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2月,抗日战争最艰苦的时候,我在湖北恩施考上了防校代办军校十九期炮科。当时,恩施地区仅录取了我一人。1943年元旦,高炮营长周凯带着我和一位文书、一位事务长,共四人,离开恩施,水陆兼程赶赴贵阳。我们到达南厂后,周营长就把我交给了独立第二队孙世勋队长。孙队长是军校八期毕业,仪表堂堂、气宇轩昂,言谈举止高雅得体,很有军官风度。队上的同学都愿和他亲近,他在同学中威望也很高。
三年的学习生活,他一直与我们朝夕相处,同学们也都很尊敬他。他学识丰富、懂日语,讲课很生动。每次到野外练习,他总是和大家一道长途步行。此外,孙队长对队里的文体活动也很支持。记得有一次吴晓邦到贵阳来演出舞蹈节目,还是孙队长给我们的票。每逢篮球队参加比赛,他总是授意作好各方面的准备,并鼓励队员们打好球。而对队里每位同学的身体健康,他也很关心,当许多同学突患霍乱时,多亏孙队长及时组织就医和隔离,才使大家幸免于难。
1945年11月,我们毕业了。队长细致地做好学生分配工作,尽量让每位同学都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能力。随着独二队的毕业,队长也调动了工作。我原分配于重庆炮兵四十五团,后被征调到铜梁空军入伍生总队担任少尉教练班长。1946年秋,为了去南京考大学,我离开了空军总部,但后来考学未成。孙队长那时在联勤总部担任上校汽油科长,我和庄汉江同学就常到队长办公室或他家里去看望他。看到我没有工作,队长很关心,急着到处帮我找工作。1947年春,经林光汉同学的叔叔帮助,我被派到新成立的联勤干训班工作。我在该班总务处担任了两年科员,直到1948年该班结束。后来,联勤总部撤往台湾,队长知道我不走,曾在分别时和我互道珍重。
1949年,我经人介绍在杭州担任了一年记者,年底,考入华东革大俄专(即上海外国语大学前身),毕业后留校任教。“文革”期间,我偶然看到一张由某学生群众组织印发的传单上,有“孙世勋”这个名字,其中提到“从台湾回来”等等。我预感这一定是我们的队长,再看看发出传单的群众组织,是属于北京第六中学。我当时记住了这一点,并想在适当的时候去该校了解一下。
1989年我到北京出差,抽空到第六中学去了一趟。门房一位老同志告诉我,孙老师已经退休,并给了他的住址。我立即兴奋地前去看望他,可第一次扑了空,队长不在家。第二次去总算找到了,那时他住在一个四合院里,师生重逢,分外高兴。九十年代再去看他时,他已迁入高层建筑,住房条件大为改善。我去北京次数不多,但每去必前往看望。队长身体比以前更胖了,行动不太方便,但精神很好,思维敏锐,语言流畅、清晰。他常拿出台湾同学的来信和照片给我们看,看得出,他对同学们怀有深厚的感情。平日里,虽体弱多病,他还是经常参加北京黄埔军校同学会的活动,给在台同学写信,介绍大陆对台政策。进入新世纪后,国外来访的黄埔同学越来越多。2002年,美国旧金山旅美黄埔校友会访问团回国访问,团长是黄埔八期的詹道良,我问他是否知道孙世勋。他说他和孙世勋在军校时是上下铺的室友,友谊极深。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寻找孙世勋。我总算把他们两位老人联系上了,詹老还急着给孙老寄去一千美元。第二次詹老来访时,孙队长已先获信息,寄来照片要我转交詹老。
多年来,在台湾的学生,只要来大陆,都会到北京去看望孙队长。而每到年底,他就早早地给同学们寄出贺卡。大家都知道,贺卡里包含着师生情谊和他对祖国和平统一的殷切期望。不幸的是,2002年,我们敬爱的队长孙世勋离开了我们。我们再也收不到他的贺卡和祝福了,但我们会化哀思为力量,继续为祖国的和平统一和民族振兴尽绵薄之力,以告慰队长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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