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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军校生活
来源:上海黄埔军校同学会网   2022-06-05 15:13:22

  1940年,中国进入全面抗战的第三年,目睹日寇入侵、国土沦亡、生灵涂炭,赤子之心、爱国热忱激励我投笔从戎,考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十七期学生第一总队,学成毕业后留校任教至1946年。

  校本部北校场,大门立柱之右高悬“升官发财请往他处”,左联“贪生畏死勿入斯门”,广场阅兵台中正堂两侧悬挂“法古今完人、养天地正气”对联,勉励学生报国爱民的崇高感。十七期学生第一总队上校总队长由姚升嬴(黄埔军校四期炮科生)担任,34岁的姚总队长衣着整齐,军容严肃,给学生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回忆在军校的六年生活,成都、北校场、青羊宫、草堂寺、西校场、皇城霸、南校场的一情一景至今无法忘怀,回忆师生之间、同学之间亲爱敬长等凡此一切,怀念情绪日甚,至今魂牵梦萦。

  预备入伍教育

  我于1940年1月入校,编入第一大队第三队,驻地在青羊宫,上校大队长王震寰为黄埔四期生,第三队少校杨队长为黄埔八期生。入校后十四期毕业生少尉班长张树芬发给我灰布军服一套、白粗布内衣裤二套、黑色布袜二双、草鞋二双、白布套棉被、棉垫各一套及盥洗用品。我脱下羊皮绸面长袍、剃去长发,站进队列开始了我的第一天军人生活。大队长给我们讲“军人天职是服从”;杨队长引导我们如何适应严肃、活泼、有纪律的艰苦军营生活;班长张树芬教我们唱军歌、行军礼、整内务、练身体和立正、稍息、转法、齐步走、跑步走等军事动作。要求我们适应军队生活,养成军人仪容、提高身体素质。我们唱的军歌有“太行山上”“母亲回头见”“大刀进行曲”“到敌人后方去”“枪口对外”等,校歌天天唱,提示学生不要忘记“爱国革命”的黄埔精神。“歌”的确有一种勾起人们怀旧的作用, 每当重闻此歌声时,七十多年前的军校生活情景立刻会重现在眼前,似乎觉得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军校。

  预备入伍生的生活严肃、紧张、艰苦。黎明闻号即起,早餐前跑步唱军歌,就餐前跑步集合,站立成讲话队形听队长训话,餐后仍站立再听训话,早餐之后学生可自由活动一小时。军校对入伍生的军人礼节、仪表十分重视,行进间同学相遇须互敬军礼,路遇长官须立正后再行军礼,行进时要求挺胸,不准左顾右盼,三个月的预备入伍教育使我们养成了不怕苦、有纪律、绝对服从命令和遵守时间的习惯,预备入伍生的生活严肃、紧张、清苦,然而学生们却犹感觉甘之若饴。

  成都青羊宫是我接受预备入伍的训练地方,青羊宫是道教宫观,坐落通惠门外,百花潭北岸。宫内有青羊两只,一为清代所铸,一为南宋遗物,三清殿前有座八角亭,八角亭楹联曰:“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亭基四方形,亭身为园形,象征古代天园地方之说,八角亭周围空地是我们的训练场地。楹联中那个“真”字成了我一生中做人做事的格言。

  学校为进一步培养学生刻苦耐劳为大众服务精神,我们第一大队的三个中队承建青羊宫至草堂寺的筑路工程。各班班长率领学生挖土方、挑土、锄地、运石块、搞瓜子片(击碎卵石成碎片)等劳动。依稀记得当时参加筑路的第三队同学有东北籍的关铎、马振堃,江西籍的李赣骥,安徽籍的夏世铎、吴世文,江苏籍的马志成、许鼎,广东籍的刘铁纯,福建籍的谢之尧等。某日傍晚行将收工时忽然塌方,第二队的八位同学遇难,墓葬九眼桥堍,立碑追任陆军少尉, 至今难忘。

