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恶魔的饱食——日本731细菌战部队揭秘》(全三卷)是日本著名作家森村诚一全面揭露日本关东军731细菌战部队在华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的纪实作品;是中国唯一一部得到森村诚一授权的最新、最完整的中译本;是新华社原驻日本东京高级记者、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所长骆为龙以及北京大学日语系教研室原主任陈耐轩夫妇数年心血之经典译作。
森村诚一,作家,1933年生于日本熊谷市,毕业于青山学院大学。他先后获江户川乱步奖、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角川小说奖。著有不少推理小说、历史小说及纪实性作品。
三卷本《恶魔的饱食》是森村诚一历经十余年,冒着生命危险采访了原731部队人员,还越洋渡海前往美国,费尽周折挖掘出美国、日本等秘不外宣的大量档案资料,并亲赴中国进行现场查证,彻底揭开了日本关东军731细菌战部队在中国进行活体实验以及细菌战的恐怖全貌。
“我执笔创作《恶魔的饱食》的真正意图,并非仅仅暴露侵略军的残酷性,并揭发罪行本身,而是要把真相传给不了解战争的下一代人,以防止日本人重蹈覆辙。我相信这就是战争体验者的义务。”“只有承认这些错误,才能防止重演这种错误。”
在风云变幻的今天,向读者推荐这部作品,无疑具有特殊重要的现实意义。从本期开始,本报三版将陆续摘登此作品中的若干章节,让读者管中窥豹,进一步了解侵华日军在中国进行活体实验以及细菌战的残酷性与其恶魔本性。
“马鲁太”与“圆木”之间
日本关东军731部队关押的俘虏,一律被叫做“马鲁太”,这一事实是1949年12月25日至30日在哈巴罗夫斯克举行的军事法庭上查明的。
让我们引用当时的公审记录——《关于目前日本军人被起诉准备和使用细菌武器事件的公审文件》(1950年,莫斯科外语图书出版社出版)的一段吧。
出席法庭的是前军医少将川岛。他在731部队中历任总务部长、第一部长(负责研究细菌的部门)、第四部长(负责制造细菌的部门)等职,是部队中的一个资深军官,战后曾被苏军逮捕。
以下是国家检察官斯米尔诺夫提出的问题和川岛的回答:
问:你们为何不在日本而在满洲进行细菌战的准备呢?
答:满洲是同苏联相邻接的国家,战争开始时,从满洲地区使用细菌武器比较容易和方便,而且在满洲进行有关研究细菌武器的实验非常方便。
问:在满洲进行实验的“方便性”究竟表现在什么地方?
答:之所以说满洲非常方便,是因为在那里有充分的实验材料的缘故。
问:“实验材料”指何而言?是否是为供实验使用而送往部队的人?
答:就是这个意思。
问:部队里使用何种隐语来称呼实验牺牲者?
答:把他们叫做“马鲁太”(MARUTA)。
问:在监狱里你们是按照他们的姓名关押的吗?
答:不,他们都有编号。
问:那么,这些人最终都必须死去吗?
答:是的。
问:你作为专门研究细菌的人,采用蔓延杀人性的传染病作为战争的手段,难道不知道会带来可怕的灾难吗?
答:是的,我知道这一点。
问:你难道不知道鼠疫及其他传染病引起的可怕的灾难也会蔓延到中立国家去吗?
答:是的,我知道这一点。(以下略)
山田清三郎著《细菌战军事审判》记录当时公审法庭上有关“马鲁太”问题的对话,记述如下:
问:部队使用何种隐语来称呼实验牺牲者?
答:把他们叫做“马鲁太”(MARUTA),是材料的意思。
这是同一次公审法庭,同一场面的对话记录,但是却漏掉了山田清三郎著《细菌战军事审判》中提到的“‘MARUTA’是材料的意思”这一句。
从编写《细菌战军事审判》的前后情况和山田的经历来看,可以认为山田的叙述是准确的。据原731部队人员一致的证词,关押在特设监狱中的俘虏,都一律叫做“马鲁太”。
记录各种实验时,按其性别,在表格上单纯地填上阳性“马鲁太”或阴性“马鲁太”。这些都是731部队中表明实验材料的专用语。
“马鲁太”就是“马鲁太”,它是否意味着什么“圆木”材料,队员们是不知道的。
“公审文件”中漏掉的前军医少将川岛关于“‘MARUTA’是‘圆木’材料的意思”的附带说明,具有重要的意义。
被告人川岛在公审法庭上如实地解释了在部队内部表明实验材料的“马鲁太”这个词正如山田所写的,是“材料”。
可是,后来在把公审记录译为日文时,译者使用了可以切削、搬运甚至可以燃烧的“圆木”这个日语词汇,估计是那时删掉了附带说明部分。我想法庭上的实际对话可能是这样的:
问:部队里使用何种隐语来称呼实验的牺牲者?
答:我们把他们叫做“马鲁太”。“马鲁太”是实验材料的意思。
731部队中使用的隐语“马鲁太”,在《公审文件》出版以后变成了“圆木”。“圆木”是植物,而“马鲁太”是被剥夺了人格的人。把活生生的人叫做“材料”,这就是731部队的恶魔性之所在。另外,“马鲁太”也有作为“实验动物”的野山羊的意思。
自此以后,正如《公审文件》中那样,其他文章中也决定使用“圆木”。
“马鲁太”从关押之日起,“人”这个固有名词就被抹掉了,而是用编号来称呼。但是,其中也有个别人的姓名流传下来。
牡丹江的老铁路工人孙朝山、木匠吴殿兴、修理工朱志敏、沈阳的爱国人士王英、大连的商业公司职员钟民慈、山东省的中国共产党党员邱德思和乌克兰的苏联红军战士德姆契柯……
留下姓名的人都是在关东军宪兵队、哈尔滨特务机关逮捕和审讯中坚持斗争到底的人。
例如中国共产党党员邱德思,“在日本宪兵队的严刑拷打面前坚贞不屈,直到最后忠于自己的人民,未做叛徒。”(引自《公审文件》)最后,被送往731部队惨遭杀害。
苏联红军战士德姆契柯顽强地拒绝提供有关苏联的任何情报,坚持不开口回答问题。尽管哈尔滨特务机关“把他的手脚捆绑起来,吊在屋梁上,严刑拷打”,但是德姆契柯始终坚持未供出任何情况。(引自《公审文件》)因此,被送往731部队。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14年5月22日 总第2611期 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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