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时期,有一位率八百壮士坚守上海四行仓库,顽强抵抗日本侵略者进攻的爱国将领。他就是谢晋元。
1937年“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日寇调集20万军队和100多架飞机进攻上海,狂妄叫嚣:“3天占领上海,3个月灭亡中国。”敌人的狂妄和野心以及烧杀淫掠的累累罪行,激起了我国军民的无比义愤。尽管面对着后勤保障不利、士兵训练不足及缺乏空中及重炮支援等困难,国民革命军仍固守着几近成废墟的上海。时任第5军88师262旅中校参谋主任的谢晋元,率部参与了这场战斗。
10月26日,蒋介石命令该区的中国军队撤出,以防卫上海西部郊区,同时命令第三战区代理司令长官顾祝同留下一支部队单独留守,这样做一是为了拖延日军进攻速度,二是为了向国际社会表明中国在抵抗日本侵略战争上的坚决态度,并以此赢得国际社会的支持。这个艰巨任务交给了时任第5军88师262旅524团中校团副的谢晋元,谢晋元明知孤军奋战会是什么结局,但他还是毅然接过了这副重担,于27日凌晨率262旅524团一营进驻四行仓库阵地,全营号称八百壮士,实际只有452人,轻机枪27挺,重机枪6挺,高射机枪2挺以及步枪、手榴弹等武器。
四行仓库,位于上海闸北区南部的苏州河北岸、西藏路桥的西北角,地址为光复路1号。它是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六层大厦,占地0.3公顷,建筑面积2万平方米,屋宽64米,深54米,高25米。创建于1931年,原是上海市金城、中南、大陆、盐业四家银行共同出资建设的仓库,所以称为“四行仓库”。仓库内储存了几万包麦子、豆子、蚕丝、牛皮等物资,墙厚楼高,易守难攻。部队进入后,谢晋元作简短动员,要求全体官兵,抱必死决心,与仓库共存亡,剩最后一人也要坚守阵地。他周密布置修筑防御工事,并组织一支敢死队,亲自掌握,以防万一。
10月27日,日军大批涌来,直抵苏州河边。谢晋元命令部队开火,杀伤大批敌人。日军轮番进攻仓库,均在仓库守军扫射下死伤累累。驻守新垃圾桥的公共租界英军,见数百壮士孤军死守四行仓库,多次规劝他们卸去武装,退入租界,并确保人身安全。谢晋元坚决拒绝,说:“我们是中国人,宁愿战死在闸北这块领土之内,也决不放弃杀敌的责任。我们的魂可以离开我们的身,枪不能离开我们的手。没有命令,死也不退。”英军深感钦佩与同情,称八百壮士为“勇敢的中国敢死队员”。
上海各界人士自发组织起来,向孤军奋战的抗日勇士捐赠了大批食品、药品,上海市商会的一名女童子军杨惠敏还冒着生命危险渡过苏州河,将一面特大国旗送入仓库。对上海人民的支援,谢晋元传话表示感谢,说:“我们决不辜负同胞们的期望,即使打剩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与敌人拼到底,宁死也决不丢失中华民族的气节。”他让人将国旗升起在六楼顶上。当代表国家尊严的国旗在蓝天飘扬时,租界上观战的民众齐声高呼:“中华民族万岁!”和“抗战必胜!”等口号。
10月28日,谢晋元亲任狙击手,毙敌两名。这天,敌人多次向仓库进攻,均被击退。
10月29日,日军用坦克开路,掩护步兵向仓库猛攻。谢晋元命令各连,待日军逼近仓库时再一齐放枪,来犯日军死伤人数过半。当敌人坦克再次掩护步兵逼近门口,企图爆破仓库的紧要关头,敢死队员陈树生在自己身上缚满手榴弹,拉了导火索,从六楼窗口跳下,与10余敌兵同归于尽,敌人这次企图爆破仓库的阴谋以失败而告终。