  入伍生教育

  1940年4月15日在北校场校本部举行开学典礼,入伍生教育正式开始。入伍生着灰布棉军服、足蹬草履,衣领左右佩全红底板三颗金星的上等兵领章。我编入第一大队第十队第二班,少尉班长刘家竣系黄埔十四期毕业生,少校队长董桂生系黄埔九期工科生,上校大队长王震寰系黄埔四期步科生。驻地由青羊宫移驻草堂寺。草堂寺坐落市西郊浣花溪畔,唐代诗人杜甫在此住了四年,写了二百四十余篇诗词,草堂正门有杜句门联“万里桥西宅、百花潭北庄”,诗人客居艰难仍托以笑傲之词,“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工部祠是草堂最后一进,是我们第十队的入伍生宿舍,建筑低矮、简朴,门柱对联曰:“万丈光芒信有文章惊海内,千年艳慕犹劳车马驻江干”。步入草堂令人难忘的是楠木林,林荫风姿神韵令人神往,每遇阴雨,白鹭成群栖于楠木林,狂风作白鹭堕地俯首可擒,杜诗云:“我昔游锦城结庐锦水边有竹一顷,乔木上参天”即指楠木林。草堂门前百花潭,沿溪两岸翠竹森森梧桐成行,是我们进行制式教练场所,跨进杜甫草堂,两边翠竹森森、楠木冥冥,这是我们课间休息之处。

  入伍训练较预备入伍更严格,要求学生从一个普通老百姓培养成一名合格士兵,熟谙军士以下勤务,学习内容有文化课数理化和外国语;政治课设总理遗教、三民主义;军事课设步兵操典、野外勤务令、陆军礼节、陆军惩罚令和射击教范,军事术科分制式教练和野外演习,提高学生身体素质的体操课由专职教官教我们单、双杠,劈刺,劈刀和跳马等。晚自修一小时温习功课。训练严肃紧张,入伍生自由安排时间极少。三个月入伍教育不仅增强了体能,掌握了一个士兵从各个教练至班教练的军事技能,同时还养成了一个士兵应有的生活习惯,通过入伍训练我们能够严格要求自己,服从命令听指挥。记得当时与我同队受训的同学有郭兴祥、夏世铎、汪家骏、李玉琢、李葆罗、赵文昇等,入伍期满经考试合格方能分科升学。

  分科学生教育

  1940年7月入伍期满,接受军官学生教育并举行授枪典礼,步科学生每人发中正式步枪一支,各班排头兵发捷克式轻机枪一挺,驻地由草堂寺移驻西校场。西校场占地甚广,其南为步兵六个队的教室与寝室,北为骑、跑、工、辎、通讯各队,中央空地是我们进行制式教练场地。分科后我编入步兵第一大队第一队第二区队,上校大队长陈民干,少校队长王重之(黄埔十期生,河北磁县人),区队长余游(黄埔十四期生,山东济南人)。区队长教育学生严格认真,我毕业后他也走出校门去了部队,在某次对敌作战中,余区队长献出了自己的年轻生命。我预备入伍时的张树芬班长也在某次对敌作战中身负重伤截去了左腿。我的两位黄埔学长、我的老师为抗击日寇侵略付出了生命和热血,直至今日我仍在思念与他们学习生活的时光。当时与我同在步一队朝夕相处、同场操练、同室切磋的同学有刘德祥、岳喜淼、周庆藩、李玉珂、查良照、陶萃权、朱因勋、钟树森、陈熊、楚淮、史恒丰、 汪家骏、王仁佑、赵文昇等,陈熊、楚淮二位同学在抗日战场上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时隔几十年我们各奔东西,有的留在大陆,有的去了台湾,有的远赴日本、美国。“亲爱精诚”的校训让我们还在彼此想念、联系。

  军官学生服饰不同于入伍生,着黄呢军服,衣领左右缝上圆形金属质兰底白字“军校”、“学生”领章。步科学生是履兰色帆布长统鞋,特科学生是蹬黑色长统皮靴,出操与野外演习全副武装,步科学生肩负捷克式轻机枪、中正式步枪,头戴德式钢盔,肩背黄色牛皮背包,背包之右插小十字镐或小圆铁锹,腰皮带附二只子弹匣、水壶,胯包右肩左腋,十分神气。

