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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载入中国空军史册飞行员的抗战故事
来源:中央统战部网站   2019-01-05 10:29:01

  他是一位被载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史册的飞行员。在1949年10月1日举行的开国大典上,他担任空中领队,第一个驾机飞过天安门,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抗美援朝时期,他又踏上征程,曾驾机击落、击伤美机。他的飞行生涯长达50年,在抗日战争时期,作为一名飞虎队队员,多次参与对日作战,并击落日机。他就是空战英雄——邢海帆。

  赴美国接受飞行训练

  邢海帆,原名邢文卓,1916年出生于四川省阆中县凉水乡。1939年7月13日,考入中国空军军官学校,成为第12期学员。

  邢海帆学习飞行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这一期学员,原本应于1938年元旦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报到,接受由陆军代训的入伍生训练。因南京失陷,学校迁至南昌,邢海帆等人遂至南昌报到。但入校不到两个月,由于战事逼近,学校再次西迁,训练被迫中断。11月,才正式在四川成都恢复办学,邢海帆等学员被安排至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15期。这样,前后接受了一年半的训练(正常训练只需要半年),于1939年6月毕业,经各项考试和体检合格后,于次月到昆明的中国空军军官学校正式接受飞行训练。

  1941年2月10日,邢海帆所在的中国空军军官学校第12期共计103人正式毕业。此时,他们却面临困境。原来,在1940年夏秋之季,侵华日军将最新研制的零式战斗机投放到中国战场,中日空军经过几次较量后,中国空军使用的苏制战斗机全面败下阵来,被迫采取避战策略。同时,苏联与日本于当年的4月13日签订了《苏日中立条约》,苏联停止对中国的军事援助,中国空军抗战进入最艰难的时期。由于没有可与日本空军抗衡的作战飞机,邢海帆等人毕业后,也只能滞留在中国空军军官学校,无法分配至作战部队,参与对日作战。

  1941年3月11日,美国国会通过《租借法案》(Lend-LeaseAct),授权美国总统“售卖、转移、交换、租赁、借出、或交付任何防卫物资,予美国总统认为与美国国防有至关重要之国家政府”。5月6日,罗斯福正式宣布,《租借法案》亦适用于中国。经中美两国政府磋商,美国决定帮助中国培训飞行员,并提供各类飞机,以重建中国空军。

  为此,邢海帆所在的第12期学员,被全部派往美国接受培训。

  10月,第一批接受培训的学员,从昆明乘飞机至香港,然后坐海轮到菲律宾。在菲律宾停留一周左右,直航至夏威夷,再由夏威夷抵达美国旧金山。第二批接受培训的学员,于11月底从昆明出发,于12月1日乘美国的克鲁兹邮轮由菲律宾前往美国。在海上航行途中,突然得知日军偷袭珍珠港(美国当地时间12月7日)的消息,为防止日军舰艇或飞机的攻击,轮船被迫改变航线,朝澳洲方向航行。在大洋中航行了一周,至16日左右又接到通知,重新驶向夏威夷的珍珠港。20日,轮船抵达港口。在完成补给任务,并搭乘部分在珍珠港事件中受伤的美国官兵后,轮船再次启程,终于在24日抵达美国旧金山。上岸后,全体受训人员立即被受训学校接往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

  受训学员首先集中在亚利桑那州的威廉斯军用机场(WilliamsField)接受飞行前学科训练,课程包括气象学、空气动力学、飞机构造学、飞行学、发动机学、兵器学、通信学等。

  此外,还安排了专人教大家学习日常的英语会话。上课时,均有中国的翻译官对美国教官所讲授的内容进行现场翻译。

  学科完毕后,学员被转移至雷鸟机场(ThunderBird)初级飞行学校,接受初级班飞行训练。这所学校在战前是一所训练民航机驾驶员的民间学校,后与政府签约,代为训练陆军航空队的飞行员。初级飞行使用的教练机为PT-17,初级飞行学校的教练机全部由政府提供,教官则从民间召募而来。

  初级飞行训练结束后,学员进入马拉纳(Marana)中级飞行学校受训。中级飞行训练使用Vulttee中级教练机,其科目与初级差不多,仅多了编队飞行、夜间飞行、长途飞行、仪器飞行等。

  中级飞行训练结束后,根据个人的志愿和领队的考量,将学员分为两组,一组学习轰炸机,一组学习战斗机。轰炸机组回到威廉斯基地继续接受训练,战斗机组则送往路克基地(LukeField)进行训练。

  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靠近墨西哥,远离美国的发达地区,一夜之间,城市里突然出现了上百名东方人面孔,自然引起当地人和媒体的好奇。美国著名杂志《生活》甚至在1942年5月4日这一天,专门报道了中国空军在美国受训的情况。邢海帆的同学郑兆民(1944年7月在对日作战中阵亡),还上了这一期杂志的封面。

