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0月28日,日军十几万人马大举进攻桂林,桂林保卫战开始,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桂林城外的屏风山、猫儿山等四个据点进攻,驻守这里的桂军2个营700余官兵一直抵抗到11月4日。
11月4日,屏风山、猫儿山等阵地失守,日军开始直接进攻桂林城,并且派登陆艇试图从水路攻击桂林,桂林守军进行了异常顽强的抵抗,日军曾经27次冲入桂林市中心,都因为陷入巷战的泥潭使得损失惨重而不得不撤出,日军曾经想从漓江迂回进攻桂林,但是被守军准确的火力杀伤大半,地方民团敢死队甚至身上绑上手榴弹划着竹排去炸毁日军的登陆艇,日军仅仅在漓江上就付出了阵亡7000余人的代价。
1944年11月10日桂林城陷落,守军19000余人中,12000人战死(其中一半被毒气毒死),7000多人因为中毒昏迷不醒而被日军俘虏。而日军的伤亡据日军后来递交大本营的战报中说:“皇军在桂林一役中阵亡13900余人,伤19100余人,失踪300余人,其中阵亡9名大佐级别的联队长、31名中佐级别的大队长,近100名中队长和小队长,漓江之水为敌我两军之血染之为赤,此役是我一生中所经历到的最惨烈的战役,并非在于规模,而在于敌军之勇猛。”
陈济桓将军,字玉承,号崑山,1890年生于广西岑溪县筋竹乡圹面村的一个贫困农家。陈济桓将军军旅生涯中最闪光的地方就是桂林保卫战。
身先士卒,战功赫赫
陈济桓幼年进入私塾,年少聪颖,勤奋好学,学业成绩居学馆之首,更兼练武强身,得名师指点,武艺日精,可谓文武双全,为其日后成长成就其传奇一生打下基础,正是应了“自古英雄出少年”。
17岁那年,他因打抱不平,严惩恶霸后出走逃到苍梧县,考入广西学兵营,严格的训练打下军旅生涯的基础。在校期间他很快接受了孙中山先生的民主思想,并加入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革命组织同盟会。参加了推翻腐朽的满清政府的辛亥革命。历任排、连、营、团长。
1926年开始的北伐战争,他以上校军衔任国民革命军第七军独立一团(兼指挥二团)团长,是夏威、李明瑞麾下的得力战将,他胆识过人,指挥有方,常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战功,让第七军成了令敌军闻风丧胆的虎贲之师,国人赞称第七军为“钢军”。他这个第七军先锋功不可没。
北伐后他被提拔为陆军少将并兼任汉口禁烟局局长。
滇桂战争中,与韦云淞防守南宁,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奋勇御敌,胜利完成防守任务,被誉为防守战名将。
1933年在南宁观看演习,因坐骑受惊坠马伤足,从此成了跛脚,伤愈后进入中央军校高级班深造,毕业后军衔晋升为陆军中将。
身残志坚,临危请缨
抗日战争爆发后,广西部队主力已奔赴前线,他因跛足不能出征,深感遗憾,乃主动请求为抗战做些后勤工作。广西省政府委任陈济桓为广西绥靖公署第二金矿主任,他接任后迅速组织起一干人马奔赴矿区,以白手起家的姿态,不辞劳苦地带领属下翻山越岭寻找矿脉,建矿场,建冶炼厂,在短时间内生产出一块块金光灿灿的黄金上交给省政府,为抗战时期广西财政输入新鲜血液,也是为出征的广西部队提供有力的后勤保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这也是抗战的另一个战场,我们多生产一粒金子,换成的是好几颗子弹,到了前方战士手中就成了杀敌的武器,我身虽残不能随军上前线就在后勤战线上尽力吧!”
