香港三军司令。菲士廷念念不忘中国军人的救命之恩，到处打听当年率部解救他的中国军人的下落，希望有朝一日能当面表达谢意。骗子林彦章在知悉菲士廷的迫切心愿后，冒充自己就是当年解救菲士廷的中国军人，竟然获得了菲士廷的信任，成为三军司令府上的座上客。林彦章贪婪成性，假借自己是菲士廷“救命恩人”的特殊身份招摇撞骗。1963年3月，林彦章在香港新界四处游说，声言要集资1000万元，在当地建造以菲士廷中将名字命名的“菲士廷新村”，并向新界乡民谎称，一旦新村建成，将会大大改善乡民的居住条件，造福于黎民百姓。由于人们对他和菲士廷中将的特殊关系毫无疑问，许多人都信以为真，纷纷出资，掉入他设计的陷阱之中。然而，这次金额巨大的集资活动，很快破绽百出，香港当局经过缜密侦查，认为林彦章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物，由此按照香港递解“外国人“的法令把他拘捕。

　　“冒牌将军案”经媒体披露后，人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身为英国驻香港三军司令的菲士廷中将，经过风霜，见过世面，怎么会把一个行骗的假将军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呢？人们希望有朝一日揭开真假将军的谜底。

　　谁能想到，此时的真将军刘放吾，因迫于生计，正在台湾屏东经营煤球店。 1963年10月18日，台湾《征信新闻报》以近半版的篇幅，刊出了一组关于刘放吾将军的报道，其中一篇的主标题就是“光荣战史从头说，真假将军揭谜底”，副标题为“缅甸平墙之役我部驰援英军，刘放吾任团长救出了菲士廷”。此外还有“真将军刘放吾亲述平墙战役”、“菲士廷脱困，官兵挥帽送行”等文章。

　　当时，在台北经营国泰煤气行的李宜荣因为佩服刘放吾将军对国家民族的贡献，主动帮助刘将军改行做比较轻松又更能赚钱的液化煤气生意。刘放吾将军想当初做煤球生意，经常往返屏东、凤山之间，由于经济情况不好，买不起摩托车，只好踏单车在两头跑，而今李宜荣的义举令他颇感欣慰，再加上他的孩子们也慢慢成长，可以帮忙家计，经济状况终于得以改善。

　　探究产生“冒牌将军案”的原因，在于当年报道仁安羌大捷的新闻大都只提新38师113团，鲜少提及刘放吾团长，加上后来孙立人将军遭软禁而史料多被销毁或刻意湮灭，致使世人不明历史真相。

　　历史有情　英雄事迹终获肯定

　　1992年4月初，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在美国前总统里根的经济顾问拉菲尔博士的安排下，亲切会见了刘放吾将军。那天，在美国芝加哥卡尔登酒店大厅里，撒切尔夫人握住刘放吾将军的手，重提1942年4月20日中国远征军新38师113团在仁安羌救出数千英军的旧事。

　　那天会见的场面令人感动。据陪同前往芝加哥的刘放吾将军次子刘伟民先生说，撒切尔夫人一见刘放吾将军，立即快步向前握住刘将军的手，殷殷致意。撒切尔夫人说：“我听过很多关于你的英勇故事，当年你不但救了七千多名英国人性命，同时也救了许多其他人的性命。”她又说：“我今天代表英国政府与人民，对你表示深深的感谢与敬佩，希望你将来有时间，能坐下来听你详细述说当年怎么打赢仁安羌战役。”

　　刘放吾将军见到这位英国前首相如此亲切慰问，顿时热泪盈眶，连声说谢谢。他依然军人本色，淡然说：“我是军人，打仗是我的职责。英军是并肩作战的友军，友军遭危难，援救也是应该的。”

　　4月20日，仁安羌大捷50周年当天，美国加州州长彼德·威尔逊写信表扬刘放吾将军：“我很高兴与你一同庆祝二次大战缅甸仁安羌大捷。我知道你亲历大战，且对50年前这一段历史记忆深刻。只有热血忠诚的人，能领军在战争中致胜，或奋不顾身加入战斗，你已经证明自己出类拔萃的能耐。”又说：“身为中国远征军113团团长，你曾面临解救英军、美国记者及传教士的艰苦战斗，虽然兵员损失三分之一，你及官兵仍然克敌致胜，完成任务。你的英勇，促成战役捷报。”

　　6月10日，英国国防部长墨柯里·莱费金致函刘放吾将军：“玛格丽特·撒切尔女士函告我4月在纽约（按：应为芝加哥）与你会晤，并告知1942年4月于缅甸仁安羌，你及你所部团队官兵，解救被日军包围的英缅一师故事。今年是此战役50周年，该役为对日战争中最艰苦的一役，因此，我愿在此向你及你团官兵对英军的支援，表达最诚挚谢忱。”

　　7月27日，美国总统布什也致函刘放吾将军：“很高兴从你儿子罗勃·刘处获悉，二次大战仁安羌战役中，你领导中国远征军113团的英勇事迹。虽然不少勇士为战役捐躯，在战役大捷50周年，我愿意再代表国家，感谢你解救五百美国记者、传教士及数千英军的英勇行为。”

　　早在1946年1月，刘放吾因仁安羌作战有功获得由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颁发的陆海空军甲种一等奖章执照，而奖章直到50年后，台湾“国防部”才补发给刘放吾将军。老将军次子刘伟民先生对此表示：“等了50年，父亲的遗憾总算稍获弥补，当年仁安羌的战功也获得肯定。”

　　1994年6月29日，刘放吾将军在美国洛杉矶去世。

　　2005年，为纪念中国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国防大学将刘放吾将军列入其出版的书籍“中国抗日战争60位著名人物”之一。同年9月3日，刘放吾将军次子刘伟民先生也接受了中国政府与国家领导人的邀请，参加了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办的各项庆祝活动与纪念仪式。

　　历史已经证明，在中国抗日战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丰碑上，已镌刻着刘放吾这个反法西斯斗士的英名。

　　作者附记：本文写作参阅了刘伟民先生撰写的《刘放吾将军与缅甸仁安羌大捷》和二战时在印缅战区随军采访的戴广德先生撰写的《缅甸之战》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