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眷眷桑梓情
周母持家甚严,家中人若有错误,必严加呵斥,于是家中井井有条,各安其分,绝不会有人敢冒犯。日常费用尚俭,每日支付的小菜钱亦必过问。虽儿子做大官,而日常菜肴犹如平民一般。
周至柔晚年和夫人王青莲、儿子周一西、媳妇汪丽玲、孙女周婉青在台北一起过着简单而朴素的生活。周一西是当时台湾的青年才俊,与连震东之子连战,蒋经国之子蒋孝武、陈诚之子陈履安,被誉为台湾“四大公子”。周至柔对家人很好,但要求也很严格,有时候过分的要求还会令家人感到疲倦。但不管怎样,一家人也能和乐融融,令旁人羡慕不已。
孔子曰:“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周至柔做到了,他把对亲娘的爱护扩展到对乡亲父老及儿童的爱。
1939年,日寇侵占临海城里,对其轰炸。使青少年无法去城里读书,于是他出钱与友人李瑾侯商量在家乡东塍办起了“战时东塍初级补习中学”。周任董事长,李瑾侯任校长。直至1946年,抗战胜利,城里中学回迁,学校并入县城中学。
周至柔幼年丧父,由母亲侯氏扶养成人。因此他侍母甚孝。八年全面抗战时,家有兄弟,因此他除寄钱供养老母外,很少回家探亲。1947年其母八十寿辰,他特意回乡祝寿。
1947年秋冬之际,有一天陈启忠(国民党国民政府立法委员,浙江省党部执行委员,浙江参议员,台州地区党务指导员兼临海建成中学校长)拿来了一份电报给汪振国县长看,是空军总司令部办公室打来的,内容是说周至柔要回家为八旬老母祝寿,假期只有四天,水陆两路均无法速达,即商请汪县长在东郊筑一简易小型飞机起降跑道,限期完工,希毋延误。汪县长看完电文,一时无法表示意见,经过一再考虑,汪说;“陈委员,这件任务难度极大,我是难以接受的,一是县政府无此技术人员,二是时间急促,三是安全事大。我是无法担负的,请陈委员善词电复。
陈啓忠说:“这是私事也是公事,是商请也是命令,汪县长如何办,请迳自电复。“说完即起身而去,态度极其傲慢。汪振国徘徊沉思,反复思考,即系军令,我也无法承受,万一跑道修筑不合要求,飞机降落发生事故,这个责任可太大了。即请来主任秘书及建设科长与一个技工来商仪,他们动员民工日夜赶修一条跑道,是可以办到的,但工程技术则无法保证,要慎重决定。他们想法与汪县长一致,于是汪即提笔拟了复电,电文是:”来电奉悉,地方一无该项技术人员,二又时间紧迫,为了安全着想,难以承命。周太夫人大寿,也是乡邦一件大喜事,但为此劳民动众,占民田,毁民墙,亦非所以为太夫人寿也。”
电报发出后,一直没下文。隔了将近半个月,一天汪振国正在办公室批阅公文,未经传达通知,陈啓忠却偕同周至柔、陈良走进汪的办公室,汪顿感突然,立即站起来与周、陈两人握手,不安地说:“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未去恭迎,实在失礼!”