陈济桓身在矿区,心却牵挂抗日前线。在远离硝烟的矿区办公室悬挂着一张大幅地图,用蓝、白两色小旗分别代表中国和日寇,随时将全国抗战形势标记在地图上,成了一张“全国抗战敌我态势图”。他常对属下和亲属说:“日寇再凶也灭亡不了中国,只要整个中华民族团结一致,有信心坚持下去,定能战胜日寇,收复祖国山河。”闲时他最喜欢仿写岳飞的“还我河山”,表明了他的心迹。
在日寇垂死挣扎进行最后反扑的“一号作战计划”实施中,河南、湖北、湖南各地相继失守沦陷后,日寇的锋芒已明确指向广西,八桂大地将成为烽火连天的战场。陈济桓再也坐不住了,他终于定下了重上前线的决心。
1944年秋,日寇为打通大陆交通线,挽救其失败命运的“一号作战计划”的后部分是欲夺取广西桂林,以摧毁建于桂林、柳州的两个盟军机场。再进一步打通一条贯穿中国大陆的交通命脉,以为其从东南亚一带掠夺更多作战资源。此役由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亲自指挥,统率了其精锐十五六万人从湘粤入侵广西。
大战在即,我方组成了桂林防守司令部,由第十六集团军副总司令韦云淞担任防守司令官。统率第三十一军,第四十六军两支桂系部队肩负守城重任。司令部组成后缺参谋长一职。陈济桓知情后,投书及致电韦云淞及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他“毛遂自荐”希望到桂林参战。
韦、张因其跛足及家中有一大群老小拖累而婉言劝阻。但陈济桓的求战欲望实在太强烈了,他说:“全国抗战已七个年头了,地无分东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以尽国民天职。我本属军人,报国之心义无反顾,日寇已逼近家乡,我岂能坐视不管?我不求当什么官,请发给我一挺机枪,让我尽一员老兵的义务吧!”
7月初,陈济桓告别了亲属及家乡父老,只带着一个警卫员先到达柳州会见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即被委任为桂林防守司令部参谋长。
独当一面,力挺危局
赴桂林到职后,他对守城防务十分负责,全面研究了整个防务计划,亲临前线勘察督促工事的修筑及组织火力配置,深入下层与官兵谈话,坚定下属官兵抗战的决心,鼓舞士气。对一些不利抗战的言行坚决给予抵制。如某部暗中修筑了一条准备逃跑用的便桥,为安定军心他派工兵去烧掉了此桥。还有几处城门原本也是为了方便逃跑而预备留的,他也下令堵上,体现出一种破釜沉舟的精神。
陈济桓在一封家书上写道:“吾无以报国,惟有五尺长躯耳,桂林存我存,桂林亡我亦亡,吾意已决,不成功便成仁。”他嘱托有孕待产的妻子罗佩英:“生下来的孩子,不论男女,我若守城胜利取名‘可卫’,若桂林失守我亦战死,孩子取名‘可伟’。”前者意为桂林城可保卫,后者谓桂林失守他定与之共亡,乃为中华民族牺牲,虽死犹荣,精神伟大。后来这个他未见过面的男孩是尊从他的遗言,取名陈可伟。
陈济桓常对部属说:“我当了一辈子军人,仗打了不少,计有九十九次大小战斗,但打来打去都是中国人打中国人,没什么意思。现在面临的是第一百次战斗,是关系国家民族存亡之战,誓把一百斤水(指自己的身躯)和鬼子拼了!军人为国献身乃为幸事。”
中秋节在桂林文人举办的晚会上,陈济桓登台朗读了自作的诗词,铿锵有力地呼喊出:“生为桂林守军,死作桂林雄鬼!”