10月30日,屡遭惨败的日军恼羞成怒,扬言:“将不顾一切后果,采取极端手段,对付中国守军”,不断以3英寸口径平射炮猛轰,密集时竟达每秒一发,并以汽油纵火,使仓库四周成为一片火海;同时还恶毒地发射毒瓦斯弹,致使中国守军不少士兵中毒受伤。然而,这一切仍没能撼动中国守军的防线。
谢晋元带领中国军的勇士们,经过4天激战,打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疯狂攻击,击毙日军200余人,直至11月1日凌晨,谢晋元接到最高统帅部的撤退命令后,才率部撤往附近的租界。一向瞧不起中国军人的大英帝国军人,在目睹了这场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四行保卫战后,对中国军人表示出了由衷的敬意与友好。英军驻上海总司令史摩莱少将,亲自来到苏州河新垃圾桥边,指挥英军压制日军火力,掩护勇士们撤退。
11月3日,谢晋元率部退出后,南京国民政府发令,所有参加四行仓库守卫战的官佐、士兵一律晋升一级。谢晋元从中校团副上升为上校团长,并授予青天白日勋章一枚。
谢晋元率部队撤入租界后,租界当局屈服于日军压力,将壮士们的武装解除,羁留在胶州路的一块空地上,四周以铁丝网围困,派了“万国商团”的白俄兵看守,被上海市民称为“孤军营”。
孤军营生活条件非常恶劣,在艰苦的环境中,谢晋元率领孤军励精图治,带领战士自盖房屋,开办制皂、织袜、毛巾等工场,生产收入除补贴生活费外,还捐款数千元给政府作抗战经费。他还积极领导开展打球、打拳、唱歌等文娱体育活动,并亲率士兵坚持出操,以木枪练习瞄准刺杀,勉励官兵“含辛茹苦,以待光明来临”。
1938年8月,为纪念“八·一三”抗战一周年,谢晋元向租界工部局交涉要在营内升国旗。起初,工部局总办和“万国商团”团长表示同意。但随后即以恐日军发现对工部局不利为由,派白俄队长前来限令将国旗降下。谢晋元当即严词拒绝,质问说:“我们是中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悬挂自己的国旗,为什么不可以?”工部局即派英兵300名包围孤军营,意大利兵400名散布四周警戒,白俄队400人向营房冲击。赤手空拳的壮士为保卫国旗与白俄兵肉搏,4人牺牲,100余人受伤,谢晋元等官佐被押往白俄队总部软禁。谢晋元当即下令全体绝食,以示抗议,并致书工部局进行质问。在上海人民和全国人民的抗议下,经各群众团体交涉,工部局不得不让步,将谢晋元等官佐送回孤军营,同时送回国旗,抚恤死难人员,并为此事表示了歉意。
1939年9月18日,谢晋元见上海形势日益恶化,便写信给父母预立遗嘱,信中说:“上海情势日益险恶,租界地位能否保持长久,现成疑问。敌人劫男之企图,据最近消息,势在必得。敌曾向租界当局要求引渡未果,但野心仍未死,且有‘不惜任何代价,必将谢团长劫到虹口(敌军根据地),只要谢团长答允合作,任何位置均可给’云云。似此劫夺,为欲迫男屈节,视此为敌作牛马耳。大丈夫光明而生,亦必光明磊落而死。男对生死之义,求仁得仁,泰山鸿毛之旨熟虑之矣。今日纵死,而男之英灵,必流芳千古。故此日险恶之环境,男从未顾及。如敌劫持之日,即男成仁之时。人生必有一死,此时此境而死,实人生之快事也。男尸如觅获,应归葬抗战阵亡将士公墓。此函俟男殉国后即可发表,亦即男预立之遗嘱也。”
在孤军营期间,日伪曾多次派日本浪人或汉奸,怀藏手榴弹、短枪等武器,闯进孤军营阴谋劫持和暗害谢晋元,均未得逞。上海各界人士对谢晋元及孤军营官兵的处境十分焦急,曾多次设法让官兵分批潜离上海,均被谢晋元婉拒。他说:“余自奉命撤退之始,即知今日环境之艰危,当十倍于固守四行之时。地方人士曾有私自潜离上海之建议,但经余拒绝。因余为奉命撤退,光明而来,亦当正大而去。”