周说:“刚到,乘飞机在石鼓降落,特来看望父母官。”
汪立即解释未能修筑跑道之事,表示歉意。周至柔对陈啓忠说:“这件事,我看到你的电报及汪县长的复电,我才知道这事确属荒唐,我太糊涂,他们事先也没向我请示,后来我将办公厅的经办人痛骂了一顿”他转身对汪振国说:“汪县长做得对,若是一个逢迎上级的糊涂官,真的修了跑道,我还有何面目回来见家乡父老,我老母也必然为此感到不安,委座(蒋介石)知道了,也会受到他斥责的。”他再次与汪握手说:“不应是你向我道歉,而是我应向你道歉。”他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
周至柔的一番话,汪倍感欣慰。陈啓忠的表情却显得很尴尬,没有了往日的神气,他只是勉强说了声:“表哥,走吧,县长忙。”他与周至柔是表亲,所以表哥叫的那样亲切,表示其与这位大人物的关系。
临海县政府房子原来是很有规模的一座旧式官衙门,被日本飞机炸毁了,当时是在城内一座小山上几间庙宇内办公,也没有什么县府大门,汪送出办公室,他们就下山去了。
周至柔这次回来,既未迎亦未送。都是陈啓忠有意不事先通知汪振国。周来去日期他都是知道的,却不通知汪,是想使周对汪产生不好的印象。因为汪振国平日不卖他的账,不听他指使,陈心中对汪一直不满,有机会就给汪出难题,他也知道汪是中央调来的,多少也有些顾虑,亦不过分与其作对,当然这只是表面的。汪表面对他也很客气,总是叫他陈委员而不呼其名。
周至柔老母八十寿辰那天,汪振国县长是地方官,当然要去东塍周家拜寿,适台州专员万泽仁到上海去了,所以寿宴上汪坐了首席。。贺客很多楼下摆满了酒席,汪振国他们在楼上另摆一席,同桌的除陈良、陈啓忠外,是周氏宗族几个长辈。菜肴说不上丰盛,几盘海鲜外就是鸡、鱼、肉。周至柔亲自执壶敬客。汪振国感到奇怪的是东塍还有一位北洋政府内务总长,曾一度代理内阁总理,国民政府赈济委员会副委员长屈映光,他与周同村,相隔咫尺,却未来祝寿,但又不便询问。
入席前照例要先向寿星拜寿,周斗诗兄弟,周至柔陪拜。
寿堂四壁挂满寿幔寿联,正中一幅红缎上是一个金色大寿字,上款是“周母八秩大庆”,下款是“蒋中正敬祝”。蒋介石还送给周母一把寿椅,此椅上装有电灯,收音机,一按电钮,灯即亮,收音机会响,椅子能转动和躺倒,并在两侧装有镜梳妆奁等物。
全国党政军首要陈诚、何应钦、李宗仁、白崇禧、桂永清等三军大员争相仿效,全国各界名人送来了书画、寿幛、寿礼,挂的挂,摆的摆,层层叠叠,五间楼房被礼品所覆盖。如熊式辉送的是大红缎湘绣寿幔:“喜鹊梅花”。还有数不尽的名家字画,如张大千、齐白石等画卷。可惜大都散佚不存,现留存的一把十分精致的象牙大梳,以及民国伞兵总队司令马师恭和空军入伍生总队长劳声寰恭贺的寿嶂,分别题有祝寿诗和落款:
伞兵总队司令马师恭敬祝周母侯太夫人八秩荣寿:
欲向崇阶拜寿星,无端戌马阻征尘。
夙钦母范垂两浙,早仰琼枝满此庭。
不惯版輿甘淡泊,每困时局励忠贞。
九秋黄菊表清节,遙祝遐龄不老春。
(此寿嶂为红缎金字)
还有空军入伍生总队队长劳吉寰率全体官生士兵敬祝周母侯太夫人八旬华诞诗:
临海诞将军,笕桥育飞虎。
铸欧兼范美,青蓝胜于故。
运筹机在心,八载恢板土。
武穆自为儿,陶侃自有母。
卓哉太夫人,为国生良辅。
九熊八十年,博鹏万里翥。
两子服光畴,一子开天路。
募曜持坤维,列女传斯补。
(此寿幛为白缎红寿字镶边)
临海振华中学是屈映光先生办的私立中学,周至柔是振华中学副校长。杨叔威老师撰送寿联,与邵全声老师作为校代表送到周家为周母贺寿。联曰;
瑤池熟蟠桃,王母宴开,华幔云移富贵;
德门临棨戟,将军飞到,玉阶舞鹤春秋。
其余的也是中央一些大员送的寿屏寿幔。寿堂正面是一张椅子,上复红绸,周母并未出来受礼,椅子是空的,这是表示谦虚,不敢受此一拜。客人们向上行了三鞠躬,周至柔、周斗诗兄弟们穿着礼服礼袍还礼。拜过以后,即上楼入席。