有一次陈济桓与第三十一军副军长冯璜视察江东防区,他们登上了普陀山最高点放眼防区各阵地,放下望远镜后,陈济桓对冯璜说:“桂林这地方实在太美妙了,此战若战死于此,能葬身于这仙境之地是吾等之福啊。”
桂林保卫战原应是有声有色的,筹划初期桂系集团更想在自己的地盘上打一场如台儿庄战役一样出色的大战,以壮桂系声威。但蒋集团的意图是希望广西桂系能倾其所有与日本侵略军拼光,日后减少一支与其争锋的武装力量。桂系方面也看清了蒋介石的阴招,亦不会轻易被蒋牵着鼻子走,这样各帮各派系之间皆出于自身利益相互拆台。使得原本防守兵力就十分紧缺的情况,由于一再削减兵力,抽走了精锐的美械第一八八师、第一七五师,防守建制很快陷入混乱之中,甚至出现过防守司令部的卫队只剩下一个通讯班的情况。到了9月底,实际上桂林守军只剩下第三十一军的第一三一师,和第四十六军的第一七 〇师,加上缺炮少弹的一个营炮兵,再加上一部分准军事武装,即被防守司令部临时武装起来的民团和学生军。全部守军不足两万人,而面对的是十五六万之众的日本侵略军。
与对方军力相比如此悬殊,这场保卫战的结果是谁都可以预测到的。但留守的爱国官兵大多数是抱着拼着一条命决战到底的决心迎接战斗的。各阵地上多处出现了陈济桓那句“生为桂林守军,死作桂林雄鬼”,还有“老子生在广西,死在桂林”等鼓舞士气的标语。
临死不屈,杀身成仁
桂林保卫战从1944年10月下旬开始,敌军经过侦察搜索阶段后于10月28日战斗正式开始。北门、东江东岸战斗异常激烈,日寇动用了飞机和坦克向守军阵地猛烈进攻,守军顽强抵抗,不论正规军或是准军事武装均严守各战斗岗位,给敌人以重创。守军伤亡也很大,装备损失严重,一些阵地由于伤亡殆尽而失守,穿山、猫儿山、屏风山、普陀山等据点相继落入敌手。敌寇更卑鄙地使用了毒气毒杀了我驻守七星岩洞的八百多名守军。
惨烈的巷战在桂林市区进行着,一幢幢残房一幅幅断壁残垣在双方反复争夺中多次易手。守军的正规军与民团和学生军等准军事武装已融为一体,用血肉之躯捍卫着每一寸土地。
11月6日深夜,韦云淞司令与陈济桓参谋长分析了战局形势,韦提出拟派人到第四战区请求援兵,经与第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夏威沟通后,决定韦云淞自担此任,陈济桓留下挑起桂林防守司令部重担。
7日上午的军事会议上,面对严峻的形势,陈济桓接受了防守司令部的委任,担任了桂林防守司令部副司令职务。当天晚上韦云淞率一加强连,在向导的带领下从桂林东南突出重围。但因柳州守军在未作任何抵抗情况下擅自撤离,日本侵略军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柳州,这样韦云淞的请援彻底落空,只好转向第十六集团军总部。
9日战况进一步恶化,城中唯一制高点独秀峰被化装突袭的日本侵略军占领,限制了城中守军的活动。加上几座守军的弹药装备仓库被敌人炮火击中爆炸起火,孤城中守军面临弹尽粮绝的境地。
上午的军事会议由副司令陈济桓主持,他听取了各部指挥员的概述后,清楚了桂林战局的形势,他始终坚持“死守待援”的作战方针,决心抗战到底。当艰难地与第十六集团军总部联系上后,知道柳州早已失守,桂林已成一座孤城,失去了防守的意义。接着夏威指令守军作紧急突围的准备。防守司令部悲痛中制定了突围方案,分头派出传令兵向各部下达突围命令。
下午,第一三一师师长阚维雍在其师部自杀成仁。陈济桓赶到该师看过其遗体后,嘱咐收殓阚的遗体,并命令由副师长郭少文代师长率领该师余部先行突围。该师于下午五时率先突围,随后第三十一军军部等已接到突围命令的单位,按照预案开始突围,这些部队尽管在突围中有损失,但最终成功到达预定会合点三江方向的还是比较多的。在突围中,第三十一军参谋长吕旃蒙率队掩护军部突围至德智中学时,不幸壮烈牺牲。