  在抗战时期,中国空军一共派出1242名学员赴美接受飞行训练,其中,有10余名学员在训练时因飞行事故而殉职。由于美军实行非常苛刻的淘汰制度,这些学员中,仅有384人顺利毕业成为飞行员,他们经印度回国参战。

  邢海帆等人在美国完成飞行训练后,先至迈阿密,再到巴西乘船,经过大西洋、地中海、中东到达印度,时间大约在1942年11月。此时,中国空军军官学校为了躲避日机的轰炸,已将初级飞行训练班迁至印度腊河。邢海帆由于飞行技术优秀,被留在印度腊河的训练基地担任教官,培训新入校的学员。

  转赴作战部队出击武汉

  1944年4月,中美空军混合团总指挥部从广西桂林转移至四川梁山(今重庆梁平),后迁至重庆白市驿机场办公。此时,驻防重庆的中国空军实力大增。中国空军第4大队、第11大队,中美空军混合团第1大队、第3大队,均将兵力集中于重庆及周边地区。面临日益强大的中美空军,日本空军被迫采取守势,不再深入我大后方内地进行轰炸。中国空军的主要任务也由从前的被动防御转为主动出击,其作战方式也由从前的对日空中作战为主,转变为对日本空军基地、交通运输线及陆军阵地打击为主。

  虽然作战方式发生了改变,但高密度的出击任务,也造成作战人员伤亡率居高不下,使得前方急需飞行技术优秀的作战人员。听到这个消息,一直渴望上前线的邢海帆跃跃欲试。经申请后,他被调入中美空军混合团第3大队第28中队担任分队长。1944年秋天,邢海帆从印度回国,来到中美空军混合团第3大队所在地——梁山机场。

  中美空军混合团第3大队下辖第7、第8、第28、第32中队,4个中队于这年5月在梁山机场短暂集中后,立即按各自担负的任务,被安排驻防不同的机场。其中,大队部仍设在梁山机场,第7、第8两个中队主要驻防地也为梁山机场。第28中队则进驻湖北的恩施机场,第32中队进驻湖北的老河口机场以及陕西的汉中、西安、安康机场。

  从现有文字资料记载来看,邢海帆第一次参加对日作战的时间是1944年11月17日。这一天,第3大队集中第7、第8、第28、第32中队的15架作战飞机前往长沙,目标是寻找在长江和湘江上航行的日军运输船队,并予以打击。此次行动,由第7中队的中方队长叶望飞负责指挥,同行的中方飞行员有阳永光、邢海帆、刘超、萧连民、刘敏堂、刘博文等人,其余8架战机则由美方飞行员驾驶。

  当我机群临近长沙时,发现江边停放的日军汽油筒,叶望飞立即下令8架美机和萧连民、刘博文驾机俯冲下去,将其摧毁。他则率领阳永光、邢海帆、刘超、刘敏堂驾驶战机在高空担任掩护任务,以防止日机偷袭。

  紧接着,我机群在湘江的江面上再次发现目标——一艘日军的汽轮,于是将其击沉。

  飞过长沙时,在南边又发现30多艘日军运送物资的木船。叶望飞一声令下,我机轮番俯冲下去攻击。很快,这些木船被打燃下沉。19日,邢海帆再次随叶望飞出征,同行的还有刘敬堂、刘超、董汝泉、刘博文、郭汝霖等人。此次任务主要是为轰炸机护航,轰炸汉口至长沙铁路、公路和水路沿线的日军运输队伍。这场战斗下来,一共击毁日军的7辆卡车、1个火车头、9艘运送物资的帆船和多处兵营。

  到1944年底,中美空军已成功地夺回大后方的制空权。日本侵华空军因彻底失去在空中与中美空军抗衡的能力,被迫将在华中地区的空军力量收缩集结在武汉附近的几个机场内。掌握日空军这一动向后,中美空军随即将主攻目标锁定,准备展开攻击。

  1945年1月5日,邢海帆所在的中美空军混合团第3大队出动P-40战斗机23架、P-51战斗机5架,从湖北老河口机场起飞,袭击武汉的王家墩、徐家棚、南湖3个日军机场。担任攻击任务的我军战机每架携带两捆(6枚)带降落伞的炸弹,这种炸弹便于低空投掷,专门用来破坏飞机和杀伤地面人员。由于我方已对上述3个机场进行了空中照相,并展开周密部署,故而每位参战飞行员对作战任务和目标了如指掌。

  邢海帆率领分队攻击的目标为徐家棚机场。当他们临近机场上空时,发现停机线上整齐地排列着20多架盖着蒙布的日军轰炸机。目睹此景,邢海帆兴奋地大叫起来,命令僚机作好战斗准备。同时,他将机上的瞄准光环对准最近的1架日机,果断扣动扳机,6挺12.7毫米的大口径机枪齐发,日机顿时冒烟起火。紧接着,邢海帆又将瞄准光环移向较远的1架日机,又是一阵猛射,日机同样冒烟着火。随后,邢海帆一按电钮,将两捆降落伞炸弹投下,只见炸弹的白点沿着停机线散布开来,爆炸的浓烟滚滚而上。