酒宴正酣,一个保长上楼来向县长报告,说是附近山上有情况,话未说完,即听到山上的枪声,汪振国吩咐保长派便衣上山去继续探视,随时报告情况。保长去后,周至柔未动声色,继续饮酒,谈些地方情况。保长未来时,汪向周报告临海境内多处发现烟苗(鸦片),海岛尤多,我曾率领自卫队两百多人乘轮船去雀儿岙海岛烟禁情况,正谈到这里,保长就来了。保长去后,汪正准备继续讲下去,陈啓忠却又乘这个机会“将“了他一军。他声色俱厉地说:”太不象话了,今天大好日子,竟让“奸匪”前来干扰,说明地方政府‘勘乱’工作太不认真,请汪县长亲自带队伍,上山把他们赶走。”这着棋来势凶猛,目的是叫汪难堪。
汪未答腔,看了看周至柔,只见他若无其事,边劝酒边说:“不必带兵去赶他们了,如是周象银,东塍周家人,是我的晚辈,(浙东游击队台属“铁流”部队大队长,经常来往于天台、临海、三门之间)自己来了,啓忠叫个人上山去,传我的话,叫他下来谈谈。”
汪振国接着说;“今天是太夫人好日子,也不宜动刀兵。”陈啓忠这一着未把汪将死,反而自己将了自己的军。结果汪也未带兵上山,陈啓忠也派不出人去叫周象银,枪声也没有了。其实汪振国的心里有数,游击队在山上打枪,已是司空见惯,但今天是周至柔在家,为防万一起见,汪振国还是叫卫兵电话通知自己总队部派两百人跑步到东塍周围加强警戒。游击队一是籍此扰乱人心,二是诱自己队员上山碰他们的埋伏线,往常都是置之不理的。
1950年初,周至柔委派他表弟侯孔胜潜回东塍,以银洋打点地方上相关人士,雇了几頂小轿,乘着夜色连夜跋涉,把母亲、兄嫂、侄儿接走。行走了一夜,来到兰田山头,在一周姓人家住下。休息了一天,又借着夜色下山至涌泉埠头,一路上靠银洋打点开路,然后乘小舟从灵江至椒江口外,那里有周至柔派来的大船接应,并有保卫人员,一直送到台湾,了去了周至柔一直悬挂在心头的大事。母亲到台后,他亲自为老母亲设计饮食。在周至柔的悉心照顾之下,侯老夫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年。每逢春节,侯老夫人都会按照旧时风俗,把20元新台币包入红纸袋里,除夕给年逾半百的儿子做压岁钱。周至柔也颇以此为豪,每有人来,他都会得意地拿出红纸包说:“这是妈妈给我的20元压岁钱。”
侯老夫人在台北病逝,享年93岁。周至柔待母甚孝,其母去世时悲痛至极。在台北极乐殡仪馆举行的葬礼上,周至柔披麻戴孝,膝行祭拜,泣不成声,颇得世人好评。
九、创建台州公立医院
1947年,周至柔回乡给老母做寿,祝寿毕回南京,与人说起回乡的感受,他感慨万分:“咳,想不到临海还是那样穷,‘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啊!”
周煦华(字文达)名伯通。是周至柔的堂兄,一天他来到周公馆玩,正好李瑾侯也在此,周至柔特意请卫生署署长金宝善来聚餐,在餐桌上,周至柔与他们事。谈起了办医院的事。
李瑾侯说,早在1934年,至柔刚出任中央航校,那时他就对我说,“如果有朝一日我有能力的话,定要在家乡办两件事;一是医院;二是图书馆。”他说:“因为家乡没有好医院,乡亲们生病了,只得听天由命枉死人,这多么可怜啊!”
周至柔说:“我早有此心,煦华,吉人,都是有相当本领的好医生,但浅水养不住大鱼,他们都远走高飞了。临海人得不到他们的好处。我要办一个设备齐全的医院,请他们来主持,这样家乡就不会有那么多枉死人了。至于图书馆也很重要,黄岩出了许多翰林、进士,象喻长霖、朱文劭等,临海就不如。难道临海人的智商不及黄岩人吗?不是。因为黄岩有藏书丰富的书院,临海却没有。”最后他说;“没有医院要枉死人命,没有书读出不了一流的人才。屈文六先生在家乡造桥铺路,但我认为医院和图书馆更重要。”
周至柔接着说:“古人云‘不做名相,便成名医’可我既不能成相,又不懂医道,在外面混了大半辈子,对家乡百姓毫无功德。我想让你给我办个像样一点的医院,救死扶伤,作为我对家乡父老养育之恩的报答”。
周煦华说:“我也早有此意,临海名为府城,别说像样的医院,就连X光镜也找不到一台,好一点的药品更没有。”
周至柔说:“药品和器材,那就请金署长帮忙了!”