晚上9点,此时司令部只剩不到200人的卫队以及50多名非武装的文职人员,陈济桓是最后一个坚持在桂林城指挥的将军,情况万分危急。晚上9时许,这支司令部的队伍在陈济桓将军亲自率领下离开司令部向西突围。沿途经老人山、丽君路至桃花江边。队伍正在渡过浮桥,却不料与一股从西面穿插过来的日军遭遇,发生了激战。我军死伤了五六十人,最终突过了桃花江。这支剩下100多人的队伍钻井了漆黑的夜幕中,暂时甩脱了日军。
本来这支队伍是有可能脱离包围圈的,但由于天黑,地形不熟。这支队伍又与其他突围部队失去联系,他们迷路了。在夜幕中闯了几个小时竟又转回到江边,待弄清方向后,再折回向西,已是10日凌晨四五点钟。再来到一个叫侯山坳的地方,又与从庙头方向调集过来实施战术穿插任务的日军部队相遇。日军穿插的目的是占领侯山隘口进入桂林城,妄想出其不意分割包围桂林守军,打破多日以来久攻不下桂林城的局面。
侯山隘口自古以来是桂林城西的一个重要隘口。隘口长约20多米,宽为5米,两旁山峰陡峭,两山中间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行走,是桂林城区从东往西进入临桂县的一条近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地势十分险要。两军在此展开了一场遭遇战。此时,我军已无退路,只有向前冲。我军依托山坳有利地理位置展开战斗,敌军也不断向我军猛烈反扑争夺。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支队伍在陈济桓的指挥下几次突围,均被敌火力压下。我军亦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
陈济桓将军手臂及口部均中弹(一颗子弹横穿面颊,两边大牙被打掉)受了重伤,队伍只得退回隐蔽处。陈济桓自知身受重伤是不可能随队突围出去的,便用钢笔在名片上面写道:“职口臂受伤,不能脱离阵地,决定自杀成仁,免受辱”。签名后用手指沾了鲜血盖在名字下面。此遗书交给身边一名梧州长洲籍黄姓卫士,并把一块使用多年的李宗仁送给他的怀表和一支白崇禧送给他的派克钢笔送给黄卫士留念,请其在突围出去后将遗书交给上级。
之后,他即下达了他从军几十年的最后一道军令,命令随队的军官迅速组织可行动的人员,包括轻伤员趁天未亮突围出去。他很吃力地对他们说,希望突围出去后即向上级报告战事的经过以及失利的原因。他不愿成为累赘,更不愿被俘受辱。随后,他用最后一颗子弹射向自己的太阳穴,壮烈地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用极其壮烈的行为捍卫了中华民族的崇高气节。
突围部队临走前,将陈济桓和其他不能行动的伤员用我军牺牲了的将士之遗体堆掩起来,即挥泪在黎明前突围出去。余部仅剩32人(16支长枪、16支短枪)突围成功,到达两江预设地点,与突出重围的第三十一军军部会合。
威震敌胆,英名千秋
陈济桓将军牺牲后,日军根据领章和领章背面的番号以及我方被俘人员的供述,知其为桂林防守战之最高指挥官,便用一条毛毡裹其遗体,将其遗体移至坳口附近路边掩埋,坟前竖一木牌上书:“支那军桂林防守司令部参谋长陆军中将陈济桓之墓,昭和十九年十一月十日立。”
抗日战争胜利后,1946年3月29日,广西省政府在桂林市体育场隆重召开“桂林抗日阵亡将士万人公祭大会”,悼念陈济桓、阚维雍、吕旃蒙三将军与七星岩中牺牲的抗日八百壮士和为保卫桂林而牺牲的英烈。后人千辛万苦找到的陈济桓的英骸,厚葬于桂林七星公园内的普陀山博望坪,永供后人瞻仰。
1946年6月28日,国民政府蒋介石签署委任状,追认陈济桓为陆军上将,并为桂林抗日阵亡的陈济桓、阚维雍、吕旃蒙三将军和守城阵亡将士纪念塔题词:“英风壮节”。11月,广西省主席黄旭初和桂林市各界人士捐款,在陈济桓将军牺牲的侯山坳修建了一个凉亭,取名为“忠烈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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