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波开明街街口,一座纪念碑非常醒目。这块刻着“勿忘国耻励志图强”的碑上,刻着1940年开明街鼠疫遇难者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是这片土地上曾经鲜活的生命,却无情地被战争吞没。.
“其中,就有我的4位家人。”1937年出生的胡鼎阳当时只有4岁,虽然懵懂,但还是记住了那悲切的啼哭,之后在母亲的述说中,渐渐了解了当年的这场惨剧。
胡鼎阳老人向记者讲述开明街鼠疫浩劫
胡家原本是一个殷实之家,爷爷胡世桂经过多年奋斗,攒下了一份家业,在开明街街口拥有三间二层楼的店面,一家七口人,日子过得恬淡而幸福。然而,幸福的日子在1940年10月27日戛然而止。这天下午2时许,一架日机闯入宁波市区上空,在开明街一带投下大量麦粒和面粉,上空顿成一片淡黄色云雾,屋瓦上发出“沙拉拉”的响声。日机过后,居民发现跳蚤骤增。
仅隔两日,胡鼎阳的爷爷就发病了,当时还当是霍乱,送入鄞县(现为鄞州)的一家卫生院隔离。11月1日一早,胡鼎阳的奶奶带领全家回老家陈婆渡暂避。
没想到的是,这次“病毒”来势汹汹,“姑姑当天下午发病高烧,还没来得及医治就病死了。隔天,小叔胡贤庆也病死了。”
当开明街暴死事件发生后,大家并不知道这是日军投放的鼠疫菌菌株。起初,患者都被误诊为恶性疟疾或横痃,直到华美医院院长丁立成医师确诊此乃鼠疫。丁立成从患者王仁林身上做淋巴腺穿刺液涂片,经检验,找到这场鼠疫惨祸的病原体,11月5日,又经当时国际上鼠疫细菌学常规检验程序确诊
在鼠疫得到初步确诊后,为防止疫情扩散,当时的鄞县政府在采取封锁疫区、设立隔离医院、消毒灭蚤等措施后,开始追查病人。
11月8日,保长陪同警察到了陈婆渡胡家,把胡鼎阳和他妈妈带到了宁波永耀电力公司隔离,经过洗浴、更衣,再注射鼠疫菌苗。
“当天上午,奶奶已有些不舒服,到了下午,病症加重,被警察带到同顺提庄隔离。”胡鼎阳说,当他和妈妈从隔离医院出来后,才知道就在他们到乡下暂避的日子里,爷爷因医治无效,惨死在医院。没隔几天,奶奶也发病死亡。
说起往事,胡鼎阳眼眶里噙满泪水。为了弄清当年的这场惨剧,胡鼎阳在退休后跑档案馆、图书馆,寻访当年的邻居,四处搜集资料。在一次查阅中,胡鼎阳得知同顺提庄当年收容的正是确诊的鼠疫病人,从11月4日到11月30日,收容了61人,死亡59人,治愈两人。
“宁波历史上从来没有流行鼠疫的记录,开明街鼠疫,明显是人为传播,是日本人有计划、有目的地实施细菌攻击。”胡鼎阳在1940年11月16日的《时事公报》上找到当时防疫处防治组张方庆写的《鄞县鼠疫近况与未来之预防》一文。“文中明确记载‘此次鼠疫,多数为腺疫与败血症之合并’,腺鼠疫就是疫蚤传染的。”
“日本人当时还秘密派遣人来搜集鼠疫病毒杀伤效果的资料,写下了一份详尽的‘中支鼠疫防疫对策调查’报告,这份报告目前收藏在上海市历史文献图书馆。”胡鼎阳说。
为控制疫情,1940年11月30日,当时的鄞县政府忍痛烧毁疫区的所有房屋,大火整整烧了4个小时,被焚住户115户,房间127间,胡鼎阳家的三间楼房及屋内财产也全部化为灰烬。
国恨家仇难以忘却,一直坚持向世人讲述这段历史的胡鼎阳,近日编写了“血泪未干”侵华日军开明街鼠疫罪证的小册子,并打算付梓刊印,“希望这种惨剧永远不要再发生!”
侵华日军在宁波发动的细菌战不仅仅在开明街这一处,比如姚北瘟疫、穿山霍乱。1940年8月12日,一架日机在北仑穿山村投下一枚炸弹,炸弹爆炸后,有许多灰白色漂浮物散落在村民的屋顶、庭院、水缸等处,村内先后有76人发病,上吐下泻,不久死亡,半月后,柴桥医院检查诊断为霍乱疫病。
这段历史,日本友人森正孝的一篇文章提供了进一步的线索。据他介绍,从石井四郎带领下的“奈良部队”和南京“荣”字一六四四部队在8月6日到达杭州笕桥机场,到1940年10月7日前,日军共进行了6次细菌攻击。在这6次攻击中,除了衢州鼠疫的受害情况外,其他5次都没有报道。
对此,日军参谋本部作战课员井本雄南在10月8日的业务日志中说:“霍乱菌攻击的效果,没有什么指望,可是鼠疫菌颇有希望。”由此可以推断,其他5次细菌战中,用的是霍乱菌和伤寒菌。而这与穿山霍乱发生的时间和症状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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