“这个我有办法。”金宝善满怀信心的说:“药品我可以与美国救济总署想想办法,器材和设备再与中央陆军医院打打交道,叫他们资助一批就可以了。器材X光镜价钱较贵,哪个能出钱就好了。”
周至柔说:“买X光镜的钱我可以与汤恩伯兄说说看,他可能会资助我。”
周至柔接着说;“那我先代表家乡的父老向金署长致谢了,接下就是如何筹钱的事了。”
“钱,他有的是,但一辈子都没到家。”周夫人插嘴了:“如今物价飞涨,金圆券,一夜跌一半。每个月,他就把他的薪水给我,补贴费一个也不给,我连买菜的钱都不够。”
王镇凯插言:“周司令一生从不把钱放在眼里。他的薪水并不多,但他的职务补贴很高,是薪水的几十倍。开始他自己从不享用,不是分给他的亲信属下,就是全部缴公。”
周至柔:“我过五十寿那年,蒋委员长曾派他的小儿子蒋纬国来给我叩头,送来大礼;其他人也送来不少彩礼,我把它整理出来,托王镇凯拿到上海去卖掉。”
第二天晚上,周至柔为讨老婆好,一家三口玩扑克,打二十一点。这是靠运气的赌博,周夫人有时也会赢,所以很喜欢玩它。为了激发情绪,他们用美金作赌注。玩着玩着,周夫人正在兴头上,突然周至柔开口道:“这次我为家乡办医院,青莲,你真的一毛不拔吗?”
周夫人立即收起笑容,呆了一呆说:“我没钱!’随手把牌往桌上一丢,仰靠在沙发上不高兴了。
周至柔见老伴这样,反而笑了起来。点了一支烟,站起来,边吸边走说:“青莲啊青莲,我知道,你是赞成家乡办医院的。我没钱,你也是知道的。我修行一世,总不能为办医院去贪污吧!只要你想通了,你就能把钱贡献出来。”
“冬天快到了,可我连一件像样的大衣都没有。”王青莲的确有苦衷。
“你不是有件貂皮大衣吗?”
“那还是抗战前做的,已经十多年,毛都快退光了。你看人家,不是水貂就是狐狸,可我……“周夫人说不下去了。
我不是有件貂皮吗?改一下,你穿好了,反正我不穿。”
“你为什么要不穿?”她生气了,“上次你去北平,我已拿出了,你就是不要带,结果冻生病了回来,不是吗?”周一时语塞。
“姆妈!”周一西开口了,“你修行吃素做好事,办医院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办医院,你修行都不要修了。”周至柔发起了进攻。
对!我也把积蓄下来的美元献出来,帮爸爸办医院。周一西火上浇油,王青莲挡也挡不住了。
“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俩不要来夹攻我了,我把钱拿出来好了,你们可得把临海医院办好啊!”
“一定,一定!”父子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周夫人上楼去,连钱带盒都捧了下来。开了锁,打开盖,从里面抽出两百美元,随手把钱盒推给丈夫说:“都给你,我就留下这点,买尊观世音拜拜,修修行等到来世。这世我是享不到福了。”
周至柔从里面拣出一张大票,递给夫人,说:“我也知道你没有多少积蓄,你还要为家里贴钱呢!其实,我是向你借的,等我有了钱一定还你。”
周夫人立即把头底下去,丈夫对她的理解,她禁不住鼻酸泪涌了。
“好,继续打牌!”周一西一边洗牌一边说,高兴的唱起京戏来。周一西看母亲抬起头,妩媚地笑了。
周至柔把自家里搜刮出来的钱,交给周煦华。最后送到门口时,周至柔对其堂兄嘱咐说:“我办医院是救死扶伤,造福乡梓,不是图利发财,危害人民。”周煦华点头答应。
在私有制社会里,金钱的作用勿可置疑。抗战前,临海西乡石鼔人胡洽琴独资创办了上海昌明公司,专门经营和自制钟表企业。该公司为了扩展营业,将独资改组为股份有限公司。胡洽琴出面招股,设董事会。由周友瑞介绍,聘请周至柔为董事长。胡的目的是利用周的政治地位,借以作为公司支柱,周曾出过一小部分资金充作股款,而大部分股金还是胡洽琴送给他的“干股”。胡拉周做董事长,还有另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通过周的地位企图再扩展资金,大量偷税漏税,以至进行金融投机,大发横财。当时昌明公司董事中还有一个与周相识的马再初,是临海东乡下沙屠来的拥有一千亩以上的大地主,因此,胡、周、马三人便成为董事会重要人物。周还以为晚年退职后,也可充任该公司董事或董事长,常住上海,安度晚年,确是名利双收。周、胡各有打算,这也是政丶商勾结现象,若是贪官,便会墜入泥坑。
