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瓶身上写有“抗日到底 慰劳将士”几个字的酒瓶,71岁的李老爱不释手,但随即眉头一紧:“不管了,先打包收好吧,想看的时候再拿出来看看,放在外面不利于保存。”挽起袖子,忙活了一天后,他将自己30余年在全国各地搜集到的500多件,能够证明遵义全方位抗战的文物,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收纳箱,并且还进行了分类造册。整整几百件,铺在地上恐怕一间屋子都装不下。说起自己的这些宝贝,李老兴高采烈,但转念一想到“他们”最终的归宿,他满脸愁云。
抗日后方贡献突出,小到印花税也能有故事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受命编撰地方志起,李老就一直关注沙滩文化的搜集、整理和研究。在40多岁时,有关沙滩文化方面的东西基本枯竭,他又把目光转向了抗战期间的遵义文物搜集。
李老最初搜集到的抗战文物是一张小小的遵义印花税收据。“当年,连挑夫都要上税,挑一次上一次。就好比哪个单位请挑夫干活,付钱给挑夫后让他打个收据,再拿着收据到税务局盖章,贴上税花。”李老说,当年遵义大力发展生产,生产的武器、粮食、酒精、面粉、布匹等,都是战略物资。“遵义不仅作为支援抗战兵源、武器、物资的后方根据地,老百姓还要购买各种债券和承担着沉重的赋税。农业税除了田赋,还有救国粮、斗息捐、抗战借粮等。
抗日战争初期,遵义出兵5个师(102师师长遵义人柏辉章、103师师长桐梓人何知重、140师师长遵义县人沈久成、121师师长绥阳人吴剑平、新编第八师师长桐梓人蒋在珍),1938年又增加了遵义人陈铁的第85师,共6个师开赴抗日前线。另一方面,作为抗战后方,还为前线提供兵源,遵义师管区八年共征兵达14万之众,补充前线兵源。为打败日本侵略者流血牺牲,伤亡过半,为民族解放立下了赫赫战功。李老一边向记者介绍,一边向记者展示刻有1938年印记的遵义5个师的徽章和102师驻防河南经扶县时柏辉章签发的命令。
当然,一纸印花税和几个徽章,还不能说明在抗日战争期间遵义老百姓作出的卓越贡献,李老手中还有遵义当时接纳西迁工厂、伤员、学校的原始依据,国家发行的债券、抗日战争徽章、田赋类票据、学校的课本、学生的日记和画稿、文艺工作者创作的宣传画、标有抗日口号的酒瓶和茶壶、壁挂、烟袋等,足以能够述说当时各行各业的抗日激情和氛围。
遵义抗战文物陆续“回家”,30年搜集路不容易
记者得知,李老收藏的545件遵义抗战文物,大多数是从省外得到,最远的来自齐齐哈尔、新疆、甘肃、青海、腾冲等边远地区。咱们遵义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到外地去了?抗战胜利后,内迁单位、企业回到原地,许多教师、学生、军政人员、难民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遵义的东西就这样被带了出去。
(1944年11月24日,新华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文中讲到70万难民涌入贵州,遵义占了很大一部分)
一次,湖北襄阳有个藏友找到一件桐梓41兵工厂用过的仪器;安徽合肥的藏友找到了抗战时陆军步兵学校,校长蒋中正在遵义发的一份文件。因李老还是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所以消息非常灵通。听到“风声”后,他立马启程前往襄阳和合肥。
“那天同车的还有遵义某单位到外地学习的几十个人,出站后拉客住店的人很多。”回忆那次“旅行”, 李老很难忘,毕竟年纪大了,一个人出门还是有点“虚”,于是他就在火车站呆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与藏友联系。可是襄阳去合肥没有直达车,必须到武汉或郑州转车,李老又在武昌车站熬了一夜才到合肥,在合肥把“宝贝”成功收入囊中后,他才发现自己已单独出门8天了,获得抗战文物的他倒是激动不已,但回家后被老伴唠叨了好几天。
由于是针对遵义抗战的专门收藏,而且收藏内容又涵盖了方方面面,所以400多个种类500多件文物,只能一件件搜集,历经30年时间,每一件东西都有一个故事。包括李老在得到“好东西”时的快乐,不顺利时的忧虑,手头缺钱时的沮丧,追寻一件藏品的激情,人生喜怒哀乐尽在其中。算一算,几十年来从五湖四海购买文物的费用,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听熟知李老的朋友说,为了收藏抗战文物,他把位于白沙路的老房子都卖了,硬是下了“血本”。
祈盼建抗战博物馆,老人愿意捐出文物
全国性的抗战文物博物馆有很多,如闻名遐迩的建川博物馆、滇西抗战纪念馆等,陈列的是全国的抗战文物,但对于一城市系列抗战文物收藏的博物馆,或者后方一座城市全面抗战的博物馆,在全国似乎还未发现。李老收藏的遵义抗战文物件数已达到博物馆收藏数量,而且有80%以上都是地方特点突出的孤品。
(遵义抗日战争期间的酒器也注有抗日标语)
李老告诉记者,在他搜集的500多件文物中,只有20余件是作为遵义抗战的引子,其他的全部是能够证明遵义全方位抗战的文物,有当时政府或政要签发的公文、出版的书籍,以及照片、徽章、课本、商标广告、票证、邮品、钱币、仪器、日用品等。
听闻李老有这么多遵义抗战期间的文物,不少遵义藏友也想从他手中购买,甚至还有私企愿意出高价进行收藏,不过都被他一一拒绝。有人背地里说李老傻,现在倒手卖了这些文物,还能小赚一笔。不过脾气倔强的李老一点也不领情,“什么东西都拿钱来说事,有意思吗,我辛辛苦苦几十年搜集的抗战文物,可不是为了钱。”如今,他已把所有文物进行了分类造册,有想看的藏友来了他也不吝啬。
李老说,这些文物见证了遵义那段辉煌的历史,如今更是遵义文化的一个亮点,对旅游发展也能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希望咱们遵义有属于自己的抗战博物馆,因为这些抗战文物是一个整体,他一件也不愿意散失,只要有关方面能建立抗战博物馆,妥善保管并展出这些文物,他愿意悉数捐出。
“哪怕是一根针一根线,只要是遵义抗战期间的东西,我都搜集。”话音未落,有藏友又给李老打来电话,称在上海有个人手里有一份军政部长何应钦1940年对桐梓41兵工厂负责人的任命书还附带当时那个人的工作证。李老的老伴转身对记者笑着说:“你看,蚂蟥听不得水响。”李老放下电话后,拿起纸笔记下详情,又开始琢磨怎么把它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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