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淞沪战役扼守顿晤寺阵地负伤之杨师长汉忠因腿部受伤,牵动鼻部旧疾,经前方医院诊断,认为有转院必要,爰于日前出院,乘民生公司轮船返川治疗,已于(九)日傍晚抵渝,记者以杨氏新自前方归来,见闻当更详实,特班车往访,当承延见,杨氏衣草蓝哔矶中山服,冠呢帽,御草履,左脚小腿部紧扎白绷带,座旁白木撑棍二根,面部微有风尘色,而精神仍极兴奋,记者趋与寒喧,并略致慰问,即叩以此次参加战役经过,及其本人感想,当承分别答复,兹特提记大要于次。
本人所部原驻黔西大定清镇一带,担任绥靖工作。自卢沟桥事变发生,本军军长即向中央请缨抗敌,迨八一三淞沪战起,本军奉命集中武汉,准备相机应援,计自贵阳至长沙,向例于五十九日途程,而黔在湘西又为苗领山脉,最难走的路,但本军为迅速戎机起见,决定兼程前进,结果在二十四天的期限当中,全部到达长沙,由长沙乘火车到了武汉之后,初意还可稍稍休息,深感长沙的疲劳,洗涤积垢的军服,不料刚刚宿了一晚,翌日又全军踏上北进的征途,由汉口乘平汉路车到郑州,再由郑州换陇海路车到徐州,复由徐州换津浦车到达首都,最后由首都乘津沪车到苏州,时值大雨,为避免敌机轰炸,仍冒雨前进,在黄渡车站下车,暂驻附近一带,因敌人大举五次总攻击,前方情况异常紧张,我们在这严重时局之下,便于十月九日正式加入前线,本军在上月九日,由渡站运到南翔附近,所受的任务是一面赶筑工事,一面抵抗增援三二师陈家行方面阵线,因之本军所当应援,也不止陈家行一段,在到了南翔以后,两天之后,在一三三师就拨出了四营去参加,到了十三日原守顿晤寺桥亭宅线阵地的部队,因任务已达,撤换下去。
本人的四团兵力就分配顿晤寺和桥亭宅的一段重要阵地,从十一日到十六日,本人受伤以后止,这几天都是敌人会集陆空军全副力量进行,全线总攻时期,所有战斗经过,大略已见中央社消息,本人因了腿部枪伤,牵动过去鼻部旧疾,同时使大脑部也受了影响,以致现在还不能用心思索,甚至现在还不能详细记叙,但有几点,为我毕生不能忘怀的。第一,十一日我接顿晤寺阵地线时,敌人便知道另有主力军开到,即猛力进攻,我林团长相侯亲到最前线指挥,官长奋勇出壕应战,白刃相接,结果我仍守持原阵地,是役林团长相侯阵亡,其他官兵伤亡亦众,第二,十三日正午,陈家行阵线曾一度动摇,我们的赵嘉模团长,胡王两营,在敌人飞机大炮之下长进,不到一小时,就把原阵恢复起来,胡国屏营据守原线,王启春营乘势跟踪追击,将自命“皇军”的残敌赶过蕴藻浜岸去,但团长王营已入敌之火线网,致王营长同全部官兵尽数壮烈殉国,而赵团长嘉谣亦负伤,这在我们固然是很大的损失,但也可说是淞 泸战场空前的进展,第八O四团团长,向文彬在顿晤寺附近亦经敌人猛烈的进攻,力撑危局,结果化危为夷,达成任务,在那一天三小时内,中校升上校,由上校晋升少将,这是东战场绝无仅有件事,也可说是川军在抗战史上的光荣。
最后记者复叩以经过此战役之感想,杨氏笑谓本人完全是一个军人,只知奉命作战,对于政治外交国际问题,素无研究,所以在此次战役中,只知我们应当为国家为民族生存而战,纵然弄到一兵一卒,也还是要放完最后的一粒弹,流尽最后一滴血,才算完全结束,此外并无所谓感想,不过就个人在军生活的经验,敌人除用武器比我精优一点外,其他并不比我们强,而且就我亲见的,我们之工军和砲兵技术,都要比敌从高超,至于我们的陆军士兵的攻击精神,更非彼怯懦如鼠之皇军所能望其项背,如我方能有同样之器械,敌早已完全歼灭。其次,此次抗战,不惟是全国武装同志人人乐从,后方的一般民众,尤其热烈援助。本来军人杀敌御侮是自己应尽的天职,在阵上负伤,也算不得一回事,但是个人这次负伤以后,不用说远劳亲友和长官袍泽的厚注,就是素不相识的许多人士,也来纷纷向我劳问慰籍,那种热烈的情意使我有不用说负伤,就是阵亡也很值得的感想,并且从这一点可以看如对日抗战,实为我四万万人一致的要求,就凭这种敌忾的心,也可以把握着最后的胜利,再则此次作战,前方军站设备非常完善,经常必须的米面炭盐,固然可以领得,就是士兵们等梦想不到的饼干罐头等,都是取之不尽,而且在阵地上,每天的伙食并不在饷内扣除这是川军从来所未听见过的,又此次在京治疗,曾遇几次空袭的警报,觉得成绩非常之好,尤以交通管制最为周到,警报一来,全市若干动脉,便完全停止,但在警报解除不到两分钟后,市面又照常的活动起来,我曾听得一位外国医生说,像这样完善空防,还是世界所仅见云云。
本文选自《川军抗战集》 何允中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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