有一次,昌明公司向国外进口一批闹钟,以及部分钟表器材原料与零件,资金不够,胡老板颇感棘手,乃就商于周,周旋即赴沪,允代筹措。于是找交通银行信托部经理屈彦藩(屈映光大儿子)商量,由于周的关系,屈充借一笔相当大的“私人”贷款。借款人胡洽琴,担保人周至柔,见中屈彦藩。得款后,胡老板喜形于色,为了讨好周至柔,昌明公司每年总得由胡老板亲自送一笔“孝敬钱”给他,对外美其名曰“公司股金利润”。
自从周参加了昌明公司董事会后,每次赴沪,都坐飞机到沪后,总住公司董事室里,这时期的上海昌明公司好象是周至柔私人“驻沪办事处”。
1935年前后,财政部长宋子文,有计划、有步骤地控制了上海所有私营银行,连资本素称雄厚的四明、浙江兴业、盐业、中南、上海商业等银行也不能逃出宋子文的控制。而宋则通过掌握全国金融资本的实权,进行收购全国某些大企业股东,实行兼并政策。昌明胡洽琴有见及此,为了防微杜渐,以免大鱼吃小鱼的危险,特又献给周至柔另一部“干股”,作为周私人增股之用。因此,周一跃成为昌明的大股东。当时周也正式交付几千元,以示同意胡给增的“干股”,因周和昌明公司的关系,总算没有被兼并。
大约在“七七”事变前,马再初对周至柔说:“中国币制刚改革(指1926年改‘银本位’为‘法本位’),币值尚稳定,外汇变动不大,我们趁此机会替美国人在四川、湖南、汉口等地买进桐油、猪鬃运销取佣,一转手间,获利很多,不妨和彦藩等联系,先行试一试,这事既利国又利己,现在凭你的政治力量,大可一干。”周至柔同意马的打算,并对马说:“我当年在美国考察航空时,美国帝特律某工厂总经理曾鼓励我不要搞政治,经营商业比做官赚钱多,而且又很自由。他希望我做一些桐油出口生意,我知道,和美国公司厂商来往,只要一笔生意做得有信用,他们就会先垫资金的,这样便可坐享优利。”不料时隔数月,抗战开始,国府西迁,周马所谈,无形搁置。后来,周曾由渝给马一个电报,告知行政院公布“外汇汇兑管理办法”后,即令有结余外汇,也无法调换美钞。而且桐油、猪鬃是对外贸易物资,由政府统购统销,不能自己营运,前议作罢。
1946年5月27日周煦华回到临海,把周至柔捐款申请办台州公立医院的建议和信与台州行政专员罗浩忠专员商量,罗浩忠即召开临海、黄岩、温岭、天台、仙居、三门、盘安七县县长暨士绅等举行联席会议,商讨具体事宜。
1946年9月2日,《宁绍台日报》刊登了《为筹募台州公立医院基金啟事》。
周煦华说:“我这次南京回来,我堂弟周百福交给我带来一笔巨款,准备筹办台州公立医院。这笔款子是伯福个人的,及嫂子的私房钱,还有儿子一西的私蓄,叫我带回家乡,为家乡人们办医院。百福并已与卫生署署长金宝善商定,他答应从中央陆军医院拔一批机械和设备给医院,药品由联合国战后援华救济总署赠送一部份,经费百福已自筹一大部分,希望各县都慷慨解囊,仰在诸位齐心协力把医院办好。”
罗浩忠说:“经我们商定,将临海平民习艺所全部房屋,并兼并恩泽医院作为台州公立医院的院址,运转基金由台州七县负担,并向民间集资,成立董事会。”
会上大家一致同意照此方案办,决议推定屈文六等人为筹委会委员。
1947年2月10日,《宁绍台日报》报导《七区专员公署召开卅五年度第二次行政会议,台州公立医院二次筹备会继续举行》。
1947年6月1日,台州公立医院筹委会举行第三次会议暨开业典礼,宣布开诊。
筹委会议定罗浩忠专员为主任委员,绅士屈文六为名誉主任委员,周文达(煦华)及临海县县长庄强华为副主任委员,院址暂设在临海大方棉织厂(贫民习艺所),经费由临海、黄岩、温岭、天台、仙居、三门、盘安七县负担。周文达主持医技之责。
医院大门口立着:台州公立医院的牌子和一块铜牌,上刻:董事长—周至柔;院长—周煦华。