  军官学生的教育着重军事术科与军事理论课相结合。军事理论课设战术学,地形学、兵器学、筑城学、测绘学、交通学,谓之六大教程,学生喜爱战术学,学习非常认真。步兵操典、野外勤务令仍作操练蓝本。政治学增设科学学庸、法律、国际形势、领袖言行、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与曾国藩家书,均由专职教官授课,军事术科分制式教练与野外演习,培养学生从各个教练至班、排、连教练的指挥能力。每一教育训练单元结束行军至蓉郊20里外的龙泉驿举行各兵种联合演习。行军、宿营、对抗战、遭遇战、敌前作业、夜战、巷战,颇有实战感觉。演习结束后由教官进行讲评,学生写训练小结也非常认真。

  军官学生教育严肃、紧张、充实,是我们学习的关键时期。上午二课二操,下午野外演习,我们全副武装在野外丘陵地、小河旁,跨越沟池,匍匐前进,卧倒起立,利用地形地物,散兵行,散兵群等,虽已时隔半个多世纪还不会忘记,清楚地记得。还记得在某月,我们第一学生总队的学生演习行军、宿营、野战,遭遇战于成都灌县之间,最后在青城山天师洞宿营,青城山有“青城天下幽”之美誊,天师洞某老道气度从容、谈吐风雅,曾参于吴佩孚戎幕为避尘嚣来此隐居。我曾问某小道“日寇侮我,我抗日汝知之否?”小道竟不知日寇侵华,我们正在抗日。

  1941年夏末秋初蒋校长偕宋氏三姐妹莅校。我们整队由西校场步行去北校场校本部,校长在陈继承教育长陪同下对教官学生唱名,此情此景久久难忘。

  1942年3月毕业前夕,我们总队作毕业前最后一次各兵种联合演习于龙泉驿,我们步一队同学在成渝公路两侧演习夜战,在春熙路演习巷战的经历记忆犹新。 同年4月15日上午我总队学生在北校场校本部举行毕业典礼,副参谋总长白崇禧阅兵,勉励同学分赴战场抗击日寇,为国效命,同学们个个情绪激昂。总队部为毕业生分发同学录和“中正剑”。值此毕业分配学生离校之时,校本部经理处长徐凤鸣因克扣同学车旅费而发生毕业生打砸经理处事件。日本东京广播电台宣称“中国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生厌战反蒋”。为此蒋校长亲临成都本校宣布教育长陈继承免职,由陆军大学教育长万耀煌继任,校长面责政治部主任萧赞育,我总队姚升嬴队长向校长检查请罪,校长却未责其过反予勉慰。

  留校任教

  学校公布毕业生分配名单,安排我留校任教。为提高留校担任教育工 作者的教学水平,学校举办“轻兵器射击训练班”,六月开学学习各种轻武器使用、结构与射击原理,九月结业,1942年12月十九期学生进校入伍,我调任第 一大队第一中队少尉班长。时任总队长李永忠(黄埔三期生),驻地在皇城霸。1943年春十九期学生入伍期满,我奉调第十八期第二总队任中尉区附,驻地在南校场,总队长王兴化系日本士官生。1943年底陆军大学来校招生,指定我第一总队留校任教的同学报名应试,和我同时被录取的有涂成武、夏世铎、吴耀楚、吴世文、胡开慧、郭六祥、邱小仲、朱国栋、谢维邦等20余人,编入陆军大学西北参谋训练班特五期,驻在西安常曲。次年2月开学,班主任陆权中将勉励学员学好各门课程,效仿诸葛先生之气度,学习诸葛先生之才智。各大教程的授课教官学识都很渊博,学员得益匪浅。毕业学成后,我又重新回到军校,任“军官大队”中尉区队附兼授迫击炮课程,后又调任二十一期步兵第一大队第一中队上尉区队长。

  1945年8月7日报童惊呼:“日本接受《波茨坦公报》无条件投降”,成都市顿时灯火齐明,全民沸腾,军校师生在春熙路上游行庆祝盛况记忆犹新,我自1940年入校至1946年离校,成都北校场、西校场、南校场、青羊宫、草堂寺、皇城霸的一情一景一物难忘,同学之间的草履情、布衣谊难忘,师生之间的念故思情日甚,“亲爱精诚”校训使黄埔师生亲密无间,“爱国革命” 的黄埔精神也激励着我们两岸黄埔人为祖国和平统一大业实现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现携手向前。

  (作者赵人龙系上海市黄埔军校同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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