1940年,汪伪在南京粉墨登场,多次派人以高官厚禄诱谢晋元变节,表示如肯投诚,将委任高职云云,均遭严词拒绝。谢晋元怒斥汪伪使者道:“你等如此行为,良心丧尽,认贼作父,甘作亡国奴。你有何面目对你列祖列宗,你还以如此颜面偷生世界,我真为你羞,你倒不知耻。生有何为,胡不早死。我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以保国爱民为天职,余志已决,决非任何甘言利诱所能动,休以狗彘不食之言污我,你速去,休胡言。”汉奸走狗灰溜溜地走了。谢晋元的高风亮节、凛然正气,赢得了全国人民的赞赏和敬仰。
日伪见谢晋元不肯与其合作,遂策划更加恶毒的阴谋———收买孤军营中个别变节分子,谋杀谢晋元。1941年4月24日晨5时,谢晋元照例率领官兵早操,发现上等兵郝鼎诚等4人迟到,即询问其原因。4个叛兵突然取出预先带入营内的电工刀、匕首等凶器,猛刺谢晋元的胸部及左太阳穴。谢晋元多处受重伤,流血不止,于6时左右壮烈殉国,时年仅36岁。
4月25日,上海各界举行谢晋元遗体殡殓仪式,前往吊唁者30余万人。在广东省蕉岭县谢晋元故居,亦设灵堂追悼,前往吊唁者有近10万人。廖仲凯夫人何香凝女士曾专程赶到苏州河南岸“遥望致敬”,被壮士们的爱国精神感动得流下热泪。不久,《歌八百壮士》为题的歌曲也创作出来:“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民族英雄谢团长!宁愿死,不退让;宁愿死,不投降!同胞们起来,快快上战场,拿八百壮士做榜样!”上海的进步作家也纷纷提笔讴歌勇士们的英雄壮举,著名剧作家田汉、陈白尘创作舞台剧《八百壮士》公演,八百壮士与上海人民隔河合唱《八百壮士之歌》。1938年7月,中央电影制片厂还将它拍成电影。《新华日报》认为这部影片:“气壮山河,节风千秋,悲壮激昂,可歌可颂!”《八百壮士》不止在中国抗战区各大城市放映,在香港、菲律宾、缅甸等地放映也引起极大的轰动。这部影片还在法国、瑞士召开国际反侵略大会时放映。国际舆论对此举纷纷表示赞扬。英文《大美晚报》发表社论说:“吾人目睹闸北华军之英勇抗战精神,于吾人脑海中永留深刻之印象,华军作战之奋勇空前未有,足永垂青史。”英国伦敦《新闻纪事报》发表社论说:“华军在沪抵抗日军之成绩,实为任何国家史记中最勇武的诸页之一。”
1941年5月8日,国民政府追赠谢晋元陆军步兵少将衔。1947年上海市政府将上海北火车站到四行仓库的那条路改名为晋元路,将与孤军营一墙之隔的胶州公园改名为晋元公园,并将附近一所中学改名为晋元中学。由杨慧敏送入四行仓库的那面旗现珍藏于台北市“国军历史博物馆”。
1938年,毛泽东主席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讲话中高度赞誉:“八百壮士,民族革命典型”。1949年10月,新中国首任上海市市长陈毅指示上海市政府发文,褒扬谢晋元:“参加抗日,为国捐躯。”并优恤其遗属。1982年,谢晋元的墓迁至上海虹桥宋庆龄陵园的右侧,并树立谢晋元塑像,以缅怀英雄。1983年4月16日,上海市人民政府在虹桥万国公墓重建其陵墓。2005年9月3日,胡锦涛总书记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会上,将国民党军“四行孤军”与八路军“狼牙山五壮士”等并称为“英雄群体”,称他们为中国人民不畏强暴、英勇抗争的杰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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