罗浩忠专员在开业典礼上说:“承周至柔司令带头捐资和热情洽请,卫生署署长金宝善先生惠拨鉄制病床100张,毛毯120条,补助修建费一千万元;基金部分已由林蔚、洪陆东、陈初如诸位先生在沪举议募捐六万元;及在座诸位同仁的热心赞助下,今天正式开诊了。感谢汤恩伯将军捐赠大号X光镜一台,中央陆军医院惠赠之器械,浙江省卫生处核定床位50张都已到齐。医院设普通内、外科病房二间,聘省立医专内科教授兼附属医院院长、原卫生署技正周煦华(文达)医师为院长兼内科主任,杭州同仁外科医院院长、曾同时身兼省立医专、省立高医、英士大学医学院三所大学校长的王吉人医师为外科主任,其余各医师均早期毕业于各医专,系义务任职。”
临海市是周至柔的故乡,如今家乡人民仍在传诵着周至柔为人民做好事办医院的事。
1949年9月22日,浙江省人民政府(府卫字第1号)训令:台州公立医院自10月份起从新建立为省立台州医院,所需薪金等费用由省库支出交由专署供给。其它一切制度照省立医院建制属于省卫生厅,医务行政及业务收支由省卫生厅领导,一般行政由专署就近监督。
是年秋,院长周文达首次诊断临海县首例钩端螺旋体病,为省内第一例,全国第二例。
1951年2月27日,与台州医院毗邻的恩泽医院董事会召开第三次董事会议,通过陈慎言提出的将恩泽医院赠送给人民政府案。3月10日,台州医院与恩泽医院召开合并座谈会,议定恩泽医院更名为省立台州医院疗养部。5月18日,浙江省卫生厅聘陈慎言为省立台州医院副院长。
1942年4月18日美国空军中校杜利特尔率领16架B-25轰炸机,从离东京800海里的美国“大黄蜂”号航空母舰起飞,首次轰炸日本东京、横滨、名古屋和神户等城市,获得成功。返航时因气象条件恶劣与地面失去联系,未能按计划在中国浙江的衢州机场降落,其中一架战机遂落三门湾,机上四名飞行员受伤。陈慎言医生得悉后,马上与张雪香护士一组医护人员来到三门湾,把受伤飞行员接回医院治疗,并对美国飞行员劳逊行下肢截肢术。康复后把他送到昆明然后回美国。
1990年9月和1994年5月,美国飞行员劳逊和家属两次来中国,来到台州医院感谢陈省几、陈慎言医生的救命之恩。
1992年3月,陈慎言作为浙江省人民政府出席“美机轰炸日本本土50周年纪念代表团”成员之一出访美国,受到美国人民的广泛欢迎和国务卿助理切尔的接见,并与美国飞行员劳逊相见,劳逊说;“我有今天,全靠陈医生的精心治疗,热情照顾的结果。我回国后,写了《东京上空30秒》,回忆二战时在中国参加抗战的情景及中国人民的友谊。后来《东京上空30秒》被拍成电影,轰动美国。”
2006年台州医院举行“台州医院创办105周年暨授奖仪式”活动,台州医院院长陈海啸授给医院创办人周至柔先生“特别贡献奖”奖牌,周至柔内侄王光生代表周至柔家属领奖。
陈海啸院长说:“英国传教士兼医生白明登于临海望天台创办恩泽医院之创举,领略到了陈省几先生举绩续医之艰难,至柔将军心系桑梓之情意,文达院长舍荣办医之辛劳,地县两级政府之支持,历任领导和几代专家之敬业……这里有成功加喜悦,也有失败和痛苦;有求索的迷茫,更有攀登的艰辛。院内那一棵刻满岁月印记的古樟树,见证了从恩泽医院到公立医院、共铸今日台医艰难曲折的历史,记录了前辈们的辉煌。记住历史,可以知深厚;感恩前人,可以明浅薄;用心当下,可以谋未来;让我们踏着前人的脚步,昂首向前。”
从1901年英国传教士兼医生白明登创办的恩泽医局和1947年周至柔将军创建的台州公立医院,到1951年两者合并成浙江省台州医院,如今成为台州市最大的、医术最高的医院。
该医院位于临海市北固山下,老城区西大街,与大成殿毗邻。一进大门即看到一尊高高的母婴塑像,塑像的基坛上刻有“仁心仁术,济众博施”八个大字。这是筹募台州公立医院文中开篇第一句“仁心仁术,济众贵乎博施”,写明创院宗旨。2001年,被确立为院训。左面是新建的“恩泽医疗中心楼”,北面矗立着21层楼高的住院部。台州市人们在这里享受到优良的保健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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