  此次出击,我空军摧毁地面日军飞机多架,炸毁机库4栋,并在空中击落日机数架。我方损失飞机3架,飞行员宁世荣、陈华薰阵亡,1名美籍飞行员跳伞,人安机毁。

  次日,中美空军混合团第3大队再次出动P-40、P-51战斗机24架,袭击日军机场。这一次,邢海帆攻击的目标是武昌的南湖机场。在空中,他一面用机枪进行扫射,一面将降落伞炸弹投向隐蔽日机的机堡群,并击毁2架日机。由于多次进出日军的对空防御火网,邢海帆的战机竟中弹14发。此次出击,我空军击毁地面日机10余架,在空中击落日机1架。

  1月14日,中美空军混合团第3大队又出动P-40、P-51战斗机22架,对上述目标进行轰炸、扫射。在空战中,我方击落日机7架,击伤2架。此外,击毁地面日机5架,击伤11架。我方有P-51战斗机3架、P-40战斗机1架未能返航。邢海帆在这次作战行动中担任掩护任务,未遭遇日机。经过这几次成功打击,驻防武汉地区的日空军主力基本上被中美空军歼灭。

  1945年8月15日,《中国的空军》杂志第86期专门登载了邢文卓(即邢海帆)发表的文章《空军第三大队捣毁武汉敌巢记》。他向人们讲述中国空军成功袭击武汉敌空军基地的过程,也让当时的人们记住了这位抗日空战英雄的名字。

  远征上海击落日机

  1945年4月,邢海帆所在的中美空军混合团第3大队参加了远征上海的作战行动。多年以后,他忆及当时的心情,激动地说:“大队在早上七点起飞,迎着东方的朝阳向上海进发,仰望祖国美丽的蓝天,俯视长江中下游的千里沃野,祖国的锦绣河山,历历在目,一种还我河山、洗雪国耻的心情,油然而起。”这次作战任务的起因,还得从这年3月26日说起。美军在付出牺牲6821人的沉重代价后,占领了日军重兵把守的硫磺岛。

  次日,美军开始实施代号为“饥饿战役”的航空布雷行动,对日本从海上进行彻底封锁。此时,侵华日军将在中国大陆上的空军主力集中于上海、南京一带各机场,不断起飞轰炸机和“神风”攻击队的飞机,攻击美军舰队,企图阻止美军向日本本土靠近。为了配合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上的行动,中美空军决定远袭上海、南京等日军的航空基地,解除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上的压力。

  4月1日,中美空军混合团第3大队出动40余架P-51“野马”战斗机,加挂副油箱,于7点整从陕西安康基地起飞,长途奔袭上海各机场。当我机群飞经武汉、南京侧边时,发现有少数日机在远处盘旋,却不敢靠近我机群。因其未形成直接威胁,我机群除予以密切监视警戒外,仍按预定航行方向前进。

  邢海帆所在编队攻击的目标是上海江湾机场,另一个编队攻击的目标则是上海大场机场。此时,日军万万没想到中美空军居然远袭上海,机场上的飞机还在照常起飞和降落。

  我空军却是有备而来。邢海帆跟随阳永光队长作为第一攻击队,率先向江湾机场俯冲下去,同时将1架正在跑道上强行起飞的日机打中,令其当场着火坠地。紧接着各攻击队依次向敌机场发起攻击,机场上到处是被打燃的飞机、汽车、建筑物。此时,阳永光队长又发现了新的目标,他分别用中英文呼叫道:“大家好好看看机场边上那些机堡里,都藏着飞机和车辆。”经他提醒,中美飞行员兴奋不已,纷纷向机堡发动攻击。突然间,一位美国飞行员又在大叫:“朋友们,快到机场西北角这边来,这里有很多机堡,里面都有东西。”很快,8架P-51战斗机闻声而去,机堡里隐蔽的飞机和一些存储的油弹,很快被打中并起火燃烧,爆炸声不绝于耳。

  任务完成后,我机群顺利返航。

  第二天、第三天,邢海帆又连续随部队出击上海,途中未遭遇日机的任何阻拦。此时的日本空军,已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抗战结束后,邢海帆于1946年10月重回中国空军军官学校,担任飞行教官。在这里,他秘密接触到中共地下工作者,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前往中共中央所在地——河北西柏坡。从此,他的人生也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1952年,邢海帆奉调从朝鲜回国,后长期在解放军空军学院任教,为人民空军培养了许多优秀的指挥员和飞行员。1998年夏,年逾八旬的邢海帆在北京逝世,骨灰葬于八宝山革命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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