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参加远征军的日子
来源：张席珍口述 李石整理   2020-05-16 09:27:35

　　我是全部看完了，也随着电视回忆起那60多年前的往事……

　　军校毕业后踌躇满志准备上前线杀敌，不料却被留校当教官

　　1943年正当抗日激战正酣的时候，10月，我和李家荣从黄埔军校十八期二总队炮兵一队毕业了。正当我踌躇满志地准备上前线打击日寇的时候，却因为年龄小而被留校，任二十期一总队少尉教育班长。眼看着同期同学们有的直接奔赴抗日前线，有的如李家荣去了湖南洪江机械化学校进行战车培训，当时我人在成都，但心早已飞到战火纷飞的抗日前线，总觉得在成都一天一天的日子是那么难熬……

　　作为驻印缅抗战的远征军一员，有幸成为抗战名将孙立人的部下

　　终于在1944年5月，从印缅前线和黄埔成都本校传来了好消息，军校要选调一批中少尉军官补充驻印缅抗战的远征军，我毅然决然地积极报名并获批准。5月下旬的一天，我们一行50人分乘两架美军飞机从成都直飞印度，参加远征军驻印军的序列。经过5个多小时的航行后，降落在印度东北角的边境小镇列多(中国驻印军的后方补给基地)。我们在列多住了大约两天，经过洗浴换装、检疫注射后，到新编第一军军部报到。当时新一军军长是郑洞国，下有两个师：一个是新二十二师，一个是新三十八师。我和20余人被分配到新三十八师，师长是抗战名将孙立人。

　　当时，新三十八师是执行打通中印公路的任务，与新二十二师官兵并肩作战，向缅甸的北部发起反攻。我们一行到了师留守处，才得知这新三十八师是在远征军中有赫赫战功的部队。早在1942年4月间当该师第一次入缅参战时，就曾在缅甸仁安羌救出了被日军围困的七千多名英军。如今又从前方传来该师攻克缅北要点孟拱的好消息，令全师前、后方上下一片欢呼。我们虽刚到没有能够亲自参加这个战斗，但同样被这个胜利所感染，并深为自豪!

　　在印度不幸染上恶性疟疾，被送到后方医院治疗

　　记得当时我是乘车向孟拱进发去追赶部队，在途中，军车曾不止一次地陷入泥泞之中，行进受阻，进退不得。幸好沿途驻有负责维修道路的美军工兵连，当时我也会几句英语，请他们用拖拉机牵引将我们的军车拖出泥坑，我们才能继续前行。在行进途中我被当地的疟蚊叮咬上了，得了恶性疟疾，虽然服用了随身携带的金鸡钠霜药片，但仍高烧不退。当时我头昏目眩，浑身无力。同行的战友不得不把我暂时安置在美军工兵连的帐篷内，多亏美军中的黑人士兵们的照料，我的病情才得到缓解。以后即改乘美军的救护飞机到列多的后方医院医治了20多天才病愈，然后又搭乘美军飞机赶到孟拱，在师教导队任少尉副区队长。8月初，我们部队就一举攻克缅北战略要地密支那，我们师长孙立人也升任新编第一军军长，我们原师教导队也改编为第一军的教导总队。入印不到三个月，我改任了第一军教导总队少尉区队长。

　　曾在密支那自己动手建营地，训练学生兵

　　我带领战友们来到战后断垣残壁的密支那，在南郊的原始森林内，在静静的伊洛瓦底江畔，自己动手建造我们教导总队的训练基地。我们挥动斧子砍倒参天大树，开出了一片广阔的空地，平整好房基地和操场;以树干作支柱，以树枝作房架，以军用大块油布作屋顶，这样的简易营房就建好了，大家很快就掀起了军事训练的热潮。

　　当时，编入第一军教导总队的学员都是由国内来的学生，我们把具有大专文化水平的学生编成2个学员队，把只有中学文化水平的学生编成4个学生队，还有部分十四、五岁的孩子编成1个少年队。每个队编成3个区队，每个区队有3个步兵班和1个六○炮班,班长都是从作战部队选调的战斗骨干担任。每队约150人左右，全总队达千人。

　　我们这个千人的教导总队，从开始就建立了严格的训练制度和执行正规的训练计划，从上到下都发扬新三十八师刻苦练兵的传统，保持新三十八师从难从严的训练作风。在每一个训练阶段前，先由总队部召开教学准备会统一动作，然后分头实施。在教学训练实施中，不时有总队领导下到区队来督促检查，保证每日的训练与生活做到严肃活泼，操练井然有序。每天早晨起来做早操，体能训练主要练400米跑为主，训练后期总队还举行400米赛跑的比赛大会，要求全总队的学员全部参加，约有半数以上的成绩都能达到一分钟内跑完400米的全程。每天上午，各区队都为操场制式的训练课，主要是单兵到班级的队列动作，要求仪态端庄，整齐一致。下午为野战战术动作训练，主要围绕实战急需的科目进行反复训练，着重练班内由单兵相互掩护在敌火力下运动的各种动作。包括匍匐动作、从选择前进路线到持枪跃起前进，再到新的停留点，反复演练，直到熟练为止。学员们每日操练归来，常常是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只有晚饭后，整队到伊洛瓦底江边，脱下军装，往江里一跳，痛痛快快来个野浴，来消除训练一天下来的疲劳。

　　总队还不时地组织队级的歌咏和篮球比赛，赶上节日还搞业余文娱演出活跃总队的业余生活。军部的“鹰扬京剧团”有时也来我们这里演出，虽然，我们是在人烟稀少的原始森林里，但谁也没有感到寂寞和孤独。更没有战争的恐惧，就想练兵杀敌。

　　有幸在密支那聆听孙立人军长的讲话

　　孙立人军长也不断地来教导总队视察，他每次来都集合全总队作“精神训话”，有时就介绍他在美国西点军校受训的情况，当讲到高年级的学生可以管低年级的学生时，大伙都觉得挺新鲜。有时也把前线打仗的消息带回来讲给我们大家听，如围歼八莫日军的攻坚战斗情况等，鼓励大家好好练武，激发学员们杀敌报国的决心。

　　转眼到了1945年4月，抗日战争到了决定性胜利的时候，这时我们教导总队不断向前线输送兵员，还组织在队学员到八莫战地进行战役之后的现场教学，把八莫围歼战最后因新三十八师某部疏忽警戒，致使残余敌人守军一部分借伊洛瓦底江堤做掩护而逃跑的惨痛教训作为活教材，使大家能够更多地掌握在抗战后期打好对敌攻坚战的战术要领。

　　1945年5月，由于中印公路全线打通，我们教导总队奉命从密支那空运回国执行新的任务，那段在新一军教导总队的日子让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